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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尝年僞装成天盗火,骑在雷火麒麟上,长孙否走在一边,混入中陆嘈杂的人群。
雷火麒麟兇名远扬,渐渐地空出一条道,尝年这下就能仔细看风景了。
“什麽情况,雷火麒麟今年要参加五行祭典?”
“那位大人物,他不是江湖令主周边的五大高手之一吗?”
“雷火麒麟?就是他杀死了我家人!我要找他报仇!”
“兄台,省省吧。你就是送死,杀一个还说得过去,可五大高手都是连体婴,他们神出鬼没,就在哪个角落盯着中陆呢。”
“都让开——”
一袭沧海之色,忽乘雪白惊涛奔驰而过。来者张扬恣肆,黑发随风披拂,潇洒俊逸,南海的风吹过七月的天,当即炫了衆人一脸。
“不好意思。不管是什麽雷火麒麟,还是电光貔貅,十五天后,都会拥有一个新的名字,叫做,赵无澜的手下败将!”
他的声音由轻快转换为狠厉,由高调再压低,脸上丝毫没有玩笑之色,那些喊他混世的人,登时面如菜色。
雷火麒麟蓦然对上风雪马,并不为所动。
“别以为你让我一颗碧火珠,我就会忘了你杀师之仇。”
赵无澜的声音很低,除了尝年,旁人一概听不到。
“……”
掩在黑袍下的手指默默握紧,尝年掩着面,声音僞装的毫无波澜,甚至很随意。
“哦。”
他动动缰绳,和长孙否拐弯走了。
成为花容失,相当于伏匿在对立的阵营,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陪他的只剩下身不由己。
他真的能放下前尘,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去做另外一个人麽?
这样一来,自己成不成为天下第一,改不改五行大陆的秩序,少年时坚持的信念理想,似乎都轰然坍塌。
不知不觉,两人已进入昆阳地符宫,李眉清就在地符宫中央,一棵合欢树下倚着。
长孙否扶着尝年下来,李眉清眯起眼睛,望着合欢树洒下的光阴,似乎有些出神了。
“……哦。天盗火,你任务完成的不错。”
“断木就在地符宫西边的草堂,现在,可以去治你溃烂的腿脚。”
尝年面露惊讶,他微微侧身,低头一看,长孙否衣摆处已经染了尸毒,都被燎花了。
为什麽不告诉他……
“去,你去。”
“……好。”
雷火麒麟依依不舍地看着尝年,许久才带着天盗火,飞往西边。尝年目送他们远去才转过头,低下眸子。
李眉清展开扇子,撩衣角,坐在树下,神情惬意,如实道:“五年来,天盗火第一次任务失手,就是几月前他在西海底,不仅丢了碧火珠,还放走了你。”
“你知道惩罚是什麽吗?”李眉清托起下颌,洋洋笑说,“就是罚他,把他五年来杀的所有人,在五个月内,全部拖入西海。”
“这个任务他完成的很好,只是麻绳磨烂了他的手心,西海尸毒侵入他的脚底,用短短五个月,尸毒就蔓延进他两条腿。”
“我常想,他的雷火麒麟真是过于方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要是他以后,都不用腿脚走路,是不是更合适呢?”
李眉清合起扇子,缓缓走到尝年身边,擡起他的脸,阴恻恻道:“你最好乖乖的,我说什麽,你就去做。”
“他不听话,我让他看着你偿还;你不听话,我就让他加倍受罚。”
“你们生与死,就掌握在彼此手中。”
李眉清话毕,不管他人死活,拂拂灰尘,自行离开。
尝年握紧拳头,深深闭眼,他站在日光下,心中充斥着无名的愤恨与悲哀。
花容失转身,从合欢树后走来,他依旧一身青纱衣,浓豔的红妆压在他单薄的面孔上,也不知是否会感到窒息。
他伸出细葱似的手,指甲上染着蔻丹,轻轻抓住尝年的腕子,调侃道:“花容失存在五年了,他们可不会把我当人。”
“那个长孙什麽也从不看我,不与我搭话,我挺好奇,以后我们俩个会有何区别……”花容失轻轻拈去尝年发间的花瓣,替他捋顺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乌发,“只是,我恐怕没有那一天了。”
尝年对话中数字额外敏感,他盯着花容失,出神地看着他脸上红妆花钿,剎那间,合欢树落红轻舞,映衬起少年满是凉意的眼角。
尝年的心猛地一提,狠狠地推开了他。
骨柔迹(二)
七月初,水叁陆,赵氏,方圆十里宫,雪楼北殿。
一批第伍陆的百姓在此地聚齐,跟随神农栩,以及火肆陆匠人一起,学习先进的建筑艺术。準备修複久无人迹的北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