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线牵?”长公主忽然道。
声音不大,可殿内人不多 ,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长乐郡主怔了怔。
洛青帝出声道:“玉碗。”像是劝慰。
今日一进来,众人就觉得长公主心情很不好似的。
她忽地低头,用手帕捂嘴。
宫女端着痰盂小跑上前。
长公主对着痰盂松开手帕,干呕几声,想吐又似乎吐不出来。
见长公主停住呕吐,另一个宫女又端上茶水。
长公主接过茶水漱口,再擦拭嘴角,这才像好了些。
洛青帝吩咐:“给长公主奉些酸梅汤。”
庄蝶观察,长公主已三十有余,这个年龄怀孕,对女子是大折磨。
长公主应该是身子本来就不适,又听到她女儿如此吹捧洛青帝,心情尤为不好。
长乐郡主蹙眉问:“母妃,你没事吧?”
长公主分了一眼过去,到底是女儿,见她关心自己,又像是心软。
没有彻底让长乐郡主下不来台,长公主只道:“既然来了,就演吧。”
长乐郡主点头,立即恢复了快乐:“是。正好给母妃冲冲喜。”
她拍拍手,那戏班子一伙人便进来了。
今日的重头戏本来就是这戏班子。
牛郎织女如何成亲,如何生儿育女,又被王母娘娘——戏班子改成了玉皇大帝——棒打鸳鸯。
且还把牛郎身份改了,乃南明天君,微服私巡下凡。
不是织女,而是“牛郎”被玉皇大帝召了回去。
时隔七年后,他下凡接织女回宫,一家团圆。
演毕后,戏班众人整齐划一地下跪。
洛青帝拍掌:“演得好,有赏!”
长乐郡主跟着应和:“确实不错。”
就在这时,戏班子为首的两个人忽地大喊:“圣上!还请为草民做主!”
长乐郡主一愣,没想到她请了个戏班子,竟然是来伸冤来了,她着急道:“今日乃我母妃生辰宴,你们有冤下次再说,别搅了我们的好兴致!”
为首的中年男子转头瞧向她,泣涕涟涟:“长乐郡主……我的女儿……”
长乐郡主脸色大变:“你在说什么?”
男子再次扭过头,像是怕被带下去似的,急忙说道:“圣上为草民做主啊。当日长公主生产,我们恰好进平南王府表演,我夫人因有几分像长公主,便被平南王那贼子侮辱。我们襁褓中的婴儿也被抢走了。”
长乐郡主大怒:“这是我父……这是沈越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请你们进来给我母妃表演,你们却在这里信口雌黄,信口开河。来人,把他们拖出去!”
“小的不敢隐瞒。”那男子磕头,连忙说,“正是因长公主生的女婴生下来便死了,才拿我们的女婴充数。圣上明鉴!长乐郡主是我们的女儿,绝不是平南王那乱臣贼子的女儿!”
长乐郡主的脸色已由青转绿,她不可置信,害怕地看看圣上,再看看长公主,连忙道:“你在胡说什么,还不把他给拖下去!”
那男子跪着过去:“长乐,长乐,你是我们的女儿,长乐……为父怕平南王之事牵扯到你才来的,长乐……”
长乐郡主大骇:“你走开!”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圣上,这两个人妖言惑众,故意来这里蛊惑圣听!”
听到这句话,一直跪在男子身边的女子猝然抬头。
只见她脸上满是泪痕,冲花妆容。
仔细一瞧,竟跟长公主真有七八分相似。
长公主本是不信的,她带了长乐十几年,怎么会相信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她见到对面的人,问:“你姓什么?”
那女子回答:“草民姓卢。”
长公主知道,她自己的生身父亲就姓卢。
世上竟会有这样巧的事么?
长乐郡主急得快跳起来:“母妃,你在做什么啊,他们在蛊惑人心,母妃,女儿陪在您身边十几年,难道您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怀疑女儿?”
长公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
至少,她自己是没发现端倪的。
可正是因为没发现端倪,她也后怕。
当初她跟平南王本是约定各取所需,只做明面上夫妻而已,可他残暴,酒后强了她。
长公主本也打算和离,京城中无论谁都不敢违逆圣上。
但她可以选择嫁到极远之地,哪怕苦些,至少不用再见到洛青帝。
可……怀了身孕。
怀了身孕,她才选择留下来。
每次怀身孕,她总是很痛苦,日日昏睡,根本无法支撑做什么事。
等到生产,才见到是个女婴。
若是个男婴,她或许就走了。
可,是个女婴。
小小瘦瘦的女婴在她怀中啼哭,可怜又可惜,若是留在平南王那里,她会有好日子过么?
也会像她这样,所托非人,被欺负么。
女子本就命苦啊。
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嫁得再偏远,如若洛青帝把人调回来呢……思及此,长公主才留下来。
等之后,平南王谋反,长公主才知道。
当初就算她要和离,平南王也不会允许的。
因为他需要她那几块封地。
甚至□□,令她怀孕,都是有预谋想让她留下来。
所以……
长乐郡主哭泣道:“母妃,母妃,你怎么能因为几个贱民说的话就怀疑我,我是你亲女儿啊。圣上,你要为我做主!”
那男子道:“我们可滴血认亲!苍天可鉴!”
长乐郡主一听,震住不动,一时间竟然不敢说话。
洛青帝道:“胡言乱语。长乐郡主乃是长公主的女儿,岂是你们这些可以高攀的。把他们拖出去。”
“圣上!”那男子大叫。
长乐郡主忽然指着他们,咬牙切齿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杀了他们!!!”
长公主忽地浑身一寒,定定望向长乐郡主:“如若他们真的是你亲生父母,你也要杀了他们么?”
长乐郡主面容惨白,颤了颤。她大叫:“他们不可能是亲生父母!我是母妃的女儿!我是郡主!”
长公主最初知道自己不是德顺亲王的女儿,也曾惶恐后怕过。
她终于知道为何原本疼爱她的父皇,为何一夜之间对她冷漠;
为何太皇太后总是怜惜摸着她的头……
她害怕。
害怕的是,他们再也不会想要见到她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是恐惧,恐惧身份被揭穿。
然而此时此刻,长乐郡主表现出的却是一种恼怒。
担心……传了出去?
如果长乐郡主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那她这一生是为何?
就是为了当男人的泄欲工具?就是为了让他人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