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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Silet Day(乐队视角)(1 / 2)

('在这一年的伊始,孔潇突然离家出走了。

究其原因,是父母发现了他跟谢焰的事。

某天他开车送谢焰去乐团,在车里与谢焰吻别,不巧正被父亲的一个老同事看见,这事就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

父母的反应比孔潇曾经预想的要激烈得多,一场家庭大战之后,他收拾行李搬去了谢焰那里。

这周大家碰头排练时,孔潇是和谢焰一起来的。孔潇看起来有些消沉,排练老出岔子。姜珏见他实在不在状态,便说:“要不今天算了吧,弹不了别硬弹。”

孔潇抱歉道:“真的不好意思,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大家都理解他现在处境艰难,当然不会责怪他。姜珏没再说什么,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晚上聚在一起吃饭,孔潇说起前几天家里的事,难过道:“我爸妈一直都挺开明的,从小对我也特别好。我以为他们跟那些封建大家长不一样,就算这回被我跟谢焰的事给吓到了,也不至于对我说出那些话……”

孔母是精明干练的大企高管,九十年代就常到国外出差,见识广博。孔父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常年在文艺圈子里浸淫,对同性恋之类早该见怪不怪了。但这回知道了儿子有男友的事,夫妻俩仿佛天都塌了,强硬地要求他必须分手,变回一个“正常”的人,期间还说了许多过分得不可思议、令孔潇无比受伤的话。

从小熟悉的那对宽容而开明的父母,像是在一夜之间就变了模样,陌生得可怕。就因为他身为男人,却喜欢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源远其实挺能与他感同身受:“老一辈就这样,别看他们平时说什么理解你啊,支持你啊,其实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大多数的人呢,都有个认知舒适区,一旦看到有什么人和事情超出了这个范围,他们就浑身难受,严重点的简直感觉天崩地裂了。只有千方百计把这些人和事情扭回舒适区里,看起来熟悉了、‘正常’了,他们就舒坦了。”

姜珏道:“你还挺懂嘛,这理论一套一套的。”

这是郭源远难得的有脑时刻:“我能不懂吗?我都跟我爸妈斗智斗勇多少年了。下个月回家过年,我现在就得开始备战了。”

孔潇听着难得笑了笑。

姜玺宽慰他:“这事有点叛经离道,好多年轻人都接受不了呢,何况是长辈。反正日子还长,将来再慢慢争取,慢慢说服他们吧。他们就你一个孩子,难道还真能不要了?”

谢焰握住孔潇的手,对他说:“乐观一点,情况没那么糟的。这阵子就先在我那儿住着,天塌下来还有我和你一起顶呢。”

听到大家的安慰,孔潇心里感觉好受了许多,也回握住谢焰的手,点点头:“嗯。”

但孔潇在谢焰那里并没有住上多久,没过几天孔父就打电话来告诉他,因为他交往男友又离家出走的事,孔母气得生病了,让他赶紧来医院看看。

当时孔潇正在琴行里,接到电话就火急火燎地赶去医院,他表哥知道了也要一起去探望,还买了些水果牛奶。表兄弟俩赶到医院时,见孔母面容憔悴地躺在病床上输液。孔潇顿时就心里一疼,涌上了巨大的愧疚感,过去向母亲道歉:“妈,都怪我不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孔母扭过头去,不愿搭理他。他心里越发难受,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但都得不到母亲的回应。所有人都知道症结所在,但都没有去触及那个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他表哥忍不住了,在旁边劝道:“姑姑,都这个年代了,找对象是男是女真没那么重要,没必要因为这事想不开。那个小谢我也认识,为人不错,对孔潇挺好的。他们俩在一起开心就行了,你也不用操那么多心,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孔母听完他这番话,眼泪就下来了。表哥慌了手脚,孔潇连忙又再安抚劝慰。孔父说道:“少讲那些漂亮话了,你先搬回家里来再说。”

