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阿满搂紧郑其明的腰,像是很害羞那样闭着眼睛说:“明哥,因为你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这样想的。”
爱情令人自惭形秽,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郑其明摸着他的头发说:“阿满就是阿满,谁也比不上你。”
“嗯,谁也比不上我!”
陈阿满到底还是有些少年心性,被爱情的甜言蜜语一哄,很轻松地就飘飘然了。最近这段时间过着的温馨平静的日子,给他带来了某种幸福生活的假象。他暂时把许多事情抛到脑后,假装是真的郑其明的妻子,跟他相爱,陪他生活。
毕竟是才尝到恋爱的甜头,他有点忘乎所以,装着装着,自己差点就信了。
半个月后的某个下午,陈阿满才收完破烂,一身臭汗地进了小卖部,端起桌上的茶杯正在大口喝水,就听见“刺啦”一声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郑其明脸色惨白地从门外跑进来。
“医院电话……我爸下了病危通知书。”
“啪”地一声,陶瓷茶杯从陈阿满手中应声跌落,散了一地碎片。
郑曙光快要不行了。陈阿满精神恍惚地想,这位老人丧钟敲响的日子,正是自己即将离开之时。
他的“丧钟”也快要敲响了。
第50章 “你身上好凉”
郑其明骑着自行车载着陈阿满,很快赶到医院,郑曙光已经被送入ICU进行抢救。
到了晚上11点多,郑曙光还没有脱离危险,郑其明便把陈阿满往家里赶,自己在病房外的地面上草草铺了床褥子。
“我在这就行,你回去睡觉。”
“明哥。”
陈阿满张了张嘴,有点怯懦地喊了他一声。郑其明此刻看起来是那样平静镇定,平静地让他害怕。
郑其明没回答他,只是强迫症地把那床褥子掸平,平的没有一丝褶皱,陈阿满发现他的手掌在微微发抖。
“那我先回去,明天早晨来替你。”
他把自己的小手放在郑其明的掌心,安慰式地捏了捏。
晚上陈阿满躺在家里舒服的大床上心事重重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才逼着自己囫囵睡过去——他不能不睡,这样就没人去医院替郑其明了。早晨又很早醒来,熬了粥,装在饭盒里就朝医院赶去。
饭盒被他挂在了那辆三轮车的车把上。车头的那朵红布做的大红花在半路上忽然散开,红布簌簌随风扬起,飘到树上挂着,像是火焰从三轮车上消失了。
陈阿满盯了那块红布几秒钟,顾不上管,又使劲朝前赶。
他气喘吁吁跑到病房门口,就见到郑其明双眼通红地靠在墙边,一夜过去看起来仿佛沧桑了好几岁,淡青的胡茬刺破了下巴的皮肤。
陈阿满心疼地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把饭盒打开,推到郑其明面前。
“明哥,我煮了红豆粥,你吃饭,你得吃饭。”
一说话就兜不住情绪,水珠般的眼泪吧嗒吧嗒掉进了粥里,打着涟漪。
郑其明接过来很慢地开始吃,陈阿满想要去喂他,他没让。
“有点咸啊,煮粥还放盐?”
他勉强支起一点惨淡的笑意,见陈阿满一脸忧心忡忡,反而安慰道:“没事,我就是有点累。”
陈阿满抬起胳膊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潮湿,劝了好半天,终于催着郑其明吃完饭后躺下来休息。但郑其明的睡眠极浅,一听到有动静就会马上醒,每次都以为医生出来了。
到了傍晚时分,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暂时救过来了……不过……”
医生跟郑其明说了很多后续治疗的问题,陈阿满站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大概就是郑曙光现在有一种什么疗法可以再续一段时间,很费钱,相当于是花钱吊命了,还要用什么外国买的药,但也是治标不治本,医生在问郑其明的意见。
“我们救。”
郑其明斩钉截铁地说。
“明哥……要不……反正医生说了,这个疗法也不会最终治愈,不如……”
陈阿满怯怯地说,然后就看见郑其明抬眸,静静地看了自己一眼。
那双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平静之下涌着某种坚决。
“好,我们救。”
陈阿满最后说,伸手牵住了郑其明的手。
在那一刻他忽然想到邱茉莉来。如果老天愿意多给邱茉莉哪怕两个月的生命,陈阿满觉得自己一定也是散尽家财去换也要心甘情愿的。
郑其明回家便开始把家里所有的存折、现金、银行卡翻出来,在本子上写写算算,精确计算着钱的数量。陈阿满凑过去,一眼看到自己的那张彩礼钱的银行卡也在其中,心中大惊。
糟糕。
郑其明不会要动他那10万块的彩礼钱吧?早知道他就把那张银行卡藏得更隐秘点就好了。
陈阿满心惊肉跳地抬起眼,看向郑其明,郑其明的目光亦朝着自己。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不发一言。
郑其明没有询问是否可以动用这里的钱,陈阿满亦没有主动表明立场,就这么僵持了几秒,然后郑其明张了张唇,忽然松懈般地笑了。
“你的,收好。”
他把银行卡递给陈阿满,目光一直定在陈阿满脸上。
“好。”
陈阿满鬼使神差地接过来,咽了咽喉咙,什么都没说。
“我去做饭。”
他逃一样地躲进厨房。
郑其明看着他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平静了几秒,又懊悔刚才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那笔钱是他给陈阿满的彩礼,给了就是陈阿满的了,要怎么用都是妻子的自由。虽然家里现在急用钱,但他也不能因此道德绑架陈阿满。陈阿满不想动这笔钱,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是儿媳妇,跟他这个亲儿子比起来还是隔了一层的。
“想吃茭白烧肉了。”
郑其明走到厨房说,又自顾自拿过茭白开始洗菜,一边洗一边说:“我刚才盘了下家里的存款,一期治疗的费用应该够,不过还有大概一两万的缺口。小卖部还有一些零散的货款没收回来,我明天出去收账。”
然后他又顿了顿,继续道:“你别担心。”
言下之意很明显。
陈阿满点着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把那盘猛火爆炒的茭白烧肉端出了锅。
郑其明对这笔10万块钱的态度让他总算是放下心来。
晚上郑其明也心事重重的,到很晚都没睡,坐在书桌前翻那个泛黄的账本,看那些烂了很多年收不回来的陈年旧账,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整间屋子都是浓重的烟味。
陈阿满已经睡了一觉从梦中醒来,浓重的烟草味道让他打了个喷嚏。
“弄醒你了?烟抽起来就忘了,我这就灭掉。”
郑其明神色如常,却是把烟头往自己掌心里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