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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偿年咽了一下,捡回被丢掉的糖葫芦,与吃完的签字整整齐齐叠好,而后擡袖抹去眼泪,摇摇晃晃起身,终于肯回答:
“因为我,我还没吃饭。”
“?”
赵无澜深呼吸。忍着还争做不说髒话的文明青年。
他半晌捂住自己的头,捂住自己的脸,而后猛然转身,将糖葫芦草靶子立起来,递到弃偿年怀里:
“全给你。”
弃偿年的神色,如临大敌,然而意识到此物珍贵后,如获至宝。
他就那、就那样抱着糖葫芦,被赵无澜放走了、放走了。
那天夜晚的月光下,中陆的现任江湖令主三步一回头,还隐约泪眼朦胧,然玉面皓齿,顾盼生辉,笑着对赵大陆主说:
“这一次,我想好好活下去。”
此后,赵陆主再也没见过那夜似的好月、吃过那夜似的好糖葫芦了。
断金钗
南山五百三十五年二月,中陆,昆阳地符宫,日光璀璨,鸟鸣啁啾。
“动作停滞了,听不见你剑风……”
弃偿年在合欢树下坐着,若无其事看书,李成裕在大庭广衆之下练武,晦如深和月不逢相间给他作陪练。
忽然一声折剑之音,李成裕止步落地,面色阴沉地把剑扔到地上,看着飞来的金钗,问:“为什麽我每天都要练剑?!”
晦如深和月下逢自觉退后——一切都是弃偿年的安排,不关她俩事。
弃偿年继续翻那本《五行规则录》,眉目沉静,淡然说:“习武者怎可弃剑。”
李成裕捡起地上的断剑和金钗,凉飕飕地愤怒:“明明是你偷袭……!”
“不。是你剑不稳。”
弃偿年起身,终于有些表情变化,不过柔和许多:“从前由于李眉清死了,风沉老师又大隐于世,中陆神龙榜管辖权落入水火二陆那边……是该要求他们重开神龙榜,并且把权力还给中陆了。”
“我的名字已经在榜首挂了六年,才能够有些名正言顺地成为江湖令主,希望神龙榜重开时,你能一举夺魁。”
李成裕表情由不屑变得有些傲娇,浑身不自在地将金钗缓缓递给他:“我知道了……但我想出去玩。”
没意见,弃偿年颔首,于是两人就出了地符宫,在中陆长街走着。
已至巳时,街上摆摊的琳琅满目,李成裕从前一直被关在宫殿里,看什麽都新奇,在人家摊子前又是驻足又是悄悄踮脚巴望的,弃偿年跟着他,只要脚步一停就自动在后边闭眼睡觉。
李成裕看见新鲜玩意儿,回头晃他:“容,你快看……”
弃偿年不理,直到那新鲜玩意儿递了个糖葫芦给他。
“你看机关人!机关人在串糖葫芦……”
“这效率比人还高,不要吃饭睡觉……”
“但是培养一个机关人也要很多财力物力啊!”
糖葫芦?
弃偿年睁开眼睛,终于肯赏个面子,接过机关人的招待,凑到人群前边去,看着机关人娴熟且完美的串串儿手法,眼睛开始慢慢有了光辉。
“好像比金壹陆的骨人还要灵活些……”
旁边高个子的青年托腮沉吟。
“是的,”弃偿年同样有所思,擡眸看这家店的牌匾,“老神京糖葫芦……好眼熟。”
话落,旁边青年一愣,转头一看,与其对视,表情当即变得不客气:“啧。”
弃偿年懒得理,转身就走,赵无澜暗戳戳咬牙,先一步沧澜生无影离去。
“……”
李成裕啃山楂,面无表情盯着弃偿年来的方向,嘴替道:“晦气。”
弃偿年轻轻叹,日色高升,随手买个斗笠遮阳:“别管那个水叁陆的赵陆主了,他从小那样。”
二人往雪月巷去,李成裕被山楂害得巨酸无比:“从小……那你小时候练武也跟我现在一样吗?”
路上有个跌倒了的木系妇人,弃偿年顺手扶起,继续走时慢慢说:“我比你刻苦多了——木系元素力量较弱,即使我是纯木系的,也勉强算是普通木系中有天赋者,然而在水火金面前还是不值一提。”
“好吧——我今后、我会无怨无悔练武的……”李成裕也学着人买来一个斗笠,盖在脸上防晒,“等我铁剑能够斩断那根金钗,我就、就……”
弃偿年在他前面大步走,留下一个干净利落的背影:“你就能发挥出一半金元素的力量了。”
……
水叁陆,方圆十里宫,如狼在宫门前鬼鬼祟祟巴望着,看见他老大帅气迷人的影子,跳起来招手:“陆主,陆主!你终于回来了,赵女侠在长清东殿等你吃饭呢!”
赵无澜与其击掌,后搂搂抱抱地进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