在这样的情境下,孔潇无法拒绝这个要求,回去便收拾了行李要搬回家。谢焰虽然有些替他担心,但也不认为他爸妈真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毕竟孔潇家里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以往对他也很疼爱,总不会太为难他的。

分别时,谢焰半开玩笑地说:“你回去以后,可别因为爸妈一骂你就要跟我分手啊。”

“怎么可能。”孔潇不假思索的否认,然后在他嘴唇上亲了亲,“我爱你。”

谢焰笑道:“我也爱你。”

然而回到家,噩梦就开始了。

曾经开朗豁达的母亲,如今动不动就叹气落泪。曾经温和儒雅的父亲,现在三不五时就要大发雷霆。两个人用尽了手段轮番给儿子施压,今天示弱打感情牌,明天威胁断绝关系,后天又要道德绑架。孔潇每天生活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中,几乎喘不过气。

家里还装上了监控,只要他一出门,爸妈的电话立刻就打过来,事无巨细地追问他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什么时候回来,连正常的乐队排练都被干扰。孔潇受不了了,他从小深爱的父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虽然还算挺乖,但不是个上进的人。上中学时,冬天偶尔爬不起来去学校,母亲会打电话给老师帮他偷懒,谎称他生病了需要请假休息。毕业后,他一天班都没上过,就在家里接些设计的活儿,心情好就多干点,心情不好就不干了。打算入股表哥的琴行,父母二话不说就给钱。组了个乐队,也没当上什么大明星,父母为表支持还去看过他的演出,即使他们一点也不爱听摇滚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过着自由散漫的日子,许多熟识的同龄人都比他有出息,上藤校,进大厂,一心从商或从政,但父母从不拿他跟别人比较。父亲说过:“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人活几十年,还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你一直健健康康,每天快快乐乐的,我们就开心了。”

郭源远曾说最羡慕他,觉得他命真好。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幸运,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父母展露出从未见过的保守、偏执,甚至是狰狞的模样。是因为同性恋这件事不在他们的认知舒适区里吗?难道他们多年来表现出宽容与开明,只是因为他做到了顺从吗?

在又一次争吵时,孔潇的情绪有些崩溃了,用父亲曾经说过的话来反驳他:“你不是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吗?不是说只要我健康快乐,你们就开心了吗?”

父亲面色冷硬道:“这件事情不一样。你赶紧跟他断了,没得商量。”

是的,在他们的认知舒适区里,儿子可以不上进,但绝不可以喜欢男人。

过完了一个压抑的春节,孔父孔母开始给儿子安排相亲。

相亲对象都是同阶层的女孩,条件很不错。但孔潇天生就不喜欢异性,更何况他也有了多年的恋人,不肯答应去相亲。然而父母根本不相信什么“天生同性恋”,认定他只要遇到心仪的女孩,自然就会“改邪归正”,回归结婚生子的“正途”了。

如果不答应去相亲,等着他的就是无尽的逼迫和拷问。如果妥协去跟对方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父母又要没完没了地追问发展进度——约好下次见面了吗?对方是什么态度?你就不能主动点吗?到底是哪里不合适?那去见下一个吧,下一个肯定会更好。

如果孔潇表现出一点抗拒,劈头盖脸的责骂就来了,然后又是无休止的冷暴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如此窒息的氛围中,孔潇的心理状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有时候独自发着呆都会不知不觉地落泪。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喜欢男人是不是真的是个错误?不然二十多年来都尊重疼爱他的父母,为什么因为这个就变了模样呢?

因为被盯得很紧,他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常常跟谢焰约会了。谢焰只能在周末乐队排练时过来,两个人在琴行的排练室里见上一面。

谢焰看得出来孔潇的状态越来越差,劝他再次从家里搬出来:“你和爸妈天天在家里互相折磨,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不如先拉开距离,两边都冷静一下,不然你们之中迟早得有人疯了。”

孔潇也知道这个提议是对的,但他在日复一日的重压中变得畏缩了,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果断:“我要是搬出去,我爸妈现在就得疯了。上回我离家出走就把我妈气得住进了医院,这回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实在……不放心他们。”

“我也不放心你啊!”谢焰抓着他的肩膀说,“光是你在考虑他们的感受,他们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吗?”

