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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接过漏勺,越过蔫坏的大狐貍,将已经炸个差不多的秋葵捞出来,控着油,关火。
蔔渡站着,很顺手将活交到她手里,在她虚搂的怀抱里安静注视着油滴一滴一滴落下。
两人的姿势,看着像是她搂着蔔渡一样。
她闷闷开口:“错在我不该……”
“要是是生日那天你已经道过歉的那些话我可不听,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从来没怪过你。”
还没说出一句话,蔔渡打断了她,摸摸头,“你只许说今天的错。”
“……今天?”
宿灼愣了,满腹的草稿都作了废,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麽错,回想一遍,只能弱弱开口:“把你的衣服哭湿了?压着你不让你好好做饭?”
“都不是。”怀里的人摇摇头,“你错在没有接受过去的自己,并且打算否认过去的自己。”
蔔渡侧过头,捧住眼前懵懂的年轻面庞,额头轻轻抵上去,放慢放柔了声音,“不管当时的你做了什麽,都是那时环境下你为自己做出的最合适的决定,不要为过去的事愧疚,不要欺负过去的自己。”
“当然,你可以为此难受,脆弱,哭泣,这都是现在的你,要是心里过不去,就用行动来改变,我相信你不会违背自己的準则的。”
“小火苗,你已经很棒了。”
这是唯一一个,愿意毫不吝啬夸奖她的亲人。
被那双眼睛真挚地望着,宿灼鼻尖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她今天怎麽回事,脆弱成这样?
宿灼为自己的情绪失控感到不好意思。
可能是终于有人能包容她的情绪,哪怕是不敢发洩出来的不良情绪,面前的人,总是默默地,将她从急剧下降的失重中接住。
接住她的人很单薄,也很脆弱,可怀抱却无比温暖。
“你又惯着我。”她抹净眼泪,站直了,“你想要什麽颜色的围巾?”
……
晚饭后,宿灼默默拿起毛钱,开始织。
她就该想到,这个纹路的围巾有对应的搭配款。
天知道,在她问完蔔渡想要的颜色后,立即被领到卧室里,接到从柜子里掏出来的材料包时,哭笑不得的心情。
正好两人都没事,也都是第一次正式过春节,不知道干什麽,就开着电视,一人织围巾,一人看电视。
都窝在沙发上,软软地陷进去,桌上是买回来的零食水果,和下午炸好的零嘴。
宿灼手里忙着,拿不了零食,蔔渡手閑着,时不时喂上一个。
难得閑暇了几天,窝到春节当天。
除夕早上五点半,宿灼就起来了,学校的作息养成了习惯,跟着蔔渡一起赖了几天床,醒来能再次睡过去,但準点还是会醒。
她没继续睡,起床洗漱后换上早就备在一旁的新衣服,翻出了对联,又去厨房熬浆糊。
熬好了,她难得主动叫蔔渡起床,新的一年的对联,要两个人一起贴才有意义。
开了门,冷风就扑过来,只穿了单件衣服的宿灼锁锁脖子,立刻被围上一条围巾,是那条红围巾,很软很暖和。
蔔渡将另一条白色的围在自己脖子上,将长出来的部分小心翼翼拢进衣服里。
紧赶慢赶,在腊月二十九,宿灼将花纹複杂的围巾织了出来,为此,她连作业都没怎麽写。
两人带着同款不同色的围巾,拿着对联,对着门比划起来。
门上的对联是前年过年贴的,去年春节姥姥病了,宿灼在医院,回家后也没心思管,今年不太一样。
踩着凳子将前年的对联撕下,她接过蔔渡递过来,沾满浆糊的刷子,仔细抹在灰白的墙面上,一下又一下,好像要刷去新的一年里所有的烦恼。
然后,倒着的福字,被紧紧贴在墙面上,每一个边角都细细补了胶。
见宿灼的用心样子,蔔渡忍不住打趣:“要是福气太紧了,明年揭不下来怎麽办?”
“那就福上加福,让福气一直积攒起来。”宿灼说得很认真,看得蔔渡也嘴角带笑,认真应道:“好。”
两人早将家里收拾了一遍,贴好对联后吃完饭,简单收拾收拾就好。
除夕夜,电视里的节目一直放着,桌上没吃完的饺子默默散发着热气,被扑克牌拍在桌面上的风吹散了。
都会出千,手法差不多的娴熟,接下来就看脑子和脸皮了。
论智商,谁也比不上正处于智商巅峰的高中生,宿灼脑子转得飞快,将桌面的牌和手里的算了一遍又一遍,自觉胜算很大。
可耐不住有人会撒娇,还耍赖,总是悄咪咪试图偷看宿灼的牌。
宿灼将牌一藏,板起脸:“遵守游戏规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