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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小年,我们就坐他爹跟前吃!俩鸡腿,不得把这兔崽子香醒……”
折金枝
四十七年前,南山四百八十八年。
“李高壬殁了!江湖令主殁了!”
中陆边,一座籍籍无名的小南山,忽而在这一天雷声大震。之后,墨雨暗云,一道金色龙影轰然由天入地,连着闪电劈入地底。
大雨滂沱,南山此山,在随后的数年中,名声振聋发聩,是为神龙山。
白雨乱珠,一青年,头上遮个斗笠,在神龙山下和着人群四处遥望,后踩踏着飞泥离开。
几月后,某日,天气晴朗。
青年跋涉不懈,不信李高壬就那样死了,于是回到其东边的故乡,苦苦找寻神龙蹤影。
“虾蟆村……大侠的故乡真是名不见经传啊。”
青年样貌端正,举手投足有雍容之气,然衣衫朴素,仅着草鞋一双——他就是年轻时初出茅庐的风沉析。
“哎呀,臭乞丐!给老子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一个同龄的二十岁不到青年,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髒兮兮地丢出包子铺,然后在地上瘫痪着装死。
风沉析滥好人的毛病又犯,很快走过去,将那人搀扶起来。
破烂青年遮遮掩掩,刚被拉起来,就抱人大腿:“呜呜……我真是个没用的读书人啊,赶考不易,卖儿鬻女得来的钱在路上被匪徒抢光,我的兄弟还被地主抓去刷茅房了……全家上下都指望我出人头地,我却这麽一文不名……”
风沉析其实也穷得一塌糊涂,他欲图先让人起来,然而九头驴都拽不动那潦倒青年。正当他抓耳挠腮,踌躇不定时,破烂书生居然在他腰上偷不掩声儿拽跑了祖传孔雀石!
“喂——你站住!把石头还给我!”
拧巴书生这下跑得飞快,两条腿愣是跑出蜈蚣似的幻影,从当时刚建立的金壹陆穿越南陆,一口气跑到了无涯海。
“呼、呼——”
风沉析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大陆已然相逐一月。他刚撑着膝盖起身,擡眼就见那破烂书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仁兄三思!”
水天浩蕩,日光粼粼,孔雀石“嗖”一下,同掉下悬崖。
太阳照射的一瞬间,风沉析好像看见了金色龙影。
……
南山五百三十五年,七月二十四日,故雪楼,三楼某客房。
“咯吱——”
关窗回身,风沉析拂衣坐在李高壬对面。
二人以五行大陆为谱纸,手执五色棋子,兵分两派,白发苍苍依旧老谋深算。
“十年江湖夜雨,你我还能如此共谈一局,真是人世无常啊。”
风沉析手中唯剩一颗青色棋子,四下无处安放,握于掌心缓缓烫出温度。
“十年前,派雷火麒麟杀你于神龙山,我那耗尽丹青描绘了三十八年的江山图才得以徐徐展开。”
“哦?三十八年……看来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有目的啊。”李高壬轻抚胡须,笑时眼角爬满皱纹。
风沉析回想起打照面时,那个抱大腿装疯卖傻的穷书生,风轻云淡说:“你演得也很浮夸。”
李高壬爽朗大笑,后取对方一颗金色,镇于大陆之东:
“事已至此,你机关算尽,我让你一步又如何?”
……
七月二十五日,下午,烈日炎炎,花柳晒得有些蔫儿,五行宫许久不曾这般热闹。
“第一名,中陆,李……成裕?”
“他是谁?”
“不管,第二名是水叁陆的赵之迁,这青年倒是听过,在赵家修建工程的时候我还见过他……”
李成裕一身金色锦衣,面对赵之迁也是险胜,可能就胜在水生金吧。
赵之迁已经有二十四岁,他明年或许还会参与神龙榜,恭谨鞠躬:“感谢道友指点,期待明年再会。”
李成裕虽然赢得不那麽轻松,然而还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尤其是环顾宫殿四周,没看见他那位“师父”的影子时。
“哼。”
冷冷一声,李成裕提着剑飞了。
赵之迁尴尬,抓几下后脑勺,下神龙台,看见赵霜禾在宫门跟他招手,俩人就一起回方圆十里宫了。
……
从前赵无澜的同伙或者正义之师,都知道他情况不佳,而对于观潮南殿新多出来的美丽夫人,他们只能假装面面相觑——
弃偿年走出观潮南殿放松心情,在殿外回廊下或者亭台边,每天都摘一些花回去放在赵无澜屋里。
方圆十里宫少不了来来往往的人,即使赵晏清已经闭门谢绝大部分没事找事的閑客。
夏天的衣服轻薄,弃偿年穿回了最喜欢的扁青色,每当这一道清新又怡人的风景穿过堂,宫人都恨不得翻墙扒瓦来瞅一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