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真好, 旅游都不用攻略, 不用做计划。
夫妻俩前一天晚上刚生出这个念头, 第二天就风风火火地往西双版纳飞。
易玖和他们招招手说再见, 她看了眼客厅的钟表, 已经是下午五点二十了, 梁肆延再不起床就要吃晚饭了。
她走到梁肆延房间门口, 想敲门,又怕扰人清梦,于是在微信里给他发了消息。
昨天加上他的微信之后,易玖还没有仔细看过梁肆延的微信,头像就是单调的黑色,朋友圈背景也是黑色。
朋友圈里只有一条网易云音乐的分享。
Anyonetronicbox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分享。
易玖不小心按了播放键,偏偏那音量又大,缱绻缠绵的低沉男声缓缓流溢在长长的走廊上。
她想关掉,却又被那声音空灵的前奏吸引住,没忍住多听了一会儿。
妹妹,您这叫/床方式够特别的。房间门被梁肆延猝不及防地打开,他显然已经醒很久了。
叫......叫/床......易玖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两个字。
梁肆延自知失言:叫人起床,不好意思。
......易玖耳根泛红,又有些无语。
梁肆延转了一下手机,揣进兜里,随手拿了顶挂在门上的黑色鸭舌帽,食指上又勾着车钥匙:我晚上有事儿,你自己吃晚饭吧。
他就等着江婉柔和梁泽出去旅游,未来半个月里,山中无老虎,梁肆延称大王的日子就要来了。
易玖打量着他,他今天穿了件灰黑色暗纹短袖衬衫,外面松松垮垮地披着件白色工装马甲,把他的身形衬得极为立体修长,更显脸部轮廓锋利。
身上又是那股薄荷柑橘的味道。
好。易玖说。
梁肆延又是最后一个到的绿洲。
推门进去的时候,烟雾缭绕,包厢里红光顿显,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迷朦而痴醉。
董施正巧从厕所回来,她一眼认出了梁肆延的背影,想上去打声招呼,想想又作罢。在教室里的时候,她就坐在他前头,梁肆延都懒得搭理她,更何况是现在了。
还是别自寻烦恼了。
董施叹了口气,心里酸酸的,但也只是跟在他身后。
这又谁的局?梁肆延在最里面坐下,随手把帽子丢在一边,头发在摆脱帽子束缚的瞬间的乱糟糟地四散开去。
他随意往后薅了一把。
我妹朋友生日,顺便告个白。沈邵闻下巴朝吧台那边努了努,那里站着个紧张兮兮的男生。
风险挺大啊。梁肆延也瞧了眼,这要是失败了,生日也没心思过了吧。
连洲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梁少爷,嘴能再贱点吗?
梁肆延没再说,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妹呢?梁肆延问。
跟她的小姐妹,也就是今晚的告白对象聊天,探口风呢。
什么姐妹啊,装的。连洲说。
沈邵闻的确还没连洲懂他妹,他起身抽了根烟:是吗,那刚刚一幅姐妹情深的样子?
那女生有事求她。
什么事?
闻言,连洲瞟了眼梁肆延,意味深长道:从初中开始,主动靠近咱们从从的姑娘,能是为了什么?
懂了。
所以我们从妹呐,长那么大了,交过几个好朋友啊。连洲叹了口气。
梁肆延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打开、合上、打开、合上。
听见连洲这心疼的不能再心疼的话,他又想到自己家里那位,估计这会儿又咬着笔杆在钻研物理题。
他抬起眼:不是刚交到个小朋友?
意有所指。
小朋友?沈邵闻起先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明白他说的是易玖,那是好朋友吧。
梁肆延挑挑眉,换了个姿势:嗯,说错了。
我那天问从毓晗了,为什么这么喜欢易玖,你们知道她说什么吗?连洲神神秘秘的。
沈邵闻:什么?
连洲掐着嗓子,学着从毓晗的模样拿腔拿调:因为整个尚和只有我们小九不喜欢梁肆延啦,只有她是真心和我做朋友的啦。
两个啦声尾音婉转,把从毓晗那说话方式学的惟妙惟肖。
沈邵闻被连洲这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肩膀震颤了好久才发现自己身边那位兄台跟个尸体一样,动也不动。
空气中的气氛莫名冷寂。
梁肆延就歪着脑袋,头枕在靠垫上,指尖点着打火机,整张脸在红光映衬下带有十足锐气的攻击性。
连洲这傻逼样你不觉得好笑啊?沈邵闻调侃。
梁肆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哦。
哦?
连洲煞有介事地嘶了声,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诡异的想法,连沈邵闻说他傻逼他都不在意了。
正要开口问,就看见从毓晗拉着两个女生过来。
连洲压低了声音:你妹在怒火边缘,你信不信?
沈邵闻可看不出来:我哪有你懂。
正说着,从毓晗笑眯眯地坐在连洲旁边,连带着那两个女生。
梁哥,你来啦。
梁肆延嗯了声,还是兴致不高。
这两个是我朋友,文雪,古晨露。从毓晗说。
那个叫文雪和古晨露的女生冲几个人打了声招呼。
梁肆延抬头瞥了两眼,没什么反应。
手机里群消息响个不停。
明明几个人都在场,还非要用手机交流。
从毓晗:她们烦死了,非要让我介绍梁肆延给她们认识。
沈邵闻:说句拒绝不就好了。
从毓晗:可是今天那个要表白的男生是我朋友,那男的初中的时候天天给我抄作业呢,他人蛮好的。那个即将被表白的女生是她们俩的闺蜜,懂了吧?
连洲:哦吼,资源置换?
从毓晗:话糙理不糙。
连洲:那你的cpbe了?
沈邵闻:什么abcd,能不能Chinese?
从毓晗:@沈邵闻老东西不懂这些很正常,respect~
梁肆延把手机放在大腿上,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群里的信息快速刷新。
他没什么兴趣,直接划开。
玩骰子吗?文雪坐在梁肆延身边,浅笑着拿起骰子。
梁肆延摇头。
哦,那露露我们俩玩。文雪一点儿也没觉得尴尬,她顺势叫上古晨露。
古晨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通红着脸走到文雪身边。沈邵闻睨了一眼,冲两人颔首,而后识相地坐到从毓晗身边。
你想玩哪种?文雪问。
古晨露:我不太会。
文雪想了一下,给她讲了规则:十个骰子,你先摇,摇完之后猜骰子点数,你报几就拿几,然后换我来,如果报出的点数在这十个骰子中都没有,就罚酒一杯。
古晨露听得懵懵的。
这个得多一点人玩才有意思。不过我们先玩一把吧,玩着玩着你就明白了。文雪说。
明明是在和古晨露说话,声音却清晰地回响在这边的空间里。
古晨露点点头,又拉着文雪的手臂,眼神看向梁肆延。
文雪笑了一下,拍拍她的手,声音极其低:放心。
她说完就开始摇骰子,手法娴熟。
摇到最后,骰子越来越少,越来越难猜,古晨露运气不好,要喝十几瓶酒,酒瓶已空。
文雪转头问梁肆延:可以帮我们拿一下酒吗?
梁肆延手机玩腻了,垂着脑袋在发呆,似乎是没意识到两人在说什么。
路易十三。说完她就转过头,没有继续听梁肆延回答的意思。转头的时候,蜷曲的栗色卷发扫过他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