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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贞看着相豫章,眼中满是嘲讽,“相豫章,你常说我没有心,但真正没有心的人,是你。”
“今日是什麽日子,你难道不知道?”
姜贞声音冷冽,“在这样一个日子,为了一个将军位置,你还要与我纷争?”
相豫章眉头微蹙,“贞儿,你这是什麽意思?”
“明日便是昭告三军的日子,我若不今日来找你说,便只能任由楚将去北伐。”
话及此处,男人声音微微一顿,眼底泛起冰冷嘲讽,“姜二娘,若论利用阿和,谁又能比得上你?”
“这道折子你一直压着不批,为的不就是拖延时间,逼我在这一日来找你吗?”
相豫章抓起奏折,扬在姜贞面前,“你有无数的时间去批这道折子,但是你没有,你在逼我在父亲和帝位之中做选择,让我不得不在阿和的忌日里与你争吵。”
相豫章讥讽出声,“姜二娘,你的确聪明过人,但也别把我当成傻子!”
新一轮的争吵再一次开始。
只是这一次,吵得格外激烈,格外的诛心——这对夫妻连最后一点体面不愿给对方留,连女儿的死这道他们曾经无法逾越的伤疤都成为攻击对方的利刃。
姜贞啪地一声打掉相豫章手里的奏折,直视着他的眼睛,“相豫章,你不是一直觉得阿和无用,阿和需要旁人来保护麽?”
“如你所愿,阿和死了,她不会再成为你的累赘,更不会让你掣肘于人,不得不向别人低头。”
“你如今大可高枕无忧,安安心心当你的皇帝陛下。”
姜贞的声音如一寸寸刺进人心口的匕首,扎得相豫章心髒鲜血淋漓,“因为你的软肋,已经死了。”
相豫章勃然大怒,“姜二娘,我什麽时候说过阿和是我的累赘?”
“嫌弃阿和无用的人分明是你!”
“若不是你嫌弃阿和无用,不将她带在身边教兵法武功,而是将她放在大后方,她又怎会在乱兵来的时候毫无自保能力?!”
相豫章口不择言,“姜二娘,阿和是死在你手里的,是你害了阿和,是你——”
“啪!”
清亮的巴掌声响起。
相豫章的声音戛然而止。
痛感自脸颊处传来。
武人的手力道十足,他的脸已高高肿起,上面清楚映着姜贞的手指。
相豫章怒不可遏,“姜二娘!”
帝王拔刀。
皇后出鞘。
这一对曾经并肩作战的夫妻,彼时将手中的刀刃对準了他们曾经用性命保护的人。
结果当然是两败俱伤。
相豫章骂骂咧咧鼻青脸肿去上朝。
姜贞比他要点脸,面上施了粉,将原本便不多的痕迹遮了遮,装作没事人一样去上朝。
朝堂上的文臣武将们早就听说了帝后动手的事情,对两人的遮掩心照不宣。
当然,也有不长眼的言官慷慨激昂,怒骂姜贞不知分寸,竟敢对一朝之主动手,简直不配为人,更不配为中宫皇后。
言官义愤填胸,上书废后。
废后两字一出,本来还颇为享受言官指责姜贞的相豫章一下子瞪圆了眼。
“你说什麽?”
相豫章随手抄起一物,怒目而视言官。
言官以为相豫章高兴傻了,终于有宁折不弯的臣子吐露他的心声,于是言辞更加激烈,不仅要求废后,还要求将姜贞幽闭皇陵,非召不得出。
“砰!”
言官的话尚未说完,身上便中了一物,直挺挺摔在大殿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对他动了手。
好家伙,直言敢谏的言官竟在大殿里遭了毒手?
皇后这不是只手遮天,而是想要把天翻过来!
皇帝能忍但言官不能忍。
言官在同僚们七手八脚的搀扶下站起来,鼻血长流,但忠心不改,一开口仍是废后,端的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哪怕百死也要为委曲求全的帝王废了这个残暴恶毒的皇后。
“废后?”
他忠心耿耿的帝王破口大骂,“废个屁!”
“她不当皇后?你让她当什麽?当皇帝?!做梦!”
帝王的声音拔得无限高,以至于让大殿之上都出现了浑厚的回音,“我死都不会废后!”
“有我在一日,她便是一日的皇后。”
帝王冷笑不已,“如果我死了,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我这位好皇后可没什麽菩萨心肠,拿什麽礼贤下士宽厚待人对你们。”
阿和的死释放了她心里的魔鬼,让这位手腕过人的奇女子更加手段百出,甚至丧心病狂。
作为与她同床共枕多年的她的夫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手段,也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野心,他曾不止一次试着去遏制她不断膨胀的野心,但结果总是事与愿违,他想要的,与他得到的,永远南辕北辙,毫不相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