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齐东西之后,卓应闲才知道自己钻木取火为什么不成功,主要就是缺了这些易燃的毛絮,所幸现在找来的这些都在阳光下迅速变得干燥,应当不影响取火。
聂云汉用骨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切下一大一小两块柳木木板,在小木板中心钻了一个洞,在大目标边缘钻了一两个,然后找了块比较平坦干燥的石头,揪了一小揪毛絮垫在大木板下面,让卓应闲拿过一根树枝,缠上藤条,削尖一头,抵在大木板边缘的洞上。
卓应闲愣愣地看着他:这是在做什么?
钻木取火就是让木头使劲摩擦产生火星,这个你是知道的,对吧?聂云汉拿过他一只手,将小木板塞进他手里,中央的孔洞扣在树枝的另一端,你这样按着,固定住这根树枝,我来拉动藤条,好让树枝迅速旋转起来,比一个人用手搓要来得快些,更容易冒火星来,小心肝儿,踩着底下的木板,别让它跑了。
卓应闲依言照做,看聂云汉来回拉着藤条旋转中间的树枝,果然没过多久,树枝尖端与底下的木板摩擦出一小撮灰色的木屑,并有一缕青烟冒了出来。
聂云汉便示意卓应闲松脚,把大木板取走,毛絮好似已经烧着了,中央黑了一大块,青烟越发明显。
他把毛絮捡起来,对着好一通吹,卓应闲便见那一团里明显有火星亮了起来,吃惊道:真的如此神奇!
聂云汉也没想到一下子就能成功,十分得意,又安抚对方:你一个人力量有限,不方便兼顾,这活儿两个人最方便,多拿些毛絮来,让火烧旺一点,好点火把。
卓应闲转身把准备好的杂草树叶毛絮团成的一大团抱过来,正要递给聂云汉,就听天上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两个人取火太专注,没有注意到天边什么时候聚拢了一大片乌云!
聂云汉接过草团子,急切道:快快快!火把拿来!
卓应闲赶紧跑到木筏边,取了准备好的火把,匆忙递到聂云汉手里,大雨点子就哗啦哗啦地落下来。
不管两人怎么竭力用身体去挡雨,又把沾满了油脂的火把放在草团间引火,最终他们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点可怜的火苗被瓢泼大雨浇得透透的,就此灰飞烟灭。
聂云汉气坏了,把火把狠狠往地上一摔:我能骂人吗?!
卓应闲不想他淋雨,赶紧把他搀起来,往旁边木筏上拽:骂吧骂吧,怎么痛快怎么骂!
聂云汉自诩老兵油子一个,会的骂人话能单独写本书,但为了形象,几乎不在卓应闲面前骂人,这回是真气坏了,脏词儿堆了满脑子。
尽管这会儿收到了许可,他还是忍住了,跟卓应闲并排坐在木筏里躲雨。
卓应闲做的这个顶棚盖了厚厚的草叶,滴水不漏,昨晚那场雨就没淋着聂云汉,现在他又强迫对方多披一层蓑衣,理由是聂云汉有伤在身决不能大意。
聂云汉把蓑衣掀开,冲卓应闲一挑眉:过来。
卓应闲会意,挪了两下挨近他,两人同披一件蓑衣,坐在木筏里,躲在顶棚下,看瓢泼大雨覆盖眼前这块大沼泽。
聂云汉突然心情就变好了,感叹道:只要跟我阿闲在一起,地狱也变天宫。
卓应闲懒懒地靠在他肩膀上,感受着他火热的体温,方才的沮丧也一扫而空。
事实证明那种取火办法可行,那么灭了也没关系,明日天晴后可以再来一回。
没想到在此绝境地,还有这样一番良辰美景。聂云汉低声道,抬手拈起卓应闲的下巴,看着他笑,不知美人可否允许在下一亲芳泽?
卓应闲勾了勾唇角:美人儿都臭啦!不嫌弃的话阁下请随意。
谁说的,我阿闲全身上下都又香又甜。聂云汉一边说着,一边吻了上来。
起初只是细细舔吻,不知不觉大火燎原,两人在蓑衣下相拥,卓应闲怕碰到对方伤口,不敢贴太紧,聂云汉意识到这一点,把他推到在木筏里,撑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他,轻笑道:这木筏是不该扔,没想到还有这种妙用。
作为一个伤号,你的兴致未免有点太高了。卓应闲点了点他的胸口。
聂云汉的眼睛在昏暗中闪闪发光,而面前的人,虽然鬓发凌乱,脸上还有灰渍,但丝毫遮掩不住他漂亮的模样,甚至更添一丝魅惑。
卓应闲面孔白里泛红,带着沼泽间湿润的水汽,看起来无比明媚,是这暗夜里诱人的光华。
聂云汉伏低身子贴近他,嘴唇咬起对方下唇,又轻轻松开,低声问:我记得有个人说,等我伤好一些,就与我行周公之礼?
可你的伤并没有好一些。
谁说的,我已经好了,行动自如。
从昏迷里苏醒还不到一天,你可别吹牛了。
我是不是吹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聂云汉再次低下头,去吻那双柔软甜蜜的唇,含混不清道:更瘦了这腰一把就能握住
卓应闲也有些动情,但并不打算奉陪到底,只想着让过过瘾便罢,谁知天上又是一道惊雷咣地劈下。
幕天席地的,布雨龙王可能看不下去,咱就别让他老人家糟心了吧?卓应闲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聂云汉满不在乎,摩挲着他劲瘦的腰,坏笑道:龙性本淫,他老人家说不定就好这一口呢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卓应闲推着肩膀掀了下去!
聂云汉好生没面子:哎
卓应闲嗖地从木筏上起身,指着不远处一棵被雷劈中的大树,兴奋地喊道:汉哥,有火了!我去取,你坐着别动!
说罢他便抄起两个火把,连蓑衣都不披,径直冲了过去。
是啊,有火了,我都快着了,你倒跑了。聂云汉兴趣缺缺,看着他跑向被火烧着的那棵树,冲他喊,当心点儿啊!
卓应闲跑了没几步,熟悉的痛感突然间席卷全身,他趔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身后传来聂云汉担心的喊声:怎么了?
没事儿!滑了一跤!卓应闲忍着痛回身冲他摆了摆手,别过来!
他手臂下夹着火把尽可能地快走了几步,背着身子从腰间的布袋里抠出一粒药丸,犹豫了片刻。
被哈沁塞下第一粒的时候,隔了一天一夜才发作,可是第二粒下去,这连一天都还不到,难道说吃得越多,发作得越快?
卓应闲心底泛起一阵悲哀,他完全没得选啊!
眼看着火的这棵树就快被大雨浇灭,他心一横,将药丸扔进嘴里。
火成功取回来了,火把上灌注了蛇油和鳄鱼的油脂,不怎么怕雨,被浇得只剩一层蓝莹莹的火苗,卓应闲也不怕被燎着,用身体尽可能地替它们挡雨,而且这雨势来得急去得也快,现在已经小了很多,对火不再构成威胁。
他返回木筏边,把火把一前一后插在两头,正好用顶棚挡着:汉哥,这下不用再为取火发愁了。
嗯聂云汉懒懒地哼了一声。
累了吧,那就好好睡,你这一天够折腾的。卓应闲拍了拍他的手,才觉出不太对劲来,赶紧又去摸他的额头,心猛地一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聂云汉还是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