“他们从小对我很好的,没有人比他们更爱我了,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喜欢男人。他们可能有些方式用得不对,但心里也是为了我好。”孔潇在说出这些话时,就好像是在逼自己相信。

谢焰却不信:“为了你好,所以逼你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了你好,所以非要骂你、强迫你、伤害你?你会这样对待你爱的人吗?”

孔潇痛苦地摇头:“难道我要为了自己快活就丢下他们,看着他们伤心也不管不顾吗?那样太自私了。”

“这怎么能叫自私?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有权利选择你想过的生活,他们也一样。他们不应该来干涉你,你也没必要去改变他们。”

谢焰其实不能理解孔潇与父母这种紧密又拧巴的关系。他的父母已经离异十几年了,他跟着父亲,妹妹跟着母亲,虽然平时不生活在一起,但家人之间的感情很不错。他自从毕业后就在自己的公寓里独居,有空才回去看看家人。他觉得正常的家庭就该是这样的,家人之间互相挂念,但也不妨碍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他看来,如果孔潇的父母非要控制他去过他不喜欢的人生,他是随时可以离开这种控制的,毕竟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啊。

孔潇却始终下不了决心:“我知道道理都是这么说的,可要是真的这么做,就太冷漠了……”

谢焰知道他就是这副温柔心软的性格,叹了口气,问:“那之后怎么办呢,就这么跟他们耗下去吗?”

“我一直在尝试说服他们,让他们了解我们这样的人,放下那些成见。只要多用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孔潇明白谢焰心底的忧虑,向他保证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会跟你分开。”

谢焰也只好放弃了劝说他,点点头:“我相信你。”

孔潇天真地以为,只要把同性恋也加入到父母的认知舒适区里,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把他的性向视为不正常了。为此他找来了不少相关的科普资料、其他同性情侣幸福生活的例子,也在努力地解释和自证,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像圈子里的人那样轻浮放浪,但没有任何效果。

父母拒绝接收这些信息,甚至拒绝此类的沟通。好像只要不看、不承认如孔潇这样的“异类”,这个“毛病”就不存在了,他们的儿子就还是“正常”的。

相亲没有停止,施压愈演愈烈。

夏天时,明日回信受邀去音乐节表演,演出前自然是要更用心地进行排练。但今天孔潇在排练中频频失误,别说那些为了音乐节设计的新编排,就连早该形成肌肉记忆的旧琴谱都弹不好。

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无论怎样努力,双手就是跟不上节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演奏因他的失误而反复中断,大家都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了。郭源远关切地问他:“还好吧?今天是身体不舒服吗?”

孔潇沮丧地用双手撑住额头:“我不知道……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我好像没法好好弹琴了……”

姜珏犹豫了一会儿,说:“实在不行的话,那天你的部分就放program吧。”

“不!”孔潇立刻拒绝了,“我再试试,应该能行的。”

在乐手到场的情况下,负责演奏的部分还用program,正是圈内最鄙夷的假弹。明日回信成立八年了,即使在技术最稚嫩的时候也从没假弹过,孔潇不愿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大家破这个例。

他重新把手放到键盘上,试着弹奏最熟悉的谱子,一开始还算流畅,半途出了点小差错。他顿时就慌了,心里又急又焦虑,于是手下就变得更加慌乱,琴声乱七八糟,不成曲调。

他突然把两手砸在琴键上,崩溃地哭了出来,嘴里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没用了,都是我的错……”

其他几人看见他这副样子,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姜珏手忙脚乱地去给他找抽纸,一边塞给他一边安慰道:“孔潇,你别着急啊,还有时间的。今天你状态不好,先休息吧。要不我们下次再排?”

姜玺意识到了什么,走过去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孔潇,你是不是生病了?”

孔潇茫然地看着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去找心理医生看过吗?”

“我……应该去吗?”

