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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兄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与你大相径庭,这其实才是你觉得他穷途末路的原因。”李世外拄着拐杖进屋去了,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们谁对谁错,还需交予时间来定夺吶。”
尝年愣了会儿,缓缓垂下眸子,一笔一划,在削好的那口小棺材上,习惯性地磨下一个弃字。
……
赵无澜龟速下山,随手捡起石子儿,就投掷山鸟,或是砸水中的游鱼,像个二流的泼皮。
山上野猴子抓松果或鸟粪团子偷袭他,他就死不吃亏地非要抓住那猴子,照着猴子臀部扇上两巴掌才肯罢休。
“神龙山小霸王赵无澜,在这个天朗气清的明媚早晨,光荣出山,缊袍敝衣还水叁陆了!”
“啊,我美丽的娘亲,以及全大陆第二帅的长孙小凤凰,你们是否已经想我想得食不下咽,辗转难眠……”
“可惜了,我师父师弟,竟然没一个来送我的。”赵无澜终于滚下了神龙山,他哼哼两声,回过身,叉着腰,气急败坏地踹飞一些小石子。
“两个白眼狼混蛋……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还不来接驾,我就真生气了!我明明都故意走这麽慢了!”
“是啊,太阳都升到中天了呢。”
赵无澜背后,幽幽升起这麽一个嘲讽的声音,透露着隐隐的亲昵。
赵无澜惊喜转身,看见那个模样与自己五分相似的女人,上去就是一个热烈的拥抱加啵脸颊:“大宝贝儿!”
此时,赵无澜的“小宝贝儿”,正披着熟悉的荷叶色外衣,嫌恶地撇来一眼,装不认识轻飘飘走过。
赵无澜飞速放开他芳龄不到四十的娘,看着尝年习惯性扯外袍的动作,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子。
赵晏清还恋恋不舍地巴望着远去的人,一边被赵无澜拉上马车,一边打听着:“刚经过的少年模样真好,跟咱家的旧友笑靥子很相似,就是有些过分病气了……小一,从小南山下来的,你认得不?”
赵无澜拣了个桂花糕扔进嘴里,不屑道:“只是一棵晦气倒霉的小病秧子……”
赵晏清满脸可惜,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手指轻抚,眉目温柔下来,显得很是怀恋:“不见故人笑靥已数年矣。”
她说罢,就又掀开马车的纱帘,遥遥望一眼停在糖葫芦扎前边的青衣少年,眸中带笑:“笑靥子也喜欢糖葫芦。真巧。”
赵无澜没兴趣看外面的尝年,只是愤慨地夺走赵晏清手上的小册子。
“《六陆美男录》……娘,我不在家几年,这上面怎麽多了这麽多野男人?你把我和我爹置于何地?”
赵晏清跟自己儿子急红了眼:“这是我多年的心血啊,看帅哥就是你娘容颜焕发延年益寿的秘窍!快还回来!”
赵无澜的娘,堂堂赵陆主,六陆第一侠女,竟是个无可救药的花癡!
“来来来小一你别吃醋,这上面还有你七八岁那时的真迹,你说你自己撒尿都比别人帅,非点儿把那不矜持的图景画在我这秘籍上……”
“我想你了就看你画的泼皮猴子,看一次笑一次哈哈哈哈……”
赵无澜难得尴尬,眼疾手快,转移注意力,成功发现还没走远的尝年,于是动动手指,偏转马头。
“好马儿,怼他怼他,就那个藕色内衫、荷叶外袍的!”
“穿得像朵招蜂引蝶的莲蓬,我看着就烦……”
他们身处中陆与水叁陆的交界处,因为水叁陆、金壹陆、火肆陆实力较强,所以与中陆的交界有很多热闹的街市旅店,各个大陆人来人往。而位于北方的土木二陆,交界边缘地带就荒无人烟,破败不堪。
“哇,看啊,是水叁陆赵陆主的马车!四匹风雪马,还有人鱼泪做的珠帘,南海风吹拂的特效……能顶我家三座院子了!”
“羡煞我也!”
“不过,陆主家赵无澜赵小主是不是相亲啊,我小姨夫二姐的女儿的朋友的妹子的闺蜜的表姐的同窗,似乎是个纯木的,长得马马虎虎,但符合五行要求……”
“那不赶快送上那姑娘的生辰八字,以待擢选!”
尝年本只是听旁人閑言,谁叫那风雪马忽然朝自己奔来,他情急之下,将糖葫芦重新扎回小贩的靶子上,将那靶子立定在地上,拉开小贩,自己竟然来不及躲避。
就在此时,街对面一明黄衣袍的男人飞身越过风雪马,宽有力的手掌握住尝年的胳膊,将人往旁侧一带,一层隐黯如浅薄日光的防御屏,随男人的动作显现又消失。
男人的手就放在尝年腰侧,另一只手护着他的头。
尝年皱眉挣了一下,没挣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