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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火麒麟表情不屑:“你别来教育我。”
李眉清抓着腰间翡翠,不再逗留,只留一声轻笑。
李成裕就坐在暗无天日的正殿中,今日陪他玩的是一名水系女子,女子样貌二十多岁,成熟而冷酷,一身银装如盔甲利刃,正是外号杀手锏的晦如深。
李成裕与她比试切西瓜,看谁一刀切的西瓜,红汁液溅出多。
没有人奇怪,为什麽李成裕多年过去,依旧是一个幼童模样,也不会对罕见的晦如深一惊一乍,疑惑她芳龄永驻。
因为衆所周知,江湖令主李成裕只是一个“傀儡”,背后李氏金龙族,财富殷实,金山银山固若金汤难以攻克。李成裕周围有金木水火土,五大高手,捍卫他江湖令主之位,而那五大高手,都不愿意被列入“人”中去。
李眉清和天盗火来了好些时候,李成裕才停止无聊的切西瓜游戏,坐在地上,毫无波澜地宣布道:“天盗火力不从心,念是首犯,去地符宫地下二层,是你五个月的惩罚。”
天盗火攥紧衣袖,垂首听令,即刻退下。
“李眉清,腿伤无碍,準许你去第伍陆,完成你的计划。”
晦如深静候一侧,平淡问:“我搅动北海浪涛,浪袭第伍陆远古部族,现今水叁陆带人去解决矛盾,可要我将其一网打尽?”
李成裕挠挠头,掌心玩着一颗夜明珠,半晌道:“送他们线索。不急一时。”
“但是,雷火麒麟不在了,你要替他找一个人。”
“——星罗三剎。”
“是。”
晦如深听令,离开昆阳地符宫,不知蹤迹。
李眉清转身欲走,李成裕睁着一双空洞的少年眼瞳,慢慢问:“兄长,花容失什麽时候再会说话?”
李眉清侧目,神情微凛,缓缓露出一个笑:“很快,他就要成为真正的、如我们一样的人了。”
正殿内再次失去日光,李成裕面无表情地坐在地面,一个人,孤零零禁在暗处。
而他会一直等待……直到下一次开门。
——地符宫地下二层。
雷火麒麟进入时,腹中罕见翻腾欲呕。堆积如山的尸体,似还有一线生机,在彼此压挤下茍且求生,似蛆一般。
他杀人的一贯作风,是不杀绝,给对方留一点点薄血,一点点生存的可能。而现在,自十二岁起,他“杀”过的那些人,全都半死不活地堆积在这里。
地下二层直通西海底桥道。雷火麒麟看着那些人,脖颈上套着熟悉的麻绳,他就不断回忆起当年,日複一日抓着一根赶尸绳赶尸的场景,瞬间遍体生寒。
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比死都可怕。
……
北海桥道相比西南两海,着实残破,颤颤巍巍,几乎在海面上发抖。
尝年一踏上便觉不对劲,这桥面不知用何铺成,踩上去虽不至于断裂,但令人心生空蕩,当海风吹来时,甚至会有乐声从脚底流出。
而他越往北行,桥路越是拥挤。
源源不断的赶尸人从第伍陆或木贰陆走来,可能由于远古部落暴动,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中,混杂着为数不多的土系人民。
可是这桥道拥挤,行路缓慢,他不能再这样“惬意”地走。
尝年想起一开始那个赶尸老头,对孔雀石令的愤怒与隐约恐惧,他又忆起多年前不解的往事,回忆起离开西海的长孙否,慢慢猜测孔雀石的别用。
果然,当他将孔雀石握于前侧,那些盲目向前的赶尸人像看见一种诏令,纷纷让出一条清晰的道路。
尝年谨慎地不流露出任何神情,加紧步子往北海去。
……
赵无澜以水叁陆未来陆主的身份,乘风雪马披荆斩棘,越过重重关隘,终于在二月初赶到第伍陆。
赵晏清还在第伍陆与北海边境,抑制远古部落骚动,因为土系木系人们是率先一批来到五行大陆的人,可以说是土着居民,部族之古老,直追溯到南山元年。
她控制死亡人数,既不愿大动干戈,又被迫一再举兵克敌。
长孙琰则带人负责战后安置,取很多水叁陆的珍奇宝珠,换成钱财修複村庄,清点生者,加以抚恤。
赵无澜很容易找到他们水系赵氏的蓝色旌旗,长孙琰暂歇在赵氏据点,就地取材,临时征人用泥土木材搭建几十间窝棚。
在繁华强盛的水叁陆,不觉民间疾苦,赵无澜以为全大陆都与他们一般,然而,到了陆北之地,他才发现衆生不等,竟然凋敝穷困到如此之地步。
他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工人,大多是应召而来的土系百姓,从八九岁,到五六十岁,皆是面黄肌瘦,衣装褴褛。赵无澜来之前,拣的一套蓝衣裳,已经是很素的形制,直到看到那些老人小孩,才觉得自己衣裳何等华丽耀目,咄咄逼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