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璇设想得差不多。“到时,我去送你。”
谢琰自然欢喜,“你如今倒是连出门也没了个顾忌了。”
谢璇微笑不语,她娘都默许了让她便宜行事,她自然没了许多顾忌。“我要准备一些东西,届时还要麻烦三哥帮我给父亲和二哥他们捎去。”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
十月二十四,黄道吉日,宜出行。
谢琰便定在了这一日启程。
谢璇果真依约到了城外十里长亭相送,只是没有料到,与谢琰同行的,却还有一个谢璇并不怎么想看到的齐慎。
谢璇在瞧见齐慎的那一刻,便是皱着眉,狠狠瞪了谢琰一眼。她可不信是巧合,齐慎与谢琰同行,必然是一早就说定的,偏偏,三哥却在明知她会来送行时,也不曾告知。
谢琰却有些委屈,“是略商说的,若是你知道他在,你说不准就不会来送了。”
“不是说不准,若是七姑娘知道我在,只怕是一定不会来送了。”齐慎倒是不懂委婉为何物,直截了当道,面上却是带着阳光般灿烂爽朗的笑,半点儿没有生气,却很是好奇地道,“齐某只是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处惹得七姑娘不高兴了,竟是这般不愿意见到齐某?”
谢璇神色如常,没有觉得被拆穿的尴尬,也没有非要解释的惶急,她淡淡反唇相讥道,“那么齐大人不让我三哥告知我,要让我一定来送行,又是为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慎哈哈笑道,“要我说,七姑娘才是真正的爽直之人。”见谢璇杏眼泠泠,望着他,双眼清澈如水,齐慎咳咳两声,转身从挂在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物道,“定国公府总会有人来送行的,我原想着请人带回去,但想着总是怕落人口实。既然七姑娘要来,能够亲手送上,自然是最好。小小心意,还请七姑娘笑纳。”
那是个看上去非常朴实的木盒子,没有雕花,也没有嵌宝,平平无奇。
谢璇淡淡瞥了一眼,神色没有半分变化,既不觉得齐慎这个时候突然送了她一个东西有什么不对,更半点儿不好奇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轻轻一个眼色下,莲泷立刻会意地上前将盒子接过。
“多谢齐大人馈赠了。”
齐慎显然也被谢璇这样淡然的反应弄得有些惊疑不定,听到谢璇语调淡冷地向他道谢,他才目下闪闪,回过神来。却是低低笑了两声,再抬起眼望向谢璇时,目光闪闪,熠熠如天上星子。
谢琰咳咳了两声,“略商,天色不早,咱们得快些启程了。”语调冷沉,带着两分警告。之前他好不容易打消了齐慎对谢璇有企图的想法,现在算是怎么回事?这个齐慎,该不会当真是不自量力惦记上他家七妹了吧?他那么聪明的人,若果真如此的话,便有些不聪明了。
齐慎呵呵一笑,道,“三哥稍安勿躁。既然七姑娘亲自来了,我们日后怕是也再难见了,正好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再赠七姑娘一言,也算是略略报了当年七姑娘的活命之恩。”
齐慎的语调里笑意满满,太过随意,谢璇却丝毫没法当成只是一句玩笑,她甚至不自觉敛了眸色,沉定,但又莫名紧张地望向了齐慎。
“七姑娘,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心里,是真正感激你,是以,接下来的这句话,或许会逾矩,或许会让你不悦,但我思前想后,还是不得不说。”齐慎敛了敛笑,目光从万里晴空转成了暗夜深海,凝着谢璇,让她莫名的心悸,她就是知道,这一刻的齐慎,再认真不过。
“七姑娘今日已是打定了主意委屈自己,豫王殿下还好说,毕竟是人中龙凤,以姑娘的聪慧坚稳,定然能将日子过好。可姑娘......日后当真能够坦然面对宝座之上那人,心中无怨,无不平,甘心称君,称父吗?”那一双眼,这一刻又化为了出鞘的利刃,直刺谢璇的心房。
他居然......什么都看透了?谢璇杏眼一个瑟缩,抬眼间,有些惶然,这样一个不过匆匆几面的人,如何会......这般了解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慎却在说完这句话后,与谢璇目光相触的一瞬,便转开了视线,“七姑娘是聪明人,但愿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今日该说的,不该说的,齐某都说完了,言尽于此。”
齐慎话音刚落,竟是毫不恋栈地转身,然后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背,手持缰绳,居高临下地望着谢璇,轻一拱手道,“就此别过,七姑娘,万望珍重。”说罢,竟是扭过了头去,与谢琰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便是率先驱使着马儿,缓缓往前踱去。
“七妹?”谢琰没有料到齐慎那般郑重其事,居然是说了这样一番话。抬眼再看谢璇,神色怔忪而茫然,竟是谢琰从未见过的软弱模样,谢琰不由有些担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起,只得轻声唤道。
谢璇已经回过神来,虽然神色不若早前的淡然沉定,但好歹也不那么失常了,甚至已经恢复了从容,笑着对谢琰道,“时辰不早了,阿鸾只能送到此处,三哥保重。”
谢琰眸色几变,终究还是归于一片沉寂,果真是翻身上了马,冲着谢璇一拱手道,“七妹也保重。”言罢,竟是勒转了马头,便是打马追齐慎去了。两人的亲随自然也是连忙跟上。
一时间,马蹄声声,伴随着一阵烟尘滚滚,马蹄声远了,人亦远了。
谢璇站在长亭处,遥遥望着官道的尽头,尘烟散尽,久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回定国公府的一路上,谢璇已经将心绪整理好了,平静沉定一如往常,谁也不会看出她的心方才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强烈的动摇过。
下了马车,谢璇没有回娉婷院,而是径自往正院去了,向肖夫人禀报。
“将你三哥送走了?”肖夫人自从谢珩出事之后,便一直有些精神欠佳,谢璇知道,她娘这是伤心了。哪怕她是那么坚强精明的一个人,可是,人但凡有心,又岂会不伤啊!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可她娘的这心病,怕是不那么容易好了,谢璇如今,只得将能够接手的事情都揽在手中,好歹让肖夫人清闲一些,不那么劳累,然后,寄望着时间这剂良药,终究会慢慢冲淡肖夫人心中的伤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璇轻轻点了点头,伸手将肖夫人身上搭的薄被掖合了一下,便是坐在了炕边。
肖夫人转头看向窗外,“下雪了。”
谢璇跟着转头看了过去,可不是么?低压了数日的铅云将天色遮蔽得阴沉沉的,酝酿了几日的雪,终究是飘了下来,细密的、柔和的,在天地间翩跹。
“西北怕是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吧?”肖夫人神情略有些恍惚,“雪来得这样早,这个冬天,真冷!”
谢璇却是转过头,将肖夫人微凉的手紧握住,微微笑道,“再冷的冬天,也终究会过去的。冬去,春自来。”
冬去春来,夏逝秋至,四季变化有时,世事变换,从来如是。
三月末,算得京城最好的时节。已过了春寒料峭的时候,和煦的春风拂遍整个大地,处处皆是桃红柳绿,当真是春城何处不飞花。
这样的日子,正该是赏花作诗,曲水流觞的时候,定国公府内,却是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嘈杂的人声,突兀地将这春日午后的安闲给彻底搅乱了。
“姑姑!姑姑!你等等!不管姑姑有什么事,但也不好硬往里闯的。姑姑还是在前厅奉茶,等到我家姑娘收拾停当,自然会出来拜见的。”
莲泷步履匆匆,一边急声喊着,一边便是快步追了上去。
就在她前方几步,却是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花信年纪,不苟言笑,却像似没有听到莲泷的话,仍然是快步急行,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亦是紧随她身后。
加上紧跟在她身后的莲泷几个,可不就是一大群的人么?急匆匆的样子,你追我赶着,让整个娉婷院或是洒扫,或是侍弄花草的丫鬟婆子们,都不由地悄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好奇的目光一直探了过来。
眼看着前面回廊的尽头,就是谢璇平日里静思或是抄写佛经的禅房了,莲泷脸色越发的难看,眼中闪过种种挣扎,片刻后,却是一咬牙,不管了!三步并作两步急窜上前,“紫鹃姑姑!”竟是不由分说展开双臂,拦在了那花信女子身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是做什么?”那被唤作紫鹃姑姑的花信女子眉峰一竖,神色间自然带出两分厉色来,“我等是代德妃娘娘来你们府上看望七姑娘的,你这样拦着是想要做什么?定国公府百年富贵,怎么如今姑娘身边伺候的,都这般没有规矩了?”
规矩?她可也没有见过这般仗着是宫里娘娘身边的人,便在别人府里这般横冲直撞的规矩。
莲泷心里虽然腹诽了一番,但有些话却终究只能烂在肚子里,强扯出一抹笑来,轻轻一屈膝道,“姑姑见谅!实在是我们姑娘平日里若是静思,都喜欢抄写佛经,身上沾染了些墨迹,哪里好出来见客?姑姑总得容她些时候,让她梳洗收拾一番才是。”
“从我来时,你们便去回禀了七姑娘,让我在花厅候着,一盏茶都喝完了,七姑娘再怎么收拾也该收拾妥当了吧?我等还等着早些看过了七姑娘,好回宫向德妃娘娘复命呢,只得失礼了。”
说着,便是欲越过莲泷离开的样子。
只是,举步前,动作却是顿了两顿,望向了回廊一侧。
莲泷也侧头看过去,刚好瞧见竹溪拎着裙子,跑了过来。
莲泷心中难掩急切地望了过去,却不想,竹溪却是冲着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莲泷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丝希望,刹那间便沉了下去,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潭之中,一张脸瞬间便是惨白了。就连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一般,张开拦住那紫鹃姑姑的手臂瞬时无力地坠下。
紫鹃皱着眉看了莲泷一眼,便是越过她,快步朝着前面的那间竹林雅舍而去。
这些功勋世家,等到富贵及第的时候,便开始学着人家读书人开始扶附庸文雅了,却不知,有的时候,不过是画虎不成罢了。
紫鹃抬头望了一眼清幽雅致的竹屋,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有些嘲讽地笑,手抬起,便要不由分说将门推开。
这一举动,可谓是失礼至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她早已笃定了姑娘不在里面,今日,是有备而来?难怪,不由分说便往里闯?
可是……是为了什么?是得了德妃娘娘的授意?德妃娘娘又是为了什么?一会儿,若是门开了,姑娘却……那怎么办?
莲泷回头望着紫鹃的动作,刹那间,纷杂的思绪丝丝缕缕涌进脑中,纷乱地绕成了一团乱麻,顷刻间,莲泷觉得一切的声音都远了,她脑中嗡嗡作响,成了一片空白。
而就在莲泷心里只剩一个声音,低低喊着完了时,门却在被紫鹃的指尖触及时,骤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紫鹃姑姑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我这些丫头招呼得不周,让你心里不痛快了?竟是等不得便要来寻我告状了?”
门内笑盈盈站着一道倩影,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浓纤合度,什么都是恰恰好。只是,比起一年多前,如今更长开了一些,五官里原先的稚嫩少了许多,微微一笑间,一双杏核般的双眼晶莹透亮,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之下,越发显得那双眼睛出彩,黑是黑,白是白,纯粹得就好似白水银里镶了两丸黑水晶,端得是漂亮。
可是,这样一个漂亮的人儿,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紫鹃却是丝毫不敢小看。
在那双漂亮眼睛看过来的当下,紫鹃便是浑身一个激灵,慌忙垂下眼去,就连方才的盛气凌人也是在刹那间敛了个干净,低声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急着要见过姑娘,好回去给德妃娘娘复命,一时心急才失了礼,还请七姑娘勿怪。”
那门内俏生生立着的姑娘,自然便是谢璇无疑了。
可是,竹溪却是惊骇无比地看了过来。怎么会?方才她明明仔细找过的,姑娘根本就不在雅舍之中。不!姑娘不只不在雅舍之中,就是整个娉婷院,能找的地方她都找过了,却都没有姑娘的踪迹。可是,守门的婆子却又坚持姑娘没有出过院门。
不过,竹溪想想这一年多以来,姑娘也是常常神出鬼没的,便是悄悄敛了眸色,姑娘身上有秘密,很多,却都不是她能够窥探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璇微微笑着望向紫鹃道,“是我疏忽了。想着紫鹃姑姑是代表德妃娘娘来的,我这一身的墨迹,总得好生打理一番才是,让紫鹃姑姑久等了,是我对不住才是。”而后,便是上前一步道,“紫鹃姑姑还是随我一并到前厅奉茶吧?”
紫鹃从谢璇出现在门内开始,就泄了气一般,闻言,讷讷点了点头,便是随着谢璇的步子,回到了方才的前厅。
一路上,谢璇都是半点儿异样没有,亲切而又不失大方地与她闲话着,问问德妃娘娘可好,然后又给她指指这园中的景致,竟是一丝也没有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是因为她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人,而谢璇着意讨好的原因吗?
紫鹃不知,但不得不承认,因为谢璇的态度,她的心下,要安定了许多。
到了前厅,坐下略说了两句话,她便直接道明了来意。
“近日,娘娘整理库房,发现了不少压箱底的宝贝,娘娘便想起了姑娘,所以,让奴婢给姑娘送了过来。这春日到了,姑娘这般青葱的年纪,正是该好好打扮的时候。下月初的赏春宴上,娘娘还盼着与姑娘进宫与她说话呢。”
说着,紫鹃的手轻轻往后一摆,谢璇目光随之望去,自然便瞧见了摞在那儿的几个锦盒,并几块尺头。
锦盒里的东西也就罢了,看不见,就那几块尺头也都是贡品,颜色又是鲜亮,果真是适合谢璇这样的小姑娘穿的,谢璇便是真切地笑道,“多谢娘娘厚爱了,紫鹃姑姑回宫后,还请代我向娘娘好生道谢才是。”
身边的莲泷已是会意,走上前来,给紫鹃和两个小宫女一并都奉上了厚厚的封红。
“辛苦姑姑跑一趟,小小心意,就当给几位姑姑添个脂粉钱,还请你们切勿推辞。”
“那便多谢七姑娘了。”
“姑姑既然忙着回宫向德妃娘娘复命,那我也不敢多留你,怠慢之处,姑姑多多担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言好语地将紫鹃几人送出二门,谢璇回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便在刹那间消失了,“去查查!还有哪些人得了德妃娘娘赏赐。”
竹溪的神色一紧,低低应了一声“是”,便是转身快步而去。
只是,才不一会儿,竹溪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李嬷嬷。
李嬷嬷一进门便是道,“姑娘用不着再让竹溪跑一趟,老奴已是查清楚了。除了咱们府上,其余还有四家的姑娘得了德妃娘娘的赏赐。翰林院柳编修家的二姑娘,大理寺卿卞大人家的四姑娘,禁卫军统领高大人家的千金,还有……便是威远侯府了。”
说到此处时,李嬷嬷略略一顿。
谢璇的目光也是滞了滞,而后,才是若无其事笑了起来,“辛苦嬷嬷了。”那紫鹃姑姑来也就这么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李嬷嬷居然就将这些都打听清楚了,自然是辛苦。
“老奴不辛苦。现在这样的时候,自然是该多留几个心眼儿。其他几处也就罢了,卞大人家的四姑娘是庶出,其他两位,自然也是无法与姑娘相比,就算是进了门,也就是个侧妃,如今,只是威远侯府……”李嬷嬷一边说,一边瞄着谢璇的神色,欲言又止。
谢璇嘴角不由苦涩的一牵,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如今的威远侯府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曹芊芊的兄长曹彧自前年秋狩之上救驾有功之后,便是平步青云。起初在五城兵马司任校尉一职,不过半年又晋升为禁卫军副统领,与徐子亨平起平坐,而去年年前,人便已入了西山大营,如今身上已领着正四品壮武将军的官职。而曹芊芊的堂兄与弟弟,也是禁卫军中有品级的将官。
如今的威远侯府简在帝心,俨然是朝中新贵,每日里,府门前拜访的人都是络绎不绝,也难怪,如今李嬷嬷这般讳莫如深了。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与曹芊芊相争?
百转千念,谢璇顷刻间已是尽数压下,对着李嬷嬷轻声安抚道,“嬷嬷别多想了,就算真是……那也是德妃娘娘一个人的意思,未必做的准。我们如今该做的,都已做了,便静待着几日后的赏春宴的结果便是。”
年前,陛下着令贤妃与德妃为太子和豫王选妃,这可算得京里的大事。如今,几番周折下来,贤妃也好,德妃也罢,心中都有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却又心血来潮下了一道旨意,说是春上风光好,这些年光景也好,便在宫里设个赏春宴,将这些入了两位娘娘眼的各家姑娘都请进宫里去,大家一并赏春游玩。
这不过是官面儿上的话,内里真正的意思,却是陛下这是想对两个儿媳的人选亲自掌掌眼了,说不准,还要问过太子和豫王两个人自己的意思。
虽然,人选大体是跳不出原先的那个圈圈,但具体是谁,却只怕不得而知了。
太子妃的人选还好,大家都知道,先太子妃临终之前,求准过贤妃与德妃两位娘娘什么事,虽然没有明面的旨意出来,但都是八九不离十的。反倒是豫王妃的人选,有些让人看不准。
就是李嬷嬷早先也半点儿不怀疑,这豫王妃的名分已是她们姑娘得囊中之物,可今日,德妃却来了这么一出。
如果只是简单的送礼也就罢了,不过是表明对姑娘得看重,也算是德妃对于选妃的一种态度。
可那个叫紫鹃的,可是昭明宫里的掌事宫女,怎么会那般没有规矩地往里闯?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急着回宫复命,所以,才一时坏了规矩吗?
李嬷嬷心里越想越是不安。
可偏偏,自家的姑娘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姑娘……”李嬷嬷张了张嘴,还想再劝。
“嬷嬷。”谢璇却是微微笑着打断了她,“还且放宽心,如今,我们就是再着急,也于事无补。何况,这件事,也并没有嬷嬷担心的那般糟糕。就算是早前,由德妃娘娘做主,事关豫王妃的人选,德妃娘娘也不可能不问过豫王殿下,何况是现在,陛下要插上一手?”
李嬷嬷一默,想起这些年,私下里,豫王殿下对自家的看顾惶惶不安的心略略平稳了些,“姑娘说得是,倒是老奴沉不住气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肖夫人果然拍了拍谢璇的手背,笑道,“为娘又何尝不知你是为他们好呢?只是,这日子还得他们自己过,今日,你大哥是搬回去住了,但愿他们珍惜吧!你大哥……他心里也是苦啊,你大嫂……能够多体谅一些,有什么过不去的?”
果然,这世间,所有的婆婆,都是向着自己儿子的。
不过,谢璇可没有笨到在肖夫人面前帮着李氏,只是笑道,“大嫂毕竟是大哥自己相中的,千方百计娶回家的,心里爱惜着呢,倒是母亲,如今已是一家人了,有些事,还是别太苛刻了。”
说的,却是肖夫人待李氏自始至终冷淡之事。
这些年,李氏的日子委实不好过。本来,与谢珩感情还好,即便聚少离多,即便一直不受婆婆待见,也算得心有慰藉了,李氏还能撑得下去。可是,自谢珩一年多前回京之后,这种情况却变了,他们时不时都会争吵,谢璇隐约听下人说,她大哥在外置了一房外室。
而她大哥受伤之后,整个人的性情亦是阴沉了许多,夫妻二人的感情自然受了不少影响,谢珩竟已歇在书房好些日子了。
那日,谢璇去祈风院看望他们夫妻二人,她大哥不在,李氏许是再忍不住了,拉着谢璇的手,便是哭了个殷殷切切,谢璇这才劝了两句,男人嘛,都见不得你哭哭啼啼的,而李氏,从前吸引谢珩的是什么,如今,怕是早已被这日日的泪水给冲刷干净了。
不过,如今看来,李氏还算是个通透的,听懂了她的话,也稍稍挽回了颓势,总算是不枉她帮她一场,但也不怕再在她娘面前帮她美言两句。
肖夫人虽然不知道李氏是如何入了谢璇的眼,但是,自己女儿与李氏走得近,她却也还是知道的,听罢这话,淡淡瞥了谢璇一眼,眼中倒是没有怒色,反倒沉沉叹息了一声道,“你大嫂……我是从来不满意,只是……如你所说的,她已经进了门,再不满意又能怎么样?总归已经是一家人了。只是……我与她,终究是少了些缘分,就这样吧,这样没有什么不好,也省得日后难过……”
谢璇目光闪了闪,不再说话。
“过几日的赏春宴,准备得如何了?”略略顿了片刻,肖夫人的话题倏而便是一转。
谢璇却是微微一笑道,“我不能做主的事情,能准备得,不过一颗顺其自然的心罢了。”
肖夫人深深看谢璇良久,片刻后,才意味深长道,“宠辱不惊,顺其自然,那便是善!若是如此,为娘倒是当真可以放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从肖夫人病了,这定国公府的中馈便交由谢璇管着,谢璇怕李氏心里不痛快,便去邀了她一起,谁知,李氏倒是个爽快的,说是不会管事,只心领了谢璇的好意,还要让谢璇多辛苦。
谢璇见她真心实意,便也是安下心来,因而是非常时期,所以,她约束府中上下,约束得更是紧,事情倒也井井有条,倒也与肖夫人管着时不差什么。
肖夫人如今对谢璇,是哪儿哪儿都放心,只觉得自己的女儿这一年多来,到底是长大了,是大姑娘了,说话,行事都是稳重大方,而且是个能干的,什么事心里都有章程,所以,肖夫人干脆当了甩手掌柜,一并不管。
谢璇管着中馈,倒也没什么,只每日里事多,倒是离她心中的米虫生活越发地远了。
这样日复一日的忙碌充实中,转眼,便到了四月初。
翌日,便是赏春宴了。
谢璇一直以来都是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好似丝毫没将赏春宴放在心上的感觉,在李嬷嬷几人看来,便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让她身边那些原本惶惶不定的心安下不少。
可到了晚上,熄了灯,谢璇躺在帐幔低垂的床榻之上,却是翻来覆去,许久睡不着。竟是如同前世要去参加高考的前夜一般无二,谢璇便不由苦笑了一声,暗骂自己是个没出息的。
狠狠闭了眼,谢璇勒令自己将脑子放空,甚至开始数起了羊,也不知数到了第几千几百几十几只时,睡意总算腾了下来,谢璇终于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谁知,刚刚闭了眼,便好似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话。
那把嗓音,清越却又瓷沉,时而神秘的低沉,时而阳光的清朗,矛盾的好听,陌生而熟悉,可说的话,却是不那么动听了,让谢璇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不由得皱眉。
“七姑娘今日已是打定了主意委屈自己,豫王殿下还好说,毕竟是人中龙凤,以姑娘的聪慧坚稳,定然能将日子过好。可姑娘......日后当真能够坦然面对宝座之上那人,心中无怨,无不平,甘心称君,称父吗?”
“若是宝座之上那人,与姑娘有杀父之仇,灭家之恨,姑娘还能安心做你的豫王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瞧见豫王殿下,不会恨,不会想起,枕边人是仇人之子,爱恨两难吗?”
“即便如此,姑娘也能安然待在豫王身边,为他生儿育女,举案齐眉吗?”
“这与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而天家最是无情,真到了那时,他们又可会容得下你?”
那把好听的嗓音说出的话,却是个个如同冰珠子一般,又冷又痛地敲打在谢璇的心上,她疼得瑟缩,骤然从睡梦中惊醒,腾地一下,便是从枕上弹坐起来。
帐幔轻轻飘动,谢璇茫茫然抬起眼来,才察觉夜风竟是将窗户吹开了一条缝隙,从那里灌进了屋里。
不过,已是春日,这风,应已是不冷了才对,可谢璇却是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她恍惚回过神来,这才察觉自己竟是一头一身的冷汗,她忍不住将被子拉起,将自己牢牢裹成了一个茧,但即便如此,梦中的惊悸却是丝毫没有散去。
明明已经从那梦魇中抽身而出,可是,梦中那把好听的嗓音说出的,字字如同冰珠子一般的话语,却还是一再回响在耳边。
怎么会?自从齐慎去了西北,他们再未见过,谢璇虽然也偶尔听得他的消息,却是从未放在心上,毕竟,谢璇只将他当成是生命中的过客,是不相干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想起了他临走时,与她说的那番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况,除了最开始那一句,是齐慎对她的临别赠言,其余的,却全然是她臆想出来的吧?只是借由齐慎的口,化作了噩梦,将她牢牢裹缚其中。
是齐慎当时的那番话,在她的心里埋下了这个噩梦的种子,还是……他其实只是说破了她心中早已明了,却极力想要隐藏的隐忧?
谢璇抬手抹了一把脸,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脆弱,忍不住将脸深深埋进了双臂之中,收紧手臂,将自己牢牢环抱住,好像这样,就不会那么冷了一般。
可那冷,却像是心底破了个洞,冷风嗖嗖地直往里灌,透心凉。
李嬷嬷对今日的赏春宴可是极为看重,即便是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妥当了,但她还是不放心。所以,天刚微微亮,便是将莲泷、竹溪几个丫头都叫了起来,准备悄悄将谢璇的行头再仔细检查一遍。
谁知,轻手轻脚推开门,却被熹微晨光里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后,便是忙道,“我的姑娘诶!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李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是疾步走了过去。
谢璇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的,只随意在寝衣外披了一件外裳,就坐在临窗大炕上。
李嬷嬷走了过去,一把抓起谢璇的手,登时皱眉数落道,“我的姑娘啊,这么大清早的,你起来了,你叫人呐,怎么一个人坐这儿了?也不多穿件衣裳,看这手都冻凉了。虽然已经入春了,可这风还凉着呢,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按理,即便是就寝时,这屋里也该有人值夜的,可她家姑娘偏生与旁人不同,说是有人在这屋里,她反而睡不着,硬是将值夜的人移去了隔壁的耳房,她若是有什么事,提起嗓子喊两声也就是了,倒也方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说是这么说,谢璇真正开口喊人的时候,却是少之又少。只是,如今日这般情况,也是从未有过就是了。
谢璇知道,若是再不将话岔开,李嬷嬷还不知道要数落到什么时候,所以,连忙道,“既然已经起身了,那便服侍着我梳洗吧!嬷嬷不也就操心着要给我打扮么?”
李嬷嬷本来还想数落两句的,但话到了嘴边,想起今日是个什么日子,也只得算数咽了下去。
“竹溪,去让烧点儿热水来,姑娘在这儿坐了半晌,身子都凉了,得泡个热水澡才是。”
莲泷也上前去将谢璇扶了起来。
谢璇随着她站起,却是在迈步时,顿了顿,侧头望了一眼炕几道,“嬷嬷将我把东西收起来吧!”
“是。”李嬷嬷这才瞧见炕几上放着的东西,愣了愣,应了声,谢璇却已经不等她回答,就已经迈开了步子。
李嬷嬷这才回头又看向那炕几之上的东西。
这个木匣子还是那年三爷离京时,姑娘去送行时带回来的,姑娘从起初看过一回之后,就将这匣子扔到了一边,再没有管过。今日若不是又瞧见了,李嬷嬷都早将这东西忘了个一干二净了。也不知道姑娘怎么今日又有闲情逸致将这木匣子给翻出来了?
