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咳咳咳……”尝年忽然咳嗽几声,打断李世外说话,面上更笼一层病弱的白。
李世外立刻心疼他宝贝徒弟了,匆匆住口去扶人家休息。
尝年并不想让李世外满是油光的手摸他衣裳,回身小避,就听见赵无澜一声嗤笑:“哎呦喂。他装的,一起待四年,我一眼就看出来。”
“赵尝年小龟孙儿,今日可是你七天一趟的奴仆日啊,没伺候你师兄穿衣服就算了,吃饭你不该来喂我?”
赵无澜得意地笑,似乎特想挽回自己方才失的面子。
这名字略显幼稚羞耻的“奴仆日”是李世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定下的,只因为冬夜里山上冷,炭火怎麽烧,尝年还是冻得哆嗦,为了撺掇尝年去跟赵无澜挤一挤活命过冬,还要赵无澜混世魔王答应,才给他定了这麽个奇妙日子。
翻译过来就是,在这天,尝年要千方百计顺从赵无澜,听他的命令。
赵无澜趾高气扬地拍拍他右边的小马扎,笑眯眯道:“恤你体弱多病,这是你师兄特地为你搬来的小凳哟。就不让你像我家奴婢一样跪着服侍了。”
尝年依旧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只有眼睛冷得像装了深秋。他讨厌赵无澜无处不在的自以为是。
李世外对此见怪不怪,也知赵无澜平日就这麽君子大度,管不着,继续撕鸡腿儿。
尝年踱过去,洗罢手,撩衣袍坐在赵无澜旁边,静静地给他夹了一块带脆骨的鸡肉。
因为座位原因,左手离赵无澜更近更方便,于是尝年就左手拿筷子了。
赵无澜嫌他手离得远,于是毫不客气地握住尝年手腕,垂眸一看,发现他食指砺了道深口子,渗出一层浅浅的鲜血。
“怎麽切到手了你,笨的。”
尝年方欲收回手,谁知,赵无澜已经把脸凑了上来,将那点儿血给他舔掉了……
“你、滚!”尝年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用血抹唇的怪癖,差点儿就要一巴掌扇赵无澜脸上了。
赵无澜震惊且不知犯了何错:“我怎麽了我?我手划伤我娘都这麽干……瞧你担惊受怕的,我又不是禽兽!”
见尝年依旧默默瞪着自己,赵无澜犯心虚:
“……行行行,你瘦得跟麻秆儿一样,不难为你,自己吃饭去。”
尝年冷冷剜他一眼,在原处握拳半晌,又乍然甩手去厨房盛汤了。
李世外神游忽然灵魂归窍,康健的声音如洪钟:“尝年啊,给师父盛碗只要绿豆不要水哒!”
赵无澜自行咬鸭锁骨,掺和道:“师弟啊,给你师兄盛碗不要绿豆只要水的!”
过会儿,尝年迈着谁都不认识的步伐,随便将两碗纯白米粥搁到那俩磨人怪面前。
而后,他自己也是一碗白米粥,在俩人注视下,默不吭声一勺一勺舀着吃。
赵无澜和李世外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沖了这位爷哪个禁忌,心里虚晃虚晃的,悻悻埋头啃鸡鸭。
半晌,尝年觉得其余人士很诡异,才擡头,视线落在虚空:“……今天没烧绿豆汤,是白米粥。”
“……”
饭罢,赵无澜和李世外又成了欢乐豆,俩人一老一少,準备出去抓促织。
尝年望一眼即将黑下来的天色,抓紧时间,收拾碗筷拿去外边儿一条小溪里洗。
仨人分工明确,赵无澜持小灯盏,李世外拿草篓子,尝年拎一盒碗碟。
恰巧捉促织的老巢就在小溪边,赵无澜和李世外玩儿得不亦乐乎,还在守株待兔,等大的自动上鈎。
等了许久没动静,赵无澜照着灯,瞥向洗碗工尝年的方向,却发现那家伙全然没开始洗碗,反而坐在溪边,闭着眼吹山风。
尝年似乎有所察觉,将头发往后一拨,正要动手开工,不过又瞧起了自己切到的指头。
赵无澜哼哼两声,展现他真男人的魅力,大发善心利用水系特技,操控溪水自觉洗碗筷。
捉促织无果,给他抓包一个怠工的小师弟,赵无澜提着灯过去,俯身弯腰,恰对上尝年笑意的眸子,就故意戏道:“哎呦,难得一见,不洗碗这麽开心”
尝年顿时笑意尽失,恶狠狠瞪他一眼,将赵无澜踹入湍急的小河里去。
“别来惹我!”
流年长
九月天气转凉,旭日升,风起沧海。
十六岁的赵无澜静心于高秋,听着神龙山川泽的一呼一吸,坐在堂屋门槛上,觉得经脉畅通,内力运行安其道。剎那间胸中万象顿生,林海雪原,霞光如水,满溢远天。
尝年依旧坐在渐枯的合欢树下,给那老树穿了一层白色的“棉衣”,又在雕刻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物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