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纵美转头朝北方望了一眼,“她们三个那边如果处理完了,会过来找我,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她又转回来看向“金霜”,循循善诱地说道:“你跟邪祟分开好不好?这样我把你带在身边,她们也不会说什麽的。”
“金霜,躺在土里的感觉不好受吧?下雨时雨水会渗进土里,将周围的土壤都变作泥潭,身体会越陷越深,好像怎麽也挣扎不出去。”
“我就躺在你身边,能感受到我的温度吗?蛆虫从你眼眶里钻出来的时候,会感觉很疼吗?你的双唇腐烂成污泥时,有没有感觉到我的指尖划过你的齿列?我去抓你的手,但只能握到一把白骨。”
黄纵美神色逐渐癫狂,她抓着金霜的头发,两者之间离得极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我再挖个坑,我们一起睡进去,好不好?这次你不要再腐烂了,我们一直躺在暗无天日的土地里,再也不要分开。”
鬼。
这种本来纯善的存在一旦显露出阴暗的一面,给人所造成的视觉沖击力和心理落差是无法估量的。“金霜”面色逐渐变得惊恐无比,不断地向后缩去。
是鬼。
“躲什麽?不是你先来拉我手的吗?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你难道不是为我回来的吗?”“金霜”越是向后缩,黄纵美手上用的劲就越来越大,将对方定死在自己面前。
“你难道不是为了跟我永远在一起才过来找我的吗?”黄纵美神经质地问道。
“我不是……我不是!我是为了拖住你才来的!我不是金霜!”“金霜”连连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你为什麽知道金霜是什麽模样?”黄纵美一字一顿道,“你撒谎。”
“是老大!老大给了我一段它的记忆,它看过你抱着金霜的尸体在山里奔逃的样子!”
“什麽老大?”
“就是……就是一团黑色的烟……”
“它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是它来找我的,突然就出现了……”
黄纵美将“金霜”从两棵树之间提了起来,夹在腋下,边往东方走边说道:“再有什麽你跟二策说去吧,我真的演不下去了。”
“金霜”:……?!?!
刚刚那都是……演的?!
红尘雪(17)
晨光入窗,落在步维青的眼睑上。
银阙轻手轻脚地推开窗,趴在窗边欣赏了一会儿县令大人的完美睡颜,然后两手拢在嘴边,拖长了调子大声喊道:“大人——起床啦——”
步维青在银阙出声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看着床帐发懵。
好一会儿,才眨眨眼,恍然初醒地对银阙点头,“银姑娘早。”
银阙眉眼弯弯地说:“大人也早。柳州来的商队已经在堂里候着了,我看了一下路引,没有问题,大人要去再看一看吗?”
“不用,你看过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吧。”步维青伸了个懒腰,“你把窗子关上,我穿衣服。”
“好哦。”
窗子闭合,女子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了,步维青才下床穿衣。
这位小主簿的办事效率奇高,又很热爱这份事业,从不偷懒,仿佛有一身用不完的精力,整日在府衙内跑来跑去,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常常陪她整理宗卷到深夜,第二天却能早早起床,将她也拉起来。
跟一身朝气的银阙比起来,步维青感觉自己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整日出府衙没走两步就得停下来歇一歇,当上县令后更是呈现出一种未老先衰的疲态。
步维青整理好自己,去伙房觅食,见伙房里早就挤满了人。那几个姓狼的挂名衙役都坐在伙房里,眼巴巴地等竈台上的蒸笼冒烟。
“蒸什麽好吃的呢??”步维青凑近闻了闻味儿。
“是肉包子。元三娘今天起的晚,包子做的也晚,银阙去买的时候还没上蒸笼,干脆就买生的回来蒸。”狼二说话都有点含糊,仿佛口水下一秒就能从嘴里滴答出来。
步维青忍俊不禁。
这七名姓狼的衙役也是有趣,为首的叫“狼王”,剩下的名字都是数字,听狼王说,是二当家给他们取的名字,为了方便认记。
步维青曾问:“那你们原先的名字呢,是什麽?”
狼王:“原先的名字?我们原先没有名字啊。”
听黄纵美说,原先这七个人是来打劫红尘镇的土匪,但是反被她们五个当家的给打了一顿,收编为镇民,后来教化成功,都从良了。
当初王遗策将这七个人派来给她做衙役,一是因为这七个人确实能打,二是因为这七个人长得就兇神恶煞的,十分唬人,平时带着七个人出去,总给旁人一种带了一群人出去的既视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