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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澜嘴上见血,又重重亲了一下才肯跟人分开,低下眉头,反而有心思调笑:“你再不喘几声,就要昏过去了。”

弃偿年被人亲得脑子只剩空白,隔老半天才给点儿反应,脸上红色慢慢褪去,长睫毛湿了一双,眼睛里倒是愈发透亮,他缓缓团起手指,擦了嘴,当即不留情捶在赵无澜半边脸上,从树下凳子站起来扯衣服走人。

赵无澜也不躲,就笑,长跪起身时眼一黑,但没两下就稳了,追着抱着他的小宝贝儿,搂上人的肩膀,说:“窗含西岭千秋雪……赵无澜爱尝年爱尝年,特别特别爱尝年!”

——就算是迟来四年的回答吧,让身不由己的误会的往事,彻底随数不尽的携手余生翻页。

风声渐息,邻里人家晨时炊烟渐起。

树影婆娑,光如碎银洒落,弃偿年在那时偏过头。

他擡眼,眼尾却一片薄红,扬起袖子抹过,顺而指向看过去的方向。

赵无澜愣了一下,搂着弃偿年肩膀,缓缓仰头,随其远望。就在那时,弃偿年轻咬下唇,许久后再开口时,鼻尖酸涩,声音恰如玉碎冰哭,冰哭玉碎:

“赵沧生,混蛋,你看啊……西岭里,就在那边。”

然而——

他眼中的长山未得白头,融化的川流也会自高地而下逝,从此一去不返。

最终,只怕是……西岭难解人意,无雪共度千秋吧。

西岭里

南山五百三十三年,九月末。

隔着一条河的鸢儿姑娘,闻说她的阿容哥哥三日后又要搬家,大清早就跑过来了。

“谁啊?”

赵沧生在院里碾药草,离大门近,甩甩手起身去开。

鸢儿擡头看,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呃……赵神医?你怎麽在这?”

七月那日,还是鸢儿替弃偿年报上家门,之后赵沧生才能顺利找到转圜院具体所在。

赵沧生过目不忘,看她眼熟,自然而然回答:“你说我怎麽在这呢……你找谁?”

鸢儿听对方语气轻松,也不怕生了,说:“哦,我找容哥哥……他不在吗?”

“容哥哥……”赵沧生睨她几眼,又打量一番,才笑了笑,说,“你等着啊我帮你喊他——”

“容哥哥——!”

鸢儿浑身一凛,尴尬咽了一下,合欢树枝桠上的麻雀都扑棱棱飞走了。

弃偿年本来就起了,只是在屋里整理被褥而已,听见赵无澜在门口喊得振聋发聩的容哥哥,手一抖,被单又给扯皱了。

他撩门帘出去,迈步穿过院子朝大门走,先瞪了眼杵在门下的肇事赵某,才看向鸢儿,问:“怎麽了?”

鸢儿偷偷觑一觑赵沧生,弃偿年会意,袖子扫一扫:“快滚。”

赵沧生讶然愤慨,脚吸附于地,不动,叉腰,直到弃偿年低眉顺目,无奈扯几下他袖子,赵某才心中嘚瑟暗喜地去了。

鸢儿摸摸耳朵闪闪眼睛,权当看不见,待那赵大神医移驾,才慷慨激昂问:“容,你真要离开这里去西岭里?”

弃偿年点点头,方欲开口说些什麽,就感觉到院子里斜来一道寡夫目光,遂道:“还是算了,鸢儿,你说大点儿声,让那边的赵神医也听到。”

“哦,哦,”鸢儿陡然扬声,“昨日我去镇上,河里的那条青龙,又冒出水开口说话了。它说什麽……西岭里,芳琅山,藏旧迹。是不是感应到你要走?”

弃偿年如实告知:“是的……鸢儿,我搬过数次住所,你都能跟我一道,我很感激。不过,我们最本质的道并不相同……隐世里很好,你就在此安身立命吧。”

“可是我,我……”

鸢儿静默半晌,日光流连,她最终低眉,妥协道:“好……容哥哥,前路漫漫,你要保重……不过,青龙这回也不带走了吗?”

“不让它跟着奔波了。你大可放心,我会和赵神医一路去。赵神医很厉害的。”

“那行吧……”鸢儿又瞥了一眼远处捣药的神医,神医脸上明摆的怨怼之意让她战战兢兢,不再久留。

弃偿年合门回身,凉风起拢青衣,落到赵沧生眼里,瞬时找到突破口,遂一个箭步沖上前,脸上不悦一扫而空,围着人嘘寒问暖:“天凉啦,你一个人,晚上冷不冷?”

弃偿年斜他一眼,进厨屋掀锅盖取下箅子,拣了个小蒸糕,吹吹后喂到赵沧生嘴里,也不接话。

“哦甜……真甜。”

赵沧生就着人的手咬一口,再接过时笑得明朗,然而,他并不会因此闭嘴,转而却问了个无关的话题:

“河里的金鳞青龙是……李世外那个小老头儿吧?”

弃偿年挽袖舀汤,淡淡“嗯”了声,之后端早点到院中,又去井边洗手,眼睛一瞥,注意到窗下一丛青色小花,才不徐不疾回到赵无澜跟前,随意问:“那是你栽的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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