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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着十分不好惹,但实际上只要给他们饭吃,他们比寻常的良民还要听话,平日里巡视也十分上心,跟猛兽巡视自家领地一样尽职尽责。
步维青坐在旁边,和他们一起等包子蒸好,顺道问了问昨日巡视的事。
她腿脚不好,不能总是在县中走动,很多有趣的事情都看不到。这七个衙役日日在县中走动,有什麽事一定是衙役先知道,再来告诉她,几乎相当于她的耳目。
正说着话,银阙也进来了,还带了灰宝来。
另四个当家说是有事,要出一趟远门,走的时候五当家灰宝正好领着船帮在外面办事,今早刚刚回来。
灰宝一进来就开始从随身的书袋里翻账本,“步大人,船帮的事情我已解决完毕,也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以后您就是他们的上级,红尘县的船帮是官家的船帮。”
她翻出三个本子来,将其中一本递到步维青手中,“这是船帮这些年攒下的资産,钱是如何来的,每一条都有明确的记载。我们要带走其中的五成,剩下的五成里,有四成给船帮的姐妹弟兄们,还有一成给步大人。”
步维青双手接过,“我的那一成记在县衙的公産里,以后修缮城中道路时用。”
“好。”灰宝又将另两个本子也递出去,“这是船帮名下的资産和协商的一些合作,具体详情都在里面,你看一看,有不懂之处再问我,趁着我还在……”
步维青注意到了灰宝话中透露出的一个信息,她问道:“你要走吗?”
灰宝点头,直言道:“我和四位姐姐都要走。”
话一落,伙房里的几双妖眼全都将视线转移到了灰宝的身上,血脉压制使灰宝有点汗流浃背。
王遗策她们五个要走的消息不胫而走,半天的时间,红尘县里的所有人和妖就都知道这件事了。人们纷纷上门问缘故,来挽留,而妖怪们干脆闭上家门,堵着唯一在县里的灰宝问为什麽。
“为什麽要走?”银阙焦急地问,“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
灰宝无措地被一群妖怪堵在墙角,“何出此言吶?你们都没犯事儿啊,都做的很好,只是我们有事要办,需要离开这里而已。”
狼王问:“你们走了,那我们怎麽办?”
灰宝:“该怎麽过还怎麽过呀!步大人又不会赶你们走。”
“那百年之后呢?步大人离世之后呢?我们该怎麽办?”狼二问,“我们又不会老,到时候凡人见我们还活着,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妖怪啊?”
狼三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本来就是妖怪。”
狼二反应过来:“对哦。”
一个人,百年过去还没老死的先例有不少,但是容貌一直未变实在是说不过去。
灰宝思索了一下,道:“你们到时候暂时离开红尘县,然后再僞装成流民过来投奔呢?”
狼四小声问:“可是新的县令会收我们吗?”
又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和步维青一样。
县令是由朝廷任命的,红尘县以后会迎来一个怎样的县令,又会不会收留流民,他们无从知晓。
狼六开始出馊主意:“如果新县令是个坏人,还不收我们,我们就把他吓疯,换一个县令,一直换到有县令肯收流民,怎麽样?”
喜鹊妖摇摇头,“原先朝廷不敢对红尘镇出手,是因为红尘镇是我们的地盘,有王遗策她们在。可现在红尘镇变成了红尘县,已经变成了官家的,妖怪手上没有实权了,人类也不再全向着我们。”
狼王有些不甘心地捶了一下墙,“当初就不应该迎县令!”
银阙犹豫道:“可是不迎县令,红尘镇的凡人永远不可能有户籍……”
心中的恐惧和担忧越来越无法忽视,银阙这句话像是引爆炸药的火星,一下就炸出了狼王的焦躁。
他忍不住吼道:“那我们呢?!迎了县令后我们怎麽办?王遗策她们要走,等步维青老死了,我们怎麽办?!”
庞害走后,整个红尘县里修为最高的就是狼王。此时狼王一发怒,没有妖怪敢说话了,都战战兢兢地往一边退。
狼王吼完就意识到自己太兇了,赶忙蹲下,尽量减小自己给妖带来的压迫感,“我不是想兇你们……”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不想再带着他们回山里了。”
这个“他们”是指另六只狼。
过着安定的生活,每日卖卖力气、不需要拼命就能生存,这种环境对于野妖们来说太难得了。他们在红尘县里待过不止一年,都清楚这里的人类是好人,只要他们不暴露自己是个妖怪,就能相亲相爱地和人类一起生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