姜玺认真道:“尽早去,你大概是真的生病了。”

第二天孔潇就去了精神卫生中心,领回了诊断书和一些药物。他没有向父母隐瞒,甚至暗暗有些期待地想,父母看到了这些,应该就会出于心疼而对他转变态度了吧。他们会像以前那样,在他生病时担心他、关爱他,对他嘘寒问暖,也不会再逼他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

然而很遗憾,心理疾病也不在孔父孔母的认知舒适区里。

“哪来的抑郁症?你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你要是也像别人那样整天忙着上班赚钱,哪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我在外面工作压力够大的了,你还不让我省心,要抑郁也是我先比你抑郁了。”

“医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现在那些庸医为了赚钱,乱下诊断、乱开药的还少吗?你别出去乱说得了什么抑郁症,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有精神病,以后就没有女孩子愿意跟你相亲了。”

正如他们对待同性恋一样,只要拒绝看见、拒绝承认,那么它就理所当然地不存在了。

最后孔潇还是没能跟随大家一起出席音乐节,只能协调同公司另一支乐队的键盘手临时顶上了位置。这是明日回信第一场有成员缺席的公开演出。

再后来,孔潇有了未婚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叫张未璇,是孔母同事的女儿,年长他三岁。小时候两个人还在一起玩过,不过随着年龄长大,张未璇又出国留学,已经很多年没有往来了。

据说张未璇原先在国外有不错的工作,事业正是上升期,一直不肯结婚、不肯回国。父母发动各路亲戚轮番劝说无果,急得没有办法了,最后不惜亲自飞到国外,当面苦苦哀求,总算让女儿甘愿辞职回国。

一回来,就被撮合跟孔潇在一起。

孔潇厌倦了相亲,孔父孔母同样也厌倦了。张未璇品貌兼优,家里又是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两方家长都对彼此的儿女感到满意,互相一合计,很快就替儿女做下了决定。

孔母对儿子说:“你要是没什么意见,就尽快跟未璇把婚订了吧。她今年也三十岁了,拖不得了。”

可以拒绝吗?可是拒绝之后会得到什么结果,孔潇已经能够预见。他没什么力气地说:“我不喜欢她。”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这个也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你有本事自己去找一个啊?再说未璇哪里不好了,人家……”

他有些疲惫地打断了母亲:“我知道了,听你们的吧。”

不久之后,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商量张未璇与孔潇的婚事。依照家长们的意思,订婚仪式从简,婚期定在了年底。在四个长辈喜气洋洋的讨论中,孔潇插不上什么话,张未璇也是一直安静,面无表情。

就这样被推着走上了注定痛苦的道路,孔潇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这事该怎么跟谢焰说呢?当初自己亲口向他承诺,不管怎样都一定不会跟他分开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不敢面对,他不回复谢焰的消息,也不敢接他的电话和视频。这在谢焰看来就如同分手的信号。他坐不住了,这天便去了孔潇和他表哥经营的琴行,要找孔潇问一个明白。

孔潇他表哥见到他有些惊讶:“小谢?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孔潇今天不在吗?”

“他最近除了排练都不太过来了。你找他有事?”

谢焰说:“这几天他一直不回我消息,也不接电话,感觉挺奇怪的。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出事应该是不会。”表哥想到了什么,有些支吾地说,“不过前几天我看姑姑的朋友圈,孔潇是刚订婚了,还说那姑娘和他是青梅竹马,不过我以前倒是没见过……”

而与此同时,孔潇正在例行公事地和张未璇约会。两个人相处时客客气气,连手都不会牵。原本还有小时候的几分情谊在,但现在突然变成了未婚夫妻,观感反倒尴尬了。

两个人坐在湖边的一家咖啡馆里。孔潇望着窗外有些失神,他想起来,上一次来这儿还是跟谢焰一起。

他低下头,看到手腕上那个X的纹身,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坦白:“未璇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张未璇漫不经心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我其实不喜欢女人。”

张未璇原本正在低头看手机,这时候终于因为惊讶而抬起了头。

“我有喜欢的人,我们在一起都快八年了。”孔潇伸出手去,亮出了手腕上的那个纹身,“这个是他的名字,他也把我的名字纹在了身上。”

张未璇放下了手机,直视着他:“所以呢?”

