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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肆延又艰难缓慢地扭头,看着梁泽:梁总,我这不是活着吗,您别皱眉了,本来就长得凶,这一皱给我吓走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梁泽明白,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没事了。

梁泽抹了把脸,没多说话。

梁肆延缓慢地在病房里扫了一眼,又问:易玖呢?

江婉柔:在外面。

她没事吧?

你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梁肆延还是笑:哎呦,您别摸我手趁机占我便宜了。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固执地问:那易玖没事吧?

江婉柔:没事,给你输了血,在休息。

输了多少?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江婉柔皱眉:六百。

六百?羸弱声音透着惊讶,成年人最多只能抽四百,她为什么抽六百?她人呢?

梁肆延像是要起身,可是一动,抽动着身上的受伤部位,疼的厉害。

鬓角和额间齐齐渗出细密的汗。

易玖赶紧低头,怕他看见自己。

你不要乱动呀!江婉柔柔声呵斥,小心伤口裂开。

不是,这六百......梁肆延哑声,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六百也太过分了吧。

阿延,你养好身子,医生说了,脾脏破裂要养两三个月。江婉柔直接跳过了话题。

六百也太过分了吧,妈你土匪啊。

.......

离开病房前,易玖还能听见梁肆延那虚弱到不行的声音,在为那600cc的血而抱怨。

易玖抽了太多血,觉得口干舌燥,头也晕。她回到病房,躺在病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情绪,胸口又酸又胀,眼泪又顺着流下来,无法抑制。

梁肆延,他真的对自己很好了。

江婉柔请了护工轮番照顾梁肆延,直到晚上八点,她实在承受不住困意,才和梁泽回了家。

梁肆延醒了没多久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压着,他扭头,看见易玖趴在床边,脸颊蹭着他的手指。

护工不知是何时离开的,病房里也只开了一盏台灯,灯光微弱。

她不知来了多久。

梁肆延轻轻抬手,指背蹭着她柔软细腻的脸,像在摸一块棉花糖。

这么瘦小的人啊,怎么就能抽这么多血。

易玖睫毛颤了颤,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梁肆延那深邃的眼睛。

你醒了?易玖说。

嗯。声音还是羸弱不堪,有些沙哑。

易玖:你

刚说了一个字,哭腔弥漫,有些哽咽。

这是梁肆延第二次看见易玖哭。

第一次是在临夕湖的那个下午,她抽抽噎噎地告诉自己,她是想玩刺激的游戏的,是枷锁太多束缚着她。

所以他希望,她可以随心去做那些她喜欢做的事。

这是第二次,但是这次让她掉眼泪的人和事变成了自己,那自己该怎么补偿她呢?

他嘴角翘了翘:梁肆延还没死呢,我们小十这是干嘛啊?

易玖摇摇头,手指蜷曲着:就是突然想哭。

别哭了。他费力地抬手,指尖拂去她的眼泪。大概是车祸后的虚弱,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脆弱感。

那声音,又低沉又温柔。

前所未有的反差,实在容易让人陷进去。

还有啊他一口气说不了这么多话,语速有些慢,虽然爷这血型稀有,但医院也是有血库的,你不用抽这么多血,好歹也是个年级第一,这时候智商下线了啊,不知道人一天只能抽200的血?

可是都是因为我。

梁肆延啧了声,连叹气都变得缓慢:车祸把你脑子撞坏了?

易玖看着他,眼尾红成一片,双眼皮都快揉成了单的,泪眼朦胧,落在梁肆延的眼里,实在是楚楚可怜。

京北的雪是你让下的?

不是。

那卡车是你指示司机谋害爷的?

不是。

那你抽给我的血里下了毒?

......没有。

话音刚落,就伴着梁肆延的轻嗤声:所以啊,和你有屁关系。

他抬起手:哥哥现在行动不便,你头低下来点。

易玖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她微微低下头,眼前的视线里,是他穿着病号服的宽阔胸膛。

下一秒,梁肆延的手贴着她的脑袋,修长指尖穿过乌黑的长发,手腕蹭着她滚烫的耳廓:摸摸头,别哭了。

第34章 肆意

学校的课是不能去上了, 期间沈邵闻三人来过一次,廖暨凯还有几个男生也来过。

他们来的时候,易玖就坐在一边, 认真地听他们闲聊。

从毓晗不止一次惊讶, 为什么易玖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而梁肆延就跟个蔫了的老黄瓜似的。

梁肆延总是不屑一顾地轻哼,懒得搭理。

沈邵闻感慨梁少爷这十九岁的生日是没法像模像样地过了,对此梁肆延也是毫不在意。

又不是活不到二十了, 不过就不过呗。梁肆延说。

看你这样子, 期末考试也没法考了。

听闻此言,梁肆延乐了,笑到一半, 又看了眼易玖,而后状似惋惜:哎呀,爷学了好久呢, 还想靠着期末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看这事儿闹的。

梁肆延生日前一天,易玖看着书包里的那封信, 终于鼓足勇气。

择日不如撞日,她已经一刻也等不了了。

这是一场,她有百分之百把握的胜仗。

梁泽最近在谈一笔大项目, 通常都是晚上来的。白天, 江婉柔就和护工一起照顾梁肆延。

梁肆延捂着肚子从厕所出来, 行动缓慢。

你要上厕所你跟小杨说啊。江婉柔扶着他。

小杨是梁家请来的一名男护工, 照顾梁肆延的起居。

我手又没断。梁肆延说,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喝可乐啊妈?

江婉柔白了他一眼:脾脏破裂, 水都不能多喝, 还想喝可乐,想的美哦。

梁肆延躺在床上,枕头垫得高高的,他随手拿起手机打开数独,顺口道:妈,下次要再出事的时候你拦着易玖点啊,这妹妹聪明的时候那么聪明,冲动的时候又傻乎乎的。

江婉柔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她看了眼小杨,对方明了地出门并关上了门。

江婉柔:阿延,小九来我们家是来干嘛的,你忘记了吗?

梁肆延还是低着头,这次选的难度是高级,他蹙着眉,思路有些卡:没忘。

所以啊,这都是她该做的。阿延,妈妈知道你这人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心地善良的很,一会儿在意那个,一会儿心疼这个,不过,你完全不用心疼小九,这是很正常的交易。

梁肆延抬起头,不假思索: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当做交易?

江婉柔:阿延,小九从初中开始的生活费学费,还有她妈妈的生活费,外婆的住院费,都是我们家出的,这是我们给她们的,这么多年来,我们也从没有向她们要过回报,这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你说的对,平心而论,的确不算交易,因为我们给她们家的东西太多了,更像是慈善。

她妈妈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江婉柔没忍住笑出了声。

梁肆延蹙着眉,片刻后就懂了这笑容里深藏的含义。他把手机丢在一边,开始重视这场对话:那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是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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