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吗?伯珥闻言猛地抬头,他的眼睛在看到什亭的时候闪了一下,亮晶晶的、好像是藏着什么期待的不知名物体,可再看就没有了。
三楼东边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去看看。
什亭笑着指向楼梯的尽头。
伯珥有预感是一个惊喜,一个巧合,没有特意准备,确确实实只有今天来了才能看到。
三楼有一道半弧状的走廊,东向走廊有四个房间。
右侧是黄铜扶手,从那儿向下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的全貌。
伯珥靠着扶手侧头,看到一楼正看着自己的什亭。
什亭向他比个去吧的手势。
他走到最里面那个房间的门前。
伯珥感到紧张又期待,他握上门把手旋转。
入眼的是两座被黑布盖住的物体,一座正对着他,另一座则在靠着北边的墙。
没有铺设瓷砖的灰地上零散摆着些凿子、锤子之类的东西,东南角有一个挺大的画架,上面用石炭笔画着什么东西,伯珥离得太远了,他看不清。
除了门和紧挨着隔壁房间的两堵墙,另外两堵都被厚实的缇紫色窗帘挡着。
说实话,这里的环境乱糟糟,一切都毫无秩序,伯珥有点失望。
他走上前,环视四周,没什么有趣的东西能够吸引他的视线,于是他来到正对着他的那个遮盖黑布的物体面前。
应该会是个雕塑什么的。
伯珥掀开黑布,他瞪大了眼睛。
任谁都能认出,这个被放在铁架子上石头就是伯珥。
一块漂亮的大理石,只是粗雕,大概刻出来伯珥的头发、五官和脖子的一部分。
石头里的伯珥歪着头,睁着还没来得及刻瞳孔的眼睛,嘴巴微张,虽然看不出脖子的全貌,但是能隐约看到两根细伶的软骨。
伯珥震惊得说不出话,他扭头,看到在墙边放置的另一座。
走到那座雕塑的旁边,神父仿佛被操纵的木偶一般掀开上面的黑布。
他看到了另一个、赤裸的自己:脸埋进交叠的双臂,上半身侧躺在一张床上,腰、臀部和下肢也是侧着的,一条腿弯曲搭在另一条腿上;身上缠裹着一条薄纱,从他的左胳膊起始,环过腰,最后缠在脚踝。
他看起来是睡着了,所有的骨血肌肉都被雕刻得柔软而轻松,支棱起来的蝴蝶骨、下陷的腰肢、蜷缩的脚趾,甚至软绵绵搭在床上的性器。
他的眼睛是闭着,嘴角是弯着的,一切栩栩如生,仿佛就在呼吸,就在做着什么美梦。
神父蹲下身,僵硬得可以听见关节和骨头摩擦。
他望着眼前的一切,久久不能回神。
看过太多的雕塑,小时候孤儿院的后园有一座圣母像,抱着个白胖的小子,嘴巴微撅,一脸慈祥地笑着,小伯珥总是觉得她就是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
神学院也有许多雕像,正园的花坛里有三座:展开双臂望向宇宙的犹太先知但以理、一手捂额头一手握刀的亚伯拉罕、大卫王之子所罗门。
圣罗勒教堂的雕像更是数不胜数,光是在启蒙所就有大大小小的十几座,更不用说圣堂墙壁上的天使浮雕他从没见过自己的。
赋予一块石头生命,让它长出人的身子骨肉,让它笑让它哭,让它的坚硬变成柔韧,让它的冰冷变成火热。
你想知道我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吗?教堂后的工匠正在为弥撒准备新圣像,教堂的神父却在阁楼下,在窗帘后面,在别人的房子里,看到自己的像。
我母亲入伍前是个画家,当然,她也会雕点什么东西。
什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伯珥扭头看他。
什亭走来,说:小时候,她最喜欢教我这些,用石头刻点小松鼠、野兔之类的。
他在伯珥身边停住,然后蹲下来。
你伯珥避开什亭直直看向自己的眼神,这个要花很长时间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搭在枕头边上的头发。
要花很多时间,比你认识我的时间还要长。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他坐下来,手撑在地上,随后把上身倾向伯珥,就把你刻在我的脑子里了。
明明有正确答案,什亭却挑了别的答案回答他,他的扣子系得不好,下面有三颗是错位的,上面两颗根本就没系。
胸口的两片布敞着,从伯珥的角度可以看到里面的蜜色胸肌,再往下就是黑的一片。
他的袖子卡在手肘上,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大臂的肌肉因为发力而鼓张,似乎就要把薄薄的衬衫给撑破。
看起来性感又魅力。
伯珥移开视线。
但是很快,他的脸就又被什亭掰回来,蛮不讲理地被接吻。
也许这是世间的一条定律,所有的有情人都逃不掉的定律,恋人在一起必定要接吻,无论他们正在做什么、说什么,都需要接吻。
被含住的唇瓣,被舔过的齿龈,被吸吮的舌头,很多的喜欢很难用嘴巴表达,又很容易用嘴巴表达。
什亭两条腿折踩在地上,双臂撑在身后,侧着身。
伯珥换了姿势,跪坐在地上,双手拘谨不安贴在胸口,仰着头。
说什亭贪恋伯珥,也说伯珥贪恋什亭,他为他的美貌倾醉,为他的身体着迷。
他贪恋主动,贪恋攻占与索取;他贪恋被动,贪恋迎合与给与。
一个你不够,什亭对紧紧抱着伯珥,我想要两个你、三个你但是他们都不像你。
我刻不出你的很多方面,你看他们很美,但是他们都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他们指的是伯珥的像。
他在睡梦里,也想被人亲。
去亲亲他吧,神父。
什亭突然蹦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谁?伯珥不解地问。
他,什亭指了指那个正在睡觉的伯珥,那尊正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大理石雕像,你去躺在他身边,和他接吻。
伯珥只觉得什亭的满脑古灵精怪的歪点子,不要,我为什么要去亲一块石头。
我多久没见您了,神父?不知道。
十三天。
什亭看着伯珥的眼睛,扣着他的手来到自己的裆部。
这把神父吓得忙要抽手,但因为被死死地按着,他怎么也挣不开。
我忍很久啦。
什亭盯着伯珥,那双眼睛如狼似虎,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伯珥生吞活剥,说话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但是那股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让伯珥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你不愿意听我的话,我就在这干你,拉开窗帘干你,哦,你还不知道呢,那窗帘后面不是墙,是两扇透明玻璃。
伯珥还是摇头。
什亭作势叫去扒伯珥的裤子,真的不去吗?还是你根本就是想被我操我才不想!两个选择:一、去亲他,二、被我做到合不拢腿。
我数到一,你要是还不去,我就真枪实刀地跟你在这大干一场。
三、二伯珥一听合不拢腿,吓得从什亭的怀里弹出来,他太清楚什亭的精力了,让自己合不拢腿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去,我去。
你躺在上面,和他面对面。
那样的姿势会舒服些。
什亭又指挥他。
伯珥只好听他的话,侧着身躺在床上那是一张真正的床,这让伯珥不禁怀疑起什亭做这座雕塑的动机,是不是他就料定了自己有一天会来到他的家里,会见到另一个自己。
雕塑伯珥的嘴唇被雕刻得十分精巧,近着看,甚至能看见一颗令人垂涎欲滴的唇珠。
他们面对面,这感觉十分奇妙,伯珥犹豫了一会,附身吻上去。
是冰凉的触感,带着大理石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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