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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版章瑶仔细记下‘第三巷子有老鼠,加强周边店铺卫生检查’这一点,终于合上本子。
蔔渡也看见了最后一点,作为后院正对第三巷尾的时光奶茶店的员工,她抗议道:“喂!不许在我请客的时候决定增加我的工作量,小心我反悔让你付钱。”
章瑶装作听不见,摘掉眼镜,重新露出一双大眼睛,“啊,我的面坨了。”
……
没有嫌弃坨掉的面,章瑶连面带汤都解决掉了,就匆匆忙忙回去上班了。
太阳终于跃过了最高点,开始往下落。
面铺厨房里往外冒的热气小了很多,老板打了个哈欠趴柜台了,宿灼也有点困了,但她不想回家。
她主动开口,询问双手托脸,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的蔔渡:“要去河边散散步吗?”
第 13 章
“你给我好好坐着,不许乱扭、乱动、乱摸!”
大河永不停息地向前流淌着,沿着它的方向行驶,破旧的,吱呀作响的自行车上,宿灼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的邀请。
也许是午后的蝉鸣营造了岁月静好的氛围,穿堂而过的风又吹得人心里痒。
所以当蔔渡歪着脸,带点困倦的迷糊,抱怨着站了一上午,脚很酸不想走时,她鬼使神差地同意改成骑车兜风。
蔔渡说自行车停在奶茶店后院,两人便顺着围墙和墙上探出头的枝桠的阴影,在光的碎屑里留下一个个转瞬即逝的脚印。
奶茶店里没有顾客,前台点单的小姑娘坐在柜台后昏昏欲睡。
“嘘。”
两人垫起脚尖,宿灼缓慢、缓慢地推开门,将风铃的声音降到最低。
后门的钥匙就放在柜台内侧的柜子里,蔔渡探身,食指勾住钥匙环,用提前写好的纸条替换掉钥匙。
【钥匙和自行车借走,晚上还——蔔渡】
后院角落长着棵三四米高的树,树冠不大,但枝叶茂盛,在地面投射出一片纯粹的阴凉,那辆雨天坏了剎车,带着蔔渡撞到墙上的自行车就停在树荫里。
从后门将车推出去后,宿灼率先跨步骑了上去,在不宽的巷子里绕了一圈,确定前后剎车都是好的,她溜到锁好门的蔔渡面前,单脚撑地,“上车吧。”
“嗯哼?”蔔渡没上去,她似笑非笑,开口道:“应该是大人带小朋友吧?”
“按常理的确是这样。”宿灼可不敢让一个雨天骑着剎车坏了的车下坡的人带她,果断回怼:“可我不想从后面被甩到墙上,那太丢脸了。”
蔔渡投降:“行吧,这你都看到了,老区真小。”
“那你要带稳我哦。”她坐上后座,向前一贴,紧紧环抱住了宿灼的腰,宿灼一僵。
“嘶——”什麽东西从硌的宿灼后背生疼,像是一个尖角,她反手一抓,隔着衣服,摸到一块方形的木牌。
那是一块用红绳系着的木牌,宿灼认不出是什麽木头,但能看出颇有质感,黄底的木纹上有一圈火烧的焦黑的痕迹,围着中间篆刻的“渡”字,焦痕烧得恰到好处,细小的纹路蜿蜒盘旋,倒像是特别设计的花纹。
只是一道自左上往右下的裂痕将整块木牌割裂开,破坏了木牌的完整性,显得独特而醒目。
“这就是那位给我名字的老人求来的,只可惜后来被我摔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蔔渡将它从脖子上取下来,红绳一圈圈缠在手腕上,最后将木牌扣进手心。
她再次环抱住宿灼,锁骨突出的骨头隔着两层衣服贴在宿灼的背上,没有木牌的硌,但也瘦得惊人。
宿灼没说话,左脚一蹬,载了两个人的自行车在巷子里跑起来。
午休时间,巷子里没有几个人影,因此宿灼能骑得很快,风从她的领口和袖口灌进她的校服,又从衣摆哗哗流出来,像挥舞一面旗帜。
蔔渡拽住她向上鼓起的衣角,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喊道:“小火苗,你像一朵火焰在风里飘。”
宿灼回喊:“我看不见!”
“我看着呢——”
出了巷子,拐个弯,沖下一段斜坡,宿灼剎住车,在河堤上放缓了速度。
河面在光下蕩漾。
大河很长很长,没有名字,是一条更大的江从余海市的北边分出来的岔口,流到城市的南边,离主江越来越远。
江里的鱼虾蟹,还有沿江捕猎的鸟从这里开始分别。
“你看,水里有鹅。”
自行车速度慢下来后,蔔渡就开始不安分,她松开环抱住宿灼腰的手,向后仰去。
透过地上的影子,宿灼看见,披散的头发和树叶向同一个方向飞舞着。
一走神,车轮碾过一颗不大的鹅卵石,向上颠了一下,蔔渡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向前倾着揪住宿灼的衣摆,飞舞的发丝飘起来又落回背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