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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噎了一下。
“后来那个辫子歪歪扭扭的小姑娘搬走了,我再也没有见到她,直到高中开学。”
“你把绿豆沙丢掉了,要把我也丢掉吗。”
江林知从来没有说过那麽多话,她总是耻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把自己埋藏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开啓重重叠叠的防御设施,几乎屏蔽外界。
程卿卿一直是闯入她的星球的不速之客,让她逐渐解开了镣铐,努力地接受了她。
允许她存在于她的星球,并且习惯她的存在。
虽然她这次说的时候还是假装无事发生的冷淡语气,和平时没什麽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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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卿卿的眼前被熹微的晨光填满。
从家门口的老虎窗探出头去,林阿婆推着推车吆喝着“卖绿豆汤啦”。
她飞一般地从小房间跑到玄关穿鞋,往往穿了一半就着急地打开大门沖下楼。
最后一阶楼梯很陡,某天她不小心没踩稳摔了。
眼泪掉下来,却没落到衣服上。
她擡头看,是林阿婆家的孩子用纸巾接住了它。
“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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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林知前面没敢看程卿卿的表情,一回头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怎麽哭了?”江林知凑近。
程卿卿胡乱拿纸抹了抹眼泪,用力吸鼻子:“我没有忘掉,没有忘掉。”
“辫子歪歪扭扭的小姑娘没有忘掉很能干的那麽小就帮外婆干活的小姑娘,她是因为原先的房子房东要住回去,就搬到了隔三条巷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后面就再没有去过,我…我还记得的。”程卿卿哭得一抽一抽的,泣不成声。
“我想你了。”她撞进江林知怀里,紧紧地环抱着她,像是要一起消融在初春里。
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也想林阿婆了。”
江林知只觉痛不堪忍:“别哭了好不好。”她笨口拙舌,不知道怎麽哄哄她。
看到她哭,她只觉得她也想哭。
“你怎麽能用这麽平常的语气说出那麽残忍的现实的呢,江林知。”她擡起头,泪眼汪汪。
“之前还安慰我,自己都这样了。”程卿卿的眼泪是很精準的一滴一滴,断了线的珍珠跌了满地。
江林知拿过她手里握着的纸巾,拧成细长条用钝端轻轻给她吸眼泪。
“我们江同学,辛苦了。”
“再哭我……别哭。”江林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程卿卿被她的语气逗得破涕为笑,她拭干眼泪不再哭,任江林知拉着她走了。
“记得回去洗把脸,别又肿着眼睛来,知道没?”她最后叮嘱。
程卿卿沖了几步拱到她怀里,让她险些没站稳。
“知道了。”她最后说。
chapter6
体活课下课,程卿卿去篮球馆找江林知。
篮球班也刚刚放,她拔腿跑过去挽住她,用力拉着她的手前后晃。
江林知无奈地笑:“刚打完篮球,手髒。”
“不髒不髒!”她矢口否认,也笑了。
程卿卿在外套口袋里掏了半天,如获珍宝地把湿纸巾拿出来,她拆开包装,给江林知一根一根手指地擦。
她侧着脸,很专注。
到了台阶前,江林知还有点晃神。
“好了!上楼吧。”程卿卿完成了一件大工程,心满意足地笑。
江林知的心弦被她激蕩地拨动,她真的在很努力地填补她内心的裂痕,认真地拼凑、完整了她。
她们的人生也许都是残缺的花瓶,囫囵地咽下碎片,有了金线的缝补后外表看不大出异样,还能填满昳丽。
程卿卿胡乱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和日光跳跃着玩追击战。
她的影子时短时长,江林知就看着那片不安分的阴影,像是要一点一点铭刻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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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扫除的时候,程卿卿神神秘秘地拉着江林知跑出教室,她就顺从地让她拉着。
“这里可以来自习的,我最近才知道。”程卿卿压低声音用气声说。
学校的图书馆装修很气派,棕木色的书架仿佛延伸至窗外,郁郁葱葱。
书架被书本填得很满,程卿卿晃悠着江林知的胳膊一排一排走过。
江林知在某一个书架前停下,她半拿不拿地抽出一本,滞了几秒:“我拿不到。”
程卿卿看看比她头还高一个头的那格,又看看比她高大半个头的江林知。
她好脾气地垫起脚,努力伸长手臂,甚至小幅度地跳了一下才拿到。
程卿卿手里是一本圣经新约,封面摇摇欲坠,破烂不堪,内里的纸张边缘泛着黄,逾过了很多年岁。
“你要看?”她晃了晃,还不轻
她点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