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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会怕花钱。
至于生病,这一年里他的确没见过江树燝生病,江树燝一生病会迷糊到这个程度,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是身体好,还是害怕生病?
冰凉溢出的水将贺新衡的思绪拽了回来,他连忙关掉水龙头,拿起布擦拭了壶身,将电热水壶放下去煮。
十分钟有余,贺新衡拿着两杯温度正好的温热水回了房间,江树燝还坐在床沿,把头靠到了围在他身边的被子上,一动不动。
“到时间了,我把温度计拿出来,你先喝热水。”
贺新衡将包裹着的被子解开,拿过温热水递到他手上,另一只手拉过江树燝的衣领,拿出了温度计。
江树燝就这么任由他的动作,没有反抗,也没有不情愿,只是垂着头。
39度,还好没有特别高。
贺新衡将温度计甩了甩,放回医药箱里,低头询问江树燝。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树燝没有讲话,只是摇了摇头,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被甩了出来,落在被子上,发出“啪嗒”一声的响声。
贺新衡看着那滴眼泪出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江树燝哭了。
他低头凑近了些,轻轻抬起手抚上江树燝的脸,帮他拭去眼泪,佯装镇静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39度不算特别高,但如果有严重的不适反应,39度就很危险了。
“树燝?”贺新衡又开了口,语气间的镇定消散得一干二净。
“……”江树燝抬手抹了抹眼泪,缓缓捂住眼睛沙哑着道:“头疼……”
似乎有些脱力,杯子差点从他的手中脱落,贺新衡连忙抬手接过,将杯子放到了一旁,将江树燝拉进了怀里,不住地拍着他的背。
“还有其他难受的反应吗?比如想吐之类的。”贺新衡犹豫着开口,语气满是胆战心惊。
江树燝头埋在他的肩上,轻轻蹭着摇了摇头。
只是头疼那就还好。
贺新衡松了口气,抬手在江树燝背上安抚着,柔声开口安慰道:“没事啊,痛一痛就好了,那是体内的细胞在和病毒抗争呢。”
埋在肩上的头轻轻点了点,贺新衡微微低头,在江树燝耳边轻声道:“喝点热水睡一觉会好得更快。”
他拿过床头的水杯,递到江树燝手里,示意他多喝几口。
江树燝很听话地往下灌了大半,钻回了被窝里。
贺新衡帮他掖了掖被子,打开床头柜的台灯。
“我去找浸温水的布来帮你降降温,你先睡。”
江树燝点了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贺新衡不由得微微扬起嘴角,伸手轻轻撩开江树燝额头有些杂乱的刘海。
好乖。
看着江树燝逐渐熟睡的脸庞,贺新衡缓缓起身,踩着轻盈的脚步往外走,关上房间灯,轻轻将门合得只剩一条缝。
过没一会,他便拿着一条浸过温水的布回来,帮江树燝擦了擦脖颈、肘部和手心。
温热的布逐渐变凉,贺新衡将布放到医药箱上,帮江树燝重新盖了盖被子,坐在他一旁沉默地看着他。
好像之前他生病发烧的时候,江树燝也是这么在他旁边坐着陪了他一个晚上。
他们除了特殊的时候,其余时候江树燝都要求分房睡,说是晚上可能要熬夜通宵容易影响对方。
那天他隔天醒来时,烧已经全退了,手心却感受到一阵温暖。
是江树燝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睡着了。
似乎被他的动静惊醒,江树燝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将手抽开,欲盖弥彰地抬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说道:“你醒了。还烧吗?”
然后就被他骂了一顿。
现在想来,得亏那个时候是夏天,江树燝过后也没有表现出不舒服来。
陪着他那么睡了一晚都没有生病,怎么今天会病得这么突然。
突然,贺新衡想起江树燝受伤的膝盖,轻轻从医药箱里拿出药膏,帮他抹了抹。
不知道是江树燝睡得熟,还是他上药力度轻,江树燝全程都没有动一下。
对了,他还要去问管家江树燝的膝盖到底是怎么蹭伤的。
这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完全不像是意外扎伤,更像是故意蹭开的。
他曾猜想江树燝是不是因为说了真话遭反噬,为了掩盖真相才故意这么做的,却一直没找着机会问。
贺新衡简单地收拾收拾,拿着医药箱和布轻轻关掉台灯扣上门,一边下楼一边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喂,是我,昨天晚饭的时候,树燝是不是摔倒了。”
“是的贺先生,吓死我了,我去厨房端饭菜出来,一出来突然看见江先生捂着嘴趴在地上……”
“捂着嘴?”
贺新衡打断了管家的话。
“是的。”
和昨天直播综艺的时候一样,分明是遭反噬吐了血。
贺新衡缓缓换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他手上有血?”
“这个……我那时急着放下盘子过去看,等我过去的时候,江先生的手正盖在膝盖上,移开的时候一片血肉模糊。”
描述过于详细了,贺新衡不忍地眯了眯眼,叹了口气,气息微微发抖。
“我知道了,谢谢。”
“好的,时候不早了,贺先生该早些歇息了。”
挂断了电话,贺新衡感受到手脚有些发软,他摇摇晃晃地坐回沙发,俯下身子用手撑着额头,却揉不开皱起的眉间。
不远处传来不明显的拖鞋擦地声,贺新衡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起身往发出声响的楼梯口走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他一把抓住了正准备开溜的江树燝。
“你怎么……在这?”
第30章 苦涩的糖
贺新衡手一使劲,将江树燝往回一拽,抬手垫着他的头,将江树燝摁在了墙上。
“嘭”的一声,贺新衡的手用力地拍在木屋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木屋的木板墙不堪重负地抖了抖,连带着江树燝也被吓了一跳。
“既然你听见了,那我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贺新衡抓着江树燝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力气,眼神犹如锁定了猎物般不断紧逼。
江树燝靠在墙边,却仍将脚往里缩了一步,眼神似乎清明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惊慌与害怕。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
“为什么要掩盖吐血的事实?你知道吐血有多严重吗!”
贺新衡拔高了音量,几乎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江树燝颤了颤,贺新衡从来没对他这么生气过,他一时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只是瞪大着眼睛看着贺新衡,眼里好像有泪光在闪。
“我说过的,那是昨晚喝了红酒……”
“还在撒谎。”
贺新衡打断了江树燝的话,准备再开口,视线却落到了江树燝微微颤抖的嘴唇上。
他皱了皱眉,顺着江树燝的手腕往下滑,在触碰到江树燝指尖的一刹那,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凉意。
他刚刚太过于着急了,没注意到江树燝甚至连睡衣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打底衫,已经冷得微微发抖了。
“你……”责备的话一时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贺新衡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江树燝肩上,一边放低声音轻声问道:“为什么突然跑下来?”
江树燝轻轻垂了垂眼眸,支支吾吾:“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做噩梦了?还是房间温度太低?”
“都不是。”
一句话似乎卡在江树燝嘴里,半天说不出口,往常这个时候,江树燝的心声都该出现了,贺新衡却没有听见半点声响。
从江树燝生病之后,他的心声就没有再讲话了。
江树燝犹豫着,抬头望向贺新衡,却又慌张地移开,不停四处乱瞟,就是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是什么?”贺新衡追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