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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任书交到邓世峤手里,蔡秀钊送客出门。
“柏江大学国文系保留了你的学籍,”蔡秀钊陪他走出正门,“平日无事的时候也得来上课。”
“好,我记下了。”邓世峤踩着小凳进车厢,马车扬起尘土,蔡秀钊目送他离去。
“他们围在那边作甚?”
“说来也是怪哉,往日都是正午行刑,今朝居然拖到黄昏。”车夫拽住缰绳,马车停止行驶,“少爷要下去看看吗?这等血腥之事伤阴德,您要仔细思量。”
“我……”
话音未落,远处的刽子手落下快刀,血溅三尺染白绫,衆人一拥而上。人潮中有手捧缺口碗的老妪,她往警官的大檐帽里放了五枚铜板,那是家中所有积蓄。儿子罹患重疾,古方说人血馒头能救命,唯一的机会怎能舍弃。
“我儿有救了,有救了——”
无头尸直挺挺地倒下,头颅骨碌碌地滚到街边。
算命摊子临近刑场,摊主是个留着长辫的老头正叼着烟枪吞云吐雾,神色惬意快活似神仙。
“一刻钟的血最好,热乎乎的医病最妙!”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壮士何惧死?!”
“看杀头如看戏看笑话,明明是自己人,怎麽都这般高兴?”
算命的老头摇首轻叹,“民国?我们也算民?”
视觉的沖击给予邓世峤极大的震撼,似有粗糙的绳索缠住纤长脖颈将他硬生生地勒到窒息。邓世峤欲开口却发不出声,额前冷汗涔涔。
“……”邓世峤极力平複情绪,“快走吧。”
马车缓缓走回邓府,镜头被慢慢拉长。
梁郁安:“好,可以了!”
“寒哥——”裴谙追上马车进厢房,“寒哥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说到底小雁还是资历浅,入戏容易出戏难。”江怀瑾久不见雁惊寒下车心中担忧,等他走近才发现是两个人待在车厢里,“小裴倒点水给雁仔润嗓,他念了太久的台词估计都嗓子疼了。”
“诶,谢谢江副导关心。”裴谙按照他的嘱咐照顾雁惊寒,“寒哥喝水。”
“谢谢,”温水入喉,雁惊寒逐渐脱离角色的影响,“今晚还有一场戏,辛苦你陪我了。”
“这是我作为经纪人本职工作,”裴谙说,“何况还能跟寒哥长时间待在一块儿,我不辛苦反而幸福。”
悠扬的口琴声随风回蕩在庄园,裴茗海坐于喷泉边沿,身后激起的水花经阳光照射倒映出彩虹的绚丽。他手持半音阶口琴吹奏温润柔和的乐曲,周围姑娘的目光尽数落在他一人。
“难怪裴经理的感情史丰富,如果能跟他在一起,别说是平等交往,单方面倒贴我也愿意。”
“哦哟,裴经理从不缺女伴,他现任还在边上呢。”
一曲终毕,衆人纷纷鼓掌。许是听到旁人的议论,红裙女士迈着小步子穿过人群,她踮起脚尖献吻,裴茗海欣然回应。
“老板,刚收到来自柏江市商会的邮件。”秘书抱着平板站到鹤泱尘身边,自家董事长不喜喧嚣索性躲在别墅里办公,他作为秘书就得跟着一同回避欢闹,心底多少有点愤懑。
“主要说了什麽?”
“前任会长与世长辞,请您回国参加丧礼。”秘书顿了顿,“您虽不在国内,但全票当选新任会长,同时也是今年商界的政协代表。”
“你订机票吧,顺便把国庆那段时间的工作分下去给各部门的主管安排,除了重要文件需要我签字,其他交由副总们负责。”鹤泱尘敲键盘回複母亲的信息,老太太让他们一家早点回柏江过节,催生三胎的事即将被摆到明面,鹤泱尘猜不透母亲会以何种方式助攻,只能应下届时随机应变。
鹤家深植于柏江这片土壤,唯一从建国初期延续至今的名门世家。祖父鹤砚臻是开国大典里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青年将军,他曾历经解放战争,组织过游击队、走过长征路、守过革命根据地……即便新中国成立,外患未平,他远赴朝鲜指挥作战,三年凯旋。自此,他在军中的地位无人能撼动,次年升至□□。鹤砚臻与发妻恩爱非常,二人共生下四子一女,鹤泱尘的父亲鹤牧桢是老幺。1985年,改革开放初具规模,国家引进外企对内陆进行投资。彼时的鹤牧桢刚升任少将,负责接待来华参观的代表使团。森延集团董事长的长女一眼相中他,二人恋爱两年,婚后一年生下鹤泱尘。鹤母的第二性别是beta,天生体质难怀孕。她不忍心看鹤泱尘混部队于是依照精英模式培养儿子做家族企业接班人。自鹤泱尘接手森延以来,市值不降反升,涉及领域越来越多,总体更上一层楼。鹤泱尘是小辈里最省心的存在,无需父母操心事业与家庭。他不到三十五岁就成为集团的实际掌权人,妻子温柔体贴,两个儿子乖巧可爱,长辈对他的评价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