李嬷嬷一边奇怪着,一边快手快教将那木匣子收起,一股淡淡的香味袭入鼻端,李嬷嬷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三爷是怎么想的,临走时还送了她们姑娘这么一匣子的桂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里面的桂花是早就被姑娘让竹溪她们窨了桂花茶,做了桂花糕了,这匣子空置了这么久,居然还留着这淡淡的桂花香气,也是稀奇。
谢璇进宫也不是第一回了,特别是从前太子妃还在的时候,更是常来,只是这两年,才渐渐来得少了。
但逢年过节时,总还是要进宫去给贤妃娘娘请安的,因而,定国公府的马车在宫门前停下,莲泷便是扶了谢璇,轻车熟路地沿着青石铺就的路往御花园去。
赏春宴,便设在御花园中。
此时,已算不得早,御花园中已是衣香鬓影。
园中春色已浓。又有擅长侍弄花草的巧匠,将那些个白玉兰、粉夭桃,迎春花的,伺候得极是用心,各色的花,衬着新发的枝叶,倒是也好看得紧。
谢璇进了御花园,却没有急着往人群里扎,反倒是悄悄走到了人少处,坐着吹着春风,顺便看看园里的景。
不只这醉人春色,还有人情百态,也是极好的景。
比如今日,宁平公主也来了,被一群贵女围着说笑,手中一把纨扇轻扇,嘴角始终牵着雍容的笑,不得不说,宁平公主虽然不是德妃所出,但自幼长在德妃身边,倒是将她身上那股子雍容学了个十成十,好似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只是不知,今日宁平公主究竟是为未来的太子妃来的,还是为了未来的豫王妃来的,又是何人请来的帮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远处的玉兰花树下,又是一群闺阁千金围拢在一处,谢璇眼力好,一眼便瞧出那一群俱是些文臣之女,被她们围在中间的,穿一件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下系一条白色的挑线裙子,似是被人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垂了头,一双眼却高兴得闪闪发亮。
不是别人,正是几乎快要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人选,姚首辅的千金,姚倩云。
捧高踩低,人性,自来如此,这便已经奉承上了。
“阿鸾!”身后传来一声低低唤。
谢璇顿了顿,目光深敛,片刻后,才缓缓回过头去,亦是笑唤,“芊芊。”
面前的曹芊芊却早已不比往昔了。她比一年多前又长高了好些,不必谢璇的高瘦,她要丰盈了许多。现在,威远侯府的日子也好过了,肯定也不会委屈了她。所以养得很是白嫩,一张鹅蛋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着红,她又喜欢安安静静地笑着,看上去,便是端庄温婉,最受长辈们喜欢的模样。
她今日打扮得很是端庄大方,看似不出挑,可暗处却是精细华贵。
衣裳是挑丝双窠云雁,裙是软银轻罗百合裙,上碧下桃,可不就若春日里枝头上初绽的那一瓣桃,很是应景么?
曹芊芊也在打量着谢璇,谢璇今日的打扮也是用了心的,只是,曹芊芊早已习惯了谢璇吃穿上的精细,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过扫了一眼,目光便又落在了谢璇的脸上,“阿鸾!我们好些日子没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璇回以微微一笑,“确实是好久没见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原本几日一封的书信,慢慢变成了十几日一封,信里也再没有那种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想与对方分享的亲密,不过是些淡而无味的问候,粉饰太平的平静,再后来,十几日变成了一个月,到如今,她们还能说着好久不见,也算是不错了,至少,她们还没有走至陌路。
只是,说完这一句话后,两人便好似再找不到别的话好说,尽皆沉默下来,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
还好,这样的尴尬,没能持续太多的时间。
花园里,陡然一静,谢璇和曹芊芊不由望了过去。
不出意外,果真看着一抹被众人簇拥着的着明黄龙袍的身影来到了御花园中,难怪原本还在相谈甚欢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原来是大boss来了。
当然,来得自然不只洪绪帝一人。
这满园的美娇娥,可也都不是冲着洪绪帝来的。而是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的太子和豫王呢。
太子也穿一身黄,只是比洪绪帝的龙袍眼色略淡一些,而李雍今日则穿了一身黑底红绣的冠服,自然也是英姿勃发。
谢璇也就罢了,园中那些姑娘尽皆红了脸,都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谢璇鬼使神差地悄悄回头往身边的曹芊芊看去,只见她双眼发着亮,瞬也不瞬地盯在某一处,谢璇轻轻一拧眉心,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找到她目光的落点,心却是不由地咯噔一沉,她之前,好像错过了什么,或者是,忽略了什么,是不是?
一时间,园中众人身形皆是矮了一半,请安之声此起彼伏。
洪绪帝却是早已习惯了这些的,轻轻一抬手,便是免了众人的礼。早有眼力劲儿好的内侍公公拿了锦垫,铺在了石凳之上,洪绪帝这才坐下,笑望众人道,“今日赏春宴,朕虽然是个东道,却最是个偷懒的,一切事宜都有赖两位爱妃操劳,还这么一会儿才出现,怠慢了这满园的娇客,朕还真是过意不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说的哪里话,陛下操劳国事,臣妾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为陛下分忧,也乃分内之事。”
“陛下言重。”
“陛下折煞我等了。”
一时间,园内这样的话迭声响起,谢璇低垂着眼睑,眼角余光却瞧见洪绪帝脸上的表情更是和蔼了许多,不由在心底冷笑道,大抵,这世间就没有那不喜欢戴高帽子的人吧?尤其是如皇帝这般的上位者,听惯了好话,哪里还容得下忠言逆耳?这世间,如李世民那般,懂得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的明君,古往今来,又能得几人?
“爱妃是有什么好主意?”谢璇方才一时走了神,听到洪绪帝这一声明显带着好奇的询问,便不由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悄悄望了过去。
洪绪帝身边,一左一右,分别坐着贤妃与德妃。
贤妃穿一身湖蓝,端庄优雅,德妃却是一身玫红遍地金,雍容华贵。
此时,德妃手中纨扇轻轻扇着,一张妆点得精致的红唇不语而笑,端得是醉人,“让陛下见笑了,臣妾虽然已经做了母亲这么些年,雍儿都这般大了,可这骨子里还是贪玩儿。咱们宫里这些年的大宴小宴也办了无数回了,却是从来都了无新意。我们这些老的都还罢了,这些个孩子们怕是就会觉得无趣了。既然,今日是陛下东道,请的又都是这么个个花骨朵儿似的姑娘们,咱们不如就来点儿新鲜的,也给咱们这宫里添添新气儿。”
谢璇听到这儿,眼皮便是轻轻一跳。
宫宴,确实没什么新意。像是今日这样的赏春宴,或是赏花宴,不过都是打着赏玩的名头,干着相亲的勾当,整个一含蓄版的非诚勿扰。从前,宫里也没有少办过,无非就是作两首酸诗,投个壶,对个对子也就是了,无趣虽无趣了些,但至少安全,可德妃却偏偏要在今日将这规矩改了,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哦?”洪绪帝倒果真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挑起一道眉,问道,“不知道爱妃想怎么给这宫里添添新气儿?”
“臣妾是想着,今日来宫里赴宴的,都是咱们大周的贵女,自小在闺中也都是学过本事的,今日,既然难得聚在一处,倒不如给大家露一手,倒是可以助兴不是?这也不是要比个什么高低,左右大家擅长的也不一样,便挑个自己拿手的,来露一手便就是了。你说呢?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洪绪帝听了便是点头,“这倒还真是个新鲜的主意,这样,朕也来定个规矩。咱们今日请来的娇客不少,为了公平起见,不如,便来个击鼓催花,如何?”
皇帝的提议,谁敢说不好?自然都是一片恭维叫好之声。
既然定下了章程,那些个宫女内侍们便忙活了起来。
好在,椅子石凳什么的,是一早就已经安置好的,如今,不过是请各人按着顺序坐下罢了,接着,果真是搬了个红漆楹鼓上来,并一只绑了红绸的鼓槌。
“父皇。”宁平公主一脸的跃跃欲试,上前拉了洪绪帝的样子撒娇道,“儿臣今日是不能喧宾夺主了,不过,这个敲鼓的差事,可还没有人会跟儿臣抢的吧?”
“你要领了这个差事,可别一会儿又嫌累了。”洪绪帝笑呵呵伸出食指戳了戳宁平公主的脑门,却是答应了。
宁平公主笑呵呵应道,“多谢父皇。”
宁平公主果真领了敲鼓的差事,由着宫女用红绸将她的眼睛蒙住,然后搀扶着在那楹鼓前坐了下来,接过递过来的鼓槌,在身边宫女的指引下,先是试着敲了一下。
“咚”的一声响。
谢璇眼皮跳了一跳,目光不经意抬起,隔着人群,刚好与不远处的李雍那双深邃却关切的眼,撞在了一起。谢璇的心,便是安定了下来,既是走到了这一步,不管德妃今日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她自己选的路,便会抬着头,好好走下去,绝对不会让自己回头。
内侍又捧上了一束花,那花倒是讲究,并非一般用来击鼓催花的绸花,而是真真正正的一束新采的园中春花。玉兰、迎春、夭桃,被扎成一束,居然还很是好看,只是倒有些像是新娘子的捧花了。只是,不知,今日,抢到了这捧花的人,是幸运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咚咚咚,鼓声响。
咚咚咚,鼓声停了,又响。
这已是第三轮了。
谢璇这下,心已是彻底定了下来,很是闲情逸致地看起了才艺表演。书法、舞蹈、古筝.......倒是个个都是多才多艺,也个个都是使出了看家本领。
今日来参加这个赏春宴的,都是冲着东宫和豫王府的后院来的,身份够的,想着正妃之位,身份不够的,也想着若是能入了在场哪位贵人的眼,就算不能谋个侧妃之位,好歹也能有个好的前程,而这击鼓催花,表演才艺,可不就是绝佳表现的机会吗?自然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如泣如诉的筝音归于平静,谢璇不怎么懂得音律,只是听出了个好听与不好听来,但显然,洪绪帝却是此中行家,听罢之后,居然是带头鼓起了掌,赞道,“柳卿便对音律多有涉猎,没有想到,他的掌上明珠也不遑多让。这一曲阳春白雪倒很是应景,当中指法技艺更是复杂,你小小年纪便能有此造诣,已是不错了。”
原来这就是阳春白雪啊!谢璇受教地悄悄点了点头,就是被说曲高和寡的那一个吧?难怪她听不懂了。不过,原来这就是柳翰林家那位也和她一般,得了德妃赏赐看重的姑娘了吧?谢璇不由多看了一眼,心里倒没有多少不是滋味,她如今能不能入得豫王府都还是个未知数呢,现在就开始在意其他的女人,会不会太早了些?何况,从她决意要对豫王妃之位争上一争的时候,便已经清楚自己日后会面对的是什么。虽然,她骨子里,对这一夫多妻制膈应的慌,但无奈,生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她只能捂紧了眼睛,假装自己是瞎子了。
那位柳翰林的千金,得了洪绪帝的这一句赞,激动得满脸通红,又是兴奋,又是羞怯地站起身来,略显僵硬地行了个礼,这才缓缓走回了座位坐下。
宁平公主在示意之下,再度敲起了鼓,“咚咚咚”,鼓声再响。
“咚。”鼓声停了,谢璇的眼皮子一跳,淡定的杏眼也终于忍不住往上抬了一抬,因为,这回,那束“新娘子的捧花”落在了曹芊芊的手里。
曹芊芊敛裙站了起来,双颊之上红霞飞,但神色却还算得镇定,缓缓走到了洪绪帝和贤妃、德妃几人身前,轻轻屈了个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大姑娘?居然是你!”德妃很是诧异的样子,紧接着,便是摇了摇纨扇,笑将起来,“这倒好,方才的几位,都是文臣之女,擅长的都是些琴棋书画,好不容易倒是来了个功勋之家出身的,倒是得给我们来些不一样的才是。”
“这是?”洪绪帝对这些女眷自然是识不得的,方才的几位,也都是贤妃和德妃悄悄告诉,他才能将人与家世对上号来。
德妃用纨扇遮了红唇,笑道,“怎么?难道陛下不曾觉得她眼熟么?曹将军如今可是深得陛下爱重,委以重任,她可是跟她兄长一母同胞,长得很有几分相似的。”
洪绪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威远侯府的千金,曹卿的胞妹啊!”
“正是臣女。”曹芊芊自然不可能真的将脸抬起来,让洪绪帝仔细看看,她是不是当真与曹彧长得有几分相似,恭谨地垂首应了一句。
洪绪帝点了点头,“曹卿文武皆能,骑射娴熟,是我大周栋梁之才。曹大姑娘也是出身威远侯府,想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是啊!不知道曹大姑娘准备给我们表演什么才艺?”德妃眨了眨眼,也很是好奇的样子。
曹芊芊又将头往下低了一寸,这才道,“臣女不才,虽然出自将门,但弓马骑射,却是不敢与兄长相提并论,在这宫中,也不敢造次。倘若陛下与几位娘娘、殿下允准的话,臣女只能表演一下射箭了。”
射箭?这委实算不得什么才艺,果然,曹芊芊这话一出,洪绪帝他们那边的反应就先不说了,谢璇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身边那些贵女们压低了音量的唏嘘声,尤其是那些个文臣之女,个个更是语带嗤笑,“射箭?她当这里是校场呢,再说了,这射箭有什么好看的?”
谢璇皱了皱眉,抬眼望了望仍然垂首在洪绪帝他们跟前的曹芊芊,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紧了紧,有那么一刻,她几乎就要忍不住起身,为曹芊芊解围,就如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但这一回,她却是生生忍住了。
尤其是德妃纨扇后的桃花眼,极快,似是含着一丝疑虑,朝她这里匆匆瞥来时,谢璇的一颗心,彻底冷沉了下来,确定自己忍得再对不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轻轻垂下眼去,浓密的睫毛投下暗沉的影,密密将她眸中的思绪一并隐藏得彻底。
她听得德妃低低的笑声,那浓密的眼睫毛才如敛翅的蝴蝶一般,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
“射箭?咱们这里可不说军营里的校场,这里在座的,怕是除了陛下和几位殿下,也没有哪个耐烦看这个,那多无聊啊!不过.......若是加上点儿比试的话,这射箭倒也可以变得很是精彩。”德妃话锋一转,便是道。
谢璇嘴角轻轻一勾,终于来了。
“看来,德妃妹妹,这又有新意了。还真是比不得德妃妹妹的脑筋灵活。”贤妃轻声笑道。
德妃眸光轻轻一睐,笑道,“贤妃姐姐若是不开口,妹妹倒是一时都忘了,这射箭什么的,我们是看不太明白,可贤妃姐姐也是将门之女,必然是内行看门道了,这倒也让我想起了,今日,姐姐娘家的侄女,定国公府的七姑娘也在席上呢。既然都是出自将门,必然也是骑射娴熟,倒是不如来凑个趣儿,与曹大姑娘比试一般,好歹让我们这些外行,也看看热闹不是?”
德妃此话一出,贤妃便是眸色一沉,带着若有所思的戒备,望向德妃,眉心紧皱。
而李雍更是由原本的漫不经心惊得眉眼骤抬,先是狐疑地望了德妃一眼,而后,又担心地瞥向了安然坐在椅子上,没有往这里瞟上一眼,好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听到这边谈话的谢璇。
德妃却是也不等贤妃首肯,想必,也觉得无需她首肯,便是直接转头,望向谢璇,笑得很是亲切地唤道,“谢七姑娘,意下如何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定国公府一门忠烈,我大周西北门户全靠谢七姑娘父兄镇守,谢七姑娘虽然是一介女子,但想必,也该承袭了尚武家风,弓马娴熟吧?再说了,本宫可是听说,谢七姑娘与曹大姑娘私交甚笃,以姐妹相称,本宫的这个提议,想来,谢七姑娘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什么西北门户,全靠她父兄镇守?谢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盈盈站起身来,朝着帝妃的方向徐徐一拜道,“德妃娘娘这般厚待,若是臣女再推辞,反倒不好意思了。何况……”她目光轻轻一转,望向曹芊芊,笑道,“臣女与曹大姑娘确实私交甚笃,与亲姐妹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只知道她的女红比臣女要强,臣女的骑术比她稍胜一筹。这箭术……倒是从未曾与她比试过,还真不知到底谁要比谁强些,倒还要感谢德妃娘娘给了这个机会。”
事到如今,若是再一味地忍让,反倒就真成了鹌鹑了。他们定国公府的背脊,还没那么轻易就弯下去。
德妃听罢,便是眯了眯眼,脸上的笑,略有些挂不住。这个谢七,怎么突然这般盛气凌人了,难不成,平日里那副温顺乖巧的模样,原来都是骗人的?
没想到,洪绪帝听罢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这便是谢卿的掌上明珠了吧?不愧是将门虎女,倒是有她父兄的风范,不错!”
洪绪帝毫不吝惜地赞扬,说着,目光已是往谢璇看了过来。
谢璇却是轻轻垂首,避开了洪绪帝的眼睛。
洪绪帝乍一看去,只瞧见一个鸦青的发顶和发髻之上晃动的珠翠,谢广言这女儿,看来倒还是个知礼的。别以为他不知道坊间都是怎么传说的,定国公府的姑娘尊贵无比,就是比皇家的公主也不差什么。
他就不知道了,连个郡主的名分也没有,怎么就能与他的公主们相比了。不管谢家人心里怎么想,至少,这姓谢的小姑娘在他面前,虽然骄矜到有些盛气凌人,但起码,还知道低头。
这么一想,洪绪帝脸上的笑容便更是和蔼可亲了,满意地看了谢璇一眼,然后,便扭头往边上的贤妃看去,神色和煦道,“爱妃这个侄女比起谢卿来说,倒更是像爱妃年轻的时候。”
“臣妾便只能舔着脸将陛下这话,当成称赞了。”贤妃倒是难得俏皮地道,倒是惹得谢璇都忍不住侧目了一回。
她这个姑母,能成为如今实3际掌管凤印的六宫之首,无冕之后,原来也不只是因着娘家是定国公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洪绪帝听罢,又是开怀地笑了两声,好似对贤妃也好,对谢璇也好,都极是满意一般。“好吧!既然谢卿家的小姑娘已经答应了,那就快些开始比试吧!”
“是!”谢璇也好,曹芊芊也罢,皆是屈膝应是。
谢璇直起身时,望向德妃,脸上带笑,杏眼却是沉冷一片,“只是不知,德妃娘娘想要怎么个比法?”
德妃微微一窒,这才扯了扯嘴角道,“本宫可不懂这些,哪里知道怎么个比法?”
现在才想要撇清?谢璇轻轻一撇嘴角。
德妃却是没有半点儿心虚之态,眸光一睐,便将球踢给了贤妃,“贤妃姐姐乃是将门之后,想必对这样的事情很是了解,既然比试是本宫提起的,为了公平起见,不如规则便由贤妃姐姐来定好了。”
“德妃妹妹方才心血来潮,提起这比试时,可没有想过要先跟本宫这个姐姐商量商量。再说了,什么公平起见?本宫是阿鸾的亲姑母,自然盼着阿鸾能为家里争光,可德妃妹妹,难不成却是偏向曹大姑娘的么?本宫倒是不知,德妃妹妹几时起,与威远侯府这般亲近了。也不知,定国公府可是何时不小心,得罪了妹妹,而不自知呢?”这话说得极不客气,贤妃素日里也是个低调温婉的性子,今日,竟也是锋芒毕露起来。
不管德妃今日因何来了这么一出,确是实实在在将定国公府得罪了,德妃只怕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有想到谢璇也好,贤妃也好,都是连面子情也不要了,直接怼到了她脸上,德妃一时脸上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
不等她说出什么,贤妃已经话锋一转道,“既然比试的一方,是臣妾的侄女,为了避嫌,这比试的规矩,可不能由着臣妾来定,若是阿鸾凭她的实力赢了,就怕有人觉得是臣妾偏私。”这话却是对着洪绪帝说的,语调又恢复了平日的温顺有礼。
洪绪帝听罢,便是点了点头,转而却是笑着和起了稀泥,“不过,爱妃也别太在意了,就是为大家助助兴,说是比试,这赢了输了,也没什么打紧。”
是吗?贤妃眸中一冷,不置可否。
洪绪帝转而望向身后道,“皇兄,你平日里对这些倒是多有涉猎,不知有什么新鲜好玩儿的法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洪绪帝称作皇兄的,还真不多,而如今唯一留在京城的,便只有一个了。宁王。
谢璇悄悄抬起头去,便见得洪绪帝身后的一把椅子上,一个身穿紫红五福捧寿团花冠服的美髯大叔站了起来,笑盈盈凑到了洪绪帝身边,低声说着什么,洪绪帝便是笑眯眯地连连点头。
宁王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倒不是因为他功勋卓著,相反,这位王爷,从年轻时候到现在,都是因爱玩儿、会玩儿而出名。
据说,宁王自年轻时,便是个声色犬马,纵情享乐的人物,是这京城里,纨绔中的战斗机。
可他还不只爱玩儿,还会玩儿,如今,这京城里不少的梨园、茶楼、技馆、酒楼,都是他的生意,也难怪,今日,洪绪帝会将这事问到了他的头上了。
宁王的主意,显然让洪绪帝很是满意,笑容满满地点了点头。
宁王便是站直了身子,清清喉咙道,“这寻常的比箭,咱们这里多是些女眷,看了怕是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便请两位姑娘换个风雅点儿的玩儿法,今日,便来玩射花吧!”
射花?虽然没听过,但谢璇自认是个见多识广的,倒是不怕宁王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曹芊芊却不如谢璇那般沉定,神色略有些不安。
德妃更是直接坐不住了,忙问道,“敢问宁王爷,这射花是个什么说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宁王微微一笑,美髯大叔,乍一看去,虽然比不得洪绪帝上位者的威严,但却别有一番俊逸之姿,在他这个年龄,居然也是魅力不凡的。
“德妃娘娘别听着臣这‘射花’二字,便觉得有多么的高深。其实,无非一个噱头罢了。只是将箭靶换成了各色鲜花,一来多了点儿文雅之气,能投了在座诸位女眷的口味,二来,也算是应了今日赏春之意了。”
德妃听罢,点了点头,神色一松道,“原来如此。”
洪绪帝又望向曹芊芊和谢璇二人道,“二位姑娘没有异议吧?”
曹芊芊望了望谢璇,最终轻轻摇了摇头,“臣女无异议。”
谢璇既然站了出来,到此时,已是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自然更是无所畏惧,“臣女但听安排。”
洪绪帝点了点头,对宁王示意地一瞥,宁王会意了,连忙清了清喉咙,朗声说起了比试的规则。
“各色鲜花都会被垒成宝塔,就挂在那边的空地之上。每种花代表的分数不同,越挂在宝塔上方的花,分数越高,可数量也越稀少,两位姑娘站于此处,届时会画上一个圈儿,双足不得出圈,以此为限。陛下会扔出一枚铁环,在铁环落地之前,得分高者为胜。”
规则倒是算不得有多难,曹芊芊和谢璇皆是点头,表示理解了,洪绪帝便大手一挥,让两人下去准备。
曹芊芊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可否用自己带来的弓?”
这话,还真是出人意表。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是落在曹芊芊的身上,目光中有惊疑,也有探究,有些甚至忍不住交换起眼色来。
宁王在洪绪帝示意之下,扯了扯嘴角,问道,“怎么?曹大姑娘还随身带着弓?”一个闺阁女子,进宫赴宴,却随身带着一张弓,为什么?难不成,她早已料到今日会有这一场比试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芊芊脸上赧色更重道,“臣女身无长物,唯一能拿得出手,称作才艺的,便也只有这骑射二术了。臣女从前甚少参加宫这样的赏春宴,但也听说,这样的宴会上,也常会让各家的姑娘表演才艺......臣女也没有料到真会派上用场,随身带着一把平日里用惯了的弓,不过是为了图一时心安罢了。不过,臣女也只带了弓,并无其他。”这补充,却是怕旁人将她这带弓的举动给想歪了。
这话,在此时听来,确实是巧,可曹芊芊脸上的神色却是忐忑不安,加上这一番说辞,倒也一时让人说不出个错。
可宁王望了洪绪帝两眼,见洪绪帝没有示意,不由为难了,“按理,这既然是比试,便要秉持公正,这你用惯了的弓,自然是......”说着,更是瞟了瞟谢璇的神色。
谁知,谢璇却是从曹芊芊说起这话时,便是没有半分的异色,此时,见宁王一脸为难地一再朝自己瞥来,谢璇这才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了,轻声笑道,“王爷用不着为难,正好,我同曹大姑娘一样,也随手带着一张弓,也是自己用惯的。我还正想着,该怎么跟王爷和陛下开这个口呢,既然曹大姑娘先开口了,那敢情好,这样一来,曹大姑娘用曹大姑娘用惯了的弓,我用我用惯了的,倒是公平了。”
说着,已是笑望向了曹芊芊。
谢璇曾对着自己笑过千百回,可从没有哪一回,如同这一回般,让曹芊芊寒从心起,她不自觉地,便是垂下了头去。
而德妃,更是脸色大变。
就是在场的众人,都是各有各的思虑,但面上都不无惊色。只是方才还觉得对这比试射箭兴致缺缺的人,都提起了精神来,这可是一出精彩的好戏,不擦亮了眼睛,看清楚一些,以后怕是要后悔呢。
洪绪帝眼中思绪几转,而他身后的李雍更是目色复杂,望了望挺直了背脊,站在洪绪帝面前,还能坦然笑着的谢璇,心中荡起的波涛汹涌着人间百味,一时辨不出,究竟是苦,还是甜来。
宁王望了洪绪帝几眼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曹大姑娘与谢七姑娘私交甚笃,还真不是假的,这便是心有灵犀的,这样倒省事多了,如此,二位姑娘先下去准备准备吧,本王也让他们快些将鲜花宝塔给垒起来。”
本来以为无聊的射箭比试,竟是成了今日赏春宴的重头戏,那些个闺阁千金们趁着谢璇和曹芊芊下去准备的时候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说起了小话,各有见地,但不约而同,对着接下来的比试,都是期待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洪绪帝也暂且走开了,点了贤妃随侍在侧。
德妃不想待在那儿,起身往官房去,李雍却是体贴上前来笑道,“儿臣扶母妃吧!”
德妃抬起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望了望李雍后,笑了笑,便是将手搭在了李雍伸出的手臂上,由着他搀扶着往官房而去。
这里离官房并不远,不过穿过一道庑廊,转过一道花墙便到了。
往官房去的一路上,德妃一直在等着,等着她的好儿子,兴师问罪呢,哪里晓得,等到了官房门口,李雍都没有说过半句与方才的事相关的话,一直是微微笑着,不时问候她一句,母妃近来可好,一会儿又提醒她小心脚下之类的,到了官房,李雍松开了德妃的手,站到了一边,一副束手等待的样子。
德妃却是再也忍不住,便道,“雍儿,你心里不舒服,母妃知道。可你记得,母妃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打算。”话落,便果真是脚步一旋,徐徐进了官房去了。
李雍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一双承袭自德妃的桃花眼却是一寸寸黯然下来,沉阒如阴天的夜空。
等到谢璇她们准备好,再到御前时,德妃一看谢璇的装束,脸色便更难看了两分。
这谢璇,居然是一早便有准备的样子。
旁人或许会以为,她这一身骑服是临时从宫里什么地方找来的,毕竟,她的姑母可是宫里掌着凤印的贤妃,虽然时间仓促,但要给她寻一身合适的骑服也算不得多大的难事。可是,却没有谁比德妃更清楚,这骑服,是一早便备好的。因为那做衣裳的料子,恰恰就是她亲手挑选,让人送去给谢璇的,她再清楚没有,也确定,这偌大的京城,便只有她赐给谢璇的那一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
德妃蓦然一扭头,目光如箭往曹芊芊的方向射了过去,却见曹芊芊面色略有些发白,眼睛直直盯着谢璇,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德妃便是在心里用力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是曹芊芊。
因为就是曹芊芊,也未必就知道她的全盘计划,又如何去跟谢璇告密?
