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事成,太子继位,必然要发动对独峪的讨伐,那哈沁这么配合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独峪也有内斗?狗亲王阿格楞也想以战夺权?
关先生无需操心,我一定会将战俑妥善运到京城。哈沁颔首,接着瞥了聂云汉一眼,但我不与此人同行。
聂云汉一脸嫌弃:鬼才想跟你一起走!快滚!
哈沁退行了几步,见他确实没有动作,才敢转身离开。
谁知还没走出多远,他便听见聂云汉突然大声笑道:龟孙子,还真挺听话,吃爷爷几颗横云破,看你走不走得了!
哈沁一听横云破三个字,便道不好,接着便见数颗冒着烟的黑蛋子从天而降,当即捂住口鼻。
蒙着面的高酉、孟闯几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拦在哈沁等人面前。
那几个独峪护卫为了护着主子,一边屏息,一边跟高酉他们打了起来。
关平野,你你不守信!仓皇间,哈沁捂着嘴回头向关平野怒目而视。
关平野用大袖掩着口鼻,看不出神情。
聂云汉则缓缓抽出蹑影,转着手腕活动了几下,面色阴沉道:戏唱到这儿,总有人要露出真面目。
说着他便高高举起了刀,只听嗖地一声,寒光一闪,一抹鲜血洒在了地上。
哈沁掩着嘴,整个人呆住了。
关平野脸上沾满了血,怔怔地看着聂云汉,像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卓应闲被关在岩洞中,像是听出了端倪,手抓着栏杆奋力向外张望着。
山体内突然响起了关平野撕心裂肺的喊声:
爹
第177章 幻象
随着关平野凄厉的喊声, 正在打斗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偌大的山体中突然一片死寂,静得令人头皮发麻。
关山颈部被蹑影撕开一条深深的口子,现在鲜血还在汩汩地向外涌出,他向后靠在四轮车的靠背上, 最后凝固在脸上的表情只是双眼圆睁, 满脸惊诧, 似乎不相信义子竟会对自己出手。
聂云汉站在一边,手里握着的蹑影垂下, 刀尖指向地面,刀刃处只沾了很少的血迹。
他垂着眼,看不出神情。
关平野扑到关山身边, 疯了一般地去捂住那道伤口,肝胆俱裂地吼道:爹!爹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他顿时泪流成河,双手哆嗦着,沾满了鲜血, 不可置信地回看聂云汉:哥,你疯了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另一头高酉和孟闯猛然反应过来,登时一个跟头跳到聂云汉跟前, 两把刀齐齐搁在他的颈间。
孟闯一把拽下蒙面的布巾,阴沉着脸:门主, 是否杀了此人,为关爷报仇?!
关平野脸涨得通红,他瞋视着聂云汉, 一步一步走过来,满是血的双手紧紧揪起了聂云汉的领子, 痛不欲生地大声质问道:你你怎么能杀了他?他是我爹,是你义父啊!我们一次次对你手下留情,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冷血?
够了,平野!聂云汉抬起眸子沉痛地看他,那根本不是义父,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只有哈沁捂着口鼻,眼睛中闪过一抹冷笑。
孟闯与高酉诧异地面面相觑,搁在聂云汉肩头的刀也不由自主地垂下。
关平野茫然道:你说什么?
聂云汉眼中布满血丝,心痛道:平野,我与你一样难过,但你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义父已经死了!两年前就死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平野木然地松开手,转身看向四轮车上的关山,语调中不带任何感情,我爹就在那,我们就要大仇得报了,你却杀死了他。
高酉看着聂云汉,大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凭什么说关爷是假的?!
聂云汉看着关平野的背影:平野,你莫要再唬我,如果这个义父是真的,以他的性格,此处根本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哈沁要忌惮,也只会忌惮义父,不会忌惮你!如果义父已经生了杀我的念头,哈沁又怎么可能放过我?!
孟闯似乎明白了什么,与高酉一同转头看向哈沁。
哈沁此时才发觉,身后的烟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尽,原来方才所谓的横云破不过是障眼法,根本没有杀伤力。
他愤愤地放下袖子,冷声道:聂云汉,真难为你了,关平野这么用感情拿捏你,你还能保持清醒,不知道说你是聪明绝顶好,还是冷血无情好!
关平野依旧背对着聂云汉,他的手按在四轮车的扶手上,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整个人一直在颤抖:那是因为我爹身体不好,所以才让我来
即便如此,说了算的仍是义父,也不会是你。聂云汉觉得自己残忍极了,每说一句话,就像是在往关平野胸口捅上一刀,可是这话他不得不说,义父杀伐决断,若真是他没死,若他真要复仇,若他真想杀我,定不会像你这般处处手下留情,刻刻心存幻想!
关平野肩膀抖得更加厉害,他像是笑了:哥,你在讽刺我对你的感情么?
不,我只是心疼你聂云汉眼眶红了,心疼你被仇恨折磨成这副模样
哈沁假惺惺地拍了拍手:聂千户真是厉害,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若是方才那个原因,有理是有理,可那只是你的推论,直接下手砍?啧啧啧,实在太狠,你就不怕砍错人?
我砍的只是一个幻觉,若非如此,平野如何清醒?!聂云汉回头,远远看着哈沁,怒道,你们的故事编得很合理,若是说给别人听,想必大家都会相信,甚至觉得义父这仇该报。可他不是那样的人!
义父一生刚直,忠肝义胆,什么道理都想得很通透,不然也不会在我义母死后这么多年还继续为大曜出生入死。他向来将别人的命放在自己之前,若是那时没有为爱妻复仇,时隔多年,他更不会因为自己的遭遇而去背叛他一生的信仰!
平野,如你所说,只是在禁宫内刺杀皇帝,接着太子继位,不会影响大曜朝堂,也不会给百姓带来什么伤害可这只是你单纯的想法,你可知道,若是皇帝在禁宫遇刺,京城三大营和皇帝亲卫里有多少人要掉脑袋?!义父做事考虑周全,绝不会为了一己私仇枉害那么多性命!
关平野的手指下意识地抠着四轮车的扶手,抠得指甲鲜血淋漓:哥人是会变的尤其经历过那么多
不,就算变,他也不会变成你说的这副样子,更不会连同独峪人来复仇!
别再说这些了。关平野背对着他,低着头,声音嘶哑,没有确凿证据,你不会出手杀人的。告诉我,是哪里出了纰漏?
聂云汉深深叹了口气:义父对芹菜过敏,我将芹菜汁放在他的饭里。前几日不知道他吃没吃我做的那些东西,不好判断,可今日,我亲眼见他将一大碗掺了芹菜汁的面条吃下,按理说,不出片刻,他必会全身发出红疹
原来是这样。关平野打断他,垂着头笑得浑身发颤,千防万防,我竟把这个给疏忽了。
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我教了他那么多,从生活习惯到思考方式,他学得那么像,惟妙惟肖,真的像我爹又复生了似的。关平野缓缓转过身来,神情悲痛欲绝,眼睛红得好似要滴血。
他定定地看着聂云汉,悲怆道:连我连我都信了,你怎么、怎么会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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