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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周为川还没回复,岑樾竟接到了表哥岑言的电话。
上次家庭聚会上,岑樾被大舅催促着读商科,然后进公司,他已经在考虑此事了,只是没想到岑言会亲自打电话来,邀请他到公司实习。
岑言言辞温和,没有说教的意思,还说岗位可以由岑樾自己来选,主要是体验,以后也不一定正式入职。
这样的说法对岑樾来说算是有吸引力,可对方是岑言,岑樾实在不想在公司里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岑樾一向随性,活得自在,不爱向内审视自己,也不太在意别人的想法,能让他觉得尴尬,岑言也算个特殊人物了。
他含糊其辞,说自己需要再考虑一下,然后结束了和岑言的通话。
车内回归安静,只有雨刷器反复滑动,发出规律的响动,却在这一刻变得恼人——岑樾无法想象自己的生活变得像雨刷器的工作频率,规律、一成不变。
- 抱歉,等我五分钟。
收到周为川的回复,岑樾戴上头戴式耳机,随便找了个歌单,将降噪功能开到最大。
耳机和音乐充当真空玻璃罩,将他严严实实罩住,外面来往的人、各色雨伞、拥堵车流,都变成了无声的布景。
隔着雨幕,他不时看向研究院大门,心绪在周为川出现的那一刻,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
周为川在人群中总是很显眼,又或许只是在岑樾眼中如此,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步伐快而稳,坏天气仿佛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岑樾摘下耳机,打开双闪,看着周为川朝自己走来,收伞上车时,雨珠淋湿了他的发尾,也落在镜片上。
一个坏心的念头闪过,岑樾将纸巾盒递给周为川,周为川说了声“谢谢”,很自然地接过,而后摘下眼镜,轻轻擦拭。
“周工。”
“嗯?”
岑樾没有立即开口,故意等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近视的人摘下眼镜时,通常会比平时反应迟钝,目光难以立即聚焦,因此看起来温和无害。岑樾如愿看到周为川不戴眼镜的样子,明明计谋得逞,想好的问题却在嘴边卡住了两秒:“你……近视度数深吗?”
“还好,三百多度。”
周为川的那份温和中似乎多了点漫不经心,给人一种不完全无害的直观感受,模糊了他身上“正”的特质,甚至是亦正亦邪,标签也因此倾斜了一个角度。
可等他重新戴上眼镜,那点漫不经心又消失了,让人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我住在清苑,这个时间可能有点堵。”周为川说:“你没吃饭的话,路上有几家还不错的餐厅,我请你怎么样?”
迟钝的人好像变成了岑樾,他眨了眨眼,努力甩开恍惚:“好啊。”
周为川系好安全带,笑道:“不能让你白白当司机。”
第11章
暴雨让城市变得泥泞,让等待的时间被拉长。
红灯读秒时,周为川接了一通工作电话。他谈工作时的嗓音和平时有些微妙的不同,岑樾一时说不上来,因此忍不住竖起耳朵听,试图找出细节上的差距。
“下一发明年一月打,时间还算充裕,不能再发生类似的质量问题了。”
“嗯,等明早振动试验做完,我过去开个短会。”
虽然说自己最近不忙,在公交车上偷闲玩钢琴游戏,但周为川的工作依旧排得满满当当。
这通电话结束,他又在低头发消息。
红灯转绿,岑樾稳稳往前开,用余光瞟着副驾驶,假装咳嗽了一声,问:“周工,你都不好奇我是做什么的吗?”
“我知道你会拉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周为川说,“不过你说自己是业余的,所以我又不知道了。”
“如果我说,我最近每天只是练琴,喝酒,旅行,偶尔接点画画、设计的活,但也不怎么赚钱,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游手好闲?”
“不会,”周为川没有抬头,但语气不像在敷衍岑樾,“你的生活很充实。”
“可是我一点都不忙啊。”
此话一出,周为川像是被逗笑了。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没有压迫感,是温和随性的,从中听不出太多情绪:“你的判据选错了。不是非要在某件事情上忙碌,达到既定结果,才叫充实。”
“我……”
岑樾忽然说不出话了。
今天天气凉,他穿了件薄的长袖T恤,没有刻意收拾自己,看起来年纪很小,和周为川印着国旗的深蓝色工作服放在一起,有种学生和老师既视感。
车辆移动缓慢,岑樾分神看向周为川,只听咔哒一声,周为川锁上了手机屏幕:“是我的错,已经下班了,不应该工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