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说这话时语气又轻又缓,带着点收敛过的埋怨,听得人心里如被温水流过一遭。
徐梅询“嗯”一声,顺着说:“下次不跪了。”
面圣不跪,连去年因伤病退的忠国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沈观凑近问:“陛下事事都顺着我,是拿我当什么?睡都睡过了,总不会还是拿我当小辈吧……”
沈观上床时脱了外裳,眼下只穿着里衣,动作间紧贴着皮肉显出身段,像攀附在树上的菟丝子一样柔软顺从。
徐梅询下意识揽住,托着后背将人往上颠了颠,只说:“别乱动,把药蹭掉了。”
天气渐冷,屋里的门窗都关着,便在角落里燃了只铜香炉,闻着很像徐梅询身上的味道。
沈观攀在他肩膀上不下去,离得这么近,他能清晰听到徐梅询心脏沉稳跳动的咚咚声,闷声闷气地说:
“把我藏这么严,宫也不让随便出……是嫌我样貌有异给你丢人吧。”
“有人说我像妖怪,像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白柔软的长发安静地铺在身后,被徐梅询用手指抚顺,沈观听到他说:“这么会缠人,怎么不像。”
他有些气闷地抬头,却看到徐梅询半笑不笑的神色,蔫蔫地靠了回去。
“好了。”徐梅询还有事,不能陪他太久:“晚点朕让郎兆玉到这儿给你讲学,晚上自己吃饭。”
徐梅询出来时寒水云仍等在门外,叫了声陛下,恭敬地跟在身后。
“尤太傅身子如何了?”徐梅询问。
寒水云回:“老大人身子还算康健,只是……”
剩下的半句他没敢说,徐梅询却知道。
尤太傅此人向来严肃古板,教出的学生一水儿都像郎兆玉那般温和守礼,对上大皇子这样性格急躁骄矜,又偏偏身份贵重的学生自然难以忍受,不愿再教导。
寒水云本以为徐梅询会因此头痛或发怒,可后者却没再说这事,只说:“尤太傅的学生倒难得是个沉稳人,让他入宫来给沈观讲学吧。”
寒水云一愣,没忍住问:“那大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梅询脚步未停:“他既然不愿受教,就由他去吧。”
“……是。”
……
廊下胖肚水缸里本养着一只龟,如今天气愈冷,下午时沈观忽然想起这事,让小宫人捞了来,在屋里寻个妥善地方叫它好好冬眠。
这小宫人跟在青女身边年纪不大,脸上稚气未退,问沈观:
“公子,明年冬天它还能活吗?”
沈观靠坐在榻上看书,随口回:“能吧,也有可能会死,看它的命数吧。”
小宫人一脸惋惜,指腹摸着龟壳说:“它看起来挺胖的,要是死了多可惜,奴婢方才从长离宫过来,见那边也在捞鱼了,奴婢问了一声要捞哪儿去……”
她说的声情并茂,眼睛圆溜溜地看向沈观:“寒大人说,是要捞去御膳房呢!”
沈观没忍住,笑出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青女进来摆膳,见她趴在那儿看乌龟训了句:“玉环,怎么还呆在这儿,明日就要挪去长离宫,公子的衣裳可收好了?”
玉环收好了,却不敢顶青女的嘴,只能蔫巴着起身:“我这就去,姑姑……”
青女训走了玉环,才走到沈观跟前低声说:“寒大人传话来,想要跟公子见一面,奴婢没应,来问问公子如何打算?”
沈观翻过一页书,也有些诧异,只说:“我与他又没有宿仇,想来不会有事,饭后请寒大人过来一叙吧。”
摆好了饭,沈观撑着榻前矮柜起身,青女过来扶却被他制止,只能看着他艰难挪到桌前坐下。
宫中御膳精致小巧,却总不大合沈观的口味,他兴趣寥寥地动了几筷子,却没曾想寒水云来的这么快。
寒水云如今虽已不怎么入宫侍奉,可他的话长明宫上下无人敢不遵从,积威已深,守在门口的宫人见他来了甚至没敢拦一下。
沈观正喝茶清口,见到人来不留声色地皱了皱眉,开口:“寒大人……一起用饭吗?”
