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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他想起今天,终于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把录像盘交出去——他不想让这些毫不相关的人看见江鹤去世的过程,除了唏嘘什么都没有,因为江鹤没有家人,没有人会为他哭泣。
这是江鹤留给他的,为什么要和一群陌生人装在一起。
这就是罗兰诃的二十岁,自我而又偏执。
最终,歌达赞被判监禁十三年,资产被冻结并没收旗下包括温莎在内的二十一家杂志社。
“戈尔温。”
戈尔温抬头看向被警员推搡着的歌达赞,后者的嘴唇微微颤动,无声地说。
“下地狱去吧。”
按照往常,戈尔温可能会揪住那人的衣领将他痛揍一顿,但他现在太累了,就像是刚刚大病初愈,甚至连指尖的香烟烫到皮肉都不想去管。
他抽了口烟,一字一顿地慢慢开口:“你先去吧,有人在别的地方等我。”
歌达赞被气的不轻,神色扭曲地朝他叫道:“你等我出来!我要把你……”声音被沉重的大门关上。
穿过昏暗的走廊,门外的光晃的人眼睛睁不开。
外面的记者将警员纠缠住,人群被冲散,罗兰诃最终都没能有机会同戈尔温讲话,镜子像是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壁,将他的背影包裹的严严实实。
散庭的钟声敲响,这场七年之久的遗憾落下帷幕。
墓园的草坪上站着两个撑黑伞的人。
威裴葬礼那天,到场的只有戈尔温和镜子。
按照他的遗愿,戈尔温并没有把他葬在苏底墓园。
仪式结束后,戈尔温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一直朝山上走,镜子在后面追上他:“先生,大门在那边。”
戈尔温摇了摇头,笑着没回答。
越往里走越人迹罕至,最终他停留在两座石碑前。
镜子低头望去,上面写着两个陌生的名字。
德拉得·卡娅和德拉得·文森特。
戈尔温俯下身,轻柔地将石碑上的雨水抹去:“七年了,母亲,我的课题终于完成了……”
“威裴老师你知道吗?就是那个老来家里和父亲喝酒,醉了还胡言乱语的那个。”戈尔温的手顿了一下,缓了口气接着说:“他离开了,就在坡下面,你们没事了就找他聊聊天,他现在腿脚不好脾气又怪……”
重逢时,威裴问他过的还好吗。
现在的答案是一点也不好。
在他好不容易接受了旧的分别,新的分别却又一个一个接踵而至。
“为什么人要经历分别,而我总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墓园里静悄悄的,山上的风大,吹走了看似不动的积云,纤长的草被吹得向一边倾斜,带回来的是没有声音的回答。
“我要离开了,回到巴顿。”
“但这和上次不同,我不再是一个人。”
他将自己的设计稿交给了图尔托,用来测试课题过后的齿轮运转,也许在不久后,就会有人敲响他的房门。
阻碍已经全部拔除,如果这次还不成功,戈尔温看了一眼旁边啃饼干的镜子,默默地想,自己要不要一头撞在落地镜上,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进去看看。
火车响起汽笛声,窗外的场景和戈尔温七年前离开时一样,除了桌子上叠在一起的两张火车票。
公寓里收拾的很干净,窗台上种着的那盆彩芋叶也走的很干脆。
自己明明给它浇了很多水,鲁克嫌弃地看了它一眼,搓着手问:“戈尔温先生,你看这个房租……”
戈尔温抖了抖雨伞上的水,被雾打湿的衣服在他身上皱皱巴巴的贴着——在加州待了太久,巴顿潮湿的空气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照常续租,我们以后都会住在这里。”
我们?鲁克抬眼朝他身后瞟去,对上了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他心中暗自疑惑,以前也没见过这么个人,是从加州带回来的吗?
这时,邻居家的灯亮了起来,戈尔温像是不经意地问:“对面来了新人吗?”
“是啊。”鲁克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八卦:“你还记得你以前的那个邻居吗?就是叫埃维的那个。”
“怎么了?”
“听说他不是被亲戚接回家,而是失踪了。”
戈尔温收伞的手一顿,语气平淡地说:“是吗?”
“就是啊,警察怎么找也找不到,对了,他们还向我问起你……”这时,鲁克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后背汗毛竖起,他肥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了一下。
“我要休息了,鲁克先生。”戈尔温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好。”
鲁克离开后,镜子看向戈尔温,声音委屈地问:“先生,我是不是闯祸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