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第一次遇见宁作撞上他们偷东西,程日就没给他留下好印象。
先入为主的观念本就强大,后来程日又对小久出言不逊,甚至有伤害小久的想法,宁作不可能轻易相信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否认。
回想程日出现时正好大汗淋漓,他伸展着腰背走过来,还一拍一拍地弹掉手上的灰,就像刚完成了什么大事,一举一动都很可疑。
宁作观察着程日的表情,对方咧着嘴,挤着眉头,仿佛随时都能跟人动手。就凭前几天那突袭的一脚,他也不信程日会那么宽容大度的不记仇。
如果是其他两个人还有可能,但程日就是那种哪怕被人摁在地上也要抓一把土扬到对方脸上的人。说好听点是不服输,难听了是睚眦必报。
他眯起眼睛盯着程日,说:“你最好说真话。”
尽管程日已经从宁作的沉默中看出了对方的怀疑,但当宁作真的将质疑问出口,他还是瞬间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操。”他家里忙得要命,每天被使唤来使唤去,哪有那个闲心去绑人。
单眼皮睨人的时候自带些叛逆和不屑,程日歪嘴嗤了声,说:“不能因为我们发生过冲突就给我乱扣帽子吧?难不成以后你家少棵菜少粒米都要怪到我头上?老子都不屑得撒谎,而且就算要绑,那他妈也是绑你。”
宁作怼回去:“不是你自己劣迹太多,毫无可信度?”
程日噎了下,倔强地没移开眼神,说:“爱信不信。”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不信一个也懒得多说废话,但也没人转身离开,就非得判出个高下,气氛一时凝固。
这时候一直安静待在身后的程月开口了。
“那个……”他各瞄他们一眼,默默走到前面,声音懒懒的,“我看见他们了。”
据程月所说,小久邀请那两个奇怪的人去家里做客了。当时他就在附近溜达,正好见证了全过程。毕竟那两个人真的很显眼,一看就不是他们村子的人。
得知是误会,宁作面上出现了一丝羞愤,看见旁边下巴快翘上天的程日,他摸了摸鼻子,别扭地说:“你干嘛不早说……”
程月恹恹地回道:“你也没问我啊。”
回想起刚才自己独断的言语,宁作觉得该说声抱歉,他张了张嘴,喉头却哽了一下,硬是没说出口。其实道歉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当你已经把一个人划分到死对头的行列中,还要跟对方道歉。
等他整理好心情再想说,程日也露出了一丝尬色,他抢在宁作出声前先一撇嘴:“无语。”随后一手搂着一个弟弟回身朝拐角去,“走了走了。”
仿佛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宁作沉了口气,对程日有了些改观。
-
赶回家,前院屋檐下放着四个大箱子,里面一站一坐两个背影。
站着的那位个子偏高,衣服构成十分复杂,上下大撞色,裤腿一层叠一层堆在脚踝处,一言难尽。坐着的身材偏瘦,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干净利落。
前者像有多动症,有一茬没一茬就到处走走看看,不然就是跟后者搭话。
光看背影和衣着宁作就认了出来,这两人他再熟悉不过。
小久端着茶水走出厨房,抬眼就看到外面的人。他有些惊喜,下意识对咧开嘴笑,紧接着眼睛又慢慢瞪圆,僵在厨房门口不动了。
他才想起今天没去送饭。
本来还记得的,他原本打算将这两个人安顿好再去,但那个高高的叫何须的男生话太多了,一直说个不停,问完他的事,又问少爷的事,他每个都回答得特别认真。
时间就是在无数个问题下飞速流逝的。
此时宁作的视线正好溜到他身上,眼中惊讶掺合着疑惑,二不像的,反倒有点不好惹。
小久再不好意思跟人嘻嘻哈哈打招呼,他收了笑,幽怨地看了眼对面的两个人,抿着唇继续往那边走,委委屈屈。
何须注意到小久的情绪变化,他过去接下茶水,顺口就要问,却发现对方时不时就往他身后瞟。
他好奇地回过头,随后一挑眉,脸上多了几分玩味。他朝外面吹了个口哨,轻飘飘地调侃:“嚯,宁大少爷回来啦。”
话音刚落,旁边坐着的男生也迅速回了头,他嘴角弯成一个温柔的弧度:“小宁。”
熟人相见免行生分礼,宁作勾了勾下巴,走过去跟两人碰了碰拳头,找了个空位坐下:“你们怎么来了?”
何须也坐下:“闲得呗,两个月的假期哪够玩一个地方。”
这话一出宁作就回想自己逝去的旅行,他“啧”一声,转头瞥见旁边跟站岗一样笔直立着的小久,伸出手,边发脾气边把人拉到旁边坐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