“不敢,观公子。”寒水云话说得恭敬,低头行了一礼。
可按理来说,他如今领的是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吏正三品。而沈观虽为长公主所生,却并未袭爵,身份尴尬,寒水云是不必向他行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寒大人,坐吧。”沈观让宫人搬来椅子后退下,随后静待他说明来意。
而寒水云也在观察他。
沈观虽留在宫里十年,与他见面次数却寥寥,如果不是因为七月里那件事,寒水云几乎忘了宫里还有这样一位公子。
如果不是宫里来人告诉他,他几乎不敢相信沈观竟然闷不吭声地爬上了皇帝的床榻。
而且还好好活到了现在。
因从前旧事,没有人比寒水云更知道皇帝对下药一事有多深恶痛绝。
而沈观如今就好端端坐在他面前,甚至比他上次见到时还胖了些,身上的素色里衣虽寡淡,料子却是南州进贡来的软蝉丝。
寒水云笑了一声:
“观公子,好手段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话说得让人心生厌烦,沈观轻笑一声:
“寒大人有话不妨直说。锦衣卫有侦查缉捕之责,若觉得我误国可以当场拿我,可若只是觉得这长明宫里还有你寒大人把握不住的事所以心生不满……”
沈观两肘搭在扶手上抬头看他,眉眼带笑:“我就在这儿,你又能怎么办?”
寒水云来的不巧,若来的早些赶上他刚被徐梅询顺完毛的时候,兴许还有兴致与他客套两句。可眼下用完了饭困倦,沈观一个字都懒得多说,语气刻薄,赶客之意明显。
这话但凡一人听了都要生怒,寒水云也不例外,哼笑一声,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笑意:“牙尖嘴利。”
窗上钉的是月影纱,光透进来照得里面亮堂,沈观就这么坐着,承了这句评价,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有事说事。
寒水云坐下,开门见山:“陛下肯给你体面,留你在长明宫里,那今后公子也算得上是我半个主子。可丑话说在前头。”
桌上杯碟没撤,上好透亮的白玉小盏发出莹润的光被寒水云用戒指一敲,敲冰戛玉的一声响:
“公子知道我脾性,眼里最揉不得沙子,也容不了腌臜事。古有骊姬杀人于君王枕畔以至祸国……楼家女得了天大的恩赏,如今该对你感恩戴德了吧?”
沈观缓缓偏头看向他,只见寒水云顿了一瞬,转而又道:“想劝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又想到公子还没当成娘娘,劝不得这句。”
沈观生性淡漠,亲缘不厚,快二十年里虽过得坎坷,但自认除了那鳏夫没有恨过什么人,眼下看着寒水云,心中忽然徒生一股厌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激怒我大可不必。”沈观回道:“这句话可以等寒大人下去了再向已逝荣妃说,抑或干脆带锦衣卫围了武陵侯府。寒大人是不敢,不愿,还是别有私心,只敢将气冲着我发?”
提到私心二字时,寒水云不禁正色,很快又松懈下来,干脆承认:“我又不是圣人菩萨,当然有私心。”
他站起身:“那天晚上是袁常放你进来的吧……你以为他没有私心?”
寒水云手撑在桌子上看沈观:“他老了,年轻时再怎么张狂到老了也惦念着安宁,何况妻眷都在旧南都。”
袁常半路净身,在这之前娶过妻子,还有两个儿子,如今都留在南都。旧宫得有人守着,以他的资历去了便是天高皇帝远,和土皇帝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做了多少脏的臭的,知道多少公侯伯爵院里的秘辛。就算他想退,陛下答应,旁人也不会轻易让他走。”
寒水云看向那张美人面,沈观正瞪着他,面色冰冷。
美人生气都活色生香,看在寒水云眼中,就是观美人如观白骨。他苛刻地嗤笑一声:“要么说他能站在如今的位置,让满宫里称他一声常爷,够狠,也够敢赌。”
沈观玲珑心肠,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懂的?
袁常看准了他是根值得攀附的粗枝,用一顿板子换来这天大的人情,那么今后袁常如果想退了,求到沈观跟前,他无论如何豁出去也得帮这个忙。
可袁常凭什么,他凭什么信自己一定能在徐梅询跟前说上话,而不是当晚就血溅长明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寒水云话尽于此,收手站好,正要告退,门被敲响两声,青女声音传来:
“公子,郎先生到了。”
沈观不语,寒水云行了个礼,不紧不慢的:“下官告退。”
他走出后殿,在廊下看到被两个小宫女围着的郎兆玉,多看了两眼。
郎兆玉腼腆的红了脸,捧着书匣有几分不知所措的味道,抬手后退见正与寒水云打了个照面。
二人对视,寒水云警告一指那两个宫女,眼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抬步便走。
“姑娘,公子还在等我讲学。”郎兆玉后撤躲开宫女受惊时下意识伸过来的一段水葱般的手指,快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远处背影一眼。
早晚天凉,不日入冬便要挂上垂帐,殿门口那串叮当响的珠帘下午便被青女着人撤了收进库房。
没了声音提醒,所以晚上徐梅询进来时,沈观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徐梅询在前殿和信阳候议事时喝了几杯酒,回来见人正背对着坐在案前摹字。
走得很近了,沈观才回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人身上一股酒味,熏得他头疼,偏偏还从身后凑过来抱住他,低头看他写的字。
两人挨得近了,沈观皱眉,用提笔的手肘将他推远些:
“臭。”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徐梅询非但没退,还硬凑过来亲他脖颈,刚从外面回来微凉的鼻尖顶着他,沈观打了个颤,唇瓣不自觉微张着喘息。
“是臭,玷污我们小观公子了。”
沈观红着脸急切地想要推开他:“我不想做,我……”
小案摆在地上,徐梅询从身后抱着他,将整个人都笼罩于宽大的袖摆间,将沈观挤的只能坐在他腿上,身下硬邦邦硌着只穿了层单衣的腿肉。
这是喝了多少……
沈观不喜欢酒,更不喜欢喝酒的人,但到底不敢推拒太过,皱眉硬忍着徐梅询的亲近。一只手摸到他胸膛,没拦住划入衣襟,揉住了单薄柔软的一团。
“凉!”
