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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宁北听懂了,萧廿说的是:“别闹!”
他心里欢呼雀跃一刻,往萧廿那边蹭了几分,擡手将萧廿整个人环住。萧廿脊背前所未有地放松着,脑袋就枕着颜宁北的手臂,睡得安稳。
到了该出发的时辰,萧廿坐在窗边看着外头,果然,从他起来开始,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家出门往家门口的坛子里倒酒。
“阿廿!”颜宁北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
此刻外头日光正好,从窗外进来,正好有几分落到颜宁北手上,让他整个人都发着光一般。
萧廿刚要开口,还是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道:“如何了?”
“熊镇上没有卖马匹的,不过我和昨日那马车的主人说好了,我们给他一些银钱,他载我们到国都。”
“这平白无故的,他为何让我们与他同乘?”萧廿摸着下巴,“你给了他多少钱?”
“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萧廿目瞪口呆,他往日街上摆摊,一卦三枚铜钱,五两银子,得两千卦才能赚到!而他们此次住店,用的不过也才几十枚铜钱。这次到大月,他们总共也就只带了五十两银子外加萧廿先前摆摊算卦攒的一些铜板。
颜宁北见萧廿脸色不对,连忙将手里的纸包送到萧廿手中,道:“阿廿,这是我今早借后厨做的花生酥,你尝尝看。”
“那你可打听到了,他是何人?”萧廿接过纸包,缓缓打开,“还有,这次我们出门带的银两有限,把你在京都养的阔少爷的模样收一收。”
“他是敖汉真的弟子,单名檀,檀香的檀,擅长射术。”
这敖汉真的弟子都很缺钱麽?萧廿咬了一口花生酥,道:“他怎麽就答应让我们坐他的车了?昨日他可是还射了你一箭的。”
“这个赶巧,我今早起来的时候见着他在院子里练剑,就上去和他比划了两招,他险胜。而后,我们便聊了几句,得知要去的地方一样后,他便提出邀我们与其同乘。我觉得白坐人家马车不太好,就给了他五两银子。”
所以说,这银子是可以不给的。萧廿被气笑了,道:“你倒是学聪明了!”
“是吧,阿廿也这麽觉得!”颜宁北洋洋自得,京都长大的阔少爷自然不知道在墨县长大的穷小子的心酸,萧廿从前,杀人、或是被刀架在脖子上、砍自己的小指手都没抖过。出发前,萧瑞承将装满银两的荷包放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手抖了。
毫不夸张地说,他当时内心的紧张,甚至远超重见光明的时候。
“我这次没用全力,开始试探两招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檀的本事虽不弱,但却比不上你我,我是故意败给他的!”颜宁北还在洋洋自得。
虽说有刘本善接济,但萧廿自傲,自从离了刘府,便不再要他的一分一钱,于是,他和元修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巴不得一枚铜板掰成两半用。说到底,他还是穷怕了。
萧廿不动声色地将钱袋子从颜宁北身上拿过来,道:“什麽时候出发?”
“就这会儿了。”
说罢,颜宁北忽然坐到了萧廿边上,拉过他受伤的左手,开始给他换药。
萧廿看到这一幕,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不自觉地将目光挪开,脸上有些烧得慌。
“阿廿,你不必担心此次出门的银钱不够,我走的时候,也带了些私银的。”颜宁北轻声说道,萧廿的手在他手里握着冷冰冰的,他便用自己的手给萧廿取暖,“你以前都是自己赚钱,还有元修的月例,但你现在有我了,以后你要买什麽,想要什麽,都来找我。哦不对,我以后将每月月俸都交给你,你拿着,我要的时候你发我一点儿,你想不发也行……”
萧廿舌尖抵着上颚转了一圈,没有说话,他总感觉,颜宁北后面会说一些惊为天人的话语,他甚至有些想把手收回来。
颜宁北将最后一层纱布裹好,看着萧廿的眼睛,道:“所以,阿廿,你愿意与我成婚吗?”
果然!萧廿感觉喉咙被堵住了,一时间竟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元兄,该出发了!”一个少年人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萧廿松了口气。
“是檀!我和他说,我叫元北。”颜宁北说完,面向门口,“好,这就来!”
萧廿已经将手收了回去,但看得出,他此刻有些手足无措。
颜宁北挠挠头,果然,还是说得太仓促了!他想着,道:“阿廿,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说罢,他便去拿行李,跟着萧廿出了门。
楼下,一位穿着貂裘,头戴虎皮帽的少年正靠着门框数着箭袋里的箭的数量,他背上一把朴素的木质长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