“所、所以……”孔潇原以为她知道了这事就会打消结婚的念头,但见她仿佛并无此意,只得由自己把这些话说出来,“我们没法像别的夫妻那样,你和我结婚不会幸福的,那还不如……”

“幸福?”张未璇听见这话反而嘲讽地笑了几声,“从我回国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不会有幸福了。”

孔潇怔愣地看着她。

“孔潇,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结婚难道是因为相爱吗?”张未璇直言不讳,“我们就是为了给爸妈一个交代而已。我从来都没指望你爱我,我也不可能会爱你。”

张未璇说出这些话时,孔潇从她眼中看到了隐约的恨意。

她喝了口咖啡,又道:“现在早点说开了也挺好。以后我们就各过各的,偶尔应付一下爸妈就行。别的我不会管你,你也别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了。”

坦诚相见之后,两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孔潇恍惚地想,这样好像也不错,这算不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这时谢焰的信息又发了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吧,我在琴行等你。

孔潇赶到琴行时,见谢焰面色阴沉地坐在角落里,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表哥见他来了,识趣地说道:“要不我先避让一下?”

孔潇问:“排练室现在没人在用吧?”

“现在空着,六点到八点有人约了。”

孔潇便走过去对谢焰说:“我们去排练室里聊吧。”

两个人进到隔音的排练室里,孔潇关上门,有些胆怯和迟疑地开了口:“我——”

“你订婚了?”谢焰先问了。

孔潇愣住:“你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表哥告诉我了。”谢焰别开脸去,“所以你最后还是决定要跟我分开了吗?”

“没有!”孔潇急切地否认了,拉住他的手说,“我向你保证过的,不管怎样都不会跟你分开。”

但谢焰听到这话并没有半分开心,反而不可置信地问他:“孔潇,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孔潇心知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和未璇姐,就是那个订婚的对象,和她说了我跟你的事。她说以后我们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就是结个婚给父母看而已。我们俩现在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不影响的。”

“不影响?”谢焰苦笑两声,“都八年了,没想到有一天我和你还会变成婚外情。”

这个词也刺痛了孔潇。是啊,他们幼时相识,从十九岁那年相恋到今天,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名正言顺走下去的。一旦结了婚,就算再亲密的感情也被隔了一道世俗的壁垒。

孔潇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愧疚地垂着头。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好像一开口也只有那句令人厌烦的对不起。

“你以为结了婚就能让他们满意了吗?他们今天逼你们结婚,明天必然就会逼你们要孩子,一个不够还要第二个。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因为舍不得伤他们的心,就继续乖乖地顺从?那我呢?只能等你哄完了孩子再来谈一段婚外情吗?”谢焰失望而烦躁地问他,“孔潇,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不能拒绝?像个成年人一样离开家,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有这么难吗?”

孔潇用双手捂住了脸,似乎很想下这个决心,终究还是哽咽道:“我,我做不到……”

谢焰无力地叹息了一声,疲惫地轻声道:“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恨他的善良,恨他的软弱,恨他自以为可以改变父母的天真,但看到所爱之人伤心哭泣的模样,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再作更多的苛责。更何况,他生病了。

谢焰在孔潇面前蹲下来,捧起他的脸,为他抹掉眼泪:“你想好的事就去做吧,我会等你。我家门锁还留着你的指纹,你要是想搬过来,随时都可以。”

孔潇点了点头,吻住他的嘴唇。

婚事定下以后,孔潇又见到了曾经的父母。他们重新变得温和、明理,对儿子疼爱纵容,是昔日熟悉的模样。孔潇心里却对他们有些畏惧,同时也感到迷茫,到底哪一个才是他们真实的模样呢?如果又遇到了什么超出他们认知舒适区的事,他们会再变脸吗?