何况,曹芊芊应该是除了自己之外,最不愿意看谢璇在这赏春宴上出尽风头的人吧?什么情同姐妹?德妃比谁都清楚,女人之间的感情,有多脆弱,有的时候,只需轻轻一击,便能整个敲碎。
今日的姐妹,便很有可能是明日的仇敌。
别说她的计划,曹芊芊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见得会告诉谢璇。
所以,不可能是她。那么……谢璇今日怎么那么刚好就做了这些准备?自然不可能是巧合。
望着站在阳光下,被满园的春花掩映着,笑靥如花的谢璇,德妃的一双桃花眼沉凝下来,望着谢璇的眸光,除了锐利,还有隐隐的戒备。
此时,那鲜花垒成的宝塔已经匆匆搭就,曹芊芊和谢璇在宁王的示意下,走到了那个用红线圈出的圈内,那圈,说大不大,不过就是一步见方的尺寸,说小吧,两个姑娘若是乖乖站着,倒也足够,可若是谁生了坏心,动作一下,说不定便能将对方给挤到圈外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照那比试的规则,这箭也用不着比了,被挤出圈外去的人,直接便是输了。
曹芊芊与谢璇二人相视一笑,只仔细一看,却不难看出谢璇是真正的坦然,而曹芊芊却不自觉目光闪躲着,或是心虚,或是气弱,却是高下立见。
至于两人手里握着的弓看上去倒是有些相似,小巧,适合姑娘家用,倒算不上精致,并不是那种讨巧的赏玩之物,而且,都不是新物件儿,尤其是谢璇手中那一把,弓臂之上的黑漆已是斑落了不少,一看,便是经常使用的。
换上骑服的两个姑娘都较平日里多了两分飒爽,倒是让看惯了京城贵女软绵绵模样的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就是素日里最是看不惯谢璇她们这些功勋世家出身的文臣之女,私底下都悄悄议论着这样打扮居然很是好看。
宁王一声令起,谢璇和曹芊芊学着男人们比试前的规矩朝着对方拱了拱手,各自面向那鲜花宝塔站了。
内侍们捧了两只箭筒上来,都是满满一筒的羽箭,只是,那箭翎涂成了不同的颜色,谢璇的为红,曹芊芊的为蓝。
“咚”一声锣响,洪绪帝走上前来,将一枚铁环用力地往上空抛了出去,几乎是同时,谢璇和曹芊芊便都动了。
只是不同的是,谢璇竟是双箭齐发,而且是直射宝塔最顶端……
“啪啪啪”几声响,谢璇和曹芊芊的箭都已经命中目标,紧接着,又是第二波箭……
亦是箭无虚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这一刻,在场无论是看热闹的外行,还是看门道的内行,都再不敢将这场比试当成一场台上戏来看,尤其是这两个女子,不管是不是早有准备,这箭术实力,却是不容置疑的。
只是,那铁环从掷出到落地,不过是那么短短的时间,可惜……这么精彩的比赛眨眼就要结束。
谁知,就在铁环快要落地,宁王甚至已经清了清喉咙,要准备宣布比试结束时,谢璇却是搭箭上弦,却是一个反拉,将箭往着与宝塔相反的方向急射而去……
“铿”一声响,众人这才发觉她竟是将箭射向了那枚已经坠落的铁环,那铁环在箭矢的反作用力下,又再度朝着上空飞去,众人不由一片哗然。
谢璇此举无疑是多争取了一些时间,但这时间,却不只是为她一个人争取的,还有曹芊芊……而就在她方才忙着去射那铁环的时候,曹芊芊又借着那空档,多射下了两朵花来。
在众人看来,谢璇方才那一举措实在是算不得聪明,毕竟,她开始两箭齐发,已是占了先机的,就是铁环立时落地,她也多半是赢。这下,这点儿优势,却只怕也被她葬送干净了,谁输谁赢,反倒是不怎么清楚了。
“当”一声脆响,那铁环落了地,比试,正式结束了。
谢璇放下手里的弓,慢条斯理地取起了手上的扳指,未曾往身后看去一眼,似是半点儿未曾将比试的结果放在眼里似的。
那边,内侍已经飞奔过去捡箭和花去了,在场的众人皆都不由往那里望了过去。
不一会儿,那两个内侍将穿着花的箭捧了过来,将不同的花色归类之后,结果却是让人惊疑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居然是平局?”宁王忍不住惊道。
谢璇却没有半点儿异色,其他人是惊异于这件事情的巧合,唯独曹芊芊和李雍,却是不约而同往谢璇看了过去,皆是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心。
“居然没有分出胜负?”洪绪帝却是乐得抚掌而笑,“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不得不说,今日,朕算是领教了将门之女的风采,谢卿与曹卿都是好福气啊!这般女子,也不知哪家能够有幸得了去。”
洪绪帝这一句,听得众人心头都是一跳。这才是今日这赏春宴的目的啊!
明眼人都知道,这太子妃,多半就是姚倩云了,至于豫王妃的人选,便最有可能在曹芊芊和谢璇之间产生,起初还有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着这下那两个情同姐妹的,怕是要反目为仇了,如今,虽然没有等到大打出手的时候,但公开比试,也差不离了。
只是,原以为这场比试别有深意,毕竟是德妃提出来得,可是这比试却是个平局,未能分出个胜负,不知要有怎么个说法?
众人不由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其余对此事甚为关切的人,都是不由地面色微变,纷纷往洪绪帝看去。
谢璇自然也不能免俗,虽然她神色还算得淡定,也早就做好了今日不管是个什么样的结果,都要宠辱不惊,坦然接受的准备,但直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再多的准备,到了此时,都没有半点儿用处,她还是会紧张,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弦紧绷,心跳加快,要悄悄地深吸一口气,才能勉强平复急促的呼吸,但左手的指甲,却已经掐在了自己的右手背上,才能让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谁知,洪绪帝却不过提起了个话头,在众人目光看过来时,他却是轻轻一笑,转而望向身后道,“太子和老六说说看,巾帼不让须眉,是否当如是?方才见两位姑娘飒爽英姿,竟是让朕也是手痒起来了,你们兄弟几个陪着朕过去校场射会儿箭,至于这赏春宴,便交给两位爱妃主持吧!这该玩儿的,该看的,也都尽兴了,接下来,只要吃好,朕便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了。”
犹如被高高抛起的心,又被轻轻放下,此时,众人心里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但听洪绪帝的意思,却也都明白,现下是别想求个结果了。
贤妃与德妃各自按捺下自己的心思,低低应了一声“是”。
洪绪帝便是笑着站起身来,招呼了一众男宾,跟在他身后,果真是要往校场去射箭的样子。
太子和李雍自然也都要跟着去。
李雍临去前,却是不由自主往谢璇处投来关切的一瞥。然而,就是这一瞥,谢璇瞧见了,却面无异色,如同没有瞧见一般,目不斜视,没有半分回应,而同样将之看在眼底的曹芊芊,却是在望了不为所动的谢璇和李雍的背影两眼时,沉敛下一双眼。
洪绪帝一走,贤妃便下令开宴了,其他人,谢璇不知道,她从吃了早膳就进了宫,到现在了都午后了,方才又着实耗了一番体力,倒是果真觉得有些饿了。
她倒是顾不得去看旁人怎么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优雅地吃着东西,速度不快,动作不大,可吃得却绝不少。
虽然早就猜到今日这赏春宴怕是又等不到什么结果了,但真等到贤妃宣布宴席结束时,一些人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哪怕明知自己没有希望,但能够早些知道是哪些人雀屏中选也是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谁知,就在贤妃和德妃都要准备起驾离开的时候,洪绪帝身边的康公公和李雍的亲随石桉却是匆匆而至。
康公公一脸的笑容,道,“两位娘娘还有各位姑娘且留步,豫王殿下奉了陛下的旨意,给姑娘们送花来了。”
送花?众人皆是惊得面面相觑,就是贤妃和德妃亦是不由驻了步,德妃脸色更是几变,望着康公公手里端着的几个匣子,一双眼里似是飞出霜刀来。
然康公公既是洪绪帝身边最受重用的内侍总管,又是奉的圣意,自然不惧其他,恍若没有瞧见德妃的脸色,笑眯眯地将几个匣子一一送到了几个人的手里。
谢璇一一看了过去,还真就是前些日子,也得了德妃娘娘赏赐的那几位。
谢璇挑了挑眉,看来,这送花,就算不是真正明面儿上的旨意,也是李雍和皇帝父子二人商量过后的一个结果了。
也难怪德妃的脸色这般难看。这最终的结果可没有商量过她。或许,她更担心的,还是这最后的结果不能如了她的意吧?比如,谢璇手里这只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玉兰?谢璇低头看着那只精致的紫檀木匣子里,铺着宝蓝色的毡绒上静静躺着的一枝含苞待放的玉兰。
那显然是精心挑选的,虽然是短短一枝,但却虬枝古朴,顶上那朵玉兰,将开未开,雪白没有半分杂质的纯白花瓣,被那宝蓝色的绒毡映衬着,就真如那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就的一般,是一支价值连城的玉兰花簪。
光是让人看着,便觉可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璇却是目光轻闪了两下,想起的,是今日那鲜花宝塔的最顶端,垂挂的,正是这白玉兰。
谢璇将那盒子轻轻合上,笑着冲康公公道,“公公辛苦,替臣女谢过陛下和豫王殿下。”
康公公微微笑,没有言语,将盒子都一一送了出去,便是向贤妃和德妃告辞,石桉也没有多留,跟着康公公便离开了,想必是办妥了差事,得回去复命呢。
谢璇却深觉自己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便上前去向贤妃与德妃辞行。
若非康公公来,贤妃与德妃已然走了,既然已经让人散了,如今,自然没有拦着谢璇不让走的道理,贤妃倒还罢了,巴不得谢璇快些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轻轻摆手道,“你去吧!路上小心些,回家代本宫向你母亲问好。”
德妃却是一脸复杂地紧盯着谢璇,一双眼死死盯在谢璇身后,莲泷手里捧着的那只紫檀木匣子上,像是恨不得将那匣子给瞪穿了一般。
谢璇假装没有瞧见,朝着两人轻轻屈膝,便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方才,个人的匣子虽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但总有眼尖地瞄到两眼,因而,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小声交谈了起来。
“我可看见了。柳家姑娘的匣子里是只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看来……这柳家姑娘今日算是来对了,入了陛下和豫王殿下的眼,进了豫王府,这一个侧妃的名分怕是少不了了。”
“再怎么风光,能风光过正室?这侧妃怎么也得等正妃进门半载才能抬进府去吧?若未来的豫王妃是个厉害的,那时,只怕不只早将豫王殿下的心笼络住了,就是府里大大小小的人事都已经牢牢握在了手里,侧妃进门,不过讨个新鲜,日子未必就好过。”这话,却透着一股子酸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可瞧见别的匣子里是什么花了?”
“是啊!是啊!最要紧,可瞧见威远侯府那位和定国公府那位的匣子里分别是什么花了?”压低了嗓音,却掩饰不住话语里满满的好奇,倒是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曹大姑娘盒子里,是枝迎春。”
“啊!那便是没希望了。”迎春,虽然是春上最早之花,但到底是失于尊贵风华,豫王殿下的意思,已经借花表示得很清楚了。
有些人面上便露出两分幸灾乐祸来,瞄了一眼边上的曹芊芊。
“那谢七姑娘那只匣子里呢?装的是什么花?”
“我刚刚偷偷瞄了一眼,正是今日花中魁首,白玉兰。”有人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道。
众人陡然一寂,隐约听到有抽气声,但很多话,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并未点破。
只有些人,心思便已活动开来,心想着,自己从前未曾得罪过谢七姑娘吧?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是不是得先想法子亲近亲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过怎么只有豫王殿下赠花?太子殿下那里却没有动静?”
“谁知道呢,太子毕竟是储君,自然不能如同豫王殿下那般行事。何况,太子殿下那边不是早早就已经定下了么?哪里还需要赠花?”
姚首辅之女入主东宫,这不已经是大家心知肚明之事么?
至于太子宫中,本就已有不少姬妾,这回却是未必一起遴选,倒是正妃之位空缺,若非先太子妃孝期刚过不久,只怕东宫的喜事早已经办了。
德妃却已是再听不下这些,一张脸阴沉得不行,甚至顾不得与贤妃招呼一声,便是扭头拂袖而去,只临去前,一双桃花眼凌厉似箭,往呆怔在一边,脸色亦是有些苍白的曹芊芊瞪了过去。
曹芊芊一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抬眼间,却只来得及看见德妃决然而去的背影。
定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停在神武门外,谢璇拎了裙子,正要扶着莲泷的手登上马车,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唤,“阿鸾!”
谢璇动作微顿。
身后那声音以为谢璇没有听见,又加大了音量,大声喊道,“阿鸾!你等等!”
是曹芊芊的声音!这一下,就是莲泷也听见了,迟疑地朝着谢璇望了过来,“姑娘?”
谢璇叹息一声,好了,这下想装作没有听见都不成了。谢璇一时有些懊恼自己方才觉得有些累,所以步子拖得有些慢,若是再快一些,那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光火石间,谢璇已经收拾好了纷乱的心绪,微微笑着站直了身子,转过身去。
曹芊芊显然是追着谢璇来的,她甚至是拎着裙子,一路小跑的姿态,是以,待得站定在谢璇面前时,一张雪白的鹅蛋脸通红了不说,甚至还张着檀口急喘着气。
谢璇却是微微笑着望她,倒也不出声,只一双杏核似的眼,却沉静一如古井无波,待得曹芊芊喘匀了气,她才轻声问道,“芊芊这般急着来追我,可是有话要说?”
曹芊芊一窒,本来因为运动而通红的双颊居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极速地褪色成了苍白,她亦是站直了身姿,端庄成了她往日在旁人眼中的那番姿态,扯开一抹笑,有些干巴巴地道,“没……我没什么话要说。”
谢璇望着她,那目光沉静却又莫名的锐利,似是要一路望进曹芊芊的心底,在曹芊芊忍不住闪避时,她才轻轻应一声,“是么?”移开了视线。
“既然没什么话要说,我便走了。”说着,便是转过了身去。
“阿鸾!”曹芊芊却又急唤了一声。
谢璇略略顿住步子,片刻后,才回过头来,却也只是沉默地望着她,并不如之前那般主动询问。
曹芊芊的笑容还是干巴巴地,她甚至忍住扯了扯嘴角,似是要将那笑容拉扯得灿烂些,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嘴角太过僵硬的缘故,那抹笑,反倒显得更是牵强。
“阿鸾,过几个月便是你的十五岁生辰了,那对于咱们女子来说,可是大日子,我是想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么?我好早些给你备着。”
谢璇面上半点儿动容也无,只是深深看着曹芊芊,良久,才幽幽道,“芊芊,我们十岁识得彼此,中间我也过了这么几个生辰了,你年年都为我准备礼物,可何时问过我想要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芊芊脸上的笑容略有些挂不住,“我这不是想着及笄是大事吗?这送礼总得合了你的心意才是。”
“这么多年,你送的礼,倒是也不曾有过不合我心意的。”谢璇淡淡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曹芊芊一窒,竟也是不说话了。
气氛有些凝滞,微风轻徐,吹得漫天柳絮。
谢璇眨眨眼,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算了!说起心意,这礼物,便也只是心意罢了。你送什么,全看你的心意罢了。我觉得合意不合意,便也全凭我能不能领受你这份心意了。”
这话说得有些高深,但说的人也好,听的人也罢,对此中真意都再明白不过。
曹芊芊望着谢璇,半晌没有言语,但却有什么难言的东西,在她眼底,灰飞烟灭。
谢璇的杏眼又恢复了一早的古井无波,淡淡掠过她道,“还有事吗?”
曹芊芊迟缓地摇了摇头,晦涩难当。
“没事我便先告辞了。”淡漠地朝着曹芊芊点了点头,谢璇转过身,缓缓走到定国公府的马车前,扶着莲泷的手上了马车。
马蹄提提踏踏,缓缓从宫门前驶离,自始至终,谢璇都未曾回头,再看过曹芊芊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芊芊立在那宫门前,望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眼里,蓦然便是模糊了。
“姑娘?”边上蕊香迟疑地喊着她,面上有些不忍。她最是清楚自家姑娘与谢七姑娘的情谊,她曾以为,她们可以如同从前那般,一直亲密无间,情同姐妹下去,怎么也没有料到,会走到今日。
只能说,造化弄人。
可是,她心里尚且这般难过,何况姑娘呢?
蕊香的这一声,却是让曹芊芊陡然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轻轻眨了眨眼,将眼底的雾气尽数眨去,曹芊芊的眼神一点点清明,也一点点转淡,转冷,终是坚定成了无转磐石,不再看向已经走远的马车,她蓦然转身,举步朝着宫门而去,背脊挺得笔直,步履从容端稳,一如从前,却是再不与谢璇同路,而是朝着与她背道而驰的方向。
“姑娘……”马车晃悠间,莲泷亦是小心翼翼地唤着走神的谢璇。
谢璇却是轻轻笑,望向莲泷眼里显而易见的关切,轻声应道,“我没事。”有些人,有些事,走到如今,她至少问心无愧。
真的没事吗?莲泷却并不怎么相信。若是无事,方才比试之时,又何苦煞费苦心,做出一个难分胜负的平局?
莲泷心里有些不忿,自家姑娘待曹大姑娘多好啊!就是亲姐妹,也就只能这般了。可是曹大姑娘呢?从前也是好的,是几时变成了这般?难不成就是从威远侯府东山再起之后吗?因为地位变了,人的心气儿也就高了,想要攀高枝,便要将挡着她路的,不分是谁,都当成绊脚石,不择手段想要搬开,挪掉吗?那若是搬不开,挪不动呢?是不是还会动那些更是腌臜的心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莲泷虽然平日里还算沉得住气的了,但今日脸上却也带出两丝不忿来。
谢璇见了,反倒心情好了许多,笑道,“好了!别气了,有什么好气的?我都不气了,你气什么?你气,人家又不痛不痒,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己么?”
“姑娘……”莲泷却委实没有那么豁达,别的人也就算了,那个可是与她们姑娘情同姐妹的曹大姑娘啊,光是想想,莲泷都替姑娘难受的。
“好了!你该替我高兴才是啊!”谢璇笑着拍了拍手边那只装着白玉兰的紫檀木匣子。
莲泷一看,倒是果真高兴了些,是啊!曹大姑娘想怎么样,姑娘能看得开自然最好,没什么了不得的,最要紧的是,豫王殿下没有负了姑娘。情深意重!往后姑娘进了豫王府,定能夫妻和顺,举案齐眉,其他的,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莲泷不由笑了,“恭喜姑娘!”
谢璇亦是笑,车轮辘辘,车帘晃动间,窗外午后的阳光筛了进来,偶然落在谢璇眼底,再移开时,便好似在那清澈的眸底留下了一团化不去的阴翳。
回到定国公府,谢璇未曾料到肖夫人居然会亲自等在二门处。
谢璇瞧见肖夫人披着披风站在风口上,不由蹙了蹙眉心,快步上前道,“娘!你怎么出来了?还站在这风地里?”
虽然已经是四月初了,春风熏人暖,可肖夫人这一年多来,时常病着,难免体弱。好不容易过完了冬天,天气暖和起来了,谢璇还真是怕她一个不经意,又让自己病倒了。
肖夫人却是一把握住了谢璇的手,一双与谢璇如出一辙的眼睛望着她,满载着笑意,柔软而湛亮,竟是许久未曾有过的精神,“阿鸾!娘心里这是高兴,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谢璇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宫里的事,肖夫人也得到消息了,只怕是比她的猜测还要更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肖夫人携了她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估摸着明面儿上的旨意怕是还要等上几日,但有些事私下里倒是已经可以先预备起来了。你的嫁妆娘已经准备了好些年,如今不过是理个单子,再看看缺什么,早些补上的事情。至于宴客的事,去年,你四姐出嫁的单子还在,照着把该添的添上去倒也方便,还有要随着你一起去的人也得好好挑选……”
事无巨细,竟是一副巴不得她明日就能嫁出去的架势。
谢璇不由哭笑不得,“娘!毕竟明面儿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咱们还是先别忙着动的好,否则落在别人眼里,岂不是要被笑话了?再说,就是等到旨意下来,只怕也还多的是时间准备呢,倒是用不着急于一时。”
“你懂什么?为娘可是早早就打探过了的。钦天监那边给豫王殿下测算过八字,说是他明年犯太岁,所以,豫王殿下大婚之日是无论如何也会就定在今年的,就算是定在年前,这时间可也不多了,得早些预备起来。咱们私下里悄悄行事,谁能知道,还笑话?娘办这么点儿事,你还不放心么?”
谢璇张了张口,想说,她主要担心的还是这明面儿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怕有什么变数,可是想想,毕竟是金口玉言,陛下亲自着令康公公与石桉一道来送的花,应是没有什么假的才是。又看肖夫人这些年难得这般精神,谢璇转念一想,便也不好再劝了,只得妥协道,“好!都依着娘就是了,只是,你凡事可得先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去年谢珍出嫁,谢璇便是见识到了,操持一场婚嫁,可不是那般简单的事。况且,谢珍还只是一个隔了房的庶女呢,而她,却是定国公府正正经经的嫡出千金,嫁的又是皇家,这婚事,还不知有多少琐碎,谢璇想想,便也是头疼。
但看肖夫人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谢璇再多的劝,也说不出口了,只得由着她去。
快要入夜时,徐子亨来了,说是来看望谢珩的,但是来的时间有些太巧,无论是肖夫人,还是谢璇,都没有人相信。
但肖夫人看他面色如常,知道他是个藏不住事的,那便必然不是坏事,转念一想,便也就明白了,推说要忙了便让谢璇代为将人送出府去。
谢璇与徐子亨从小一起长大,在肖夫人看来,徐子亨便如同自家的孩子一般,倒是用不着避什么嫌。
在谢璇心里,徐子亨便是那个九岁还能被自己一拳揍的哇哇哭的小屁孩儿,虽然现在想起,自己从前还真有些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但谁让那时的徐子亨实在是太皮了,总是变着法儿地欺负她,她忍无可忍,揍了他一顿,他才老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非打了那一架,也许,她跟徐子亨还没有如今这般的太平吧?
想起从前种种,谢璇便是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心下温暖。
引得徐子亨奇怪地挑眉看她,“走着路也能自己笑起来,看来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高兴起来了,便不管不顾了?”
“你来,不就是来恭喜我的么?”谢璇倒是没有解释,反而顺着他的话道,而后,朝着他一摊手道,“就这样空着手来,你也好意思?”
徐子亨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而后,还真是从袖子里掏了一张纸出来,往谢璇摊开的掌心一放。
这回,惊讶的反倒变成谢璇了,“还真有?是什么?”谢璇一边惊奇着,一边将那纸打开来,一看反倒是挑起了眉。
三万两?好大的手笔啊!不过,最重要的是,这小子哪儿来得这么多的钱?
徐子亨被她盯得咳咳了两声,“我这几年跟着六哥做了些小生意,家里都不知道的,这是平日里结余下来的,你眼看着要出嫁了,你和六哥的事,我也算得半个媒人,总盼着你日后能过得好的,否则,日后我就是死了,姑祖母也不会饶了我。这点儿钱便算作我给你的添妆,你看,自己是想要置办些什么或是留作压箱底,都随你。”
徐子亨的语气很是不耐烦,说完之后,便是抬起头望天去了。
谢璇捏着那纸轻飘飘的银票,却觉得心上沉甸甸,却又暖烘烘,这个别扭的小子,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明明知道她不缺这些,却还是巴巴儿地给她送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璇知道,这是徐子亨的心意,沉吟片刻,便是不客气地将那银票收起,还一边收,一边道,“唉!看来阿亨表哥如今是长进了,如今便开始存起了老婆本儿,你放心,等到你成亲时,我呀,一定也将这礼金包得厚厚的,保准让你在未来表嫂那儿面子里子全都有。”
“好心好意给你送添妆,你还那么多话呀?不想要?不想要还我呀?”徐子亨皱着眉朝谢璇伸出手去。
谢璇脚跟一旋,躲开了一些,笑意盈盈瞅着别扭着一张脸的徐子亨,却是正色道,“多谢了,阿亨!”
谢璇这般正经地跟他说谢谢,徐子亨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愣了愣之后,不自在咳嗽了两声道,“谢我什么呀?我还当你这新人还没进门,媒人就先扔过墙了呢!”
这人还真是对媒人这个职业情有独钟啊,这帽子戴上还舍不得摘下来了?
谢璇又好气又好笑,“谢你的很多,却唯独还没有这一桩。就算是要谢,圣旨还没有下来,如今也还太早了一些。”
“这圣旨赐婚,不就是迟早的事么?”瞧见谢璇的杏眼瞄了过来,徐子亨这才哼哼一声道,“好吧!我今日过来,还是受人之托,给你带句话的,三日之后,旨意必达,让你这下可以彻底放心了,只需安心备嫁就是,其余一切,都有他。”
谢璇微微一笑,未曾言语。
徐子亨一摆手道,“好了!让我带的话我也带到了,我走了。”
“阿亨!”谢璇却是喊住了他,在他奇怪地看过来时,谢璇才是轻声笑道,“谢谢你这些年一直让着我,像个哥哥一样的包容我,你比我几位兄长更像我的哥哥,由着我欺负,由着我揍,一直陪在我身边,还有,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谢谢,都谢谢!”
谢璇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却是引得徐子亨狐疑不已,奇怪地望向她道,“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他和谢璇从小打打闹闹惯了,说话从来都是互损,什么时候这样正正经经说过话,遑论是从谢璇嘴里听见这么多声谢?
