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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周为川笑了一声:“等得这么不专心,招猫逗狗。”
有哪里不对劲,耳边和听筒里似乎响起了两道几乎重合的声音。岑樾迟钝地抬起头。
招猫逗狗不太准确,因为这里没有猫。
不过眼前这个人倒是有点像,周为川垂眸看着他,眼底的一丝波动隐在镜片后。
岑樾一看就是在丰厚的物质条件中长大的,可他又没有半分少爷公子的架子,不挑三拣四,不刻意追求格调,捧着一个糖三角也能啃得津津有味。
现在也是一样,他蹲在挤满小店的社区街道上,身上覆着路灯的暖光,和背景融合良好。
岑樾站起身时,金毛犬也甩甩耳朵,跟着站起来,凑到周为川脚边嗅了嗅。不知怎么,它好像有点畏惧,缩回熟食店,在主人脚边卧下了。
岑樾顿时笑出声:“它很亲人的,怎么就被你吓跑了。”
周为川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可能是你刚加完班,看起来有点累。”岑樾给他找了个理由。
“今天确实累。”周为川说:“中午不应该去游泳的。运动是为了放松身心,但工作忙的时候就变成身体的负担了。”
“可以找找别的放松方式,比如我喜欢喝酒。”岑樾说着就笑了,露出一只小小的牙尖,不算虎牙,只是他那两颗牙比较尖而已:“虽然……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习惯。”
周为川想了想,手指下意识摩挲:“我前些年偶尔会抽烟。”
“不好吧,抽烟对身体不好,比喝酒严重多了。”岑樾虽然爱好吃喝玩乐,但从来不碰烟,甚至对此原则性很强。
“嗯,所以后来就不抽了。”
“后来换成什么了?”
“换成现在的了,周内抽一天游泳,周末打网球。”
岑樾心说这弯转得也太急了,都不用经过一点缓冲区,直接从健康领域的差生飞跃成优等生,不愧是周为川。
他忽然想到今晚闲逛时偶遇的店面,说:“其实也有休闲一点的运动,不怎么消耗体力,也能达到放松的效果。”
“你是说台球或者保龄球吗?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打台球,确实可以放松心情。”
“真的?你会打台球?”岑樾没想到他会直接说中自己心中所想,眼睛跟着一亮,“斯诺克会吗?”
周为川:“也会一点。”
“那我们比一场吧,我觉得我能赢你。”
“嗯?现在?”周为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岑樾拽过手腕,小跑了起来。
视野中,岑樾的发旋随着跑动一晃一晃。
比起怕错过什么,这次奔跑更像是他骨子里的本能,叫人很难不动容。
这种动容并不具体,是半漂浮的,但不妨碍它很强烈。当下对自由的感受如同冲激响应,你甚至不需要期望它的时效性,只拥有当下这一刻就足够值得了。
台球厅在半地下,装修陈旧,像上世纪遗留的产物,铺着红地毯的狭窄楼梯只容许一人通过,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霉味。地下的店面也不大,只有几张台球桌、一排沙发、一个冷饮柜,老板靠在墙边打电话,朝他们比了个手势,一小时五十。
“今天有点晚了,就打一局吧。”周为川随手挑了支球杆。
“好,那就一局定胜负。”岑樾解开两颗扣子,将袖子挽至小臂:“我来开球?”
他击球的姿势很有自己的特点,不完全标准,但不影响他打得漂亮。
一条细细的金项链从领口溜出来,没有吊坠,只在末端嵌着两颗小巧的珊瑚珠,浓郁的红。
岑樾不爱戴首饰,对金银珠宝一概不感兴趣,这条项链完全是他妈岑晓宁的风格。前天晚上,岑女士带着礼物大驾光临他的公寓,临走前直接把项链给他戴上了,后来他也忘了摘。
周为川则只松了袖扣,露出腕上那只手表。
两人分立于台球桌两侧,挺括的纯白和皱起的米白,低调的银灰和张扬的金,仿佛来自于正与邪两个阵营,但仔细看,又觉得正邪调换一下也未尝不可。
高手过招,旗鼓相当,没有谁能完全拿捏得了谁。
周为川第一次见到胜负欲满满的岑樾,眼睛简直亮得灼人。
这也激起了他的胜负欲,仿佛沉睡已久的某种东西忽然被唤醒,带来一种微妙的快感。
他不紧不慢地来到击球位置,俯身,后背下压,手肘、下巴、手架,几乎形成一条完美的直线,束在西裤里的衬衣稍有牵动,但依旧工整得体。忖度片刻后,他眯起眼,对准白球运杆,感受到岑樾目光的同时,刚完成发力的手腕附近似有电流打过,一阵酥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