但至少目前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父母对他床头的药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时会催他多约张未璇出去玩。他吃了药变得嗜睡,常常一觉睡到下午。记忆力变坏了一些,设计的工作也不再做了,不过又可以正常弹琴,乐队排练是为数不多能让他快乐的事。

每天的睡眠时间虽然长,但睡眠质量不算好,总是会做很多梦。梦到谢焰,梦到乐队演出,也会梦到张未璇。他觉得张未璇恨她的父母,也恨他,最后却还是愿意为了他们而跟他结婚。她每天过得快乐吗,也需要吃药吗?

经过跟公司讨论,明日回信计划在十月下旬开启巡演,为期两个月。大家都有些兴奋,孔潇也很是期待。跟朋友们一起踏上旅途,四处演出,听见乐迷们大声的欢呼,多快乐啊。按照惯例,谢焰还会在某一站的现场突然,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在巡演结束的时候,他就要结婚了。

父母知道了乐队要巡演的事,并不反对。孔母还说:“未璇还没去看过你们的演出吧?到时候也叫上她一起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孔父笑道:“我们孔潇这么多才多艺,她要是看了肯定更喜欢了。”

仿佛不曾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

意外出现在入秋的某天晚上。

那天在入睡前,孔潇突然接到了张未璇的电话。那边没有一句废话,直接通知他:“我要走了。”

“去哪里?”

张未璇没有明确告知那个目的地,只是说:“出国,不回来了。”

“啊?”孔潇惊讶极了,但心底隐约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不想结婚,也不想去过我爸妈安排的生活。既然他们不在乎我的感受,那我也没必要在乎他们的。”张未璇的语气异常冷静,甚至透着一股冷漠,“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吧,是我自私、不孝、没有责任心。总之,我要走了。”

孔潇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登机的广播通知,仍感到有些不可置信:“就这样丢下叔叔阿姨,没关系吗?”

张未璇道:“他们是最自私的人,一定可以过得很好。就这样吧。”在挂断之前,她又多说了一句:“希望你也能勇敢一点,祝你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通话结束了,孔潇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震惊的余波还未消退,心中又有一团微小的火苗在窜动。

张未璇或许也是挣扎了很久才作出这个决定,又在暗中做了很久的计划,才在今晚勇敢地逃离那个不会有幸福的人生。

那自己呢,自己也可以吗?

拒绝是不是也没有那么难?

握着手机的右手在微微颤抖,那团火苗越烧越旺,凝成一股热烈的力量激励了他。他从通讯录里翻找到谢焰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谢焰带着笑意道:“这么晚了还没睡,想我了?”

“我不结婚了。”

“嗯?”谢焰见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惊讶地问,“怎么回事?”

“未婚妻逃婚了,这婚结不成了。”

“那你爸妈不得给你再找一个未婚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孔潇却说:“我不要,我不想听他们的话了。”

谢焰因为惊喜而哑言了。终于,他的爱人终于下了这个决心。

孔潇又问:“下个月我们去巡演,你会来看的吧?”

“当然了。”谢焰笑道,“到时候突然出现在台下,给你一个惊喜。”

“谢焰。”

“嗯?”

孔潇轻声说道:“这么久了,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不说爱我吗?”

孔潇笑了起来:“我爱你。”

张未璇出走的事掀起了两家巨大的风波。她的父母急得团团转,四处找她的同学好友打探消息,却都抓不到风声,意识到她是真的义无反顾离开了。于是他们又对孔家哭诉道歉,说自己教女无方,女儿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连累了孔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怎么的,孔潇看着竟有一种快意。

然而婚事一取消,孔父孔母再次变脸了。

他们也想不通,张未璇好好的为什么就丢下父母不告而别了?孔父想到了一个可能,去质问儿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人家说了你那个毛病?不然她为什么突然逃婚?”

孔潇沉默一会儿,只说:“我没有毛病。”

“没有毛病?没有毛病怎么会跟男人鬼混?你到底是不是让人家知道了?”孔父喝道,“你说话!”

