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那你学会弹这首歌,弹给我听我就原谅你。以后我生气了,你唱这首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原谅你。
不过下一瞬,池矜月就想起来,韩颂之买不起吉他,也请不起老师教。
她打算开口说开玩笑,谁知韩颂之点头说好。
他当真了。
他学会了这首歌。
现在在弹给她听。
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池矜月只想逃避。她转头拼命往回走,直到歌声再也无法顺着风传进她耳里,她才放慢了步伐。
走到一条小巷里时,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头,看见一张被灯火衬得有些苍白的面庞。
池矜月,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那一瞬,池矜月觉得有几分可笑。
所有承诺的前提都是相爱,连爱都没了,承诺失去了支撑就变得单薄。
你觉得算数么。池矜月嘲讽似地反问。喝酒喝得太多,情绪就止不住地向上涌。
所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又被一遍一遍翻出来。
她太委屈了,泪珠不受控制地哗啦哗啦落下:你他妈当年和咨询师说不爱我的时候你有想过这些算数么?
我在准备婚礼,你在准备离开,池矜月快崩溃了:你很得意么,看着我被你耍的团团转,就像舔狗一样,你让我来我就来,你让我滚我就滚!
原来那份诊疗记录池矜月看见了。
他喉结滚动,良久才开口:池矜月,我没有打算离开,我生病了。
韩颂之抬手想要触碰池矜月额角散落的长发,可当手抬起,池矜月又向后退了一步。
我真的只是......生病了。
他生了很严重的病。
厌恶又排斥所有的亲密关系,对所有人都天然地不信任。最阴暗的角落里没有人教会他喜欢和爱。
只有扎根于地狱的罪念,那是无尽的嫉妒和占有。
嫉妒和占有欲扎根心底,似藤蔓似疯涨。医生问,你爱池矜月么。
爱么。
他给了否定的回答。
他感受过池矜月的爱,无条件信任,永远给他自由的空间。
他想,在她的世界里,有朋友有家人有一切美好的事物,他占据了男朋友的位置,也只能占据那个狭小的位置。
而他的世界里只有池矜月。
他会因为池矜月和林沐说话而生气,会希望她变成折断双翼的金丝雀,留在他亲手造的笼中,永远困在他身边。
这样可怖的占有欲或许称不上爱。
可是他会去看医生去改掉,努力变成池矜月眼中的正常人。他真的只是生病了。
池矜月愣在了原地。
微风似乎带着雨珠落下,天边的乌云笼罩着小镇,看不见一丝月光。
可池矜月却好像看见月光了。
好啊,她抬眼,淡淡道:你去帮我打擂台,拿到那颗玫瑰钻石我就答应你。
那则新闻似乎仍浮现在眼前。
地下酒吧的唯一胜者,奖赏是玫瑰形状的钻石。
从卖家反复拒绝以高额的价格出售,到那一则专门摆在她面前的新闻,最后是点名道姓地让韩颂之参加。
池矜月就知道,那人想让韩颂之死在擂台上。
所以,她相信,韩颂之也看见了。
她无意要用他的命换一颗死物,只不过想让他死心罢了。
即便心动,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反复落入同一个人的陷阱里。
闻言,韩颂之无谓地笑了声。他向前走了几步,池矜月开始不停后退直到脊背触碰上冰凉的石壁。
湿漉漉的青苔染上了她的白衬衣。
想让我死在擂台上?韩颂之微微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触碰上她脖颈处微凉的皮肤,池矜月微微战栗又有些失神。
雨珠混着湿漉漉的空气落下,池矜月抬眼,看见男人睫毛上染了些水珠。眸色漆黑,并无光亮。
不愿意可以拒绝,池矜月唇角勾了抹嘲讽的笑:我也没指望让你答应。
我答应。韩颂之突然冒了句话。
池矜月愣住。
只是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韩颂之抬手,指尖落在池矜月的头顶上,停留几秒又突然落下:
擂台不是我最终的归宿,我会用那颗钻石迎娶你。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当年你看中的那套婚纱我买下了,过几天找人给你送过去,改改有没有不合身的。
比赛结束,我们就结婚。
池矜月睫毛颤了颤,语气染了几分冰凉:韩颂之,你知道里面有谁吗?
知道啊。韩颂之无谓地笑了笑。
韩颂之,你简直是疯了。
除了疯,池矜月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词去形容他。
雨越下越大,雨滴打落在池矜月的衣服上,隐隐露出了点胸衣的痕迹。
快回去吧,免得着凉。
看着空荡荡的马路,池矜月下意识问:你怎么回去。
走路。他答。
天边响起一道雷声。
池矜月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次,还是吐露了出来:行,门口有小卖铺,你买把伞。
好。天边迅速掠过一片月光,月亮住进了那双桃花眸中。
池矜月向前走着,耳边是滴滴答答的雨声。
却没有脚步声。
她忍不住回头,却见那道挺直的身影立在原地,不曾动一分。
池矜月向前走。
韩颂之就站在那儿。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帘中,韩颂之才似回过神一般。
韩颂之摸出烟盒,又点了根烟,烟燃至一半时,他突然笑了,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颤动。
他的小月亮,还是心软了啊。
第33章
回到家后,池矜月放下包,打开手机将机票退了。
她敲门进了樱桃房间,樱桃正低着头收拾行李箱。她将所有的衣服一股脑都塞进行李箱里,坐在上面阖上拉链。
池矜月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几分钟后,樱桃抬眼,先开了口:不走了?
池矜月点头:不走了。
她再赌一次,赌世界上再无人像韩颂之那般爱她。而她心甘情愿被困在那份爱里。
樱桃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池矜月,我没法理解你。
樱桃,池矜月坐在椅子上,声音淡淡的:其实离开韩颂之后,我谈过几段。
他们热烈地追求,会在飘雪的冬天一遍遍地重复爱她。
可她却感受不到爱,他们说爱她,可永远也不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得罪客户,也不会永远包容她的坏脾气。
他们好似胜韩颂之千万分又好似不及他半分。
她被占便宜便随着性子随手扇人巴掌,他们会苦口婆心地说有些委屈是必须要受的,她做的这些是过激的。
她不是公主,不可以随心所欲。
那时候池矜月站在雪地里,只穿了件无袖红色长裙,冷得有些发抖。
听着这些话,她没有愤怒和委屈,只有冷静。
突然就想起了韩颂之。
如果是韩颂之,她可能会当场气到暴毙。不过在韩颂之这儿,她没受过委屈,也没有所谓的过激行为。
看着面前教育她的男人,池矜月很冷静地问:你爱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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