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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得,老太婆就是昨日卖偶人的骸骨娘,原来家住火南巷?
待人走远,花容失才轻身飞檐走壁,直追到一家姓唐的打铁铺子。
他在高处看,那骸骨娘前一秒停在铺子后窗,微微侧脸。花容失躲避半分,下一秒,老太婆忽然就不见了蹤迹!
而后,窗帘被扯下来,正门随即跨出一位穿着黑衣的中年女人。
花容失心有疑思,那窗子并未关紧,留着一条缝,于是变出一朵梨花,滑入窗内,却通过传感得知,空无一人。
……老太婆怎麽忽然就不见了?但附在她身上的梨花却还能感知到。
为确保无差错,他敏捷轻巧地翻身下墙,静悄悄来到后窗,真的没有任何人。
似有一抹绿光在身后瞥亮,花容失迅捷转头,却只听人家的狗在砖瓦堆成的狗舍里呜呜地叫。
他怕狗叫太盛,引起不必要骚动,当即撤身。
……
赵无澜正以沧澜生赶回,花容失却不必急,二人约定在隔世清欢楼交换信息。
隔世清欢楼在火肆陆中心区域,花容失走到百家巷,深夜静悄悄,巷中昏暗冷清。
他就要出巷头,却听见“咯吱”一声,是门开的声音。于是侧身隐去,等关上门后,他才轻手轻脚来到窗下,耳贴那家人的墙壁。
“棠儿……你又一身血……”
“婆婆跟你说了很多次,别再去西境做那种生意了,婆婆卖个馒头包子,怎麽养不起你一个小孩子……”
“婆婆,那些异族人可是与我们有着血海深仇的!我杀的人本就该死!”小姑娘执拗又较劲,“你忘了吗?他们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对我们西海萤灵一族赶尽杀绝!你怎麽能忘记在西海底被熔炼的……”
“住口!”婆婆打了说话的姑娘一巴掌,传声清清楚楚,叫人心疼,“你这样造孽,婆婆再不认你了,你给我滚出去!”
花容失闻声,迅速躲到墙的另一边。
方才说话的姑娘果真被赶了出来,她咬着嘴唇,袖子抹干净不争气的眼泪。
西海棠扯上夜行衣的斗篷,眼看是要找个垃圾场过夜。花容失思忖着是否要将人擒获,然而背靠的婆婆家里,猝不及防从窗口跳出一只花猫,一下子就惊扰了西海棠。
这次花容失看清楚了,西海棠是变成了一只萤灵,很快就飞得无影无蹤!
……
暮霭火明宫,虹绣宫。
“娘,方才莫名其妙死在我们宫门口的,是什麽人啊?”长孙明扶着魏倾城,魏倾城却不住地颤抖,面色惊恐不定。
“他、他看见了……他看见了……哈哈哈……”
魏倾城向来明豔年轻的脸上,不知何时皱纹增生,疲惫感随塌下去的肩膀暴露无遗。
不久前。
“哐、哐、哐——”
姓魏的赌徒果真第三天依旧拍响了宫门,魏倾城却早容不下他。
从前,魏言来要钱都是固定规律,魏倾城只要让家丁準时交接即可。而如今还有一个月过年,大抵赌场催得紧了,魏言来的频率愈发高。
他还偏管不得那麽多,魏倾城都明摆着告诉他了,赵家儿子和长孙明如今都暂居火肆陆。怎麽还能让姓魏的半夜撞门!
因此,魏倾城去西境黑市,在骸骨娘那里买下一个写了名字的偶人,趁着前两天接续死人,直接将魏言也杀了,还可以将责任都嫁祸到前两夜的幕后兇手上。
魏倾城想着想着,便诡异地癡笑起来,笑得面部扭曲,涕泪俱下。
“娘……你别害怕……”
长孙明拿帕子给魏倾城擦眼泪,还去打水让她洗漱,希望她早些休息。
然而,魏倾城将一盆水全部打翻在地,盆子摔在长孙明头上,看他的眼神充满厌恶:“你个不争气的东西!除了吃喝嫖赌还会干什麽?”
“你去魏府殷宅,过去就知道应和哭丧、披麻戴孝!完全不长脑子去查查到底是谁杀的魏悼和殷不哀!”
长孙明额角缓缓渗出血迹,他麻木地站在原地,热水淋湿衣裳,逐渐变成彻底的冷寒。
“……”
长孙明沉默许久,却忽然笑了,他握紧衣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眼眶全红:“呵呵,你现在倒是后悔了?”
“当年,我与阿否兄弟情谊何等深刻?你宁愿把我们胳膊拧脱臼,也要带走长孙否,把他扔到西境去;宁愿把我的脸全烧烂,也要让我这不知哪里来的野东西冒充长孙凤凰氏……”
“中陆为我换脸重生,我被迫喝下百毒丹为虎作伥,却因百毒丹毒至脑髓,几年里废人一个,颓败得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哈哈哈哈哈哈——这归根结底,不都拜你所赐吗魏倾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