孔潇再也忍不下去,也大声道:“是!我告诉她了!我跟她说了我喜欢男人,我也跟你们说过的,已经说了无数遍了!”

孔父气急:“当初你在大街上跟男人亲嘴给人看了去,你还嫌不够丢人的,现在还要嚷嚷得给全世界知道?我们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姑娘跟你订了婚,你还非要搅黄了,你就想气死我们是不是?”

孔潇感觉累极了,无意再继续争吵:“你们看不到我,就不气了。”

见儿子竟然收拾了行李要走,孔父暴跳如雷:“你今天要是敢出了这个门,以后永远都别再回来!”

孔潇再次搬去了谢焰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张未璇说得有道理,逼迫儿女遵从自己意愿的父母才是最自私的。都已经委屈自己去顺从他们那么久了,他也想要自私一次。

现在和谢焰住在一起,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是以往不敢想象的幸福。

队友们也天天在群里鼓励他,给他分享趣事。郭源远还帮他制定了个锻炼计划,说运动对治疗抑郁很有帮助。

然而父母的电话和信息每天轰炸不停,他每次看到都要内耗好久。父母见催逼无果,又去让他表哥帮忙劝说。因为害怕父母去表哥那里逮人,他最近也不再去琴行了。

想着巡演,想着谢焰,想着未来,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比昨天再坚定一点。

一连过了半月,孔潇的生日到了,正式满二十七岁。

零点过后,母亲给他发来了长长的信息,细数他童年的趣事、成长的点滴,言语间都是爱意,还反省了自己的所为,保证今后不再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了,最后对他说:在生日这天至少回家一起吃顿饭吧。

孔潇看着这条长信泪流不止,他想父母果然还是最爱他的,他们终于理解了他。

谢焰却有意见了:“不是说好今晚大家一起给你过生日的吗?”

孔潇说:“我在家吃了饭就出来找你们,不耽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好是。”谢焰捏了捏他的脸,“别是你爸妈花言巧语哄你回去的,一进贼窝就出不来了。”

“怎么会。”孔潇笑道,“那万一真出不来了,你们去营救我?”

“在所不辞。”

谢焰在出门前与孔潇吻别:“今晚见。”

孔潇也一如往常地对他说:“今晚见。”

他下午回到家,孔父已经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孔母下班回来时还特意带了礼物。开饭前一家三口碰了个杯,父母笑着祝儿子生日快乐。桌上没再提起那些令人不快的话题,只是吃饭闲聊,气氛温馨融洽,就像孔潇记忆中最习以为常、最幸福的那样。

他由衷地感到喜悦和庆幸。这真好啊,先前无数的煎熬都有了意义,只要挺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他和父母终究放下成见与分歧,真正接纳了彼此,真好。

饭间,孔母问道:“你现在是住在哪里?”

“朋友那儿。”

孔母立刻追问:“什么朋友?女的男的?”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又和颜悦色道:“是跟你组乐队那几个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孔潇含糊道:“嗯。”

“总打扰人家也不好,看着差不多就搬回来吧。”孔母道,“我们也想你了。”

孔潇有些动摇了,但还是说:“最近乐队要抓紧排练,等巡演结束以后再说吧。”

吃完了饭,他也想向父母示个好,便主动去洗了碗。母亲就在水池边看着他,似乎也感到欣慰,酝酿了一会儿,说道:“这学期你爸新收了个研究生,人挺机灵的,长得也漂亮。刚好人家也是学音乐的,说不定对你那个乐队挺有兴趣呢。要不要认识一下,到时候带上人家一起玩?”

孔潇刷碗的动作顿时一滞,他当然能听懂这话里真实的意思。

父母还是没有放弃,什么理解、反思、接纳,只不过是些涂脂抹粉的谎言,他却信以为真。

他们企图将他掰回“正途”的执念,从未变过。

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先前无数的煎熬真的有意义吗?兜了那么大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起点。

他用沉默作为回答,埋头更加用力地刷碗。孔母看到他这反应,也明白了他的态度。她缓和气氛地笑道:“就是随口一说,又没非要让你怎样。反正都是年轻人,多结交点朋友不也挺好的?”

