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和家里最小的六弟年岁相仿,两人打小一起相伴长大,顾仪兰微笑着答道:因此从小读书习武都在一处做个伴。而且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自己玩也没意思,陪着哥哥弟弟们一起习武,大家在一处还热闹些。
你们家里的老夫人竟也不管管,女孩子学武做什么?她年岁也不小了吧?也该早些学着些女红规矩。毕竟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到了夫家,可没人能再这样惯着她,由着她的性子了。若不早些将规矩学起来,将来受罪的不还是她自己?顾四奶奶这几句话说得倒不是讽刺,而是真心实意的不能理解。
顾仪兰听到顾四奶奶这样说,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但她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了,只是淡笑着答道:妹妹虽然自小练武,但规矩却是极好的。四叔母也见过妹妹不止一次,可曾见过她在外言行举止有何不妥?
安国公夫人的女儿,哪能有错处。顾三奶奶赶忙笑着补了一句:你那婆家伯母,可是打小在太后娘娘跟前长大的,规矩都是太后娘娘亲自教的,她的女儿还能有错?
正是,顾夫人点点头:亲家小姐的举止规矩好得很,不过老四媳妇也没坏心,白跟着操心而已。
其实我也觉得女孩子家不该习武。顾大奶奶补了一句:倒碍不着规矩不规矩的,我就是觉得,穆大小姐的个头有点太高了,也不知是不是与习武有点关系。
家里的兄弟们个头都高,顾仪兰答道:真若说起来,我夫君的个头才高呢!
女婿是男人。顾三奶奶答道:高些自然是好处。女孩子的确不好太高,像你这样就正好。
九姐儿自然样样都好。顾大奶奶用帕子捂着嘴笑了:出嫁之前就是咱们京里有名的美女,还是三弟妹福气好,一双儿女各个都出色的。
顾大奶奶几句话,说得顾三奶奶心花怒放,她假意客气了几句,却掩饰不住眸中的得意之色。一旁的顾二奶奶无声地冷哼了一声,而即将出嫁的六小姐顾仪竹看了看自己母亲的脸色,也将头扭过一边,假装望着窗外葱郁的绿树。
一群小辈们中间的明争暗斗,顾夫人当然心里有数,她只是装作不知,并不打算插手。作为婆婆,和家中的祖母,有许多事,她都是明白但不说破。
但恰恰就是这样温和而不计较的顾夫人,在儿媳们的心中,却始终保持着威严十足的形象。任何一位顾家奶奶,都不敢轻易挑战婆母的权威。看似温和讲道理的顾夫人,在这个家里,对她的儿媳们和孙辈,有着绝对的权威和控制力。
顾仪兰这个出嫁女,坐在一群姐姐妹妹中间,观察着顾家后宅生态圈。与她出嫁前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的母亲从宁陵回来了,也成为了日夜在顾夫人面前立规矩的一员。
而顾仪兰注意到的另一个不同则是,以前祖母对于二伯母相对宽容一些,而眼下,态度上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变。祖母似乎对她母亲的态度也很温和,顾仪兰猜,这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父亲顾三爷,是祖母最得意的儿子。
眼下正在户部做踏踏实实做度支主事的顾三爷前途看起来十分光明。顾三爷是个脑筋灵活的人,在衙门里的人缘非常不错,与来自于不同势力的几位户部主官相处也都非常不错。
而顾三奶奶眼下受重视的另一个原因,恐怕跟她也有些关系。她是安国公府的孙媳妇,十八岁的五品诰命夫人。
顾仪兰知道,她应该抓住机会,尽量影响顾三奶奶的想法。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顾三奶奶有心在妯娌之间争胜,而她眼下是顾三奶奶在家挺直腰杆的依仗之一。
顾仪兰很清楚,她是个出了嫁的后宅女子,想要说服谨慎隔岸观望的顾大学士下水站队,参与储位之争,那简直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她并不算完全束手无策。她还可以用迂回的办法,不显示不漏水的将某些观念灌输给自己的母亲,再通过母亲去影响父亲。
顾仪兰虽然从小没有与父母生活在一起,但这是她两世父母,她对他们还是很了解的。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野心很大的人,她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同样是个不甘于平凡,事事都希望压人一头的女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顾三爷两口子,其实是一对大观念上十分契合的夫妻,用谢淑柔的话说,叫做三观合拍,因此这夫妻俩的感情是真的相当不错。
别看顾三奶奶有时有些庸俗短视,偶尔会让顾三爷鄙视,有时不停的唠叨,也会招惹顾三爷的不耐烦,但顾仪兰知道,其实父亲是能听进去母亲的话的。
毕竟他们想要的东西都差不多,因此生活努力方向一致,在某种程度上,顾三爷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其实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与自己风雨同舟二十年的妻子。
他们少年夫妻,成亲没几年就匆匆被顾大学士安排去了穷乡僻壤的小地方,顾三爷从最底层的小官吏熬起,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有了今天的光明前途。
而陪着顾三爷一路熬过来的可不是高官厚禄的父亲,也不是在京里做二品诰命的母亲,而是他的妻子顾三奶奶。
第484章 选择余地
顾三奶奶的好心情维持了整整一日,晚上在顾夫人屋里用完晚膳之后,她亲自送女儿回房,娘两个吩咐丫鬟上了茶点,坐在窗前,一边赏月,一边说着体己话。
祖父都回来了,父亲怎地还没有从衙门回来?顾仪兰关心地问道:已经这个时辰了,母亲您不担心吗?
担心又有何用。顾三奶奶叹了口气,半是开心半是忧虑地答道:你父亲眼下在户部正受重用,近些日子越发忙碌了,回家越来越晚,我都是看着时辰派人往衙门里送饭。
这样说来,忙碌些倒是好事。顾仪兰说道:度支主事的位置原本就重要,父亲原本能力就强,办差又勤谨,说不准过些日子能挣个侍郎上去。
若是倒好了。顾三夫人叹了口气:也不算白忙一场。
那都是父亲该得的。顾仪兰这话说得有些故意:谢淑柔的爹眼下也在户部,我看小谢大人也没比父亲强到哪去,也不过就是凭着谢相而已,倒先得了侍郎。这仕途一路,一步慢,说不准就步步慢,父亲眼下是该勤谨些,早些争上去。
这话你与我说就行了,顾三奶奶赶紧摆手:可别被旁人听了去。
女儿自然知道。顾仪兰答道:到外面说话自然该小心,刚刚那些话,就算是当着祖母我也不说的。只是眼下只当着母亲的面,女儿有什么不敢说的。
唉!顾三奶奶叹了口气:到底是女儿贴心,知道爹娘的难处和委屈。可怎么办呢?眼下已经慢了一步。当年若不是你祖父非要我们算了,不说了从哪说,你父亲都没法跟小谢大人比。咱们就不说人家谢相是怎么提携儿子的,就单只说小谢大人以后可是仪王的岳丈老泰山,眼下在户部衙门,尚书大人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以后肯定升得更快。
这倒是。顾仪兰点点头:谢淑柔和仪王的婚事也算是板上钉钉,就差订亲了。
说起来顾三奶奶突然想起来似的:谢四小姐也快十八了吧?怎地还没定亲?这谢相家里要拖到什么时候?莫不是与仪王的亲事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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