徐子亨不只是惊疑了,根本就是惊悚了,阿鸾今日该不会是高兴得傻了吧?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点儿都不像她了。
谢璇倏忽一笑道,“看把你吓得!我不过是觉得世事无常,有些话,如今不说,日后若是没了机会再说,会后悔罢了。而且啊,我想着你给我添妆这么大手笔,总得给你说些好话呀,否则你若后悔了,要将这银票收回去可怎么行?我虽然也不缺这三万两,可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真假掺半,但徐子亨自来比不得他们多生了一窍,听了这话,心中的疑虑果真便是去了大半,轻哼一声道,“我就知道。老话怎么说来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你谢家阿鸾突然跟我说好话,也准没好事儿。”
对付徐子亨,对于谢璇而言,实在是一桩再简单不过的事,徐子亨的反应全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是以,她只是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倒是徐子亨却又担忧上别的事了,“不过,你方才说怕以后没有机会这些话,该不会是认真的吧?难不成你是担心日后嫁了人,便不自在了?别的我不敢说,你嫁的是六哥,日后你要与我说说话,他却是绝对不会拦着的,而且啊,六哥可是答应过我的,他一定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若是敢对你不好,你兄长们不在京城没有关系,我也会帮着你出头的。”徐子亨说这话时,神色也是认真得很。
谢璇忍不住勾起唇角,“我记得,你与豫王殿下可是最最要好的。”要好到,私底下,总是称呼他六哥。要知道,他们虽然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可李雍是皇族血脉,这一声“六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喊的。
“那我与阿鸾你也要好啊!再说了,你虽然不怎么像个姑娘家,但还是个女儿家,六哥若是欺负你,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谁敢欺负阿鸾,管他是谁,先揍了再说。”徐子亨呲着牙,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谢璇便想起小时候,这小子明明胆小又怕疼,有一次他们两人偷偷跑到角门去玩儿,遇到看门的恶狗时,他还是义无反顾伸出细弱的臂膀挡在她身前的样子。
徐子亨,自然会护她。她相信,从不怀疑。
他从他那些话里,却是可以展望美好的未来,好似当真可以看到她日后若是嫁进了豫王府,与李雍闹别扭时,徐子亨为她出头时的画面。
可是……谢璇轻轻黯下双目。她不想说什么女人的直觉,可是,她心里萦绕着的不安,却是挥之不去。
无论是德妃的执拗,还是曹芊芊的执念,都不能让谢璇放心,这件事,当真能如同徐子亨,如同李雍,甚至是如同肖夫人看来的那般铁板钉钉了么?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
清晨时,莲泷走出竹林雅舍,反手关上了门,抬眼便瞧见了身后跟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的李嬷嬷。
李嬷嬷看了看莲泷身后掩上的房门,轻声问道,“姑娘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莲泷点了点头,姑娘自那日从宫里回来后,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说想静静心,便是搬到了雅舍住。
每日里,不是静思,就是在练字。
李嬷嬷起初还当姑娘这是对于与豫王的婚事有些忐忑,所以心下难安,可这一连已经这么几日了,李嬷嬷也不由担心起来,好在,前日,夫人那里便得来了消息,来亲自与谢璇说过。
彼时,李嬷嬷就亲自伺候在侧,所以,听了那么一耳朵。
夫人在宫里的耳目已经得了确切的消息,为豫王殿下和自家姑娘赐婚的旨意已经拟好,如今就搁在龙案之上,等着陛下用印呢。
再怎么难熬,也就这几日了。
等到天使来了府里,一切尘埃落定,姑娘这颗心,便也该安下了。
“竹溪呢?”李嬷嬷又问。
莲泷欲言又止,用不着回答,李嬷嬷便已明白了,不由皱眉道,“又出府去了?”
莲泷点了点头。
“姑娘给了她两个银棵子,让她还是同前两日一般,去城里寻个热闹的茶楼坐下喝个半日的茶,听听闲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璇从宫里回来之后,奇怪地举动还不只突然搬来了这间雅舍,说要静心。
还给竹溪和她弟弟竹笙都给派了差事。
竹溪的便是莲泷方才所说的,拿了银子,往人多的茶楼里去坐着喝上半日的茶,听听茶楼里喝茶人说的闲话,回来了,说与她听。
竹笙却是被派到了威远侯府门前去盯着,却也不说是盯什么,只让盯着,已经一连三日,日日不辍。
李嬷嬷皱了皱眉心,实在是猜不透谢璇的心思。不过,她好像也就没怎么猜透过自家姑娘的心思。
李嬷嬷自来也不是为难自己的人,猜不透,便索性不去猜了。反正,到了她现在这个时候,也就一门心思将姑娘伺候好就行了,别的,难得糊涂。
“你去忙你的吧!我去伺候姑娘用早膳。”
肖夫人要将谢璇的嫁妆筹备起来,是以,谢璇的小库房也要整理,这桩差事,便落在了莲泷的身上。谢璇的小库房里东西可不少,因而,这两日,莲泷可不清闲。
莲泷应了一声,便辞了李嬷嬷,忙去了。
而李嬷嬷则领着小丫头,上前敲响了雅舍的门。
伺候着谢璇用过了早膳,桌上的碗筷还不及收拾,肖夫人身边的秋梨却是匆匆找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娘,夫人请你往正堂去一趟。”
李嬷嬷见秋梨一脸的喜色,不由心头一动,难道……扭头往谢璇看去,脸上亦是不由自主浮上两分喜色来。
谢璇却是沉得住气,杏眼轻闪下,慢条斯理用绢帕拭净嘴,这才施施然站起,往正堂而去。
正堂内,肖夫人穿了一身蜜合色暗金丝线绣妆花宝瓶的褙子,头发梳得齐整,戴了一套金镶翡翠的卿云拥福头面,果然是一副见客的打扮,而且见的,还是贵客。
不过若果真是如肖夫人得到的消息那般,一会儿,却是要按品大妆才行的。
谢璇目光一转,果然瞧见了屏风后的矮榻上,整整齐齐放着肖夫人的一品诰命服呢。
肖夫人瞧见她,却是皱了皱眉,“你怎么穿成这样?快!快!快些回去换一身。”肖夫人急切地挥了挥手。
谢璇穿了一件家常的衣裳,在家里自然没什么,但要见客确实就失礼了些。
谢璇却是不为所动,“娘!”
肖夫人眉心一攒,“方才得了消息,圣旨已经出了宫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璇目下一闪,果真如此。
“娘不用急,就算真是天使到了,也会提前告知,让我们准备接旨的,阿鸾一样还有时间梳洗换衣,你别担心。”
肖夫人想了想,倒也对,倒是她,好像有些过于急切了。实在是因着她就阿鸾这么一个女儿,便是如同她的心尖子,到现在,她也没什么好求了,只想着还能亲眼见着阿鸾嫁出去,她便心里欢喜,何况,这人还是阿鸾费了心思要嫁的,如今就要尘埃落定,肖夫人这心,自然是难平。
招手叫了秋梨道,“你找个机灵的小子,往街上去看着点儿,若是有了动静,快些回来报与我。”
秋梨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谢璇笑着扶了肖夫人坐下,又亲自给肖夫人捧来了一杯热茶,相比肖夫人,倒是要从容了许多。
肖夫人暗叹自己如今越发不长进了,竟是连不经事的女儿也比不上了,这么一来,心绪倒是要平稳了许多。
但也没有平稳上许久。
被派出去街上看着动静的小子始终没有回来,肖夫人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黑沉,厅里静得落珍可闻,伺候的,都小心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就怕自己呼吸声稍稍大了些,便会祸从天降。
秋梨已经悄悄出去过好几回了,可是,还是没有半点儿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国公府本来就近着皇城,天使从宫门出来,到定国公府,也就至多半个时辰的工夫,就算再耽搁,也早该到了,可是如今,却没有半点儿动静,虽然没有人敢说,但谁不知道,这当中怕是出了变故?
唯独谢璇,坐在椅上,半垂着头,容颜沉静,在渐渐灿烂起来的日光中,恍似一朵沐浴着阳光,静静在角落绽放的花,所有的浮躁,到了她那儿,好像都会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一般。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门处由远而近,正堂里的众人都是不由自主朝着那门的方向看了过去,就是谢璇也不由抬起眼来。
只是,其他人神色之间,还略有些期待,而肖夫人却是双眸似冰,谢璇的双眼,却是沉静如古井无波。
一个半大少年气喘吁吁冲了进来,甚至顾不得与肖夫人和谢璇行礼,也等不得将气喘匀,便是急急道,“姑……姑娘……小的瞧见,天使……天使进了威远侯府……”
平地一声雷,炸响在了这寂然的厅堂之内,眨眼,便将这平静击了个粉碎。
那半大少年,却不是肖夫人让秋梨派去街上看着动静的,而是谢璇一早便派出,悄悄在威远侯府附近蹲点,到今天已经足有三日的竹笙。
肖夫人此时一张脸已经冷沉似冰,她那般精明的人,在方才便已察觉出了不对劲,在身边伺候的人心里还抱存着希望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如今,更是再清醒不过。
“林嬷嬷!”沉声喊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畔,林嬷嬷如同一道影子一般,安静地挪到了眼前,恭敬垂首,“夫人有什么吩咐?”
“派人去探,去威远侯府的天使是干什么去了?若是宣旨,将旨意给我弄个清楚明白。”
“是。”林嬷嬷没有二话,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谢璇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没有挪动上半寸,只是轻轻垂了眼,安静沉默,恍若泥塑。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提。
肖夫人也好,谢璇也罢,皆是沉默着,等待着,偌大的厅堂里,春日的暖风好似被隔绝在了外边儿,竟如寒冬都被锁在这个屋里了一般,让人忍不住发寒。
“哒哒哒”又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但却与方才得竹笙不同,虽然急,但却不重,仍然保持着轻盈与稳健,谢璇目光轻闪,这是个脚下工夫过硬的人,抬起头来,披着屋外春光快步而进的,不是林伯,又是谁?
林伯亲自来了。
肖夫人与谢璇两双极为相似的杏眼,同时沉溺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夫人!姑娘!”林伯站定,朝着肖夫人和谢璇拱了拱手,看上去,倒还是与平常一般无二的样子。
谢璇却是悄悄瞥了一眼林伯的额角,那里有一层密密的汗珠,想来,应是冷的。
肖夫人到此时,也是彻底冷静了下来,抬眼,沉声,只一字,“说。”
林伯略一沉吟,便是压低了嗓音道,“威远侯府摆设香案接了旨,是道赐婚的旨意。威远侯府长女曹氏,恪恭久效于闺闱,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静正垂仪,有安正之美。陛下躬闻之甚悦,兹特以聘为皇六子豫王为妃,责礼部择吉日完婚。”
恍若惊雷,炸响在了厅堂之内,即便早有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样明确的旨意,还是让厅内不少人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屋里伺候的,要不是肖夫人的心腹,便是谢璇身边得用的,对于主人家的事都要清楚许多。
这样已经觉得铁板钉钉的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陛下这般,就不怕与定国公府生了嫌隙吗?还有……还有姑娘往后可怎么办呐?
最担心这个问题的,是李嬷嬷,本以为今日该是欢天喜地的,怎料得,却是越等越忐忑,到这时,更是当空劈下来一个晴空霹雳。
李嬷嬷心里是又急又气,一口气喘不上,竟是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李嬷嬷!”莲泷几个吓得惊叫。
肖夫人已是面沉如水,“将李嬷嬷送去歇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不行,去请个大夫。”谢璇淡淡补充道,相比李嬷嬷的激动,谢璇这个当事人的表现实在是反常的平静,太反常了。
反常到众人七手八脚将李嬷嬷抬下去之后,肖夫人都忍不住朝着谢璇睇去关切的一眼。
谢璇却只是沉默低垂着眼。
肖夫人收回视线,眼中的冷色更重了两分,望向林伯道,“可让人去查了?”
林伯点了点头,“宫里和坊间都已经派人去了,只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肖夫人点了点头,林伯办事,她是放心的,可今日这事涉及到谢璇,她一时也有些关心则乱了。
想到这儿,她又往谢璇瞥了一眼,嘴角翕翕,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声,目前,他们也就只能等着了。
不一会儿,谢珩那里也得了消息,让人将他抬了,和李氏一并匆匆赶了过来。
但来了,也只能陪着一起等罢了。
片刻后,又有脚步声匆匆而至,来的,倒还不是林伯派出去的人,而是竹溪。
她满头的汗,一进门来,便是“噗通”一声,扑跪在地上,仓皇道,“姑娘!外面都传遍了,说姑娘你……姑娘你八字贵重,生来便是要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人的。”
竟是因为这个?肖夫人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珩的手,已是重重扣在了椅子的扶手之上,李氏更是震惊莫名地望向谢璇。
唯独谢璇,却是轻轻勾起唇角,笑了。
原来如此。
到了此刻,谢璇才觉得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阴云刹那间云开雾散,好似,这样才对了,才应了她心底一直以来的不安,果然如此。
谢璇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外踱去,阳光从门外射进,笼罩她周身,明明还是温暖和灿烂,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寂寥。
“母亲,这件事,难道就这样算了么?”瞧见谢璇的背影,李氏觉得鼻头莫名的一酸,她平日里最是不管事,今日亦是忍不住道。
陛下那里出尔反尔也就是了,可威远侯府呢?虽然曹彧算是一个后起之秀,可威远侯府这样半路截胡,未免欺人太甚。当然可以推说是帝命难违,可是,这口气,如何能轻易咽下?而且,那曹大姑娘还与谢璇一向交好,这件事,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憋屈。
肖夫人没有应声,低眼沉敛片刻,却是抬起头望向还跪在地上发愣的竹溪,问道,“你是何处听得的消息?”
竹溪恍惚回过神来,才惊觉夫人这是在问自己话呢,连忙应道,“是茶楼。姑娘三日之前,便派了差事给奴婢,让奴婢每日都到茶楼上去喝半日的茶,听听旁人的闲话,回来才告知于她。”
竹溪说到这里,心里亦是有些惊疑,如今想来,姑娘的这一安排,好像竟是别有深意一般,难不成,姑娘竟早料到了会有今日之变故?
肖夫人沉吟片刻,又问道,“那方才那个叫竹笙的小子,也是姑娘的意思?”
“是!”竹溪低声应道,“也是姑娘吩咐,在威远侯府外看着动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先还觉得奇怪,不知姑娘要让竹笙看的是什么动静,到了今日,却是都对上了。
肖夫人深吸一口气,望向李氏道,“现在,你怎么看?”
李氏虽然并不怎么适应这深宅大院当中的生活,却绝对不是个蠢笨的,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母亲请恕儿媳愚钝。只是……有情对上无义,儿媳心里,为七妹妹不值罢了。”
谢璇一路回了娉婷院,将屋里伺候的,尽数撵了出去。
莲泷在李嬷嬷屋里照看着,竹溪还被留在正堂里问话,鸢蓝和汀紫虽然看出谢璇的脸色有些不对,但却也不敢问,只得在门外急得团团转,派了小丫头去寻竹溪和莲泷。
谢璇进了屋子,却是径自从妆台取了钥匙,开了那个三层妆匣上了锁的底层抽屉,从中取了个小巧精致的锦盒来,将之打开,从里面倒出一对明月珰,还有一对玉镯,并一支珠钗来,这些,都是这几年,李雍陆陆续续悄悄送给谢璇的,谢璇自然是不敢拿出来戴,都统统锁在了这妆匣里,闲暇时,偶尔拿出来看看,也觉得心里暖甜。
可是这一刻,光是看着这些东西,谢璇也觉得刺眼的疼,疼得她有些受不了了。左右看了看,大步朝着临窗的书案走了过去,抓起案上的镇纸,又快步走了回来,高高举起镇纸,就要朝着那些东西砸下去。
却在要砸到的那一刹那,那镇纸,又生生停住了……
谢璇的双唇忍不住抖颤着,眸中神色挣扎,片刻后,她终究是颓然放下了手里的镇纸,双肩亦是随之垮下……
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正牌的男女朋友,不也有分手的时候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况……她跟李雍也还算不上什么男女朋友,顶多……顶多也就是相了一回亲,觉得彼此还不错,可以试着交往看看,约会了几次罢了,如此而已,有什么舍不下的?
话虽这么说,谢璇却还是觉得今日那几样李雍送的首饰格外的扎眼,扎得眼疼。
疼得她都有些受不了了,有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落在那珠钗上,被击得粉碎。
谢璇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哭了。
她勾起嘴角,笑了。然后,抬起手,狠狠地从双眼上擦了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哭?
双眼红彤,谢璇却果真是止了泪,只一双杏眼中,沉淀了些冷沉的东西。
昭明宫内,一片喜气洋洋。今早,陛下颁下了旨意,为豫王殿下赐了婚,这亲事只怕甚合德妃娘娘的心意,今日德妃娘娘脸上的笑容,便未曾散过。
这宫里的,哪一个不是精明人?自然是吉祥话不要钱地往外冒,个个一脸笑容,团团喜气。
眼尖的宫人瞧见李雍大步流星从宫门在而来,正想着上前道一声恭喜,却不小心瞄见李雍那张阴云密布的脸,吓得僵住了步伐,匆匆垂下眼去,便觉着身边刮过一阵阴风,再抬眼时,李雍已是不见了。
那些个宫人恍惚明白了什么,赶忙垂下眼去,再不敢言语,脸上的笑容亦是不由得收了收。
昭明宫的内殿内,德妃正领着身边得用的紫鹃和紫莺在收拾着首饰,这是德妃一早便给未来的豫王妃备下的,如今,婚事已经铁板钉钉,总得先赏赐一两件去威远侯府,表表她这个当婆婆的心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仆几个正说说笑笑着,便听得殿门处一阵喧嚣。
原是守在宫门口的小宫女见得李雍来了,正跪下请安,要往殿内通报,便是被李雍抬起脚,便是冲着胸口用力踹了下去。
“滚开!”一声低喝,那小宫女已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踢倒在地上,甚至因着地面滑溜,往后滑了两尺,捂着胸口,“噗”一声,便是吐出一小口血来。
这样喜气的日子,居然见了血。紫鹃脸色大变,一边瞄了瞄德妃的脸色,一边赶忙叫了人来将那小宫女给拖了出去。
德妃面上倒是没有多少异色,只是沉凝着一双桃花眼,静静看着站在殿门前,死死咬着牙,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咯咯作响,以一双充血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的李雍。
片刻后,她将手里的一张已经列好一半的单子递给身旁怔愣的紫莺,道,“先按着这单子下去准备吧!”
“是。”紫莺匆匆屈膝应了一声,接了那单子,不敢多留,领着剩下的几个小宫女和小内侍,匆匆出了殿门。
德妃这才缓缓转过身,往里走去,只脸上的笑容却是全然消失了。
“母妃为何将事做得这般绝?”李雍紧跟在她身后,终究是忍不住咬牙道。
“你若是早早听话,本宫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平白得罪了定国公府家。”德妃沉声道,脚跟一旋,在椅子上落座,一双桃花眼深沉地望向李雍。
“母亲还知道得罪了定国公府?此事,定国公府如何会善罢甘休?儿臣本来是想借着联姻之事,将定国公府拉上我们这条船,可母亲,却偏要拖儿子的后腿。”李雍一双眼充血赤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还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等着圣旨的时候,有多么的忐忑和期待,在听到宣读的旨意之后,就有多么的绝望,乐极生悲,瞬间坠入千尺冰潭,亦不过如是。
“你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再来糊弄本宫,知子莫若母!雍儿,你是从本宫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的心思,本宫还能不知道?说什么棋行险招,将定国公府拉到你这个阵营里来,还要借由你父皇对太子的忌惮,取得他对此事的支持,你真当母妃是个傻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这些都是借口!你不过是被谢璇那个小妖精给迷住了,千方百计想将她娶回家。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定国公府确实能够帮你,若是能遂了你的心愿,母妃也想成全你。可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你父皇对定国公府忌惮已深,母妃在他枕边睡了二十几年,母妃了解他,他容不下的,定国公府迟早要大祸临头,母妃是绝对不会任由你为着一个女人,赔上自己的前程的。”德妃拉了李雍的手,语重心长道。
李雍却是用力挥开了德妃的手,诘笑道,“儿臣的心思,母妃竟然都知道?都知道,你心里不乐意,却还装作若无其事,背地里,给了儿臣这致命一击。母妃可知道,儿臣原本多么盼着今日赐婚的旨意?可这一切,全被母妃毁了。”
德妃脸上的温情瞬间被李雍的怨怼给冻结,她冷下眸色,抬手轻轻拭去眼角涌出的泪花,冷硬着嗓音道,“是!因为本宫知道,你已经鬼迷心窍,本宫与你说什么,都不管用,本宫只能用自己的法子来阻止你。”
“母妃不要再说什么为我好的话,既是为我好,你便起码该问我一声,愿意还是不愿意。”李雍头一次失了惯常的冷静,朝着德妃嘶吼了回去。
“这个世间,有几个孩子懂得为人父母之心?只有你自己也做了父亲,才会明白母妃今日的决定。就算你因此而恨母妃,母妃也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况且,母妃清楚自己的儿子,文韬武略,你输给谁?那谢璇待你又有几分真心?从前,母妃或许还会认为你们之间,有些小儿女的感情,虽然不成熟,但至少真挚。可经过那日赏春宴上事,母妃便看清楚了。谢璇此人肖母,心机深沉,她待你,真心不知有无,却绝对少不了利用!若你不是豫王,若你不是可为倚仗,她可会多看你一眼?”
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德妃到底是不忍心,见他这般难过,心里也是不好受,缓下神色,对着李雍轻言缓语地晓以利害。
李雍脸上的愤懑狂躁之色,总算是慢慢褪去了许多,他沉静了下来,变回了德妃熟悉的那个样子。
德妃不由满意地笑了,她就说嘛,她的儿子,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失了理智?他不过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走歪了路,不过有她看着,再将他拉回来便是,出不了大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母妃……”过了良久,李雍突然低低唤了一声,再没有方才漫溢的怨气。
德妃果然也跟着和缓了神色,轻笑着应道,“母妃在呢。”
“母妃可曾想过,问问儿臣,为何想要娶谢璇为妻么?”李雍侧头望向德妃,目光灼灼。
德妃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没有料到,到了现在,李雍的话还是不离谢璇。
李雍早就料到了德妃的反应,也并没有想让她接话的意思,便是继续道,“小的时候,在这宫里,儿臣虽然有母妃护着,没有被害,可这宫里权利的倾轧,尔虞我诈,今日你陷害我,明日我陷害你,这样的事情,儿臣从没有少见。父不父,子不子,兄弟姐妹不像兄弟姐妹。儿臣从前还以为所有的家,都是一样,不过是因为儿臣生在宫里,这个家要大一些,争斗便也多了一些罢了。直到有一次,偶然随了阿亨去定国公府,那一年,是定国公难得回京述职,又正好赶上了肖夫人的生辰,便在家里摆了个小宴,没有宴请他人,儿臣不过是因着阿亨的关系,才能沾了光,得以同乐。也是到了那时,儿臣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是儿臣从前以为的那样。定国公府这样的功勋世家,居然会有这样的夫妻和顺,兄友弟恭,那种家的温馨与和睦,是母妃无法想象的。可是,儿臣却好生羡慕,那个时候,儿臣便想着,若是自己往后的家,也是那般模样,那该有多好?”
李雍的语调恍若坠入梦境一般的恍惚,就是面容和眼神,也充满了憧憬。
那话让德妃听得心头一疼,遑论是看着他那副表情了,德妃用力别过头去,不看他,这才能又硬起心肠来,道,“你以为,她是在那样的家里长大的,便能给你那样的生活了?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且不说,你生在皇家,生来便不可能逃离权利的争斗,想安居桃花源?嗬!那不过是痴人说梦!就是定国公府,如今也是自顾不暇,再无余力给庇护自己的女儿一方净土,若非如此,他们何苦要将谢璇嫁进皇家?”
这便是他们这些人的可悲之处了,既要享受无上的权利与荣华富贵,那么必然,就要割舍掉一些东西。
而那些必须割舍掉的,在德妃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是!儿臣知道!那些不过是儿臣只能在梦境里才敢想一想的奢望罢了。儿臣想娶谢璇,也绝不只是因为这个。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儿臣就不自觉地会去注意她,或许,是因为她是儿臣身边算得最为亲近的女孩子,或许,是因为她虽然装出一副表面上跟别人没有区别的端庄木讷模样,儿臣却清楚她骨子里,其实是另一番样子,总之......她出现的时候,儿臣便再看不见别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儿臣就确定了,儿臣日后的妻子,便是她那般模样。不!是只能是她!这也是儿臣的一个梦,儿臣本以为并不算难以实现的梦,甚至就在自己以为快要美梦成真的时候,这个梦,却被母妃你.......毫不留情地打碎了。”
李雍嘴角轻扯,苦涩地笑。
“母妃说得对,儿臣又何尝不知,她待我,原没有儿臣待她来得深?若非……她只怕也不会看儿臣一眼。可是,就算是利用,那又如何呢?儿臣不信,她的心是捂不暖的石头。终有一日,她终究也会如儿臣待她那般,待儿臣。”
李雍将他的心绪头一回这般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德妃的面前,可德妃却没有动容,反倒怒道,“你还真是个没出息的!母妃与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执迷不悟。既然,你这般念着她的好,那你何必管那么多?如今,反正只是圣旨赐婚,生米还未煮成熟饭,你大可拼着一条性命去你父皇那儿说你要娶她。大不了,便是拿你我母子二人的性命作赌,全你这一腔深情!黄泉路上,母妃也怨不着别人,只怨自己将好好的男儿养成了一个英雄气短的废物,活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德妃这一番话,说得扎心,说罢,德妃的胸口都还在剧烈的起伏着,可见情绪波动还真是不小。
可李雍却是半点儿反应也没有,兀自沉默地望着德妃,那模样,与平日里,那副少年老成,波澜不惊的样子,一般无二,可此时此地,却看得德妃暗暗有些心惊,不自觉地,眼中便生出两分戒慎来。
“母妃,儿臣知道,你这般费尽心机,真正是为了什么。儿臣这些年,没有按着你的心愿行事,这才有了今日之果。你放心,此次过后,儿臣定然会遂了母妃的心愿,终究,儿臣,不得不承认,还是母妃,棋高一着。”
言罢,李雍已经收拾好了面上、眼底所有的心绪,面无表情地朝着德妃一拱手,全是告辞,便是转身,大步流星往殿外而去。
德妃如遭雷击,望着他逆光走出大殿的背影,只觉得那背影中浓墨一般的黑朝着她扑涌过来,她脚下一软,便是往地上跌去。
“娘娘!”在外瞧见李雍走了的紫鹃刚好走进殿来,一看这景象,吓得惊呼一声,连忙奔上前去。
想要将德妃扶起,这才发觉她的手,竟是冰凉得厉害,不只如此,还在轻轻发着抖。
紫鹃再一看德妃的脸色,竟是苍白着,一头的冷汗。
紫鹃一惊,扭头便要让人去传太医,谁知,手背上却是被人狠狠一掐,她吃疼,低头看着德妃深深嵌在她手背上的指甲,抬起头,见着德妃虽然无力,但却坚决地朝着她摇了摇头,紫鹃只得将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紫鹃就这么陪着德妃,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德妃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她才扶着德妃从地上起来,转而坐回了方才的椅子上,又给德妃端了一杯热茶来,伺候着她喝了一口,脸色总算稍稍回转了一些,紫鹃这才忍不住叹道,“娘娘这又是何苦?明明是一番苦心,大可以直接与殿下说明白,却为何非让殿下怨上你,平白伤了母子感情。”
“紫鹃,知子莫若母,这句话,原没有错。雍儿是本宫怀胎十月生下,亲自养在身边,带大的,他的心思和性情,本宫最是了解不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不是没有那个能力,而是没有那个心。若是再让他如愿娶了谢璇,只怕他就更是知足,再让他争什么,那便是异想天开了。可生在帝王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独善其身的?你不争,旁人不见得就会放你安生,与其被动,任人鱼肉,还不如迎难而上。而且,只有让他明白,权力的高低,会有多大的差别,他才会知道,只有握有权力的人,才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喜欢的东西,而旁人,永远只能捡别人剩下的,不要的。若是本宫不逼他,他永远不会知道,想要什么,只有靠自己去争、去抢、去夺,而不是等着旁人施舍一般双手奉上,而走上这条路,最不需要的,便是情深意重。他与谢璇,趁早斩断,趁早利索,怨不得本宫心狠,他们二人,终究少了那么点儿缘分。”
德妃说罢,似是累了,轻轻合上了眼。
紫鹃不敢打扰,只静静陪在一边。
李雍出宫后,便是打马一路急奔,回了豫王府。刚府门前,便瞧见石桉正神色不安地在来回踱着步,见得他来,略微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来,低声喊道,“殿下!你回来了!”