沈观被冰得往后退,却正正跌坐在徐梅询身上,徐梅询揽住他顺势解开衣带,往下摸到了萎靡不振的小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里烧着地龙,干燥又温暖,包裹住他的手掌却是凉的,这冰火两重天将他刺激的不轻,不管不顾地去扒开徐梅询的手,冷不丁扯到了自己,疼的痛叫出声。
“……啊!”
徐梅询酒醒了一半,连忙松开掌心低头看,见那处被揉红了半立着,正被沈观用手掌拢住遮起来,回头红着眼睛怒视他。
眼眶红着,眼里像抱着一团春水潋滟波光,嘴唇也红着,徐梅询亲上去,却反被咬了下嘴唇。
这是真生气了。
这幅样子比白日里应付他时要鲜活多了,徐梅询被咬疼了嘴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样子,心里喜欢的厉害,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好好欺负诱哄。
那双动了情的眼睛冷冷地看向他,殊不知这副模样更惹人疼,徐梅询仗着自己喝过酒脑子不清醒,不管不顾地将人抱起来,任凭沈观踢到他腿上也不松。
“你放开我,身上都是酒味,臭死了!放开!”
屋里折腾着,门外青女并两个小宫人低头站着,一时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徐梅询将人抱上床榻禁锢在身前,把还在生气的一张脸揉皱又放开:“亲一下,亲一下就去洗,小观……”
沈观哆嗦着怔住,半晌无言偏过脸去,徐梅询如愿以偿亲上脖颈,轻轻咬一口后才终于撤身去洗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徒留沈观呆坐在原地,半晌难过地遮住脸,不自控地轻声嘟喃着:
“小观……小观……”
徐梅询洗过澡再进来时,见灯被熄掉几盏,沈观背对他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也躺上去,将汤婆子挪到沈观膝盖旁捂热着,随后连人带被子抱在怀中,闻着怀中人发丝干净好闻的味道,叹了口气,问:
“腿还疼得厉不厉害?”
沈观没回他,连动也没动一下。
手伸进被子,摸到膝盖上方不轻不重的揉着,揉了半晌,沈观才睁开眼睛:“手拿开,我要睡了。”
徐梅询将他转了过来,安抚地拍着后背:“怎么气成这样,白日还凑过来黏人得厉害,晚上就变成小冰块了?”
沈观冷冷地看向他:“我一个连站都站不直的人,哪值得陛下漏夜相伴,有这大好良夜,怎么不去找寒大人。”
拍着他后背的手掌一停。
“寒水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观从被子里半撑起身,银白发丝了几缕在徐梅询身上:“是啊,寒大人今天下午特意来找我,让我认清规矩。”
他讽刺笑开:“那语气,像是当家主母给新纳进来的小妾立威……我当陛下后宫空无一人是惦念从前荣妃,原来是金屋藏娇,把人从一个宫人抬到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权在握不够,还要空置后宫,不舍得心上人受委屈。”
沈观像个睚眦必报的小狐狸,什么难听捡什么说:“陛下今晚睡了我,我明早是不是该去给他敬茶?做小有做小的规矩,陛下既有心上人,我住在这算什么,收拾着搬出去给人腾地方才好。”
“是谁信誓旦旦说他护我,今天被人使绊子,明天来个人也敢给我脸色瞧,天子一言九鼎,就是这么护的吗?”
他越说越气,恨不得拿起枕头捂死徐梅询:“你凭什么叫我小观,这是母亲才能叫的,你收回去!不许再叫了!”
沈观几乎是冲着徐梅询耳朵喊的,后者耳朵一阵嗡鸣,从来没见过沈观这样子,哭笑不得地抱住快要气晕过去的人:
“胡乱说什么,又想挨巴掌了?躺好……别踢了!”
徐梅询伸手制住被子里朝他踢来的腿,慌忙中只来得及将汤婆子挪开些省得烫到人,一时不察又挨了一脚。
他看出来了,沈观这是故意趁他酒后不清醒朝他撒气,顺便告一状寒水云。
估计寒水云也没想到,看着冷冰冰淡泊又自持的沈观竟然当晚就一状告到了南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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