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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不住地往衣服里钻,贺新衡把江树燝往上背了背,沉默地走着。

178的身高,这点重量会不会太轻了。

从前好几次抱着熟睡过去的江树燝去厕卫生间清理身体时,他便想过这个问题。

不知是冷风把他吹得过分清醒,还是因为江树燝刚刚无意吐露的过去,这个想法更加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带着他的心底泛起了一股酸涩。

一个还需要福利院收留的小朋友,却因为是私生子就被大家嫌弃,赶出门外。

他还是个小孩,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为什么要去树下待着呢。”贺新衡低声自言自语道。

背上传来一阵窸窣,江树燝闷闷地答道:“树不会赶我走。”

“它会给我挡雨,帮我遮阳,它哪里都不会去。”

“店铺也能帮你挡雨。”

“他们嫌我脏。”

贺新衡呼吸一滞,微微瞥过头看着趴在他肩上的江树燝,深棕色的微长发丝扫过贺新衡的脸颊,挠得他心痒。

“不脏。”他沙哑着道,“脏的是他们的心。”

江树燝没有讲话,也没有动静,只是沉默地趴在他的背上。

贺新衡心疼得快要死了。

“那……吃饭怎么办?”他问。

但江树燝没有回答。

直到贺新衡背着他打开了小木屋的门,江树燝才突然回了句:“后来就有人收留我了。”

却闭口不提收留前的日子。

贺新衡压下心底的酸涩,苦涩地开口道:“以后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我帮你挡雨。”

但他心底知道,树怎么可能能帮他挡雨,小雨挡挡,大雨起不到任何作用。

江树燝只是需要一个心里依靠罢了。

背上的人轻轻地发出睡着的呼吸声,刚刚的话似乎压根就没穿进他的耳朵里。

贺新衡垂眸温柔地笑了笑,背着江树燝上了楼。

没关系,这次没听见他还会说下一次,下一次没听见他还会再说下下次,说道江树燝彻底听见为止。

他会告诉他,他可以在他这里得到毫不吝啬的爱,得到不需要哀求的爱。

只不过,见缝插针地隐瞒江树燝的心声表达爱意实在困难。

贺新衡一想起江树燝那莫名其妙就要拆散他们,还给江树燝下死命令的心声,头止不住地疼。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了。

至于有没有出轨,在他的心底好像一下子就变得不重要了。

他不相信江树燝会出轨,因为江树燝只有他了。

他也只有江树燝了。

至于徐舟呈,还有他发给江树燝那莫名其妙意味不明的信息,顶多只能说明江树燝有现在暂时不想告诉他的事而已。

他没由来地相信江树燝会告诉他的。

就像今晚一样。

他背着江树燝用膝盖撩开皱成一团的被单,轻轻将江树燝放到床上,跟着钻进了被窝后,帮他掖好了被子躺下。

似乎是离开了被窝太久,被窝已经没有了温度,彻底感受到凉意后,江树燝缩着哆嗦了两下,眉间微微蹙起。

贺新衡抬手覆上了江树燝的额头,额头温度还是那么高。

“明天可怎么办。”他用气音轻声自言自语道。

不过万幸的是,刚刚没穿外套就跑到冷得不行的院子里一顿折腾,江树燝都没有烧得更厉害。

似乎又做起了噩梦,江树燝的睫毛有些痛苦地颤抖着。

贺新衡朝江树燝凑近了少许,把他揽到自己的怀里,抬手在江树燝的背上有一阵没一阵地拍着,拍两下顺两下,感受着江树燝传来的手脚的冷意和额头的温烫。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顺着,江树燝冰凉的手脚逐渐变得温热,紧蹙的眉间也逐渐松开,额头也不再那么滚烫。

贺新衡松了口气,抬手点了点一旁的手机,凌晨3:45。

他却完全没有困意。

他轻轻掀开被子,脚刚放到床底穿上拖鞋,身后的衣服就被猛地拽住。

一阵惺忪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丝紧张:“你去哪?”

贺新衡无奈地回过了头,看着迷迷糊糊还睁不开眼睛都江树燝。

这是在他身上装GPS了吗,他就只是动了一下。

不过看起来清醒多了,刚刚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在树下时的委屈黏腻。

好事。

但又不完全是好事。

这说明心声又要出来了。

而且江树燝清醒了就很难套话了。

“我去刷个牙就回来。”

“哦。”

“怎么了?我走了你睡不着吗?”

“嗯。”

贺新衡一愣,他只是随口调侃了一句,没想到江树燝却清晰地回答了他。

“睡不着。”似乎是担心他没听懂,江树燝又重复了一遍。

“放心,我不走。”贺新衡低声说道,“那昨天我不在家……”

“我几乎没睡着。”江树燝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脸颊。

所以才会试探地问他今晚回不回家。

贺新衡眼底似乎有什么在翻涌,他将手撑在江树燝边上凑过去问道:“可我和你一直都在一间屋子里,我今天也没有离开。”

“我们之前可是分房睡,你又是怎么睡着的?”

江树燝轻轻垂了垂眼眸,闷闷地说道:“所以我会去看你。”

“看我?”贺新衡愣神。

江树燝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合上了眼睛,顿了好久却又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抬手隔着被子捂住了嘴巴。

“不……不是……”

贺新衡嘴角的笑容都要压不住了,抽过另一只手在江树燝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说道:“看来烧退了不少,说话都清醒了。”

心声也还没出现,那应该没事。

江树燝有些懊恼地看了他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贺新衡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收回手起身走向了厕所。

一切突然犹如直通车一般瞬间串通了起来。

之前有过好几晚,迷迷糊糊间他总是看到房间的门被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外的人影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再次将门轻轻关上。

找不出原因又没有威胁,他便只当自己看走了眼,现在想来,原来是江树燝睡不着跑过来偷看他。

草草地刷完了牙,贺新衡便收拾着钻回了被窝。

似乎是得到了贺新衡会回来的肯定,江树燝又沉沉地睡过去了,侧睡着面向他,半张脸埋在被窝里,露出的长睫毛放松地舒展着,眉间一片平坦。

贺新衡眼尾带笑,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用气声道:“终于睡着了。”

他一天的精力也几近被耗完了。

困意爬上眼皮,贺新衡帮江树燝掖了掖被子,伸手揽着熟睡的江树燝,翻着翻着,也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手机闹钟还没响,贺新衡就睁开了眼睛。

他撒起手机一看,早上七点,他还睡不到五个小时。

要命了。

眼皮子依旧很困,但大脑却已经开始活跃了,疯狂传达着“我睡不着”的信息。

江树燝还在熟睡,贺新衡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放下心来。

还好,已经不烧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了房间,在被子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光痕,贺新衡干脆起身下了楼,从冰箱里翻出节目组给他们预存的食材,着手开始准备早餐。

赢得了比赛,接下来的宣传任务应该就要在木屋开展了,拍摄应该下午开始,至于拉到的木屋主人的赞助,那就是他师傅才需要考虑的事了。

上午就让江树燝再好好睡一觉吧。

他大概也能猜到江树燝生病的原因了,前晚几近一整晚没睡,大概率也跑到外面找了棵树待着了,舟车劳顿地跑到树林里来,加上由于心声的干涉又是吐血又是流鼻血的,免疫力本来就低的不能再低了,又受了凉。

怎么可能不生病。

贺新衡垂了垂眸,在两本锅里都倒上清水,一边放上隔蒸,盖上盖子等着水烧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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