喊罢,石桉反倒又踌躇不安起来。
但李雍的目光却还是一眼便瞧见了石桉捧在手里的那只匣子。精致的镶百宝螺钿镂并蒂花开的紫檀木匣子,是他亲手挑选的,几个月前,装着送给谢璇,作为生辰礼物的一对和田白玉镯,被悄悄送到了定国公府。
可是这个时候,却回到了豫王府,出现在了石桉的手中。
李雍不用再开口去问,也不用石桉再怎么踌躇难言,他沉敛着眸色,伸手,将那匣子接了过来,紧扣在手里,沉默地越过石桉,走进了府门。
徐子亨闯上门来时,石桉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本来想拦,但不知怎的,却犹豫了一下,犹豫的时候,徐子亨便已经轻车熟路地直接冲去了豫王府的外书房,“哐啷”一声,便是一脚踹开了房门。
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徐子亨愣在了门边。
听到动静的李雍抬起头来,便是冲着他笑道,“阿亨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子亨皱眉。
李雍却已经扶着椅子,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晃荡着手里的酒坛子,一双被酒气熏红了的双眼望着徐子亨道,“你是来揍我的,还是来陪我喝酒的?若是前者,你想揍,便揍,我也想揍自己呢。若是后者,倒是正好,一个人喝酒,太没劲,你若能陪我,那倒是正好,也不枉你我自小便亲如兄弟的交情。来!我敬你!”
李雍显然是已经醉得不轻,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是摇摇晃晃地朝着徐子亨迈开步去,手里的酒坛子朝着徐子亨递过去,谁知,脚下一个颠簸,坛里的酒便晃了好些出来,而他自己也是往地上栽去。
徐子亨却是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一手从李雍手里接过了那个酒坛子,另一手,却适时地撑在了他的腋下,让他免于跌倒。
李雍抬起眼,望着徐子亨那张明显黑沉的脸,吃吃的笑,而后,便是不领情地拍开徐子亨的手,然后,全没形象地一屁股墩儿便坐在了地上。
酒气上了头,他的脑袋有些晕沉沉的,这么一坐下去,便是垂头在那儿,半晌没有动静。
徐子亨打眼细瞧,这才发现,他竟已是睡着了。
徐子亨一时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李雍自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虽然他们一向亲近,李雍在他面前,是很少摆皇子的谱的,可是,李雍生活中,却是个极自律的人,就算喝酒,也从没有喝成这般过。何况,如他们这般出身富贵的,生活都是精细,几时如同李雍此时这般直接往地上坐的?
徐子亨一时间只觉五味杂陈,扯开嘴角,嗤笑了一声,而后,便是索性也跟着一屁股坐在了李雍边上,举起酒坛喝了一口酒,才道,“我来之前,是想着好好揍你一顿来着,可现在......看你这个样子,也用不着我揍你了。”
可惜,话虽是对着身边的人说的,却没有得到半分的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扭头看过去,李雍的头一直没有抬起,甚至已经发出了低低的鼾声,徐子亨倏忽一笑,举起酒坛,又是狠狠灌了一口,难怪世人越是愁时越爱喝酒,这灼烧肺腑的热,还真是那解忧的良药,就算是饮鸩止渴,也甘之若饴。
定国公府今日,却迎来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夫人,有贵客到了。”自昨日,那道赐婚的圣旨不是进了定国公府,而是去了威远侯府之后,整个府里的人都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鹌鹑,走路做事,就是呼吸,都是放轻了又放轻,小声了又小声,若非必要,更不敢往主子们跟前去凑。
肖夫人正撑着额头在炕几上小憩,却是没有睡着,一只手便按在太阳穴上,不时轻压着,眉头却始终紧皱着,未曾舒缓。
此时,也就只有林嬷嬷敢往她跟前凑,还靠在她耳边,低声传话了。
肖夫人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顿了顿,缓缓睁开眼来,一双杏眼里泛着丝丝冷光,往林嬷嬷望去,贵客?这个时候,定国公府只怕已然成了京城权贵圈中的笑柄,不只如此,那些个所谓的聪明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定国公府会怎么样呢,局势未曾明朗时,谁会登门?可林嬷嬷还用了贵客二字?
“本宫记得,这中庭里,原先种了一棵西府海棠,长得可好了,枝丫几乎遮蔽了半个天,每年春天,那花开满枝,便好似将整个正院都笼在了一团粉红的烟霞里。那时,本宫总觉得美极了,恨不得整个春天都能赖在母亲这里,就算是看一整个春天,也看不腻。二十多年了,那些在记忆里都慢慢模糊去了的记忆,往后,只怕还是只能在梦里得见了。”
肖夫人无声的询问,林嬷嬷尚来不及答,便听得院子里传来一把嗓音,柔缓的女嗓,带着丝丝追怀的感伤。
这声音,肖夫人自然不陌生,只是在此时此地听到,却全然不在意料之中,肖夫人不由一怔。而后急促地抬眼望向林嬷嬷,林嬷嬷无声地点头时,肖夫人已经扶了她的手,忙不迭地下炕穿鞋,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便是连忙迎了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棵海棠,十年前便被虫子蛀空了,找了不少花匠来瞧过,都说救不活了。后来,国公爷便做主,将它砍了。说是留在这园中,看了也只是伤情,倒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肖夫人一边撩开帘子往外走,一边答道。语调间,亦是有些感慨,草木枯荣,盛极必衰,从来如是。这定国公府富贵了百年,如今,这个家族也和那棵已经死去的西府海棠一般,根基已是老了、坏了,总有一日,怕是也会步上与那棵西府海棠,一般无二的后尘。
院子里站着一个妇人,却是穿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富贵人家夫人的装束,闻言,转过身来,眉眼带笑。
肖夫人便是屈膝拜了下去,口称“娘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贤妃。
只是贤妃进宫,已是二十多年,妃嫔回娘家省亲,绝非易事,何况,贤妃今日这般寻常的装束,又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回到了定国公府,肖夫人转念一想,便已明白了她的来意。
目光微闪下,轻轻退开,让开前路道,“娘娘且进屋内叙话。去将世子、世子夫人还有七姑娘一并请来。”这话,却是对着秋棠吩咐的,回过头来,却有些踌躇地望向贤妃道,“东院卢夫人那边.......”可要知会?
贤妃明白肖夫人的意思,笑道,“本宫今日不想惊动别人,还是别劳师动众了。世子夫人,也可不见,便请夫人将世子与阿鸾请了来,也就是了。”
肖夫人低头敛下眸子,心想,果真如此。
秋棠屈膝退了下去。
肖夫人则请了贤妃进了正院待客的花厅,林嬷嬷亲自奉了茶,便是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一时间,厅内便只有茶碗盖轻碰杯盏的声响,其他,寥然无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嫂。”这一片寂然之中,贤妃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却不是“夫人”,而是“二嫂”。
肖夫人杏眼微闪,一时没有回话。
贤妃一双眼,笑盈盈落在肖夫人身上,才似闲话家常一般道,“阿鸾出生时,竟是请了大相国寺的净空大师为她批过八字么?此事,本宫倒是从不知晓,就是从前母亲还在时,也从未听她提起过。”
定国公一辈,三子一女,先定国公谢广丰,如今的定国公谢广言,还有贤妃,乃一母同胞。虽然贤妃入了宫门,但定国公府向来得皇家宽恩,老国公夫人一年却也总有那么几次,能与贤妃母女相见的。自己的女儿,老国公夫人自然没什么好瞒的,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唯独这一桩,贤妃却是从来没有听过。昨日刚刚听到时,就是她,亦是惊疑良久。
“娘娘今日来,想必是得了陛下的旨意。只不知,问这话,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娘娘的意思?”肖夫人没有急着回答贤妃,反而是反问道。
贤妃笑着抿唇,“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娘娘就算是嫁进了宫里,可娘娘,毕竟还是姓谢,是谢家人。”肖夫人轻轻将茶碗放到了桌上,抬眼间,不知是不是因为水雾漫了上来的缘故,那双眼睛,越发显得云山雾罩。
贤妃听罢,便是笑了,“二嫂果然还是如同从前一般,一点儿也没有变。那个时候,母亲坚持要将爵位给二哥,其实不只是因为大房后继无人,而是二哥确实骁勇善战,而且,二嫂也是精明能干。母亲那时便说,定国公府的日子快要没有从前好过了,若不是能干的,怕是撑不住这个摊子,如今看来,她老人家,果真是慧眼如炬。这些年来,二嫂撑着定国公府,二哥才能无后顾之忧。而且,就是阿鸾,也很是像二嫂,日后,定然也是个能干的。”
贤妃这一通夸,让肖夫人弯起唇,笑了,“可惜,再怎么精明能干,也总有撑不住的时候。只怕到时,愧对母亲,亦无颜见地下列祖列宗。”
肖夫人这一席话,让贤妃亦是有些失落,黯下眸色,沉凝了片刻,她这才道,“今日,我回来,是陛下允准的。却没有嘱咐我其他的事情。只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契机。”
什么契机?贤妃没有说明,但肖夫人心知肚明,自然是剪除定国公府势力的契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上,这两年,定国公已经慢慢在释权,借由战事,已让他的很多心腹退出了西北军中的重要位置。虽然,肖夫人一直对此并不是很赞同,觉得他们已是站在刀尖上了,若是还丢了手里的兵刃,那便是任人宰割了。可定国公父子却坚持,想要让陛下看见他们的退让,看见他们的忠心。
可惜......肖夫人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她和贤妃这样的女流之辈,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那些男人们偏偏还在心存寄望。
只是,终有再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的时候。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姑母!”正在这时,谢璇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谢珩进来了。没有唤娘娘,而是一声亲近的“姑母”,便是将贤妃当成了自己人。
兄妹二人进得厅来了,朝着贤妃和肖夫人行过了礼。
“姑母认为,陛下会怎么做?”在厅外时,谢珩和谢璇刚好听见了贤妃的那句话,谢璇便顾不得许多,直截了当地问道。
贤妃倒也不曾怪罪,将投在那个会走的椅子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转而望向谢璇,“那日,在赏春宴上,陛下让豫王殿下赠花,你得到的是白玉兰,谁人不明白当中真意?可是,那毕竟只是心照不宣的暗语,如今,陛下明旨已下,从前,他是不是属意你为豫王妃,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时,在赏春宴上,陛下明明白白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表示了赞赏,而如今,豫王妃的人选已然定下,而坊间,偏偏却有传言说,你八字贵重,天命为凰,若你们是陛下,这个时候会怎么做?”
“什么八字贵重?那不过是些无稽之谈,难不成,就要因为这个,硬抬我们阿鸾入东宫么?太子妃的人选,陛下和太子不都早已定下姚首辅的女儿了么?”肖夫人眉心几乎打成了死结。
“太子妃的人选,也只是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又是心照不宣?好一个心照不宣!没有明言,便可以变卦,谁让你自己会错意了呢!只有明晃晃的圣旨上,那才是真正的圣意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况,若是他只是想着东宫的话,还是好的。我从他还在潜邸时,便跟在他身边了,对他还算有些了解。他最是看重那把龙椅,承受不了对于这个一丁点儿的威胁,他如今还春秋鼎盛着呢,太子却已经长大成人了,如今,阿鸾这个八字的传闻传得有鼻子有眼,我担心他动别的歪心思。”
贤妃这话一出,谢珩脸色惊变,肖夫人更是想也没想,便是怒斥道,“他敢?”
可她这一声,却只换来了一遍沉默。
他们都清楚,他自然敢。
甚至……谢璇想,若是洪绪帝果真动了那个歪心思,于他而言,便是一石二鸟之计。除了为了那个无稽的八字传闻,安了自己的心,也安了群臣百姓之心外,还可借机来又一次试探定国公府的真心与底线。
若他果真走了这一步,于定国公府,有两个选择。要么弃车保帅,要么,便是改弦易辙,走上那条从前定国公想也不曾想,便决然放弃的路。
何况,那条路,也未必就轻松,那必然也是一条尸山血海堆砌而成,荆棘遍布的路,可能是生路,也可能是万劫不复。
而无论定国公府做出哪一个选择,若是洪绪帝果真走了那一步,于谢璇而言,便已是必死之局。
见因着她的一句话,肖夫人母子几个皆是变了脸色,贤妃略一沉吟后,忙道,“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是想着防患未然,若是果真……也有个应对之策不是?”
在绝对的权力之下,什么样的应对之策能够行而有效?
但不管怎么说,贤妃的这个情,还是要领的。
且不管心里如何的翻江倒海,肖夫人还是耐着性子,亲自将贤妃送到了府门之外,等再回到正院时,却是越想越不放心,拉着谢珩和谢璇兄妹两个留在了正院。
甚至一并用了晚膳,又说了良久,看着夜深了,肖夫人才放了他们兄妹二人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在内室里走过来,又踱过去,半点儿睡意也没有,只余一颗心似是被丢在那涨了油的锅上煎烤着……
思来想去,肖夫人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自己铺纸研墨,很快写就了一封信,连夜着人送往边关,她一颗惶惶不定的心才稍安了些许,总算是在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在睡意翻涌中,闭上眼眯了一会儿。
谁知,第二日,宫里的旨意就下来了,却是责令定国公交接军务之后,立马返回京城。
听着宣读圣旨,谢璇也好,肖夫人也罢,都是浑身冰冷。但还不得不强撑着,跪接了圣旨,还要口称,“谢陛下恩典。”
来宣旨的,是康公公。见谢家人接了旨,便是笑道,“国公爷那里,夫人不用担心,今早,咱家那不成器的徒弟已经带着圣旨,出城往西北去了。不出半月,国公爷那里必然就会知道旨意了。咱家倒是要先恭喜夫人了,国公爷多年未曾回过京,借着这次机会,阖家团圆,亦是幸事。”
肖夫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听得这话,也只能笑道,“多谢康公公。”而后,便是扭头对李氏道,“你送康公公出去。”
谢珩伤后,府里的中馈之事,肖夫人不耐烦管,尽数落到了谢璇身上,可这家里连个男人也没有,有的时候,送客的事,便落在了李氏身上,想来也是可悲。
但比起谢璇这个还没有出阁的姑娘而言,李氏这个已婚妇人到底行事要方便了许多。又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身份也足够,不至辱没了客人。
康公公果然没有半点儿异色,与肖夫人几人告辞了一回,便随在李氏身后,出府去了。
等到康公公一走,肖夫人却好像是撑到了极致,膝下一软,便险些栽倒。
“娘!”好在谢璇一直都注意着,连忙伸手搀住了她。
肖夫人按住谢璇的手背,在上面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咬住牙道,“回去再说。”捏住那卷明黄圣旨的手却是用力到指节泛白,恨不得将那圣旨给撕裂、捏碎了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管怎么商量,圣旨已下,除非定国公拒不接旨,背上抗旨不尊的罪名,否则已成定局。
“陛下可是想借八字之事,给父亲身上安个欺君的罪名不成?”谢珩的脸色不好,沉凝着用力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
谢璇低垂下眼去,眼底,暗潮翻滚。
肖夫人面沉如水,端坐在矮榻上,将腰背挺得笔直,“一个无稽的传言罢了,就凭一个八字,他还没那个能耐给我们安上个欺君的罪名,可是,他想借机将你父亲调离西北,倒是真的。”
谢珩亦是冷沉下眸色,“父亲离了西北,还有二弟、三弟他们,短时间内,倒是无关大局。何况,父亲早就害怕有所变故,该做的准备都一直不敢松懈,西北那边,儿子倒不是很担心。儿子担心的,是他让父亲进京,是有别的盘算。”
谢璇想到了谢珩被借故召回京后的遭遇,还有方才贤妃说的那番话,登时,脸色转白。
肖夫人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哼道,“他可能是更想看看,你父亲如今怎么样了,是死了没有,还是离死有多远。”说到底,洪绪帝真正忌惮的,可不是谢璇那个虚无缥缈的八字批命之言,而是定国公府手中的军权。
肖夫人的话,却是听得谢璇眼皮一跳,极快地抬眼看了肖夫人一眼。这些年,谢璇除了被肖夫人问及是否还愿意嫁进宫,嫁给李雍时,略略提过,从未细问过肖夫人,定国公的状况。虽然,她早已隐隐有了猜测,可是,或许是为了逃避,她一直当作不知道,肖夫人也是。
可是,直到这一刻,那块遮羞布被扯了下来,谢璇也好,肖夫人也罢,都只能直面底下血淋淋的伤口。
谢珩垂下眼,扣在扶手上的手紧到手背上青筋暴露,“那时,薛先生为父亲诊脉,便言说,福已入肺腑,就算是薛先生,穷尽毕生所学,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暂且延缓毒性的发作。但也至多三到四年的时间,算算时间……也难怪他有些等不及了。”
杀父之仇?灭家之恨?谢璇不知怎的,便想起赏春宴前的那个梦魇来,这不过都是自己潜意识里明白,却不愿意承受,最后借由梦中齐慎的口宣诸而出的,谢璇下意识地,便是觉得浑身发冷地哆嗦了一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肖夫人心神不宁,第二日,便收拾了东西,带了李氏和谢璇,一道往大相国寺去祈福。
肖夫人这样精明的人本来是从不信这些的,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已经让这个一贯坚稳的女人,也有些心力交瘁起来。人在无助的时候,便会下意识地寄希望于神明,这些,谢璇都清楚,所以,即便心里不以为然,但谢璇想着,如果这样,哪怕是能让肖夫人心里稍稍安定些,那也不错。
是以,她便也放下了所有纷乱的思绪,安心随肖夫人走这一遭。
反正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们这些无知妇人,只要不是太过出格之事,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吧?
大相国寺就在京城西出近郊的梅山之上,冬春之际,积雪消融,寒梅吐蕊,漫山冷香,掩映着山中古刹,晨钟暮鼓,算是京城周边的一大盛景。
只她们今日来的时节不对,自是看不到这漫山遍野的香雪海,但暮春时节,这山上的景色倒也不错。
树木葱翠,一片绿色中,偶然探出一两团鲜艳的色彩来,或红或黄,或紫或白,皆是山中野花,比起京城里堆砌的繁华,流于刻意的精致,这里的景色,倒透出几分野趣来。
谢璇深深呼吸了一口林间的清新空气,就当出来春游,也是不错哒。
因为是临时决定要来的,是以自然没有让大相国寺闭寺只接待他们一家的道理,但肖夫人还是差人先来告知了一声,等到定国公府的马车沿着青石铺就的山间车道,一路行到大相国寺山门前停下时,早已有小沙弥等在了山门前,为肖夫人她们引路了。
大相国寺倒与寻常的寺庙没什么两样,左不过因为近着京城,又香火旺盛,得了这些达官贵人们不少的香油钱,所以修葺得很是宏伟壮观了些。但谢璇前世,倒也托庇于员工旅游的福利,曾经到过四大佛教圣山之一的普陀山,见识过“海天佛国”的胜景,又因着也来过大相国寺那么两三回,因而,谢璇对眼前所见,倒是司空见惯得很,不觉得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目平淡地随在肖夫人和李氏身后,在大雄宝殿里烧了香,点了长明灯,又陪着肖夫人到佛堂听了一会儿如今大相国寺的主持戒心大师讲了一会儿经,肖夫人觉得有些乏了,才被那小沙弥引着,往为她们备好的禅房而去。
那小沙弥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眼珠子很是灵活,稍早时,还只是有一句说一句,后来,许是熟了,话便也多了起来,但也并不聒噪,只挑拣着肖夫人她们会感兴趣的话题多说一两句,倒也并不让人讨厌,居然是个健谈,并且会看人眼色的。
给定国公府安排的禅房还是她们从前来时便习惯住的那间禅院,院门外种了一棵桃树,居然还在开花,而且色泽比寻常的桃花来得要深要艳,当真是灼灼其华,因着横生的枝桠,那花朵密密匝匝,如同一朵硕大的桃红烟云,开在这间禅院和隔壁禅院的院门之上。
桃花,本是世间俗物,可开在了这寺院之中,居然也沾染了两分脱俗之气,灵透了许多。
那叫明远的小沙弥瞧见谢璇的目光落在那株桃花之上,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便是笑道,“女施主若是喜欢这花,倒是来得巧了,咱们后山上有一片桃林,如今正看得好呢,若是闲暇时,倒是不妨去走上一走。”
谢璇却并没有太感兴趣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道,“从前听人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还不怎么相信,今日一见,倒是果真如此。”
随着小沙弥明远进了禅院,谢璇的目光不经意往边上一瞥。因着禅院的前墙只有半人高,因而谢璇从花树的间隙间一眼便瞧见了隔壁禅院里有两个仆妇模样的人正在说着话从院子里走过。自然来这相国寺,能住得起禅院的,都是富贵人家,可看那两个仆妇的行止都是刻进骨子里,发于自然的规矩,谢璇便是笑道,“敢问明远小师傅,这隔壁的禅院里,也有人么?”
明远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憨态可掬地道,“是啊!就在你们前面不一会儿进的寺,是我明清师兄引的路,听说,与你们一样,也是京城来的贵人。”
谢璇听到这里,目光轻闪,没有再说话。
等到进了禅院,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烧水的烧水,沏茶的沏茶,伺候着肖夫人几个坐下时,肖夫人便是轻声对林嬷嬷道,“既然隔壁禅院里住了人,你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嬷嬷低低应了一声“是”,便是退了出去。
这也算是基本的礼仪,既然都是京城来的,有些应酬就是难免,虽然,以她们目前的心绪,只怕都有些不耐烦这些,但人立于世,有些事情,总是由不得自己任性。
不一会儿,林嬷嬷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呼啦啦,居然还跟了好几个人。
听见动静,肖夫人也好,谢璇也罢,都扭头从挑开的帘子望了出去,这么一望,母女俩,包括李氏的表情,一瞬间都变了。
冤家路窄,大抵说的,便是此时的情境了。
当先一人,是个花信年华的年轻妇人,穿了一身雪青色拱碧兰花的湖绸褙子,下身系一条海棠红芙蓉花山茶栀子花暗纹的十二幅湘裙,乌发如云间,是双股的金镶点翠万事如意簪,随着她的步履间,轻轻摇曳,掩映着那好似天生带着笑的富贵雍容之态,让人蓦然觉得有些晃眼。
“本宫见到夫人身边的嬷嬷,这才知道夫人居然也在这里,说什么便也要来跟夫人问个安才是,不请自来,还请夫人莫怪呐。”带着笑的嗓音从门外,便响进了门里,那妇人已经跨进门槛,三两步走到了肖夫人身前,便是轻轻一福。
肖夫人却不敢托大,已是同李氏和谢璇姑嫂二人一般站起,侧身避开了妇人的礼,笑应道,“臣妇也是不知隔壁禅院居然住的是公主,若是早知道,一早便该去拜会才是。”
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璇也算已有过数面之缘,头一回见面,还让她很是忌惮过一回的,当朝唯一的嫡公主,远嫁江南,前年回京省亲后,便一直住到现在的宁平公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宁平公主也就罢了,终归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最初的忌惮,到如今也是相安无事。反倒是宁平公主身后的人,在此时再见,便很有些让人心下不舒坦了。
宁平公主身后还默默跟着一人,穿一件藕荷色西番莲暗纹的湖绸褙子,并一条白色杭绸挑线裙子,挽了个双垂髻,不过插了两小朵珍珠米串成的珠花,一身清爽。却是曹芊芊。
从前谢璇一见,便会欢喜地唤上一声“芊芊”,曾亲如姐妹的人,如今,乍然相对,却是相顾无言,更不知,该以何种面目相对。
两人的目光抬起,在人群中匆匆一触,便是各自移开了。
只是不管心里有何想法,面上该端着的,还得端着。宁平公主也好,肖夫人也罢,都是有礼而不失亲热地打了招呼,又坐下闲聊了几句,说了京城最近的天气,也说了京城最近流行的衣裳款式和首饰样式,倒是说得很是投机,却是未曾提到过半个敏感的字眼,因而相谈甚欢。
片刻后,宁平公主才以不打扰肖夫人休息为由,告辞起身离开。
等到宁平公主一行人出了禅院,肖夫人脸上的笑容却是瞬间便自脸上消失了。
谢璇是早已料到了她娘的反应,是以处变不惊。李氏却因心里本就对肖夫人这个婆母心存忌惮,甚少相处,如今被肖夫人乍然冷下的脸色给弄得惶惶不安,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跟宁平公主相谈甚欢么?怎么转眼,脸上便阴云密布了?
而那边,林嬷嬷不等肖夫人吩咐,便已悄无声息出了门去。
不一会儿,再静悄悄回来时,却带来了已经打探到的消息。
“后日,是宁平公主早夭长子的冥诞,宁平公主还在南边儿时,便有做法事的习惯,回了京城,也年年如是,是一早就定好了的。”也就是说,真的只是巧合。
谢璇悄悄松了一口气,肖夫人的脸色也和转了好些。
“曹大姑娘却是昨日才收到了公主相邀一并往大相国寺来的帖子的,与宁平公主同行的,还有公主的小姑子,姑苏刘氏的十姑娘,年龄与曹大姑娘相当,说是刚来京城,没有伴儿,所以请了曹大姑娘来相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夫人听罢,却是冷冷一哼,“咱们这位公主的脑筋倒是动得快。这是前日的圣旨不是给咱们阿鸾的,否则,今日请来相陪的,怕就是咱们阿鸾了吧?”
不只如此,宁平公主打的什么主意,谁不明白?曹芊芊的兄长,曹彧,可还没有娶亲呢。
不过,江南士族的女儿,又是诗书传家的姑娘,居然想与京城的功勋世家联姻,还先将公主这一房的派出来打前锋,看来,姑苏刘氏的日子也过得不是很太平,或者……江南,也并不如表面看来的富足安定?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们的事,确定了宁平公主也好,曹芊芊也罢,来大相国寺与她们定国公府都没有半点儿干系,肖夫人便不想再听这些糟心的事,轻挥了一下手,道,“都累了,趁着午后,歇一歇,晚间咱们用寺里的全素宴。”
大相国寺的全素宴,可挺有名气的。
李氏难得出门,听罢,便是高高兴兴应了。
谢璇也高兴,却是为肖夫人此时的反应,不管宁平公主和曹芊芊来大相国寺是为了什么,只要与她们无关,她们如今自顾且不暇,哪里还能去多管闲事?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谢璇还真有些怕肖夫人会动了别的心思,毕竟,谢璇再清楚不过肖夫人对她的拳拳爱护之心,她身边之人尚且提起曹芊芊,便恨得咬牙切齿,遑论肖夫人?
乍见曹芊芊,谢璇真怕她娘会忍不住……好在,她娘还是比她想象的,更为沉稳,更为强大。
走出禅房,谢璇站在廊檐下,抬头望着那株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半晌,突然便是笑道,“走吧!这山间春光正好,莫要辜负了。咱们往后山桃林去转转。”
莲泷和鸢蓝都不是多话的,自然是垂首跟上,只莲泷心里,却是不无疑虑,姑娘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这几日虽然没怎么看出姑娘心绪低落,但毕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夫人说是来大相国寺祈福,却也不无让姑娘散心的意思。
姑娘方才就不见对那桃林感兴趣的样子,这会儿见了一番曹大姑娘,心绪只怕更是不好才是,怎么却兴起了要去看那桃林的兴致?莫不是想去散散心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莲泷的满腹疑虑,终于在到了桃林,见得那满目桃花灼灼中,背身而立的人影时,尽数烟消云散了。
莲泷在心里无声感叹道,原来如此。
只是,从前,曹大姑娘与她们姑娘情同姐妹,自然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样无声而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是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境况了,怎么还能如此?
