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小说网 > 玄幻奇幻 > 落水沉沙 > 榉木无青(17)

榉木无青(17)(1 / 2)

哥哥,你要小心啊。她忧心忡忡地说,找着嫂嫂就快点回来。

余沙听她这话差点崴了脚,匪夷所思地看着她,憋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憋出来,一脸古怪地出了门。

什么嫂嫂不嫂嫂的,这丫头真是不知道又听了什么鬼话,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余沙走在街上,雨停了一段时间,地却还是湿的。

他走过街角,欲在坊市上钥前出凭春坊,却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花垂碧正在街角站着,同一帮小乞儿说话。身边摆着一把绘着芍药的油纸伞。

依旧是昨日那样妖妖调调的样子,只不过换了身锦袍,绣着百蝶穿花。明明是女人才用的纹样,他一个男人穿着却也好看。他带着的那把伞也不素净,画着浓烈的芍药,大朵大朵的,有水痕沿着伞骨流下,徒惹三分凄艳。

就跟花垂碧这个人似的。

这人在凭春坊算是个人物,从昨天在那偏僻妓馆处引起的热闹就看的出来了。

他十几岁就挂了牌。那时候男风还不兴盛,不像这几年开的到处都是,连传统的妓馆都要塞两个小倌以显示当今的风尚。那个时候的男倌实在是不讨好。

他偏偏在这凭春坊红的一塌糊涂。

那些小乞儿见着有人来了,纷纷回头看。余沙认出来里面有昨天见过的那个小的。还没说什么,那些孩子却像是约好了一样,通过四周的巷道,迅速跑走了。

只留下花垂碧一个人。

他见余沙过来,竟然像是故意停在这等他一样。把身边的芍药伞收了起来,转头看他。

其实余沙和花垂碧是有过交情的,不过那都是太小时候的事了。这些年余沙在金盏阁和凭春坊之间来回奔走,身份换了又换,往事种种早就沉没在了泥潭里。任谁都没法再提起来。

可是再次见到花垂碧,他还是觉得心惊,又觉得悲凉。

天下乱了这么多年,就是换到今天,再让余沙来说,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是什么人,余沙的说法也不会变的。

这天底下最可怜的,就是失去父母的孤儿。

一旦在年幼时失去庇佑,就不能再算是个人了。或许是个牲畜,又或许是个物件,再或者就是路边的一颗尘埃石子,总之不算是个人。

他曾经是这样,花垂碧也是。

花垂碧看过来,眼神倒是与昨日在那妓馆后院里不同。他看着余沙,眼里有着探究。

我见你十分眼熟。他先开了口,先前在那院里就觉得了,只以为是这凭春坊里来来去去,所以认得。

他略微歪了下头,显示出一丝不同的疑惑了,看着是可爱的,余沙却觉得心里凉。

可昨日听孩子们说,你直接给了小六一枚钱。花垂碧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来,带着那花瓣式的嘴唇形成了一个笑的形状,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这般的慷慨,可不是一个客栈老板该有的手笔。也不是个凭春坊里的人该有的态度。

他收了笑,表情变得肃杀起来。

你是什么人,我又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不知可否为我解惑呢?

余沙沉默,他其实逃到这凭春坊,就有再遇上这些人的准备。

和窈娘旬二不同,花垂碧代表的这一类人,是他真的不想再见的旧相识。

半晌,他开口:十数年前,暗巷丁字牌第一间。我睡在廊下最右边的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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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听少淼的事吗?

金盏阁中,湖心小筑里,余望陵正在给关澜沏茶。

这种事他一个阁主来做,实在是有些纡尊降贵了。关澜却也安之若素地受着。待他斟完,端起喝上一杯,不知他究竟品没品出个中滋味,姿态倒也是好看的。

余望陵笑着看着他,不意外地从关澜眼里看出他感兴趣这件事。

这才施施然地开口:你刚才喝的这口茶,叫美人唇。因为叶片形状恰似美人的嘴唇而得名。矜贵得很,每年的雨水不管是多了还是少了,都长不出这恰好的形状来,味道也不好。所以也说一两茶叶一两金。

关澜不知为什么这人要说余少淼,却先说这茶叶,疑惑道:所以?

余望陵笑了:少淼当年,从竹林寺兜兜转转流浪到暗巷,身价就值这么一口茶。

那也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十三年前,天下出了两件大事,一是鉴安之乱,雀获关外的狄寇进犯中原,贵人豪族纷纷南迁,闹得民不聊生。

第二件事,是定州朝廷的皇寺,出了件丑闻。

说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寺庙的和尚耐不住清规寂寞,养了一后院的娈童亵玩。

这事不稀奇,世道乱了,自然有许多想要在乱世中求安逸的人找各种各样的方法自保,出家为僧就是一条。

虽然要守些规矩,但是至少保住了性命。

乱世中,人多少还是对寺庙这些地方有三分敬畏的。可能是恐惧鬼神,也有可能是寺庙清寡,实在没什么油水,还不如去扫荡个村庄。

可这些光是图安逸才出家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六根清净的。一时还能装装,时日久了,就收敛不住原来的脾性。

其中偶尔有人破戒开荤还算小事了,乘着夜色劫掠寺庙中旅人的事都时有发生,就是闹出人命也不稀奇。更不要说其他那些修身养性的戒律,那真是满纸经文权当放屁听响。

可这些戒律中,最煎熬的还是脐下三寸的需求。

这些能在乱世里出家图安逸的能是些什么好汉。侵犯来上香的女香客的都算是普通的艳情故事了。最下作宁人作呕的,是那些更为阴损的,搜刮没了父母的孤儿来取乐的肮脏事。

这种事其实以前就有,只不过都是悄悄的,仿佛自己也还要着三分颜面,不敢宣之于口。可是到了鉴安之乱,天下流民四起,遍地都是没人看护的孤儿的时候,这事的走向就变了。

和尚庙里的娈童一度成了一项生意,人也真是奇怪,越是这样的乱世,越是放浪形骸。

那些挺不起脊梁去面对流寇兵乱的贵人们,把这一腔无所归依的家恨国仇统统排解在了更弱小的人身上。

也许是飘零在外的孤弱女子,又或许是那些没了照拂的小孩儿。

后者兴许还更合适些,天下男人的劣根性,吹捧了多少年青春少女,不就是喜欢嫩的吗?

这年头,女孩家儿十四、五岁就能嫁作人妇。再小些便也无妨了。

这事恶心不恶心呢,恶心。

可是有没有办法呢,没有。

一开始只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寺,野寺。后来这股火越烧越烈,总算是烧到了所谓的皇寺身上。

这也难怪,谁说那些达官贵人,就不好这下作的趣事。

可是这些官寺皇寺与别处不同的一点,就是这些寺庙里,是正儿八经住着一些龙驹凤雏的。

于是这火一烧过来,便终于引火烧身了。

那年竹林寺大火,至今还是众说纷纭。余望陵说,只知道确实是因为那下作行当里误混进去了一个贵人骨血,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

余望陵话说的机巧,留了些空隙等着关澜接。

可关澜却仿佛石头一般,他这番话说完了,也只是说了一句。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事。

余望陵登时就笑开了。

他问:那公子想知道些什么呢?

我知道他最后在竹林寺失踪,后来过了好些年又听到漓江余氏把他找了回来。

关澜说:我想知道这之间,和这之后的事。

他看向余望陵,目光中有不能错认的坚定: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死。

这目光,这么真挚,这么诚恳。关澜携着一腔孤胆而来,满怀赤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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