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卓应闲轻轻舒出一口气,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哈沁来这么阴险的一招,倒成了你解开心结的契机。
他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聂云汉勾唇一笑,闻着卓应闲身上的气息,心安不少。
卓应闲推开他,两手捧着他的脸颊往中间一压,把聂千户挤出一张鸭子嘴,笑道:没事我就放心啦,其实我本来就觉得,你自己肯定能想通的。但我看平野受的刺激不小,你去安慰安慰他吧,顺便在那边生堆火驱驱寒。
聂云汉搂着他,毫不吝惜夸赞:我的阿闲真是善解人意!
两处火堆很快燃起来,山洞里渐渐变得十分温暖,关平野也调整好情绪,出来与大家围坐在外面山洞的大火堆边,一起简单吃了点东西。
吃过饭后,聂云汉分配了岗哨,卓应闲与万里风上半夜,戴雁声与他下半夜。于是关平野强烈要求聂云汉陪自己在里边的山洞休息,说是怕自己做噩梦。
聂云汉并没有拒绝,抱着毯子去里边的火堆旁打了地铺,戴雁声则与望星睡在外头的山洞里。
关平野没想到,他哥最近对自己颇为冷漠,此刻竟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高兴得心花怒放,兴奋得睡不着,躺在与他相隔二尺的地方,侧着身一直看着他。
小小的山洞里,火堆哔啵作响,摇曳的光影打在聂云汉的睡颜上,勾勒出他一张英俊无匹的侧脸,眉毛又粗又浓,眼窝微微凹陷,鼻梁高挺如山峦,唇线棱角分明,像是一尊工艺精湛的雕像。
这张脸,管军时不怒自威,威压过人,平日里又和善可亲,从不吝啬笑脸,最爱搞怪逗人,与他在一起,总感觉轻松又安全。
关平野自是不知,他看着聂云汉的眼神流露出多少贪婪和迷恋,他不由自主地从铺盖里爬出来,跪在聂云汉身旁,缓缓伏下去,目光紧紧盯着那双漂亮的唇,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想要去触摸。
想象中的温热与柔软已经让他发狂,觉得抚摸不足够抚慰长久以来的思念,他收回手,决定亲自去品尝。
关平野兴奋地低下头去,他的影子渐渐覆盖上聂云汉熟睡的脸,那双唇近在咫尺,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
你干什么?!聂云汉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冷冷地看着关平野。
其实今夜答应陪关平野一起睡,本就是想找个契机与他聊一聊。但之前聂云汉一直装傻,也就不好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总不能直眉楞眼问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
方才他早就觉察这臭小子一直在看着自己,便不吭声,就是想看对方能做到什么地步,如此也能顺着这事儿打开话匣子。
关平野并没有被吓退,眼神狂热迷离,低声喑哑道:哥,我喜欢你!我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哥,你看看我
吻不到那双唇,他不甘心地再次伸出手,想去摸聂云汉的脸,啪地一声,被对方狠狠一巴掌打落!
第162章 委屈
聂云汉翻身坐了起来, 痛心不已地看着关平野,压低声音道:我几次三番给你留机会,处处退让,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你不能
我也几次三番暗示你, 你通通不领情, 我当然要说出来!关平野委屈至极, 打断道,我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你是我义弟, 不合情理
男人喜欢男人,难道就合情理了么?关平野眼睛发红,你也是个断袖, 莫要拿情理二字来搪塞我!
聂云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试图跟他讲道理:断袖不碍着谁,这是人的自由, 我说的是伦常
你我并非亲生兄弟,干伦常什么事?!
聂云汉被他噎了这一句,才发现自己思路跑偏了, 不禁自嘲地笑笑,长叹一口气, 冷静道:这事儿吧,本就没道理可讲,我心里有人了, 别的人都搁不下,就这么简单。你若能打消念头, 咱们还是兄弟,你若不肯, 那我也不能与你再相见了。
你竟然为了他,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都不顾了么?!关平野没有想到他竟能如此轻松地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一张脸上满是愕然和痛心。
聂云汉不懂关平野为何总是往极端里去理解自己的话,耐着性子解释:平野,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你在我心里,也是别人无法替代的。这份感情我也很珍视。但是如果你一直不能打消这个念头,我总在你面前晃,岂不是帮倒忙?那还不如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等来日你能放下,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
关平野冷笑道:打消念头,你说得倒轻松,你能対卓应闲打消念头吗?
你这是不讲道理,我俩两情相悦,为何要那么做?!聂云汉见他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仍然是心疼的。
两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看到关平野一腔真情错付在自己身上,他也觉得自己有责任。
或许是以前,自己在不经意间,给过这孩子什么错误暗示?
哥,你与他才相识多久?你真正了解他吗?关平野收起方才讥讽的模样,像小狗一样凑过来,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聂云汉,卓应闲与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救他师父。他対你的感情,比不上我対你的一丝一毫!你是被他迷惑了
聂云汉皱起眉头:平野,别说这种幼稚的话!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不是自己的东西,你又何必强求?!
我没有强求!你本来就是我的!是他把你抢走的!你我从小相处融洽,何曾生过这样的嫌隙?!你向来対我关爱有加,何曾対我如此疾言厉色?!关平野咬牙切齿道,他一出现,什么都变了!他师父是独峪人,你怎么知道他跟在你身边到底安的什么心?!
够了!别再说了!聂云汉怒道,我们以前没生过嫌隙、我対你关爱,那是因为那时你不像现在这样胡搅蛮缠、行事乖张!你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反倒把原因归结到别人头上,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他一直觉得,关平野知书达理,虽然之前步步紧逼,但只要自己正面面対,表明态度,再加上好言相劝,他总能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不再强求。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魔怔了,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搞得跟妻妾之间争宠似的,何至于闹成这样失了体面?!
他绷起脸,眉宇间锋芒毕露:本来想与你推心置腹好好谈一谈,现在看来,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我与阿闲的感情不需対别人交代,你若往他头上泼脏水,我半句话都不会再与你多讲!
哥!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不再管我?我爹死之前,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么?!你这样対得起他吗?关平野拉着他的衣角,委屈道。
提到关山,聂云汉的眼圈红了,他强行压下心中所有怒火,看着关平野,恳切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么会不管你?若你能想明白,我们自然还会像以前那样亲亲热热,心无挂碍。阿闲也会対你好的,有两个哥哥照顾你,难道不好吗?将来你再寻得你的良人,咱们两家也还能住在同一屋檐下,热热闹闹的,不也一样美满?
关平野怔怔地看着他,听他描述的这番景象,脸上闪过一抹嘲讽,随即唇角又泛起一丝苦笑:良人?你就是我的良人,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要我把你从心上挖出去,剩下的血窟窿你要我怎么填?!
你喜欢我,是我的错么?聂云汉觉得他不可理喻,你现在怎么还讲不通道理了?!
我喜欢你,难道还是我的错不成?!
你真是聂云汉张口结舌,觉得自己的脑子被他搅得乱七八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关平野跪坐在地上,两只手不安地绞着衣带,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露珠似地落在衣襟上,很快洇入布料,消失不见。
哥,你太让我难过了。他垂着头,阴暗光影中,连轮廓都显得那么悲伤,爹含冤去世,你被困在牢狱之中,我躲在林园半步不敢远离,你知道这两年,我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么?就连给你的家信,因为不能直接寄到你手里,我半句真心话都不敢写。我本活得堂堂正正,如今却要像过街老鼠一般藏在地下,连天光都不得见,唯一撑着我活下去的,就是盼望某一天,能再与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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