莲泷心中一时之间,难以言状的复杂。
那背身而立的人,许是听见了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目光沉静如水,可不就是曹芊芊么?她立于一株开得正艳的桃花树下,背脊挺得直直的,被那灼灼桃花的妖艳反衬着,反倒显得愈发端庄,不出挑,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是几时起,曹大姑娘身上也有了这样的光华?是如今的威远侯府也好,还是她自己也罢,都不得同日而语,是以,觉得有了底气,便不再刻意地低调,敛起自己周身的气度?还是从前,自家姑娘身上的光华太盛,遮盖了她身边其他人的光彩?
莲泷一时间,思绪纷乱。待得瞧见谢璇朝着她轻轻一瞥时,她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悄悄扯了一下鸢蓝的袖子,两人双双屈膝福身,而后,无声退了下去。
曹芊芊身边今日跟着的却不是蕊香,但那丫鬟也是个懂眼色的,亦是随之退了开去,一时间,这桃林深处,便只剩了她们二人。
一时间,俱是无言。一阵风吹来,扬散了一处桃花香,有花瓣翩跹着从眉间飘过,谢璇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轻轻笑,“要我说,这世间,最与我有默契的,还是芊芊啊!往往……我什么都不用说,你便能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我没有想到……你我这般的有默契,连看上的东西,也是一样。”
谢璇的语调轻飘飘,听不出半分的喜怒,不!她甚至在笑着,该是欢喜的才是。
但曹芊芊却半点儿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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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璇轻笑,“若是早知会遇上,你便不会来了,是吗?”目光轻睐,见曹芊芊沉凝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样子,谢璇有些好奇地挑起眉来,“你在害怕吗?怕什么?怕我兴师问罪?不应该呀!你得偿夙愿,此时正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作何却又摆出这样一番姿态?”
“我与豫王殿下的婚事,乃是陛下亲赐,由不得我,也由不得豫王殿下,你若是心中有怨,硬要冲着我来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可阿鸾,你我相知数载,我竟是不知,你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曹芊芊倏而便是抬头,促声道。
谢璇反倒是低低笑了起来,“好一个义正言辞。曹芊芊,你我相识数载,我又何曾料到,你会是背后阴我的人?你若是早早告诉我,你中意李雍,我未必不会想法子成全你,可你偏偏……却用了这样的法子。我说的,也不是你成了豫王妃这件事,而是那些坊间的传闻。”
话至此处,曹芊芊的脸色果然有一瞬的僵硬。
谢璇嘴角轻轻一扯,淡淡嘲讽道,“果然与你有关。”这一声,很轻很淡,不知是尘埃落定后的淡然,还是伤到了极致的哀楚,谢璇轻轻敛下眸子,遮掩了杏眼深处的黯色,幽幽道,“虽然,我千百回地告诉自己,那件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人,除了你,不会有别人。可我,却还是不愿意相信,直到这时……我却不得不信。”
曹芊芊沉默着,没有言语,只却紧咬着下唇,眸底情绪百转千回,纠结成了一团乱麻,犹如此刻被她揪在掌心,揉成了一团的丝帕。
谢璇蓦然抬起杏眼,目光清冷地望向她,“芊芊,若是别的事,我或许会气会伤心,但经年过后,我未必不会原谅你。可唯独这一桩……我尚且不能原谅自己,又如何能原谅你?”
这一件事,不只是毁了她与李雍之间的可能,毁去的。还有她费尽心机,想为定国公府谋取的一条退路,不!不只如此,反而因为这件事,一切,更糟了!
谢璇不只觉得自己这一年多的谋算落了空,更恨自己,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能为家里做些事,却是将定国公府又推向了绝境。
这些日子,谢璇心里有煎熬,可是,比起婚事落空的伤感,她更多的,是对曹芊芊的失望,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责,无穷无尽的自责。
谢璇的眼里,便蓦然有些湿润,可是,她现在最容不得的,就是软弱,何况是在曹芊芊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璇仰起头来,用力深呼吸,果然是将眼里的泪又逼了回去。
只是,待得平静下来时,她的语调却已经疏冷到了极致。
“算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今日我来见你,不过是为了求个明白,既然你我各有各的路要走,那么在这里分道扬镳也没有坏事。”
谢璇淡淡说完,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轻轻点了个头,便是转过身,迈步离开。
“阿鸾!”曹芊芊却在谢璇身后喊道。
只是这回,谢璇停了步,却没有回头。
曹芊芊眼中有些什么灰飞烟灭,她咬紧了唇,才让自己得以将那句哈说得齐整,“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你的那个秘密绝不是经了我的口说出去的。虽然我有我的路要走,但也没有想过要在背后阴你,你对我的好,我始终记得。我们就算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我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你在城南做什么我不知道,但若是要紧的事,最好先收敛着些,怕是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谢璇背对着她,因而曹芊芊没有瞧见谢璇眼中乍然掠过的惊色,和骤然惊抬的眉眼。
半晌没有听见谢璇应声,也没有见她转过身来,曹芊芊眼中掠过一抹黯然,继而便是有些苦涩地笑了,“我知道,你如今,已是不信我了。但这件事,你最好……能够慎重一二。”话落,这回倒是不等谢璇先告辞了,曹芊芊扭身便背对着谢璇,快步离开。
谢璇半晌后才回过头来,望着她一步步走远,没入绯红桃色中的背影,眼中神色,复杂纠结,最终归于一片沉溺的黑。
谢璇回到禅院时,肖夫人和李氏午憩都还没有起身。谢璇便抱了双膝,坐在临窗的炕上,从洞开的窗户处望着窗外在微风轻徐下漫天飘零的桃花发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晌时,肖夫人提前知会让准备的一桌素宴被送了上来,味道果真很是不错。
至少,已经数日茶饭不思的肖夫人这回好歹就着那些素食吃下去了小半碗米饭,就冲着这个,谢璇觉得这一趟,也来得很是值当。
山间的夜,也很是静谧。远离了京城的繁华,也远离了京城的喧嚣,似乎是在夜幕降临的刹那间,整个天地就已经沉寂了下来。
万籁俱寂,只能听到夜风里,隐约的虫鸣声。
谢璇原以为,这样的环境,总该睡个好觉了。
却没有想到,事与愿违,直等到夜深了,她还是辗转难眠,半点儿睡意也没有。最后,索性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个蚕蛹,缩在床角,鼓着腮帮子望着窗外的月亮生闷气。
谢璇啊谢璇,想当初,连吃饱穿暖也是个问题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有个能躺的地儿,只要安全干净,倒下睡便是,哪里有这么多的富贵毛病?
居然还学会择席了?
谢璇在心底哼了自己一声,转念,却又是苦笑,她知道,自己这哪里是什么择席,分明就是心事太多以致有些焦虑失眠了,再这样下去,她可别得了个什么焦虑症、抑郁症之类的心理疾病,这个时代可是没有心理医生的,她若得了这样的毛病,若是没有本事自医自救,那就只能等着彻底变态了。
哎!谢璇叹了一声,横臂在炕几之上,又将脸枕在臂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悄悄哼起歌来,本来想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的,结果,才发现记忆竟已经有些模糊了,调子还恍惚记得,但词却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知不觉,她竟已来了大周快要九年了。九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是谢璇这个人不满十五岁的生命中的大半,九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近来,她越来越少忆起前世的一切。有的,只是对现有家人的挂怀,对目前状况的忧心,她越来越像是定国公府的七姑娘谢璇应该是的样子,而前世,那些她从前记忆犹新,甚至万分怀念的一切,却一点点的模糊和不真实起来,偶尔忆起,她都觉得有些恍惚,好似那才是她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而已。
“叩叩叩……”突然间,轻悄的敲门声响起,将谢璇飘远的思绪拉扯了回来,同时,却是让谢璇一个激灵,方才,她竟想得这般入神,半点儿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了,这在关键的时候,可是致命的。
直到门吱呀一声轻启,外间传来莲泷的声音,“林嬷嬷,这么晚了,有事吗?”
谢璇紧绷的心弦这才松懈下来,原来是林嬷嬷,这就难怪了。
“姑娘睡下了吗?”林嬷嬷的声音亦是随之响起。
谢璇杏眼微闪,便是清了清喉咙道,“嬷嬷进来说话吧,我还醒着呢。”
外间静了静,紧接着,一阵窸窣声起,却是林嬷嬷轻轻撩开帘子进来了,“姑娘。”屈膝福了福,林嬷嬷便是直接道明了来意道,“夫人有些积了食,是以睡不着,便让老奴来看看,姑娘可歇着了。若是姑娘还醒着,便命老奴请了姑娘过去说话。”
谢璇目下闪了闪,已是笑着从炕上下来了,“莲泷,帮我拿衣裳来。”
因着已是夜深,谢璇不过裹了件外裳,又披了件披风,随意挽了个纂儿,却是连莲泷也没有带,便与林嬷嬷一道出了她暂居的禅房,往肖夫人的居处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了肖夫人的禅房,果然肖夫人还醒着,身上的衣裳钗环都还和白日时一样,谢璇杏眼便又是一闪,果真与她猜测的一样。
因而,当林伯在她进来之后,就反手关上了房门,甚至是瞧见一个陌生的人影从门后的阴影中跨了出来,站在面前,朝着她与肖夫人拱手行礼时,她亦是半点儿没觉得诧异。
她就说嘛,她娘不是那种一出了事就只知道求神拜佛的无知妇人,她来大相国寺,而且还要特意住上一夜,一定有她的目的。只是,不管是什么,既然隔壁住着宁平公主和曹芊芊,她们还得多多小心才是。
“阿鸾!快来见过,这是你林伯和林嬷嬷的独子,林越。自幼便被送往山中学艺,说起来,你算是林伯和林嬷嬷的弟子,倒也可以唤他一声师兄。”谢璇神思电转间,肖夫人已经和颜悦色让那人免了礼,而后,笑着对谢璇道。
谢璇还在惊讶着林伯与林嬷嬷居然还有一个儿子,之前怎么半点儿未曾听说过,就被肖夫人一句师兄给震住,抬眼往面前拱手垂头的黑影看了过去。
不想,一抬眼,倒是撞进了另一双亦是刚刚抬起的眼睛,谢璇一看,便是不由得一惊,嗬!还珠格格?
那么大,而且明亮的眼睛,可不就是印象里只有小燕子才有的么?
不过……这么一双眼怎么却长在了一个大男人身上?
林伯和林嬷嬷的儿子看上去比谢珩年岁要轻些,但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个子高高,而且壮实,乍一看去,面貌没什么出奇,除了一双眼睛,特别的大,炯炯有神之外。
谢璇想了想,这才发觉他那双眼睛应该是长得像林嬷嬷,只是林嬷嬷大多数时候都是低眉垂眼的,让人忽略了她也有一双大眼睛,何况,这眼睛长在女人身上,远没有长在男人身上来得打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孩子,做什么一直这样看着你师兄?”谢璇一时想入了神,竟是半点儿没有察觉到自己一直紧盯着人家看了,但其他人可没有眼瞎,人家“林师兄”被看得浑身的不自在,而肖夫人却是觉得丢脸至极,连忙咳嗽了两声道。按理平日里谢璇的规矩大面儿上是从不错的,怎么今日竟会全没了礼仪,看一个陌生男子看走了神?若不是林越长的实在是非常一般,肖夫人都要忍不住想歪了。
谢璇被肖夫人这么一喊,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确实有些不合时宜,连忙收回视线,朝着那高壮的林师兄林越轻一屈膝道,“师兄。”
她喊的倒是干脆,本来,她也算是林伯和林嬷嬷的弟子,只是没有办法宣诸于外,喊林越一声“师兄”也是理所应当。而且,谢璇知道,肖夫人今日特意要来大相国寺烧香祈福,又半夜不睡,将她叫来这里,便是要引见这位林越给她认识,想必,这位林师兄如他父母一般,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暂且还不能曝光于人前,既是如此,叫声“师兄”,可是半点儿不吃亏的。
可惜,她喊得干脆,但林家人听得却是都脸色一变,那林越更是忙不迭地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
谢璇见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说,一张脸居然还涨得通红了,偏生,说来说去,却都只是一句话,谢璇便不由觉得好笑,这个高大的一个男人,原来却是个腼腆到不行的,倒也是......矛盾得可爱。
林嬷嬷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不善言辞的,便是忙道,“夫人,这确实使不得。七姑娘是主,我们是奴,如何能够这般相称?夫人千万莫要折煞了我们。”
“有什么使不得的?”肖夫人却是神色一肃道,“因着我从前机缘巧合帮过你们,你们便卖身为奴,在我身边这么些年,就是有多少大恩,也早该还完了。我原先一直想着,等到机会合适,便放了你们一家的自由。只是没有料到......我让你们教阿鸾一些本事,却也没有改了这个意思,若是......你们便早早离开就是,只是,阿鸾的周全,我却还得全权交给你们,我才能安心。”
谁也没有料到肖夫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屋内几人,包括谢璇在内,都是面色大变。
林嬷嬷更是二话不说,便是“噗通”一声跪倒道,“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若是没有夫人,我夫妇二人早已不在世上,更别提还有阿越了。夫人对我一家大恩大德,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报了的?何况,这些年,在夫人身边,夫人从未亏待过我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啊!夫人!”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林伯,今日亦是接过了话,沉声道,“当年,我们跟在夫人身边,卖身为奴,是心甘情愿。这些年来,在夫人身边,安乐富足,还能有个儿子,将他养大,是我们从前刀口舔血时,从未想过会有的生活,这些,都是有赖于夫人。这样的恩情,毕生也难以偿还。何况......这些年,我们在夫人身边,早已习惯了,就算夫人放我们走,我们也不知,能够走到哪里去。何况.......”
说到这儿,林伯扭头看向林嬷嬷,二人相视一笑,即便是谢璇早知这两人非寻常人,那一刻,还是被惊到了。收敛了平日里刻意的低调,两人平凡的面貌中,却迸发出了从未见过的光华,还有,那对视间,浓浓的,让人难以忽视的心有灵犀,那是经年累月,涤荡了那些浮华种种,沉淀下来的,最纯粹,最真挚的相知相许,只有彼此。
“我与珊瑚一早便已商量好了的,我和她,哪儿都不去,就陪在夫人身边。至于七姑娘,我们能教的,都已经教给了她,其他的,便都交给阿越了。”
林伯的语调很是平淡,但却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坚决。
肖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又踌躇了,望向林越,怕是想让他开口相劝。
谁知,林越却是黯了黯双目,垂下眼,只沉默不语。
肖夫人便知,他们一家,果真是早早就商量好了的,肖夫人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悄悄垂下眼去,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片刻后,再抬起头来,已是神色如常,只双眼略有些红湿。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如今,不过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未必就走到那一步,也无需那么伤感。”肖夫人虽然这般说,但无论是谁,心里的沉重也没有因此而轻上几分。
肖夫人清了清喉咙,然后才望向谢璇道,“阿鸾!母亲从前对你说过的话,你都要记得。若是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兄长们不算,你却是一定得离开的。母亲经历过,太清楚对于女子来说,那些事情意味着什么,我绝对不能允许,我唯一的女儿落到那般的境地。”
谢璇张了张口,这是肖夫人头一次将心思说得这般明白,很多事情,谢璇其实心中早有猜测,可是,没有说破,她便当作什么都不清楚。如今已是说破了,还怎么粉饰太平?谢璇喉间泛涩。
“你林师兄自幼被送到山里学艺,林伯他们的家传本事也都早已传授予他,有他在,千军万马中,也可护你周全。只是,如今情况不明,他却是不能直接跟在你身边,就当是最后的退路,你便将他暂且安置在你城南的那个家里,等到......也算有个照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璇心里还在伤感,乍然听得肖夫人说到“城南”两个字,陡然便是一个激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促声道,“不可。”
那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些慌,引得肖夫人和林伯他们皆是狐疑地望向她。
面前这些人,可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谢璇心头惊跳,强自镇定下来,笑道,“我只是觉得,既然林师兄是最后的退路,放在城南的家里怕是有些不妥。林师兄既然一早便是藏在城外,倒不如以静制动,便继续留在城外就好。”
不管曹芊芊说的话,是真是假,城南那里,都不再安全。可是,这事,是她费了不少口舌,才让肖夫人答应让她试试的,若是此时出了纰漏,肖夫人已然是惊弓之鸟,只怕,当真便会不顾一切地用起那下下之策,先将她从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中偷渡出去再说。
可这,却是谢璇万万不能答应的。且不说,如今的这一团乱局,有因她之过,就算没有,她也决不能抛下这里的一切,独自离开。何况,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娘为了她铤而走险,被旁人发觉,那只怕就是毁家之源,谢璇是万万不想看到的。
谢璇的借口虽然是信口拈来的,但因着是自从听了曹芊芊那一句之后,就一直在琢磨的事情,所以,说出口来,肖夫人非但没有狐疑,反倒是敛起眉心,认真思虑了片刻,而后,居然是点头道,“阿鸾考虑得也对,阿越还是留在城外更为妥当。”
谢璇悄悄松了一口气,眉心却轻颦着,城南那里,还得慎重处置。
将要做的事情做完,肖夫人的心病便已去了大半,倒果真能睡得着了。
林越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遁入了夜色之中。
而谢璇,回了禅房,却还是久久不能寐,忽而怀疑起曹芊芊话中的真假,忽而却又忧心起,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城南那里都已经不安全,可盯住她的人,是曹芊芊,还是另有其人?若是后者,又是何方神圣?盯着她,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定国公府来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是城南那里的布置,都必须舍弃,她行事,便必然要更加小心才是,究竟该从何处着手,还得意思思量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般一直胡思乱想着,直到天际泛起了鱼肚白,谢璇这才最终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只是,似乎才刚刚合上眼,便听见了门外莲泷她们压低了的说话声。
莲泷她们也知道谢璇昨夜没有睡好,本也不想打扰了她,但这里毕竟不比自家,难免被人闲话,何况,肖夫人那里已是传了话来,说等用过了早膳,便要启程回府。
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将姑娘叫醒,便听得内室里谢璇喊道,“莲泷!”
这下也用不着纠结了。
莲泷清脆地应了一声,便与鸢蓝一道捧了打好的水,脸巾,还有胰子进了内室,服侍谢璇起身梳洗去了。
用过早膳,肖夫人亲自去向隔壁禅院的宁平公主辞行,推说谢璇有些受了风寒,没有让她跟着去,谢璇知道,肖夫人这是心疼她呢,怕她再见了曹芊芊会心里膈应,所以,索性不让她去了。
谢璇倒也确实不怎么想再见到曹芊芊,便也索性任性了一回。
等到肖夫人回来,便双双登了马车,离了大相国寺,往京城而去。
谁知,马车才刚刚行到半路,还在半山腰上,却慢慢停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姑娘,是豫王殿下。”车帘外,响起鸢蓝欲言又止的声音。
谢璇的目光微微一闪,李雍么?她还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便见到他。
谢璇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还没有理清,便果真听到车外隐约传来的声响,却是林嬷嬷正在给肖夫人回话呢。
“夫人,豫王殿下怕是已经在路上等了挺长时间了,老奴看他肩上都被露水打湿了,说是要来拜见夫人。”林嬷嬷的语调平铺直述,没有带半分的感情,隔着点儿距离,但以谢璇如今的耳聪目明,却是听得再清楚不过,心情登时便有些微妙起来。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管李雍怎么样,以后都跟她没有关系了,可她的耳朵却还是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肖夫人半晌没有吭声,开口时,语调却是冷淡得紧,“豫王殿下倒是有心了,知道长姐与未婚妻在大相国寺敬香,就忙不迭地过来接了,真是体贴入微。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要不识趣挡着豫王殿下的路了。传令下去,将咱们的车马都尽量靠边,为豫王殿下让路。”
谢璇眸光一黯,抓在帘子一角的手,微微用力,将那车帘给抓得皱起。
莲泷小心瞄了一眼谢璇的脸色,半声也不敢吭。
须臾间,马车晃动了两下,怕是听了肖夫人的吩咐,已经在靠边了。
“夫人!”就在谢璇竖起了耳朵,准备听着马蹄声擦肩而过时,车外却骤然响起了一声喊,是李雍的声音,低沉中透着沙哑,满满的急切。
肖夫人没有立刻出声,沉默了片刻,才语调冷淡地道,“豫王殿下有什么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我有几句话想与阿鸾说,就几句,还望夫人成全。”李雍的姿态放得极低,哀求里带着两分狼狈。
谢璇听得心下一抽。
肖夫人却是道,“殿下所求,不合礼数。”
“夫人。”李雍又是一声急唤,片刻后,声音又低了两度道,“求你成全。”
肖夫人又默了片刻,“我们既然与豫王殿下在这山路上巧遇,想来也是缘分。但这缘分最是玄妙,有缘起,便有缘尽。殿下若是执意如此,那便去吧!”只一瞬,肖夫人的嗓音冷下来,如同一把利箭,毫不留情地直刺李雍心间,“但我希望,这都是最后一次,就当做个了结。过些日子,殿下府中便会迎进王妃,而我的女儿,日后也会嫁人,相夫教子,我不希望听到任何的闲言碎语。若是殿下当真还念着一丝阿鸾,便请自重。”
李雍没有吭声,谢璇的手,不知在何时悄悄揪在了胸口,紧得微微发颤。
竖起了耳朵,她听见一个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挪,慢慢靠近了她的马车。
“殿下有什么话,便这样说吧!”谢璇在那脚步停在车边时,便是这般道,嗓音与肖夫人一般无二,冷淡到了极致。
“阿鸾……”李雍的嗓音弥漫着难言的哀伤,沙哑地唤着她的乳名。
谢璇轻咬了一下下唇,“殿下往后……还是别再这般唤臣女了。”
车外一寂,片刻后,才听得李雍的声音再度苦涩地响起道,“阿鸾……谢七姑娘,这桩事,原是我对你不住,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你还能听我说上两句话,我便也知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不过是命运使然罢了,殿下也不要太过放在心上。”谢璇终究是不由心软了一回。
车外的李雍眼睛亮了一下,“我听说,父皇下了旨,要定国公回京,阿鸾……你们若是……”
“殿下!”谢璇急急打断李雍的话,“这是臣女的家事,便不劳殿下操心了。”
“阿鸾……我只是想着,若是我能帮忙……”李雍讷讷道。
“殿下!”谢璇加重了语调,喊道,“臣女说了,不劳殿下费心。往后,臣女的事,臣女家里的事,都与殿下,没有半点儿干系。”
如肖夫人所言,有些事,确实该做个了结,有些话,就算伤人,也必须说个清楚明白。否则,害人害己。
谢璇一双杏眸,随着想通了而一点点清明,明澈到清冷。
车外,果然又是一寂。
李雍没有再说话,或许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殿下要说的话,想是已经说完了?”谢璇想着,快刀斩乱麻吧,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倒是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反倒让彼此都更难受。
李雍没有说话,前面的肖夫人已经听见了动静,轻声吩咐道,“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提提踏踏跑了起来,风吹动车帘,谢璇的目光不经意往边上一看,从透过的车帘,刚好与李雍望过来的目光碰到一起,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却都堵在了喉咙口,成了彼此的无言。
此时擦肩,便是永生永世。
谢璇淡然收回了目光,放在膝上的手,却是一紧,搁在上面的左手深深掐进了她的右手背上,才让谢璇有了力气,淡然地,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只一瞥,一瞥,便已远在万水千山。
李雍站在原地,转头看着定国公府的马车在蜿蜒的山道上渐行渐远,却是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好像是在那里生根发芽了一般。哪怕是再也瞧不见马车的踪迹,他还是站在那儿,成了一尊雕像。
直到石桉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耳边轻声唤道,“殿下。”
李雍眨眨眼回过神来,收回视线,目中一片沉冷。
“走吧!”说完这一句,他却是一言不发,径自翻身上了马,然后便是一夹马腹,却是朝着下山的方向而去。
“殿下!”石桉惊叫一声,连忙上马去追,心里却是万般疑虑,他家殿下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这虽然上山来接宁平公主和曹大姑娘只是殿下听说谢七姑娘也在山上才临时抓里的借口,但如今谢七姑娘已经见过了,这该圆的谎还得圆吧?这个时候走了,不是落人话柄么?再说了,他家殿下与曹大姑娘的亲事,那是陛下钦赐的,板上钉钉,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既是如此,那曹大姑娘迟早都要进门,又不是那么差的人,殿下与其一直这样怄着,还不如就好好过呢,何必一直眷恋着已经注定会失去的人?
不过,想想那谢七姑娘对自家殿下的影响,石桉这话,就算是在喉咙口打转了无数回,也没能说出口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山上大相国寺里,宁平公主正拉了曹芊芊在禅院里说笑,曹芊芊面上有些羞赧之色,不知被宁平公主说了什么,略略红着脸,但一双眼,却如同含了春水一般,不时地往禅院门口睇去。
宁平公主见了,便不由用丝帕捂了嘴笑道,“瞧瞧!你这会儿啊,人是坐在这里,心是早就飞到外边儿去了。芳菲,你去看看,豫王殿下可到了,他再不来,咱们未来的豫王妃就要望穿秋水了。”
原是李雍要来,豫王府的长吏便已先着人来大相国寺禀报给了宁平公主,宁平公主可没有这个待遇,自然将这好处尽数算到了曹芊芊的头上,打趣着曹芊芊,也打趣着李雍这媳妇儿还没有过门呢,就已经知道讨好了。
曹芊芊呢,虽然心里满腹狐疑,但却还是不无欢喜。
听得宁平公主这么一说,一张脸更是瞬间爆红,不依道,“公主.......”
“便先由着你叫公主,等过几日啊,可就得改口喊我一声皇姐了。”此话一出,屋内众人,包括宁平公主那位小姑子,都是抿了嘴,善意地笑。
曹芊芊已经口不能言了,只得红着脸,更是一脸的娇羞,她这模样,自然又是惹得众人一通的笑。
过了一会儿,方才被宁平公主派去看李雍行踪的人回来了,脚步匆匆,可身后却没有李雍等人。
宁平公主笑容收了收,问道,“豫王殿下还没有到么?”
