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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敢来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

这就是赵沧生——

是赵无澜的答案。

天泼墨

南山五百三十三年,夏,转圜院。

“赵尝年,再比一场!我非要赢了你这个天下第一!”

熟悉的挑衅话语,熟悉的黑衣蟒纹,弃偿年唯觉恍惚——即使清楚知道这个人没死,但四年来不愿留意便风声全无,偶尔夜中惊梦,也都是赵无澜躺在冰冷黑暗的流珠阁内的场景。

几近陌生的掌风掀他在地,弃偿年毫无招架之力,猛咳一阵鲜血,苍白的脸上,霎时血色上涌。

夏日午后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暴雨骤停,雷声不落,而日光幽幽晒过,天忽然就亮了。

弃偿年头抵着墙,难受地捂胸口,躲着日光,缓缓闭眼。

转圜院内一时静默无声,连风都显得聒噪。

赵无澜再眼瞎,也得看出来——眼前人濒死,是真的濒死了。

他将手指扼得咯吱作响,三两步踏过去,躬身提起人的衣领,眉目间的戾气剑拔弩张,侵染一身黑衣:

“四年不见,你就这样给老子作践寻死?”

赵无澜挡住太阳,投下的阴影照在弃偿年身上,然而后者根本没有理睬的意思。

姓赵的恶狠狠用手背拍他的脸,又晃他肩膀,弃偿年只是依旧闭眼,皱着长眉,难受地嗯了几声。

“……”

赵无澜气不打一处,一把将人抱起,却发现这人轻得像一把羽毛。

转圜院的结构和尘寰外是一样的,赵无澜把弃偿年放在内屋榻上,搬了凳子,熟稔地撩起人长袖,凝眉为其诊脉。

自然,他在人细瘦的手腕上摸索半天,却丝毫感受不到脉象内力——弃偿年右手腕上,那道骇人红痕,像一条毒蛇一样刺入皮肤。

赵无澜罕见一时无策,他却不放开手,默默团在掌心里,给这人捋手指。就方才抱那一下,骨头都硌人,然而手指倒没那麽咄咄逼人,拉拉扯扯还有点意思。

他逐渐就有些眉飞色舞,而后忿忿不平——认识十二年了,确切来说,十四年,他连这等小媳妇的手都没牵过两回!!

弃偿年意识模糊,皱着眉头,缓缓清醒,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掌心,感受到掌心的薄汗,意图收回手,然而赵无澜死都不撒,行为简直流氓。

弃偿年不知哪里攥来的蛮力,啪地一巴掌果断扇在赵无澜脸上!

“……?”

赵无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登时破口大骂:“我——”

话未落,弃偿年一手拉过被子,盖在自己头脸上又背过身去。

赵无澜心疼自己绝世帅脸,借此理由怒发沖冠,毫无征兆地翻上床欺到人身上,扒拉那床被子,然而被弃偿年扯得很紧。

“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有种闷死!”

赵无澜跨坐在人身上不起,然而半晌竟然觉得尴尬,咳嗽两声换姿势坐地上去了。

静悄悄的房间里,数年的陌生扑面而来,不知过了多久,将近是赵无澜都快眯起眼睛睡着了的时候,那感觉又随着床榻上人的抽噎声,挥之而去。

赵无澜闻声,激灵一下站起,夺手掀开被子,下意识就是一句:“……尝年?”

额前碎发贴着都湿了,弃偿年慢吞吞蜷身,倚靠墙壁,眼底一片红,低眸抱膝而坐。

房间里慢慢地暗了,转圜院外倦鸟披着日暮归巢了,木贰陆的夕阳逐渐潜入山下了。

静谧的墙上暗影,仿若投映出四年前观潮南殿决裂的场景,投映出那个雨夜,赵无澜的无情诛心与弃偿年的执拗顽固。

弃偿年明明花了将近三年,才用自己难以喘息的艰难生活,把赵无澜的身影从自顾不暇的记忆中抹去。

他分明连赵无澜长什麽样子、声音听着如何、脾性喜好这些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为什麽第四年的时候偏偏重新出现?

为什麽赵无澜丝毫不变?

那双漫不经心笑着的眼,那个总是洋洋挑衅的声音,那副永远天真较劲却杀人无形的样子。

他看见宛若当年的赵无澜,就想起自己被拔掉的骨头,想起自己铸血的残躯,想起自己割断的经脉……

为什麽关于赵无澜的记忆,回想起来只剩下伤痛?

房中静默,弃偿年擡手抹了一下脸,赵无澜抓住契机,很快开口:

“……当年你因我断脉损经,是我的错。我来找你,也是想帮你治病。”

弃偿年恍若未闻,然而半晌之后,他却慢慢回答:“可你说过,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赵无澜回嘴倒快:“那怎麽了,你他妈还说你喜欢我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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