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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什么,周旋久转过身,挑了张大尺寸的撕下来塞进宁作手里,而后竖起食指晃了晃,再指着墙角的灰,神色认真地说:“纸和笔,写。”
明白他的意思,宁作眉心抽了抽,可此情此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没得选,只能蹲在地上沾着墙角的灰,粗糙地写上了自己的电话。
周旋久小心地拿着广告纸上了楼,宁作带着满手的灰往回走,刚才还不觉得脏,转身就嫌弃得不行,一路举着手举到小区外,连车门都是请梁叔帮他开的,坐进去就用湿纸巾擦了两遍。
车子才起步,宁作的手机就响了,知道是周旋久,但看着屏幕上的那串数字,他莫名觉得眼熟,大概是数字组合跟身边的人相似吧。
按下接听,对面立刻就开始说话,声音轻轻软软的,像在试探。
“宁作……?”
“嗯。”
“嗯嗯,这是我,的号码。”
“知道。”
“嗯嗯。”
挂掉电话,见梁叔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宁作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他皱了下眉眯起眼睛,表情稍显不悦,但并不锐利:“干嘛?”
梁叔笑笑没说话,他只是顿感新奇,过去没见小少爷这么有耐心,伺候人居然还很顺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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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宁作才联系的周旋久。
最初他没打算去看这场舞剧,等去官网查,票全部早就卖光了。宁作知道类似这种演出内部会留票,便退而问了问他的老师沈洁。
对方手上的票也寥寥无几,加之问的时间偏晚,就剩下演出时间表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场,晚上八点零八开始,十点零八结束。
对此宁作有些惊讶,他一直知道沈洁在业内挺有名气,严瑾之前有场时装秀还跟她合作过,两人因此交为好友,宁作才有了这个老师。但其实他对这个行业的了解并不算多,和周旋久一样,是第一次去现场观看。
过去他对这个圈子的名气没有概念,如今见这舞剧如此卖座,才真正有种一脚踏入门里的感觉,更开始好奇那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演出。
傍晚去接周旋久,这次宁作聪明地在小区门口等,不到十分钟,深灰色的建筑里出现了一抹淡黄。
周旋久穿着款式简单的T恤和裤子,背着个熟悉的小挎包,就像去水塘一样,他有着自己独特的仪式感,走路时神情也格外认真,看到对面的车和人他稍微停了一下,而后加快步伐,半跑着过去,脸上的雀跃和期待都快溢了宁作满身。
这场舞剧名为《云上之夏》,从里到外方方面面都能看出创作者的用心,剧场门口的大立牌都不是普通的宣传,更像一个引人沉入钩子,上面写着:
——云上的夏天只有濒死的鸟儿
——在这个理想之地接近死亡的时间无限延长
——直到那场雨……
等候厅里坐满了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宣传册,每个小团体都在激烈地讨论着,甚至有不少人是二次观看。
宁作木着脸坐在其中,显得过于平静,像来检查的督查组,打破他这副严肃面孔的显然就是从碰面开始就一直保持兴奋状态的小傻子。
剧场的每个角落对周旋久来说都像是新世界的一部分,他踩在地上的脚挪来挪去,等不及要去探寻一番,但人太多他不敢随意走动,于是就乖坐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宁作,热烈得仿佛要把人烫穿。
难得见周旋久如此躁动,宁作心绪微变,片刻后理理衣服站起身,身姿俊朗:“要去哪,走吧。”
周旋久迫不及待跟着站起来,往想去的地方去,时不时要回头看一下宁作还在不在。要去的地方比较远,他就会在原地多看一会儿,等宁作走到身边再继续行动。
距离演出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观众提前进场。
这个剧场的规模并不大,只有一层,舞台在正中间,现在被黑色幕布遮挡着,观众席环绕着它,大概是设计,座椅没有一层层叠高,而是平摆在地面上。
这么布置不会被前排的人挡住视线?宁作这么想着,带着周旋久找到了座位。
截止到时间的最后一秒,音乐响起,黑色幕布一应上升露出内里,宁作同时明白座位如此设计的原因。
舞台中央安置了一个几何装置,四面无阻隔,像一个完全通透的正方体,它距离在地面有一米高,延高部分四周用棉花制成的云朵覆盖,底端无缝衔接着的白纱柔软地向外漫开,垂至台下,只差半米就能挨上第一排观众的鞋尖。
从他的角度看倾泻而下的白纱,就如同从地面望向那云层之上。
故事开头氛围欢快,演员舞步轻巧,服装用羽毛点缀,动起来举手投足就如同化成人形的鸟结伴游玩,完全看不出立牌上所说的濒临死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