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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澜比他高出半头,水系之威压如黑夜的深海,难得叫他心虚慌张如此。
静谧无人之夜,桂香远淡,残酒愈显醇厚。
耳垂温红,花容失感觉自己脸在慢慢发烫,在这无端的对视中率先败下阵来。
恰在此时,赵无澜猝不及防扼住他咽喉,强迫他又擡起头。
“你行迹着实诡异啊。怎麽我做什麽事都能碰见你?”
花容失本身清瘦,赵无澜掐他用了水系内力,这下只有脚尖能挨到地面了。
“不主动解释一下?”
赵无澜扼得更紧,花容失面色阵红,偏头艰涩地咳嗽。他扒赵无澜手指:“你这样……我,怎麽说话?”
赵无澜意兴阑珊,松手放人,神色的严肃冷寒竟一扫而空,他回身坐在凉亭,翘着二郎腿,又成了一副玩世不恭二世祖模样。
“……”
花容失又虚掩着咳了几声,才仔细回答了:“容失的故乡在木贰陆,幼时因家中贫困,被卖到中陆。中陆看我有几分天资,故而着力培养,处处模仿前人,连这张脸都不是我的。”
“赵小主似乎时常将我认作他人,或许是这张脸的缘故。但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无人想要成为别人的替代品,容失不胜惶恐,也实属无奈。”
“中陆虽好,终非故土。七月舞罢,中陆许我一方庭院,赠我三两薄田。原是跟赵大陆主索来的笑靥子故居。容失无意沖撞赵小主,只是赵小主额外针对我。若小主不愿容失带走转圜院,留在此地便是。”
赵无澜轻轻笑,撑着半边脸暗讽:“留在此地?留你在水叁陆编故事麽?”
花容失内心无语且忿忿,他都装得如此低声下气了,赵无澜怎麽还不相信?
“你……赵小主,如何才能信我?”
“我永远不会信你。”
赵无澜这个鸟人直言,又磨磨自己指甲,补充道:“除非你把所谓原貌给我看。”
花容失转身就走:“你太不礼貌了。”
赵无澜抱臂,一副随便的样子,自行慢悠悠晃回了方圆十里宫。
夜已深,赵晏清和长孙琰早美滋滋睡了,赵无澜也不想惊扰旁人,直接翻墙归家。他路过雪楼北殿,顺手摘了个梨子洗了吃,而至观潮南殿,出乎意外,有人等候已久。
“殷许秋?”
赵无澜丢了梨核,摆衣就座,没个正形。
殷许秋闻言回应:“正是。我于水叁陆待了五个月,明日便告辞,想再与赵小主一叙。”
赵无澜闭眼睛,托下巴歪头假寐:“那也太晚了。”
他不必要补充:“忘年交,你要早睡早起啊。”
“……”殷许秋噎了一下,感觉受到了攻击,“我是来说正事的。你熬一会儿吧。”
“要不然你写下来,我明天再看,”赵无澜站起来伸懒腰,就要一走了之,“充足睡眠才能让我长更高。”
“毕竟,有夫之男与寡帅之男共处一室也不好。”他说罢,忽地拉开一扇窗,窗外的栖寒宫被逮个正着。
栖寒宫尴尬,索性直接翻了进来。
殷许秋掩面,无语。
“算了。我长话短说,”他也站起身,简略道,“据我近月里游访水叁陆所见,谢家商行垄断行为愈发严重,甚至有偷税漏税之嫌,长此以往,不利于商业发展。”
赵无澜碰见损人的事,一下来了精神,与殷许秋一拍即合:“不愧是我的忘年交!我正想搞他呢。”
三人重新坐下,围成一桌打开了话匣子。
栖寒宫强行增加存在感:“赵小主为何今日偏偏选择了那鬼门关木雕?”
赵无澜方反应过来他在说什麽,不由疑惑:“老板又是你……你一人究竟分饰几角?”
栖寒宫嘿嘿笑——那还不是这些年为了跟随殷许秋。
木雕话题无疾而终。
赵无澜脸色变得快,难得眉眼弯弯:“上次说的金壹陆内部有问题,我还记得。”
“今日接触,谢俊德这人我不中意,忍不了他在我水叁陆耀武扬威。”
“据我放的眼线得知,谢家要在今年十月底温度下降之前,再从火肆陆海运来一些极为珍贵的货品。”
“我的计划,就是把他家货船搞翻,”赵无澜痞气一笑,大快人心模样,“等噩耗传来,他就要赔股东钱。那时,再严查偷税一事,罚款罚到他赔不起,我们顺手拿罚款去收购他家跌股的産业。”
栖寒宫啧啧轻叹,殷许秋不予置评,还要等实际操作结果。
“那又跟金壹陆有何关联?”栖寒宫问。
赵无澜早有奸计:“金壹陆遍地生金,西海棠跟我说李泯然那具骨头若放在黑市,售价亦极高。到时可让西海棠放消息,告诉谢俊德去金壹陆捉人,以暂缓燃眉之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