那人面色尴尬,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曹芊芊,就是这一个意味深长,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曹芊芊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敛起,神色间,莫名的不安。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宁平公主也看出了那人脸色不对,不由敛了笑容问道。
那人扯开一抹干笑道,“奴才方才去看过了,刚好碰上了豫王殿下派来传话的人,豫王殿下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本是已经到了半山腰上的,谁知又往回去了。怕公主和曹大姑娘担心,所以让人来传了句话。”
事实上,李雍哪里记得让人来传话?不过都是石桉的亡羊补牢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宁平公主面上还是不由得,不自在了,下意识地瞟了瞟身边的曹芊芊。
其实,他们谁不知道,算算时间,李雍刚好是碰见了下山去的定国公府一行,别的人,都知道,豫王殿下最开始中意的豫王妃正是定国公府的七姑娘。
怎么那么刚好,遇上了定国公府的人,豫王殿下就有了急事,连上山见见长姐和未婚妻的时间都没有,就径自下山去了。
只是,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也难怪,曹大姑娘方才还潮红不已的脸,这个时候,已经血色尽失了。
哪怕是她苍白着一张脸,说什么,“殿下有事,自然是那边重要一些,反正,我们还要好些天才回京,他此时来,也接不了我们……”之类的话,也没有人是真将她说不在意的的话当真的。
曹芊芊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牙齿重重咬在了下唇之上。
等到几日后,从大相国寺回来,刚进府门,却被下人们个个屈膝道着恭喜,曹芊芊差人去一打听,才知道,豫王几日前进宫请了旨,想要尽早完婚。只是,却说近年来,处处都有灾乱,国库并不丰盈,所以,豫王主动上折请求婚事一切从简,反倒是得了陛下一番大大的赞赏。
威远侯府上下,非但不觉得婚事从简委屈了曹芊芊,反倒觉得与有荣焉,毕竟,比起陛下的看重来说,其他的,都实在算不得什么,不得不说,豫王是个极聪明之人。世人多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但真正有几人,舍得下眼前的利益,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呢?
但人生本就是赌局,你下注,可能会输,可不下注,就永远不会赢。
曹彧便对李雍这个未来妹婿,很是看好,甚至亲自来寻了曹芊芊,让她不可妇人之见,因为豫王自请婚事从简,而对豫王生了嫌隙。
曹芊芊笑笑没有说话,若是换了早前,她不知要因为李雍自请早日完婚而欢喜成什么样了,可是,经过了大相国寺上那桩事后,曹芊芊委实是高兴不起来。
只是,待得又过了几日,成亲之日,就定在八月初时,曹芊芊的心,才算安定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三个月的时间,要筹备一场皇家婚仪,确实有点儿赶,但有了婚事一切从简的由头,豫王的婚事和曹芊芊的嫁妆都是早早就开始备起的,虽然赶,倒也不是不可为。只是不管是宫里德妃那儿,还是威远侯府,这几个月,都有得好忙了。
谢璇听得这个消息时,正在练字,不过是略略停了一下笔,眼看着墨汁从笔尖落了下去,在纸上晕开来,她便是回过了神。
将那张已是坏了的字揉成一团扔了,然后,又重新铺了一张纸,重新开始一笔一划,凝气静神地写。
既然赐婚的圣旨都早早下来了,那么,成亲,不过是早晚的事,何必在意?本就不干她的事。
下午时,竹溪和莲泷推推搡搡到了谢璇跟前。
谢璇皱眉抬起头来,“有什么事?”有话就说,谢璇如今是最不耐烦跟人打马虎眼的,在外边,就已经要谋算人心了,自己身边的人,还要九曲十八弯的,是不是要累死她?
竹溪和莲泷显然也知道她这一点忌讳,被她这么一问,竹溪便不敢造次,连忙清了清喉咙道,“姑娘,奴婢与莲泷只是想来问问,那个新来的秋杏的事,夫人……夫人是不是觉得奴婢们伺候得不好,对奴婢们不放心,这才从身边又拨了一个人过来?还是……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谢璇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丫头说的是哪一桩事。
今日清早,谢璇从锦绣堂回来,便瞧见屋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旁人不怎么熟悉,她却是知道的。
毕竟,秋杏虽然是在正院伺候,但并不怎么受重用,又是个低调少话的,大多数就在屋里做做针线活儿,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
但不管怎么再怎么低调,人家也是夫人身边的人,代表的是夫人的颜面,也难怪竹溪和莲泷这两个大丫头坐不住了,原来是担心这个秋杏来了,会危及她们的地位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面上,谢璇却是没有动半点儿声色,只是淡淡道,“夫人的意思,轮不到我,更轮不到你们来臆断。你们只需知道,秋杏是夫人赏给我的人,与你们一样,都是我身边伺候的,还有,好生做好你们的差事,至于其他的,轮不到你们来操心,明白了吗?”
见谢璇虽然不至于疾言厉色,但轻轻抬眼间,威势必现,莲泷和竹溪哪里还敢再说什么?拼命点头如捣蒜。
谢璇继续埋头下去练她的字了,墨迹好似沁到了眼中,沉闃一遍。
她在瞧见秋杏的时候,自然便已明白了肖夫人的意思,既然肖夫人觉得这样能让她安心,那就这样吧!
豫王的婚事已经定在了八月初,宫里和威远侯府都忙乱起来,那喜气好似也感染了整个京城。
偏偏,太子的婚事,却好似石沉大海了一般,再没了消息。
有些人,便想起了关于谢璇那个八字的无稽传言。坊间,便渐渐有了些猜测之言。
但不管外面如何纷扰,整个定国公府却好似全然不知一般,都很是低调地过完整个四月,转眼,便到了五月中旬。
这一日,肖夫人特意将谢璇叫了过去。
谢璇刚一进屋,林嬷嬷便在身后关了门,并亲自守在了门外。
屋内,很安静,谢璇抬眼,便瞧见谢珩也在,就坐在她特意绞尽脑汁绘了图,又找了好多匠人,试了无数次,才成功的轮椅上。
只是,他却低垂着头,即便是听见了开门声,也没有回过头来,看过一眼。平日里,哪怕是坐在轮椅之上,也没有弯曲半分的背脊,此时,却好像是被暴风雨摧折的树枝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璇心里,蓦然便有些不安,她脚步略顿了顿,才又继续迈开,走向内室,所有的不安,在瞧见肖夫人无声垂泪的双眼时,到了极致,“母亲……”
张口唤了一声,谢璇想问,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
可谁知道,那一声短促的“母亲”过后,她的喉咙便像是被一把钳子钳住了一般,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里头,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肖夫人手里捏着一纸信笺,听得谢璇这一声,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她,一双被泪水氤氲的杏眼里清晰地倒映出谢璇苍白的脸,她的手,颤抖着抬起,将那纸信笺,往谢璇的方向递了过去。
谢璇呼吸一窒,才抬起手,艰难地将那纸信笺接了过去,好似,接过的,不是一纸轻飘飘的信笺,而是重逾千斤的重担。
字穷笺短,不过寥寥数语,眨眼便能看到头,谢璇却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过去,大睁的杏眼里,滚出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她后知后觉地抬手狠狠抹去,但终有那抹不尽的,一个不注意,便坠落在了那信笺之上,晕染了墨迹……
肖夫人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红肿着双眼,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不过拳头大小的,小巧精致的黑漆雕莲花的匣子,递给谢璇道,“这是你父亲早些年便为你备好了的,是你十五岁生辰的礼物。我那时笑说,你才丁点儿大,离十五岁还远着呢,这么早早备下做什么?他却是回得认真,说是十五岁,便是及笄了,对于女子而言,已是成年,可以嫁人生子了,对于你而言那可是个大日子,万万不得马虎了。是以,这份礼物,是他精挑细选的,又费了不少工夫才做成的。那时,他说,一定会亲手交给你,可惜……终究是没能等到那一日。不过,这份心意,阿鸾,你会懂得的。”
望着那只匣子,谢璇泪眼簌簌,好半晌,才有力气抬起手臂,朝那只匣子探出手去。但当指尖触及匣子时,还是顿了片刻,才终于颤抖着,将那只匣子扣在了掌间。
匣子里铺着大红色的毡绒,里面躺着一只鸡血石的印章。那鸡血石色泽鲜艳而均匀,红得似血,纯粹没有一丝杂质,一看,便知是难寻的上品。印章没有的雕镂繁复的式样,不过是简单的竹报平安,而且,手法并不是很熟练,一看就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谢璇眼尖,甚至还瞧见了一抹小刀的刻痕,谢璇摩挲着那缕刻痕,眼里的泪,便是又簌簌落了下来。
指尖摩挲着印章上的字迹,她更是再也忍不住,“哇”一声,便是哭了出来。
见她这样,肖夫人反倒是生出些为母则刚的心思来,将她揽了过去,任由她伏在自己的膝头痛哭,而她,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谢璇的肩头,便如同谢璇幼时,哄她睡觉时一般。
只是,她抬着眼,望着窗外,眼神有些飘忽,好似飘向了遥远的不知何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珩仰起头来,仿佛这样,便能将眼底涌出的潮热逼退回去……
隐隐的吵杂声,忽远忽近地传来,谢璇在睡梦中,不堪其扰地皱起眉来。
但,那吵杂声却是越来越大声,离得越来越近,谢璇终于是受不了地睁开眼来。
然而,就是睁眼的瞬间,刺目的光亮让她不适地偏过头,狠狠地又闭上了酸涩的眼。
昨日,从正院回来,她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人人都知道,哭是最没用的事情,可很多时候,却又不得不软弱地,只一再做这没用的事情。
昨夜,究竟哭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眼泪不自觉地便是往外滚,最后,是哭着睡着的。
李嬷嬷她们定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势头却都是会的,明知她昨夜起心情就不好,又睡得不好,怎么会放任旁人来吵她?
过了片刻,待得眼睛适应了那光线,谢璇才睁开眼,坐起身来,因而,那些吵杂之声更是清晰地传进了耳中。
“求求你了,李嬷嬷,你就让我见见七姑娘吧!除了七姑娘,没有人可以帮我们夫人了,我求你……”
“这……碧苇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你也瞧见了,我们姑娘还歇着呢。而且,我们姑娘一个做人小姑子的,世子和世子夫人屋里的事儿,她怎么好管的?你还是请回吧!莫要为难我们了。”
“我……我知道这是为难了七姑娘。可是……可是我如今也是没了办法,除了七姑娘,我已经不知道还能求谁了,总不能看着我家夫人去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璇听到这里,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这是祈风院那里又出了事,只怕,事情还不小,李氏身边的碧苇这才慌里慌张求到了她这里。
谢璇杏眼低垂,眸中思绪飞转,片刻后,终于有了决定,将搭在床角的披风一系,便是趿拉着鞋子起了身。
“吱呀”一声,将门拉开,屋外的吵嚷声,登时便是一停。
李嬷嬷和碧苇几人皆是转过头来,望向谢璇。
碧苇更是神色激动,“噗通”一声,便是跪下道,“七姑娘!还请你大恩大德,救我家夫人的命。”
这碧苇,是李氏从娘家带过来的,手底下有功夫,又最是忠心,这个时候,却是重重一个头便磕在了地上,那声音,听得莲泷几个丫头都是一个瑟缩,这得多疼啊?
谢璇却是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望着以额抵地的碧苇,语调淡淡道,“救什么命?世子与世子夫人夫妻吵架,难不成,世子还能打杀了你家夫人不成?”
谢璇的语调很是疏冷,加上她微微红肿的双眼微眯,冷光便从眼缝里射出,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和颜悦色。
碧苇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谢璇,但却是听出了她语调里的不悦,心往下沉了沉,是了,她只想着平日里,七姑娘与她们夫人交好,又是个在府里说得上话的人,却忘了,七姑娘,先是世子的妹妹,才是夫人的小姑,若是世子与夫人之间冲突,那她,又岂会站在夫人这边?
一时间,碧苇有些心灰意冷。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七姑娘都不肯帮她们夫人,那她们还能求谁去?
碧苇强忍着心里的酸楚,死咬了牙,又是重重一个响头磕了下去,“世子自然是不会打杀了我们夫人,可世子昨夜,却无故与我们夫人争吵起来,后来,居然说我们夫人进门这么些年,一直无所出,所以,要休了我们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话一出,谢璇屋里的丫头皆是惊得面面相觑。
这定国公府,乃至整个京城,谁人不知,世子夫人是世子费尽心机才娶回家的,虽然前两年一直磕磕绊绊,但前些日子,不是和好了么?夫妻之间争吵,本是正常,人说床头打架床尾和,怎么也不该将休不休这样的话,挂在嘴边才是,那多伤感情?
只是,世子爷从伤了腿之后,性子便有些阴晴不定起来,但,这说到世子夫人这么些年一直一无所出,说什么,也不能怪到她的头上才是吧?
只谢璇,不过是听说那个“休”字时,眸光轻轻闪动了两下,脸上并没有半分的异色。
“我们夫人只当是世子爷的气话,虽然伤心,倒也未曾当真放在心上,谁知道,今日清早,世子爷来了上房,却给了夫人一纸和离书。”
和离书?这是要来真的了?可是,别说是定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就是小门小户的,这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也不是说休就休,说和离就和离的啊?
“我们夫人吓坏了,求了又求,可世子爷却是铁了心,咬了牙,不肯松口,就是要和离。别的且不说了,说什么我们夫人无所出,这能怪得着她吗?前些年,世子爷常年驻守甘州,我们夫人留在京城,聚少离多,那孩子,是想有就能有的?这后两年……就不说了,我们夫人真是冤。世子爷不过是厌倦了我们夫人,所以,便找了个借口,不要我们夫人罢了。”碧苇说到这里,已是掩藏不住语调里的怨气。
“可是,我们夫人最是看重世子爷,又是个刚烈的性子,若是世子真要跟她和离,她只怕会想不开,做傻事啊!”
“那么,你是想让我去劝世子爷,顾念夫妻旧情,收回那封和离书呢,还是,想让我在那封和离书成真后,打消你们世子夫人寻死的念头?”谢璇淡淡接口,抬脸望着天,神色淡漠至极。
碧苇愣愣抬着眼,望着谢璇,不知该怎样回答。
谢璇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牵起嘴角,微微笑,那笑,却半点儿没有渗透眼底,“若是前者,恕我无能为力。我大哥是在定国公府的世子,沙场上历练过的人,说一不二,让我劝他收回成命,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若是后者,倒还可为,你们夫人虽然性子刚烈,可也不乏聪慧,她就算要寻死觅活,也该看看,是值,还是不值。这世间,最善变是人心,一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何必再留?倒不如舍了干净,反正,你们夫人还年轻,就算和离了,日后,还可以找到一个珍惜她的人,重新开始,甚至,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谢璇语调和缓,好似在引领着碧苇去憧憬一幅极为美好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无论是碧苇也好,还是谢璇身边的人也罢,皆是个个变了神色,唯独谢璇,自始至终,皆是微微笑着,好似与这初夏的暖阳融在了一处,一般灿烂得让人炫目。
定国公府的花园里,也有一个湖,说是湖的话,更像是一个池子,不大,但胜在池水清澈,池中种了一些或粉或白的莲花,这个时节,莲叶田田,微风轻徐,是夏日里最适合消暑的地方。
往年,热得不行,让谢璇总是不自觉想念前世空调房的日子里,谢璇都会来这儿,有的时候,干脆搬把躺椅来,在树荫下,一待,便是一整日。
是以,对这里,谢璇还算得熟悉。
从平安来告诉她,谢珩请她到湖边一趟时,她不过沉吟了片刻,便是径自来了这里,连犹豫都不曾的。
果然,远远地,便瞧见了湖边那棵歪脖子柳树下坐了一个人影,面对着湖水,风吹动他垂在脚边的衫摆,猎猎作响。
“大哥果然在这里。”谢璇走到湖边,与谢珩并排而立,望着微风轻徐,吹得湖面波光粼粼。
谢珩目光微闪,“七妹妹这果然二字,作何解?”
“大哥也是识货的,知道咱们府里最凉快的就是这里了。你别看这棵柳树是歪脖子,我可是问过的,这棵柳树啊,从定国公府建府之初便在这里了,园子里的花木都换了多少茬了,只有它,一直在这里,与这定国公府一般,枝繁叶茂。”
“枯荣,皆是草木的命运。你看……这棵柳树的树干已经被虫子蛀得半空了,只怕,明年,这柳树便也只剩枯败一途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既是命运,那便只能坦然了,至少,它曾经欣欣向荣过,不是吗?一切事物,都会老,草木、人、家族,甚至是王朝,老了,自然便会被淘汰,物竞天择,虽然残酷,但亘古如此。但有老去,就有新生,虽然垂垂老矣的这一部分,走向死亡的过程必然痛苦,必然会不甘心地垂死挣扎。”一如他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一样。
谢珩听罢,蓦然转头看向谢璇,神色难辨,“七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却总让大哥这个堂堂男儿都觉得惊奇。只是,大哥却有些好奇了,若是最终定国公府,甚至是我们,都如同这棵歪脖子柳树一样,无法避免地走向死亡,到了那时,七妹是否也真能将一切看从物竞天择的自然,坦然去接受呢?”
谢璇听罢,却是笑了,“我方才那一番话,是置身之外之言。可,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着这七情六欲,道理,谁不明白?可真要坦然,又谈何容易?”扭头看向湖面,清风微徐,满池的莲叶田田翻起了层层绿浪,这原本该是多么怡人的画面,但她和谢珩,无论是谁,只怕都失了那份欣赏的心情了吧?
谢珩看了谢璇良久,终于是手绘了视线,叹道,“娘将你教得很好。”
“大哥居然会夸我?我先斩后奏,又是心机深沉,利用一切可利用之机,我以为,身为长兄,叫我来,是要训诫我一番才是,为了我的面子,我还特意一个人也没带。”谢璇语调俏皮,但仔细辨别,却还是能听出当中隐隐的自嘲。
谢珩听罢,反倒是笑道,“你利用可利用之机,是因你头脑灵活,敢想敢为,至于你先斩后奏,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又顺带着解决了一个隐患,如此一石二鸟之计,你不过顷刻之间便已信手拈来,为兄如何能不夸你?”
“如此,便要多谢大哥不怪之恩了。至于大嫂那里,有了我这一计,以她爱恨分明的性子,虽然会伤心,但也绝不会再轻易寻死了,大哥的这一出,才算是无后顾之忧了。”
谢珩点了点头,目中有一抹黯然一闪而没。
兄妹二人沉默片刻后,谢珩才想起了他找谢璇来,还为了另一桩事。
“你让回西北的人带了东西去给阿瓒?”昨日,他已经心力交瘁,有些事,便有些顾不上了,今日才想起问那个能带着至关重要的东西,悄悄回来京城,必然是他父亲极为信任的心腹,才得知,那人天不亮时,就已经离京回西北去了,走时,还带了谢璇交代要亲手交到谢瓒手里的一件东西。
“嗯。”说起这个,谢璇的心情也少了两分轻松,收了收笑容后点了点头,“大哥莫要怪我自作主张,我也是以防万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担心.......”谢珩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个七妹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直到今日清早,才知道自己从前,还是小看了她。昨日,那般伤怀的情况下,就是他都疏忽了,她却能冷静如斯,将事情安排妥当,这不得不让谢珩对她另眼相待。加上今日李氏那件事,才有了他们兄妹今日之谈。
“难道大哥不担心吗?大哥觉得.......那位的目的,便只是让我们定国公府办一场白事吗?”谢璇一双杏核似的双眼中浮荡着薄冰的冷与锐。
自然不是。那位忌惮的,可不只是他们的父亲,定国公一人。他忌惮的,是定国公府几代经营,在西北军中,乃至是在大周军中累积的声望与号召力。军队之中,最容易只认主帅,不认主君。何况,这些年来,朝廷入不敷出,从好多年前开始,西北军中的军饷和粮草,便一直拖欠不至。就算是送去了,也是十之一二,并且以次充好。
这些年,若非定国公一直想办法,军中早已哗变,如何来今日的太平?
可也因此,定国公的声望在西北军中空前高涨,却没想到,会因此引来了杀机。
可是,几代人累积的声望,又怎么可能只在定国公一人身上?谢珩兄弟几个,自十来岁起便投入军中,这些年,大大小小打过多上场仗,身上的军功都是实打实的,军中多的是服他们的人,就算定国公不在了,他们兄弟振臂一呼,只怕应者也是成千上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那人既然已经动了手,手法又不那么高明,他难道就不怕定国公的死因被谢家人知道,届时会忍不住动手报仇吗?
所以,站在他的立场,最好的法子,便是斩草除根。
这些,谢珩自然不会不知道,事实上,如果谢璇没有做,他今日也会做类似的安排,只是,谢璇却比他反应得还要快,应对得还要及时。
“阿鸾!你做得很好!只是……阿鸾!你让大哥有些无地自容。你本来是个女孩子,原就该受父兄家族的庇护,日日在闺中无忧无虑,却不想……如今却要让你殚精竭虑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忧无虑,只混吃等死?这不就是她那米虫的志向么?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
谢璇扯起嘴角笑,眼中却已是肃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如今只愿来得及……”
“你二哥虽然养气的功夫还差了些火候,但平日里父亲只怕没有少交代,就算没有你带去的东西,短时间内,也没有问题,何况,还有你三哥在旁边提点呢?他心里有了准备,如今,等到父亲……的消息传回京城,我们再看看陛下的态度,未必就有我们预想的那么糟糕。”
谢璇却是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远没有谢珩来得乐观。
谢珩一看她这样,心下亦是咯噔一沉,敛下眉心,沉思起来。
“只怕到那时,便已是来不及了。我只盼着,二哥和三哥可以聪明些,能将父亲毒发的消息多瞒些时候……如果能拖到秋上……才将消息传回,或许……”
那边,谢珩已是眉眼惊抬,眸底难掩骇色,“你难道以为……”
谢璇苦涩地牵了牵嘴角,“我也希望自己是猜错了。可是……太子妃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咱们的陛下虽然心眼儿比针尖还小,但这帝王制衡之术却使得炉火纯青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要说,最近京城里有什么轶事,这头一桩便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与世子夫人居然和离了。
要说这男人果然都是有情时,能甜死你,无情时,却能狠成这样。
这位世子夫人,想当年,可是定国公世子费尽心机才娶进门的,那时,羡煞了这京城之中多少贵女?都觉得这位世子夫人真是好福气,明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出身,却能寻得定国公世子这样一个如意郎君,不只家世品貌都是上上乘,转眼让这位世子夫人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最难得是,还对她这般情深意重。
可是,好景不长,这才多少年啊?
先是定国公世子在前年秋狩上出了事,摔断了腿,好似还影响了生育,以后子嗣便艰难了。这夫妇二人日后怕是只得偏居一隅,就是这世子之位也定是保不住的。
可却没想到,这还不是最糟的。
世子自从摔断腿之后,便是性情大变,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听说,世子在府上一个不顺气,摔东西,骂上几句还是好的,有的时候,甚至会动手。你想想,这力气上,女子本来天生就是弱者,定国公世子就是废了一条腿,那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手底下有功夫的男人,世子夫人又不敢躲,那惨状可想而知。
而且,即便如此,定国公世子还是不肯收敛,甚至在外养起了外室,宅子就买在城南的柳树胡同里。
定国公府不少人都知道,就瞒着世子夫人一个。
就是泥人儿也有那三分土性,世子夫人这才炸了锅,与定国公世子闹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国公夫人本就自来不喜这个儿媳妇儿,世子夫人唯一能仰仗的,便只有定国公世子的看重,如今却给了定国公世子没脸,还能讨得了好去?这只是和离,只怕还是顾及定国公府的颜面才有的结果。
但不管如何,这从前在京城也算得轰动了一场的婚事,最终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京城里有奚落的,但也有唏嘘的。
但不管如何,这定国公世子的名声算是彻底败坏了,有人甚至说起如今的定国公府已是江河日下,与前些年的声势竟是差了不知凡几了。
午后的祈风院,安静得恍若没有半点儿人息,只能听见树梢上的夏蝉一声赶着一声地鸣得欢快。
谢璇跨进院门时,下意识地停了步子,扭头往那排石榴树下看了过去。
茂密的枝桠间点缀着榴红的石榴花,谢璇不知怎的,便想起了那时她到祈风院,瞧见李氏安闲地坐在树下,品茶看画,冲着她嫣然一笑,唤着她“七妹妹”的情景来。
可惜,那样的画面,往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吧?
谢璇喉间泛涩,低垂下眼,眨了眨,片刻后,才恢复了方才的波澜不惊,漫步走去了上房。
上房里,与院子里一般的安静。
谢珩独自一人坐在李氏的妆台前,那里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半人高的西洋妆镜愈发反衬出他的形单影只。
“大嫂他们的马车已经出了城,大哥悄悄派去跟随的人,定会将她安然护送回去,大哥尽管放心。”谢璇目光微闪,却并不想说什么劝慰之词,便是径自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珩点了点头,“自然是放心的。”放了手,便得学会放心。
“如今这样的情形,我们本身就姓谢,是注定无法独善其身了。能走一个是一个,大嫂能够脱身,赖于大哥的情深与果敢,也赖于,她一旦离了谢家,与谢家也没什么牵扯。”
现在看来,两人成亲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孩子,虽然有些遗憾,却也不得不说是幸运。
想到此处,谢璇不由神色复杂地望向谢珩,这一切,当真只是命运使然吗?她想起她从前对谢琰说起的羊叔子之事,一个无后之人,怎么争天下?
他们这一代,尚且人丁兴旺,怎么到了下一代,兄长都是先立业,就是唯一成家了的大哥也一无所出……谢璇的心像是被什么掐住,难以呼吸,她用力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觉得胸口的紧绷少了些。
佯装不在意地笑道,“只是这样一来,大哥的名声便算是毁了。”
“名声?”谢珩嗤笑一声,“名声那都是给活着的人添以负累的东西,连生死尚不可知,还顾及着名声,那就是奢侈了。”
谢珩说着,已是手把着两侧的轮子,熟练地将轮椅转了过来,伤怀不在,双眼已是一片沉冷,“走吧!推我往书房去,给我看看,你究竟从邸报上得出了什么结论。”
“这两个月兵部往西北调集了不少粮草,可据我所知,这几年,朝廷可没有这么大方过,而且,如今才在夏季,就算鞑子有所异动,也还不到时候。”谢璇冷沉着双眸道。
谢珩正皱着眉翻着谢璇整理出来的邸报,“邸报上可没有提半个与粮草有关的字。”
谢珩的脸色,难看至极。兵部里,他们定国公府自有门生,可却半点儿消息也没有收到,为什么?而谢璇的消息,却是从守西城门的一个小兵那里得来的,上位者间,有许多的利益牵扯,反倒是这些不起眼的小处来得纯粹,谢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竟想到在城门安排了眼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看来,陛下是准备在西北有大动作。”
可西北军中,他们自家的线报里,却没有收到粮草的消息,这当中因由,谢珩不敢细想,但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就料定咱们家会反?因为父亲?”
“这两年,父亲有意示弱,只固守甘州榆林一线,对西北的控制大大减弱。大同和宣府两地都是重镇,可如今,总兵府虽然还是父亲带出来的人,但都已不是父亲的亲信。可这两处,却恰恰是在父亲身后,若是……实在防不胜防。”
“你最担心哪里?”谢珩转动着手指,对自己妹妹说话,越来越郑重。
谢璇略一沉吟道,“打仗的事,我不懂。可我知道,大同知府吕绍民是姚首辅的门生。”
谢珩惊得骤抬双目,“我马上想办法让人去查,看这些粮草到底是运到了什么地方去。”
“嗯。”谢璇垂下眼应了一声,“若是能拖到秋上,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来,七妹说对打仗的事不了解,都是谦辞啊!我已经从七妹这里听说过几次秋上了,看来,七妹也觉得,今年秋上,边关会不太平了。”
谢璇却是苦笑道,“我哪里懂得这些?大哥还记得齐慎吗?他那时便推演出了鞑子这两年会不安分,可前两年都是小打小闹,但去年关外又受了冻灾,我估摸着那个……赫里什么的,怕是坐不住了吧!”
