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纬秋忽然很羡慕这一版的梁山伯。不仅是为最后那个happy ending,还为祝英台是个女的。
如果,梁山伯在祝英台还是男儿装、二人以兄弟相称时就动心了,那他会怎么选择?
想必就算是纠结也无需太久,因为祝英台终究是女儿身。
皆大欢喜。多好。
一个念头跃入心头:如果金澜也是个女的就好了。把洛纬秋自己都吓了一跳。
只要他是她,他宁肯金澜骗自己,宁肯金澜不辞而别。洛纬秋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他在心中对金澜退步再退步,他的底线可以一低再低,最后却发现,只有这一步是无路可退的。
魏寒早上醒来之时,看见洛纬秋坐在床前发呆。
他问洛纬秋怎么了。
洛纬秋面色不佳:我心情不好。
啊?魏寒揉揉眼,说:为啥啊?
学长。洛纬秋言简意赅。自那件事之后,在他们二人之间,学长一词就专指金澜了。
嗨,你一提这事我就生气,我上次好不容易给你俩搭了线,有啥仇有啥怨不能当面解释清啊?你俩真行,一共就说了不到五句。你现在好了,你难受,结果人家跑了,你想骂他都没地骂了。
你又不是在说媒,什么搭不搭线的。
操,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见个搭线啊。
看着洛纬秋落魄的样子,魏寒也不忍心了:哎,算了,反正他也快回来了。我记得好像是秋天?还是冬天?我等会再看一眼。
这次洛纬秋成功抓住了关键:你怎么知道的?
啊?魏寒挠挠头,说:就,他发邮件跟我说的啊。
邮件?
对啊,难道还是打国际长途啊?那可老贵了,我记得我表姐出国的时候
你为什么会有他的邮箱?我都没有他的邮箱。洛纬秋盯着他。
魏寒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十分没有水平。这不废话吗,你不找他要怎么会有?
你找他要了?
这个魏寒在脑海里搜寻着相关的记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天的情景:不是我要的,他主动给我留的,他说有时候可能会没有及时看到手机没电,接不到电话,有什么事就给他发邮件,一般来说,他一天要看好几次邮箱。
洛纬秋皱着眉,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你咋了?
那天找不到他的人是我,他从来没想过给我留邮箱。
多大点事,我这就把他邮箱发给你不就得了。
愤怒和伤心终于在眼底集结,洛纬秋忽然失望到了极点,难受到了极点。邮箱只是一个导火索,他绝非吃魏寒的醋。他愿意为金澜步步后退。他说谎,他原谅。他不辞而别,他依旧原谅。他还能怎么为他退步?
可是为什么这人从头到尾就好像没有心疼过他一样,不仅骗了他,还要留他一个人在此地挣扎思索,还连一个备用的联系方式都不给他留,让他的所有退步成了一个一厢情愿的笑话。金澜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这是不是又是他的谎言?
我不要。
魏寒一愣。
洛纬秋开口了,他的口气一开始还算镇定,到后面逐渐失控:他的邮箱是什么好东西吗?我非有不可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关我什么事啊,他最好一辈子别回来!不然我
不然怎样?他终究没有说下去。
操你发个屁火啊,一个邮箱地址,又不是他家祖坟地址!你魏寒觉得洛纬秋简直莫名其妙。
却见洛纬秋的眼睛盯着膝盖,头慢慢低了下去,十指无力地插在发间。
魏寒见过各种样子的洛纬秋。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洛纬秋发火,却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伤心。
当晚,魏寒偷摸给金澜发邮件。
「学长,你快回来吧,洛纬秋最近不大正常。」
魏寒寄希望于金澜,他有种奇异的直觉:金澜能治好洛纬秋。
正赶上那边金澜白天看邮箱,回信来得很快:
「他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魏寒回想起洛纬秋那番话。
魏寒感到为难:总不能说,他说你最好一辈子别回来吧
但好在他领会精神,紧扣要点:
「反正等你回来之后把你们之间的恩怨了结一下,他估计就好了。虽然学长你当初没有及时澄清身份这事是很过分,但是人生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实在不行你让他骂两句,然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以后都没有牵扯了。」
文中内句台词出自《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五幕第三场第二十景(其实就是结尾的地方)。
第57章 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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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澜的确提前回国了。但不是为了洛纬秋。
在国外的公寓里收到邀请的那一刻先是吃惊,然后恍惚起来。已经多少年没见了呢,算不出来,因为不能确定到底是从哪一天断了联系的,所以离别的期限也不明朗。
没有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这种明确的话,似乎就是从某个时间节点开始,两个人之间的话越来越少。而突然有一天,平时放学都要一起回家的人,原来也会在自己在班门口等待时,十分不自然地出来说一句:我今天有事,你先走吧。
慢慢地,慢慢地,见面的机会也几近没有,就这样彻底断了联系。偶尔在学校走廊或食堂里碰到时,也不过蜻蜓点水般掠过一眼,然后各自将头扭到不同的方向。
原来与多年好友绝交是这样的流程。
甚至到如今,一个能直接联系到彼此的方式都没有了,连结婚的消息都是通过同学的同学辗转得知。
当时带话的人是这样说的:佟楚说,你如果方便的话就来看看,大家一起吃顿饭,实在忙的话就算了,不强求。
金澜看了看日期,又考虑了一下项目的进度与排期,最后加班加点忙了两个月,提前半个月申请回国。
于是,在一个冬夜,金澜乘坐的飞机降落到了H市,而非学校所在的城市。
下了机坐摆渡车时窗外开始飘雪,金澜还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原本在H市上大学的秦岁安,虽然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什么,但仍然可以气得她在群里嗷嗷叫:啊啊啊老娘也想回去!
金澜回:先把你的报告写完。
秦岁安拉黑了他。
窗外的确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一点星星点点的光,时明时灭。摆渡车到站后,人们依次下车,金澜坐在最后,他在经过前面一个位置时,发现一位戴眼镜的女士起身准备下车,可她的手包还放在旁边的空座上。金澜出声提醒了下,那位女士才发现自己的疏忽。
谢谢你。当时她回头,向金澜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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