孔潇只是说:“我不缺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孔父也凑过来了:“朋友哪儿还有嫌多的,等会儿我把她微信推给你。”

“不用了。”孔潇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今晚你们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这是什么话,叫你回来当然是为了给你过生日,你就非要把我们往坏了想。”孔父不满道,“我们又怎么你了?给你介绍朋友还能是要害你?”

“你明知道我有‘毛病’,你是在害你的学生。”

孔父顿时恼羞成怒了:“不识好歹的东西!你还教训上我了,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你有这个丢人的毛病!”

表演了一晚上的温情脉脉,至此终于图穷匕见。

那些痛苦的记忆又再涌现,那些好不容易压制的情绪又卷土重来。孔潇听到父亲的吼声,应激地浑身颤抖,手里的瓷碗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他要离开这里,必须离开。所谓的家已经成为一个只会吞噬他精神与肉体的黑洞,他要去爱人和朋友们所在的地方,在那里才能活下去。

他僵硬地关掉水龙头,转身想要走出厨房。母亲拦住了他,红着眼眶说道:“你还是要走吗?”

他的眼泪比母亲的还先落下了,哽咽道:“你们骗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是爱你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们的苦心?为什么就是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做个正常人呢?”母亲突然捡起地上一块碎片,把尖锐的边缘对着自己的脖子,“你要是非走不可,非要跟那个姓谢的在一起,那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这是爱吗?孔潇看着母亲手里的陶瓷碎片,当初他用刀片在自己身上划下的那些伤痕,又怎么算呢?

他闭上眼睛,感觉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想起此时还在等待他的谢焰跟队友们,突然又有了些力量。他不顾母亲的阻拦,执意走到客厅的衣帽架前,戴上了来时的那顶帽子。

“你站住!你要去找那个姓谢的吗?你现在是不是跟他住在一起?”父亲拽住他的胳膊,“以前靠我们养着,现在又靠男人养你?”

孔潇试图挣脱父亲的钳制,哑声道:“你们管不了我。”

父亲一个狠厉的耳光抽在他脸上,打得他趔趄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我们管不了你?你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凭自己挣到过几个钱?住着大房子,开着好车子,到处挥霍,享受着父母的供养还不知感恩,你跟张未璇一样是个白眼狼!”

曾经那些溺爱的证明,一笔一笔都变成了他欠下的巨债。悉心疼爱过他的人,最知道他的弱点,也最知道如何把刀尖扎进他的心。

“我们管不了你?你连这条命都是我们给的!”

命?不重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熟悉的泥沼再次吞没了他,他缓缓陷进那片无边的黑暗里,已经失去挣扎的力气。在泥沼没过头顶时,竟然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了。

也看不见,也听不见,也再记不起谁。

他睁着空洞的双眼,虚弱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那我还给你们。”

在另一边,谢焰联合姜珏姜玺与郭源远给孔潇布置了一个小型生日派对,就等寿星降临了。眼见孔潇已经迟到很久,打了几个电话给他都不接,发出的信息也得不到回复,大家不免都有些担心了。

“坏了。”谢焰早有所料,“我就知道他爸妈今晚把他骗回去是没安好心,说什么给他过生日,八成是趁机把他关在家里,手机也收走了。”

“哈?”姜珏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要死了,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父母啊?”

郭源远摇头:“我爸妈看了都得甘拜下风。”

姜玺问谢焰:“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吧?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他最近好不容易稳定了点,被关在家里估计又要发病了。”

谢焰急道:“现在就去,就算绑也要把他绑走。”

谢焰一路飙车,甚至闯了一个红灯,载着大家一起来到孔潇家的小区外面。这是个高档住宅小区,平时出入都有门禁,今晚却敞着大门,他们进去时没被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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