。现在法院已经审理完了,综合判决是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陈阿满,你自由了。”
第70章 “陈阿满,你滚吧”
“谢……谢谢。”
陈阿满嘴唇颤抖,哽着喉咙,走出了看守所。
下了好几天的雪,海桐已经初晴,地面还有一层未被晒化的积雪堆在那里。虽然阳光明媚,温度却非常低,冻得人直打寒颤。
他缩着肩膀站在冷风里,想起来郑其明曾经告诉过自己,雪化的时候才是最冷的。
陈阿满本以为郑其明恨透了他,可是郑其明却居然选择原谅他,不追究了。
这场骗局走到最后,陈阿满已经数不清自己欠郑其明多少。他在看守所外面的街道边等公交,520路公交可以回到柳梢街,中途一座气派的金色建筑一闪而过,是福泰金店。
他们曾在那里喜气洋洋地挑选婚戒,郑其明甚至还嫌弃陈阿满没有挑一个贵的、好的。陈阿满靠在座位上,脸紧紧贴住玻璃,像是被眼前疾驰而过的金色晃了眼睛一般,无声地流下眼泪。
下车后他立刻朝那个熟悉的地方跑去,“其名烟酒副食”的招牌依然挂在那里,郑其明站在门口,看着工人把旁边的店铺收拾出来,给小卖部再扩大一间门面。
时间过得很快,每个人都在沿着生活向前走,没有人会永远停滞不前。
“明哥。”
陈阿满走到他身后,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郑其明本来抬起的手顿了顿,垂下来,却没有背过身,而是转了个方向兀自跟旁边的工人说话。
陈阿满心一横,跑到他面前对着他,伸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
“我有话跟你说。”
他语气急促,却充满哀求。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你为什么要放了我……我骗了你,还害得你……”
陈阿满哽着喉咙说不下去了。
郑其明的脸色依旧,终于看向了他:“你要是来道谢的话,没必要。彩礼钱我没损失,现在一分不落地回来了。我爸生病的时候也得了你的照顾,很多事情很难说清楚。我懒得追究了,现在我们没什么任何瓜葛了。你走吧。”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那样。说完就要转过身去,胳膊被陈阿满紧紧抱住了。
“不,我不走。”
陈阿满哭着喊出来,声音不太小,引得旁边的人都看向这里。路过有街坊认出来了他,立刻往后退,像是生怕沾上什么晦气一样。
“5分钟,你给我5分钟。”
他央求道,又有些不安地看向周围,眼神像是阴沟老鼠见了日光那样。
郑其明甩开他的手进了小卖部,径自上楼,陈阿满连忙追了上去,木头楼梯已经不太牢固,有两块木板出现了裂痕,走上去有些摇晃。
“5分钟。”
郑其明倚在桌子前,从抽屉里拿了个闹钟,拨了两下指针真的开始计时。
陈阿满咬着嘴唇:“明哥,对不起……我是个骗婚的,你肯定恨死我了……”
“韩城跟我说了。现在我很难去恨你……”
郑其明顿了顿,没什么语气地说:“因为没那么强烈的感情。我不恨你,但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整个人都像裹了一层冰霜。
“明哥……”
陈阿满心里一酸便哭出了声,抽噎地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喃喃唤着郑其明。
“还有3分钟。”
郑其明看了眼闹钟。
“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骗你,从头到尾都……之前说要嫁给你的原因是骗你的,后来说要跟你长长久久也是骗你的……”
“1分钟。”
“被抓那天,我对你说的话也是骗你的。”
“……”
郑其明轻微地停顿了下。
趁着这个空挡,陈阿满流着泪去抓他的手,两只小手死死地把他的大掌绞在手心,很紧地握着,泪水滴落到他的手背上,沿着皮肤滑下去。
“我爱你,明哥……我现在是爱着你的……那天我说谎了……”
他扬起脖子,用沾满泪水的嘴唇去碰郑其明的,只触到两片冰冷的唇瓣。他想要吻他,却又不敢了。
“陈阿满。”
郑其明的目光向他脸上投射过来,勾起唇角,挑着一丝哂笑:“骗人上瘾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
陈阿满拼命摇着头,搜肠刮肚着所有的语言,想让郑其明相信他的真心。
“我刚开始确实是为了钱嫁给你的……但后来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你别不信我,别不信我……”
“你去春县抓药的时候我本来打算拿了钱直接走,人到了火车站,没舍得走,又跑回来……后面又想等你爸爸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走……可我早就爱上你了明哥,我根本舍不得走,一直拖一直拖……最后,我就真的不想走了。我想就这么将错就错下去,跟你生活一辈子,只要傻子阿满的秘密不被发现,只要我不被人识破,我们是可以长长久久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宁愿一辈子这么自欺欺人下去,我是骗了你,可我的心是真的。”
陈阿满一边哭一边说,语无伦次,结结巴巴。但这些支离破碎的疯子般的语言似乎并没发挥任何作用,他在一片水状的模糊中看向郑其明,迎来的是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眸。
“陈阿满,狼来了的故事你应该听过吧。”
郑其明幽幽地说。
陈阿满怔在那里,心脏深处像是被撕扯出来一个洞。
郑其明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任何涟漪。
“我没有骗你,这些都是真的。我爱你,明哥……在跟你结婚没多久,我就真的爱上你了。被抓走那天,我是故意那么说的,因为我要被判刑、坐牢,我们一刀两断是最好的……可现在我不用坐牢了,我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明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从头开始,我会一直爱你、陪着你,一辈子对你好的……明哥,你别不要我……”
“求求你,求求你。”
陈阿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抓着郑其明的裤脚,看起来一条在摇尾乞怜的狗那样,半跪着哭诉真心,请求着再来一次的机会。
郑其明蹙着眉,把他从地上一把提起,似乎很是厌恶他眼下这样低声下气的情态,面容依然冷峻。
“感情的事,求不来。”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又轻飘飘地松开陈阿满的肩膀。
“你该说的话应该也都说完了。我不想再听,也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我说过,我们两清了。”
郑其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陈阿满怀里。
“还有这个,还给你。”
陈阿满接住,发现是那枚他的长命锁改成的银制如意锁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