“可是,偏偏有些人,却看不清这些,只想着排除异己,而我们,却想着若是鞑子能有所异动,让陛下觉得我们谢家又有用了,会暂且给我们留一个喘息的机会……”谢珩低低笑,笑里满是嘲弄,笑着笑着,笑声骤然一歇,眼里却已有了些红湿,“可是,阿鸾!父亲这一生,最放不下的,是大周边防,是边城数十万军民百姓,他若是泉下有知,只怕宁肯付出任何代价,也宁愿平息战火吧?”
谢璇抿着嘴,没有回答,有些问题,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
提心吊胆地过完了五月,京城也没有传回半点儿关于定国公的消息,可是,不管是肖夫人也好,谢珩和谢璇也罢,没有一个人能松上一口气,反倒是心弦更是紧绷了起来。
因为,洪绪帝早前派去往西北去给定国公宣旨,让他回京来的天使,也就是康公公的徒弟,康顺公公也还没有半点儿消息。
从这里到西北,就算路途再远,快马十几日怎么也都到了。就算路上耽搁些时日,要往返,这时间也是足够了的。
不该到了现在,连半点儿消息也没有。
当然,康顺一直没有下落,除了他们,还有宫里,康公公和洪绪帝都记挂着。
这一日,便有一队禁卫军,得了密令,秘密出京而去。
还是谢璇一早便经由齐慎布下的眼线之一传回的消息。
这个时候秘密派出一队禁卫军往西北去,能是为了什么?
谢璇很是不安,“大哥,可有什么法子,快些递个消息出去,让人好好查查康顺的下落,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会不会……我们一早便想岔了,会不会……这旨意只是来麻痹我们的?康顺才是真正的那个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珩也很是不安,谢璇的担心,他也知道,当下便是点头道,“你放心!我马上让人去查。”
然而,不等谢珩自己查出个究竟,西北榆林便有一封快马急信送到。
“是齐慎。”谢珩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说是前几日,甘州卫剿匪,当中有一个人,手里居然抱着一卷明黄圣旨,是个去了势的阉人,不过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已经死了。”
“死了?”谢璇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带着圣旨的天使,那等同于出行的天子,他死了,牵连甚广,若是被有心人操控,安上个谋害天使,犯上不尊的罪名,那……
何况,剿匪?剿的什么匪?康顺带着密旨出宫都多久了?怎么会出现在甘州?又那么刚好,被当成了盗匪给剿灭了?
会有那么巧的事?谢璇一瞬间,面如土色。
谢璇想到的,谢珩也想到了,而且,他的脸色更是难看。
谢璇见了,心下便是咯噔一沉,“二哥呢?二哥不在甘州吧?”
自从谢珩出事后,便留在了京城,甘州卫便换成了谢瓒驻防,可是,父亲在西安,这个时候,二哥不该在甘州才是。
“不是你二哥,你二哥早便被父亲召回西安了,甘州卫戍守的是你四哥和五哥,剿匪,是你四哥亲自下的令,那个宣旨的天使到底是不是康顺,不清楚,又是怎么混在盗匪群中的也没有人知道,就是是不是剿匪时被误杀的,还是被人杀了,扔进来的,也不知道。但众目睽睽之下,当时,吴克也在场,这个黑锅,你四哥是背定了。吴克当场便下令将你四哥收了监,你五哥不让,与他起了冲突,后来,是被韩明押了下来。”谢珩脸色铁青。
谢璇沉着一张脸,一边听,一边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吴克是兵部尚书裘谦的门生,裘谦是洪绪帝的亲信,那么这个吴克也就等同于是洪绪帝的人,这次“剿匪”有没有他在背后推手?韩明,是寒门出身,平日里,算是个立场中立的,但如今这样的情况,谁也不能信。
可是,在听到她四哥被收监时,她惊得眉眼骤抬,“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谢珩目光对视一刹那,她便是拎起裙摆,往外跑去。
康顺不管是棋子,还是死士,这一局,套牢了她四哥,将她四哥五哥监禁起来,却是冲着她二哥去的。
大周上下,谁不知道,定国公与夫人伉俪情深,府中四子一女,皆是一母同胞?自然兄弟情深。
二哥的性子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或许因着父亲的嘱托,能够暂且压制住,就算有了长进,连四哥和五哥被监禁,他也暂且可以耐着性子,可,这样的忍耐,毕竟有限度,若是再来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那便是……
“母亲!”谢璇冲进正院上房,不及喘匀了气,便是道,“我们得想法子,送个信给二哥,让他莫要相信他人,只要他不动,我们就安全。”
肖夫人敛衣端坐在炕上,脸容沉溺在屋外花木投在窗上的暗影之中,斑驳明灭,有些看不分明。
“阿鸾,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肖夫人语调沉静,仿佛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却又透着一种奇怪的无力与空洞。
谢璇一愕,还不及问出心底腾升的不安。
便听得身后,蓦然传来的嘈杂之声,谢璇猝然转头望向身后,林嬷嬷难得地失了素日的沉稳,抿紧了唇瓣,行色匆匆而来,谢璇只瞧见她裙下脚翻动如飞,眨眼间,便已到了肖夫人跟前,不及行礼,便是匆匆道,“夫人,是高统领亲自带队,康公公也来了,就在一条街外了,眨眼即到。究竟要怎么做,夫人,还请快些决定。”
谢璇听得心下一沉。
肖夫人一时沉默,身后便是一阵吵嚷之声,却是门房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咱们府里,被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给围起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身上穿着厚重的甲胄,那些禁军走起路来,步调格外的沉重,一步一步,都像是响在人的心坎儿上。
正院里,定国公府的主子们的全都聚在了花厅之中,像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但说是主子们,却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肖夫人、谢珩、谢璇、卢夫人、谢琛,还有谢珊和谢珍二人的琴姨娘,只是,个人身边都有些贴身服侍的,倒也是挤挤挨挨站了一厅。
听着那一声声近了的脚步声,琴姨娘胆小,吓得面色如土,还有好些个丫鬟婆子也都是挤在一团,抖若筛糠,这么些年了,定国公府一直高高在上,几时面对过这样的场面?那些个下人们也都被惯得不经事起来,定国公府若是大祸临头,她们也都得不了好去,何况,她们还都是些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如何能不担心自己的命运?
卢夫人是木然的,只紧紧将谢琛箍在身边,谢琛毕竟年少,脸色略有些慌乱,但好歹,没有露出明显的胆怯来。
肖夫人和谢珩都是沉得住的,两人都是面无表情,至少,表面上看来,平静如斯。
谢璇也是沉静着面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胸腔间,心房在促跳,砰砰砰,一声赶着一声,直敲得她胸口都有些生疼了。
好在,这样的煎熬,总有尽头的时候,待得瞧见禁军统领高昆出现在厅门前时,谢璇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一种早死早操生的感觉来,也因着这种感觉,她突然便觉无畏了,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夫人。”高昆打头,康公公落后半步,到得肖夫人面前,却还是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个礼。
就是这一个举动,让谢璇和肖夫人不由悄悄对视了一眼,心上略松。
这两人,都是天子近臣,他们跟在洪绪帝身边,对他的心思最是摸得透,很多时候,他们的态度,便代表了洪绪帝的态度。
肖夫人却还是一脸的强作镇定,问道,“不知高大人今日重兵围了我定国公府,是为了何事?”
“夫人且息怒。卑职也是奉了陛下的圣意行事,至于为何……康公公带来了陛下口谕。”高昆说罢,轻轻一个侧身,让出站于他身后的康公公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康公公上前一步,手中拂尘轻轻一甩,便是清了清嗓,语调尖利地道,“陛下口谕……”
厅内呼啦啦,便是跪了一厅的人。
“近日,鞑子猖獗,心怀怨愤,竟在边城行刺定国公,京城中,亦是有所异状,为防鞑子挟怨报复,伤及定国公家眷,特派禁军统领高昆与五城兵马司协作,保护定国公府阖府安全。”
居然找了个这样的借口?谢璇与肖夫人对视一眼,心中自是嗤之以鼻,却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以额抵地,口称,“谢陛下隆恩。”
定国公无故暴毙,没有证据之下,自然不好说是洪绪帝起了藏弓的心思,私下做了这毒杀功臣的勾当,可总得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将这黑锅推到鞑子身上,不但说得过去,而且能激起边关军民的愤怒,倒不失为一个号借口。
只是,不知,这借口,是她二哥的手笔,还是洪绪帝的计谋?
谢璇一边将肖夫人扶起,一边已是心思百转。
“夫人不必担心。卑职此举,不过是奉陛下之命保护阖府上下安全罢了。最近,京城也有鞑子异动,他们既然敢在边城行刺定国公,难保他们不会将心思动到府上,陛下一片拳拳庇护之心,还请夫人理解,与府中诸位委屈些,安心在府中待上些时日。”
“高统领,方才陛下口谕中说起,我父亲在边城被鞑子行刺了?”做戏做全套,就算洪绪帝猜到他们已经知道了什么,但却不能落了实打实的证据,是以,谢璇便是摆出了一副急得快要掉眼泪的样子,“不知道高统领可知,我父亲伤着了么?若是伤了,伤得可重?”
“是啊!高大人!我家国公爷现在怎么样了?”肖夫人的声音发着颤,在其他人看来,是急的,只有谢璇和谢珩知道,这个时候,明明知道父亲怎么样了,他们非但不能为他守灵祭奠,甚至不能露出丝毫的伤心,还要在这里与这些心怀不轨的人,虚与委蛇,肖夫人这心里却悲怒交加啊,就是谢璇与谢珩心里,又如何不悲,不怨?
高昆也是成了精的人,不管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内情,至少表面上,谁也看不出半点儿破绽,“来传信的人并没有说什么,想必国公爷应是无碍,夫人和世子、姑娘都不用担心。”
“是啊!是啊!国公爷吉人自有天相,夫人宽心。”康公公亦是笑眯眯地附和道。
“那就好,那就好。”谢璇和谢珩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谢璇甚至微微笑起来,肖夫人则是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昆目光闪了闪,便是笑道,“既然陛下口谕已经传到,卑职和康公公都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只夫人记得告诫府中众人,近些日子,便不要出门了。”
肖夫人自然是点头应是,“劳烦康公公跑一趟,这些时日,便要辛苦高大人了。”
客套了一番,将两人送走。那些身穿甲胄的禁军也一并退出了院子。
整个定国公府好似都恢复了平日里的安静有序似的,但也只是好似罢了。
待得高昆和康公公走了,肖夫人神色便是淡冷下来,朝着大房的几人道,“这些日子,大家都安分守己一些,莫要惹出了什么事端。”
却是送客的意思,卢夫人也无意多留,拉了谢琛的手,便是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琴姨娘略说了两句,便忙不迭跟上。
卢夫人却在走到门口时,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刚好瞧见肖夫人不知是怎么了,腿一软,竟是往地下栽去,好在被谢璇眼明手快地搀住了,只是一张脸,却是白得吓人,而且,神情里,有一种难言的悲怒。
卢夫人便是在回过头时,狠狠皱起眉来。
“你们都出去吧!”肖夫人抬起手,勉力挥了挥,将厅里的丫鬟婆子都尽数撵了出去。
林嬷嬷会意地将人领了出去,反手关上了厅门。
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谢璇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肖夫人的手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肖夫人的手紧紧的箍在谢璇的手上,不只冷汗涔涔,而且,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在谢璇轻拍的安抚下,肖夫人才像是恍惚回过神来一般,却是反手将谢璇的手握住,眼里一滴泪,便是滚落了下来,她抬手狠狠地抹去,死咬着牙,眼底辐射出恨意,“欺人太甚。”
“好在……还没有我们起初想的糟糕。”谢璇的心绪却没有那么糟,刚才突然听到定国公府被禁军团团围了起来,她还以为是要被抄家下狱的节奏,却没有想到峰回路转,虽然还不到柳暗花明的程度,但好在也没有预期的那么糟糕。
其实,再想一想,便会明白,齐慎那封急信里虽然没有好消息,但也算不得太坏的消息,洪绪帝既想达到他的目的,又不愿意背上容不下有功之臣的不义之名,在没有确凿的谢家“谋逆”的证据之前,他不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对他们这些老弱妇孺动手,落人口实。
如今看来,他果然是走了那步棋,将他们当成了那根压死谢瓒那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怕他们在这里被“保护”的事情传到西北时,就会全然变了一个样子。
“母亲,二哥那里……”还能不能想法子带信去,让他千万沉住气,不要落入圈套之中,不只无法自救,最后还要赔上谢家数代累积下来的忠君爱国的名声。
然而,谢璇的话刚刚出口,便被肖夫人骤然抬起眸眼扫过来的那一眼所截断,谢璇未尽的话被堵在喉咙口,堵得她胸口发慌,脑子却是再清醒不过,因而更是明白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有多么蠢了。
这个时候,别说送信出去有多难,他们哪怕只要稍稍妄动,对局势而言,非但没有半点儿帮助,反而会坏事。她说带的信,说不定,就是他们一家子的催命符。
“这些日子,阿鸾便搬到我这里来住吧!”肖夫人白着脸,语调却是坚决地道。
“娘!”谢璇自然明白肖夫人的意思,腾地一下便是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决定,不是在跟你商量。”肖夫人却是盯着谢璇,一字一顿道,说完后,便是扭身走了。
“阿鸾!听母亲的。”谢珩亦是沉声帮腔,“她心里不安,你就当是陪陪她,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谢珩却又道,“阿鸾!若是我们能安然度过这一劫,自然还有来日方长。可是,若是不能,便珍惜这每一天吧!哪怕多陪陪母亲,日后也能少些遗憾,不是吗?”
谢璇心口一窒,本来的满腹不愿,便如同那鼓起的气囊被针一扎,就瘪了一般,心底,反倒泛起了满满的酸楚与涩然。
“六哥。”豫王府的书房,却是被人一把推开,徐子亨丝毫不觉失礼,一边大喊着,一边已经冲了进去。
好在,书房内只有李雍一人,也好在,李雍和他身边的人,都早已习惯了徐子亨这般与李雍不见外,虽然,他今日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出格,但倒也不至于让他们大惊失色。
“六哥!我听说定国公府被陛下派人围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去了,连禁军副统领的身份也不好使,恁是没有进得门去。”徐子亨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一进门便是促声道。
李雍正坐在面门的黄花梨大案后,不知在伏案写些什么,听得动静,抬起头来,便瞧见徐子亨一阵风一般从门外卷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脸色很是不自在的石桉。
还来不及问是怎么回事,徐子亨就是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
李雍神色一沉,便是冷眼一瞟石桉道,“出去。”
石桉应了一声,连忙将门拉上,出去了。
“六哥!你倒是说话呀!我四处打听,也没有打听出个名堂来,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急疯了,怎么还能这么坐得住呢?”徐子亨却是半点儿没有注意到石桉出去了,便是迭声道。
李雍抬眼看他,见他果真是满脸的急色,只怕是四处去跑了一圈儿,又着急忙慌地赶来他这里,居然已是满头的大汗了。
李雍目光轻闪下,缓缓理了一下衣襟,才站起道,“定国公府的事情,不是说了,是为了防着鞑子作乱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你也信?”徐子亨诧然反问,这样的借口,太过拙劣,不过是层遮羞布罢了,就是他都不信,何况是六哥?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又是你该管,能管的事情吗?”李雍厉声反问道。
李雍的反应,完全在徐子亨的意料之外,李雍甚少这般对他说话,何况,这件事,关乎定国公府,关乎阿鸾,徐子亨怎么也没有想到,李雍竟会这样,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李雍目光闪了两闪,略略和缓了语气,但却还是脸色沉凝地道,“听我的,这件事,你不要管,也不要问,现在,便回你家去,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就如你平日里那般,告个假,在家里好好待上几日。”
这就是劝他要明哲保身的意思了。
徐子亨没有想到竟会从李雍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因而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他,“六哥怎么可以这么冷静……不!是这么冷酷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六哥难道不知道,若是定国公府真的出了什么大事,阿鸾会怎么样吗?为了阿鸾要死要活的,这才几日?六哥也变得忒快了些!”
说到此处,徐子亨着意去看李雍的脸色,却见他就一直那样站着,不动不说话,但一张脸,却是如同自己所说的那般,恍若冰雕雪铸,冷酷如斯。
徐子亨的心,像是被冰雪冻住了一般,凉透了,胸口破了一个洞,冷风从那个洞,嗖嗖地直往里刮……
“真没想到,六哥居然性子这般凉薄。如今看来,阿鸾没能嫁了你,倒算是她的幸运了。”徐子亨冷眼说罢,便是蓦地扭头便大踏步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去?”李雍在他身后急喊,“阿亨,你也这么大了,能不能不要光长个子,不长心?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还得想想文恩侯府上上下下吧?他们不指望着你光耀门楣,可你也不能这样肆意妄为地给家里招祸吧?”
徐子亨刚好走到门边,伸手将门拉开,听闻这话,便是蓦然僵住了步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盛夏的阳光从洞开的门外投射进来,将徐子亨笼罩在金灿灿的日光下,可那阳光,太耀眼了。却将他的背影映照成了一个暗色的剪影,只能隐约瞧见轮廓。
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我自幼就不如六哥聪明,不知势,也不知人,更不懂审时度势,我甚至比不得阿鸾聪明,读书不行,习武不行。可我却知道,我和阿鸾从小一起长大,定国公府是我去世的姑祖母最挂心的,别的大忙,我帮不上。但我至少,要想办法见见阿鸾,见她安好,我才能安心。”
话落,竟是头也不回,便迈步走进了那灿烂的日光之下。
“殿下?”石桉听到动静,快步而来,见李雍却是怔在那里,神色有些纠结,不由小心翼翼唤道。
李雍恍惚回过神来,却在刹那间已将脸上的神色收拾了个干净,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派个人去跟着他,莫要再让他去不该去的地方。另外,为了以防万一,他再闯下什么大祸,你亲自跑一趟文恩侯府,告诉姨夫,就说是本王说的,这两日,京城风大,阿亨起过风疹,就好好在家里待几日,别出来见风了。”
石桉敛去眸中心惊,拱手应了一声“是”,便是躬身退了出去。
待得石桉也走了,书房内只剩了李雍一人,夏日带着溽热的风从半开的门间涌了进来,却吹得李雍一个激灵,竟好似身处在隆冬的寒风之中一般。
他蓦然一个回身,双手用力捶击在那张黄花梨大案上,脸上波澜不惊的完美面具总算出现了一丝裂痕,因着那些流露的复杂纠结,而有一瞬的扭曲。
他也想如徐子亨一般,不顾一切,可是……他却做不到。多么的可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年京城的夏天,很热。
今夜格外的热,且闷。这场酝酿了多日的雨,也不知会不会如期而至。
肖夫人的身子一直不好,谢璇便不让她在屋里用冰,肖夫人却又热得睡不着,谢璇只得亲自为她打起了扇。
肖夫人心里本就有事,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谢璇便见她鬓边已经多了好几根白发,谢璇虽然从未说过什么,心里却很是难受。
见到肖夫人虽然在睡梦中,一双眉心仍然揪紧,但好歹是睡着了,谢璇总算稍稍放了心。
放下手里的扇子,谢璇不由在心底暗暗的叹息,这样等待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有的时候,谢璇真是觉得还不如早些有个结果的好。
廊上有轻悄的脚步声,谢璇近来很是警觉,所以,在那脚步声刚刚响起时,她便已轻轻蹙起眉来。
不一会儿,门外隐约响起压低了的说话声。
不等外边的人回禀,谢璇自己便先起了身,举步往外走。
“凡请秋梨姐姐帮我禀报一声,我们院子里有些事,需要回禀姑娘。”是莲泷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有些缥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和姑娘怕是已经睡着了,若是不那么要紧,便明日再来吧!”秋梨有些为难,这些日子,这府中上下,哪一个不是绷紧了弦?夫人能够睡着,但很是浅眠,一点儿动静就会惊醒,秋梨私心里,只希望她能多睡一些,睡好一些,见她睡着了,便不想让任何的人事去打扰。
莲泷却是踌躇着又要张口,“姑娘?”却在瞧见秋梨身后出现的人影时,换为了这一声。
谢璇抬手指了指庑廊的另一头,莲泷会意地跟在谢璇身后,走了过去。
“什么事?”待得离上房有些距离,确定不会扰到肖夫人安眠之后,谢璇才停下步子,转而沉声问莲泷道。
她很清楚,一个小小的娉婷院,有李嬷嬷在,根本不会有什么事需要回禀于她,而现在这样的境况,莲泷的到来,便让谢璇不得不多想一二,毕竟,莲泷不比竹溪,是个最稳妥不过的,能让她在这个时候找来,便不会是寻常的事。
果然,庑廊下的檐灯轻轻晃悠着,昏暗不明的光线下,莲泷的脸色却还是有些踌躇地纠结,又犹豫了片刻,才道,“今早,奴婢往角门去取我们买的香粉时,有人,悄悄递了这个给奴婢,奴婢回来后,先打开看过了,就怕有什么陷阱,可是,奴婢左思右想,这东西还得交给姑娘过目才行。”
这几日,定国公府被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兵马团团围住,府内之人不得外出,若是有要买的东西,倒是可以请托禁军之人帮忙采买,可东西进来时,却会被仔细盘查过后才能递进来。
能在这个时候递东西进来的,会是什么人?
顷刻间,谢璇心中已是转过种种思虑,但当莲泷从袖口摸出一张叠好的纸笺时,谢璇却是半点儿没有犹豫地伸手便是接了过来。
不管是不是陷阱,如今,这字条已经进来了,在莲泷手里,和她手里,便没有什么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纸条上倒是没有什么,不过就是写着今日三更,西边角门的字样,这是约她见面?
“这字条递给你,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这字条上,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谨慎起见,既无抬头,也无落款。
“那人在将字条递给奴婢时,曾匆匆在奴婢手上写了一个‘七’字。”莲泷为了会看账本,简单的字,可都是识得的。
谢璇低下眼,沉吟了片刻,“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没有旁人知道吧?”虽然对莲泷的稳妥,谢璇还是放心的,但还是忍不住又再次确定道。
莲泷用力摇了摇头,“奴婢知道事关重大,谁也不敢告诉。就是李嬷嬷也不曾。”
谢璇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除了这字条,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连递字条的是什么人,她都一无所知,对方凭什么笃定她会在这种时候,冒险去赴约?
被谢璇这么一问,莲泷才像是想起来了似的,连忙将腰间垂挂的一只香囊取了下来,那香囊扁扁的,解开后,不过从里面倒出了零星的几点小花,就摊在莲泷的掌心里,“那字条里还卷着几朵丹桂花。”
丹桂?谢璇眼中极快地掠过一道异光,抬眼去看,果然瞧见了莲泷掌心里那几朵干的丹桂花,一时间,神思难辨。
“姑娘?”莲泷见谢璇只是神色莫名地看着她掌心里的那几朵丹桂,却不说话,不由有些忐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先回去吧!”谢璇垂眼将那张字条收起,便是语调淡淡道。
“姑娘……”莲泷却没有听话地立马便走,“姑娘是要去吗?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怀的什么心思,咱们也不知道。要不……要不就让奴婢代姑娘去一趟吧?”
莲泷面上的神情是既焦急又真切,谢璇看得微微一笑,“你放心回去!我心里自有计较。”
莲泷还想说什么,可看着谢璇坚定的眼神,还有脸上淡然的笑,终究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自己伺候了这么多年的姑娘,莲泷还是知道一些的,姑娘已经打定了主意,便是谁也撼动不了她的决定了。
“什么都别想,安心地回去睡觉,就当,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听明白了吗?”
“是。”莲泷垂首低应了一声,而后,朝着谢璇屈膝福了福,便转身而走。
谢璇的目光却是落在她的裙摆之上,杏眼一动,便是喊道,“等等。”
密云低垂,将整个天地都密密地笼成了一个袋子一般,没有一丝风,热得人,不动都是一身的汗。
直到夜半时,开始刮起风来,越刮越大,枝摇叶动,但好歹是将那闷热吹散了,不出意外,今夜,那酝酿了好几日的雨终于要下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凉快了,夜也深了,辗转了许久的人,都沉入了梦乡之中。
树影摇晃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园中穿梭而过,轻车熟路地穿过曲廊,绕过花园,直直走到了西边角门处。
角门处守门的婆子一早便已被人支开了,四野安静,只听得见风声,不闻半点儿人息。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从玄黑的披风下探出,在门上轻轻扣响,三短一长。
片刻后,门外也传来一声叩门声,那只莹白的手,略略一顿后,转了方向,搭上门栓,没有半分犹豫地将之拉开。
门外,果然站着一人,一身禁军的打扮,半隐在门边的暗影中,看不怎么真切。可是那身形……谢璇斗篷下的眉轻皱了一下,并不怎么像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略一沉吟间,那人已是转过身来,只是,望着面前的人,犹豫了片刻。
谢璇干脆将头上的兜帽取了下来,露出脸容来。
那人又仔细看了片刻,这才抱拳拱手,恭声道,“七姑娘。”
方才见面前的人一身丫鬟的打扮,外面又罩了件玄色的斗篷,起初还以为来的不是谢璇,如今,见了真容,这才确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人见过她!谢璇心里笃定,面上却是如常道,“你是何人?约我来此,所为何事?”
“卑职秦风,在禁军营当差,此次刚好凑巧在定国公府公务,冒险请七姑娘一见,却是受人之托。”
“齐慎?”谢璇虽是问,但心底已是笃定,那个丹桂花的秘密,虽然不知在何时成为了她和齐慎之间的心照不宣,但在瞧见那丹桂花时,她便已经隐隐猜到,这也是促使她决定走这一趟的原因。
齐慎这个人,很不简单。审时度势,能够为自己创造机会,并且把握机会,虽然他们并未私底下联系过吗但她可是知道的。他这两年在西北军中,那是如鱼得水,在与鞑子的那些小打小闹中,也扎扎实实累积了不少军功,如今,竟已成了榆林卫的佥事,而榆林卫的指挥使,也就是李氏的父亲,早从去年起,便已经抱病在家,榆林卫虽然有指挥使,却是形同虚设,如今,已是成了齐慎的一言堂。
谢璇知道,她父亲对榆林卫有多么的看重,既然能放心将榆林卫交到齐慎手中,别的不说,至少,她父亲是相信他忠君爱国之心的。
可是,取得她父亲的信任,才不过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谢璇如何敢小觑齐慎此人?
虽然,她也想不通齐慎此时找她所为何事,但对于这个人有限的了解里,谢璇还是决定走这一趟。
只是,起先,谢璇还以为会见到齐慎本人,可仔细一想,他身为边城守将,如何能擅离职守?
“他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秦风倒是没想到谢七姑娘居然一开口,就猜出是齐慎来,但听得谢璇那声冷冷淡淡的问里透出的不怒而威的声势,他忍不住悄悄吞了口口水,不敢耽搁,便低声道,“齐大哥将信递到了我这里,说是让我帮他问七姑娘一句,可有什么打算。还说,不管之后怎么样,于京城的定国公府而言,都是困局。姑娘是个有主心骨的人,倒还不如当断则断。他欠着姑娘大恩,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别的不说,他在京城里,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也不少,再加上定国公府暗中积蓄的力量,要将姑娘和夫人、世子爷带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虽然,可能会付上极大的代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齐慎,居然是来怂恿她逃跑的么?谢璇目光轻闪,嘴角却已经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来,打断秦风道,“他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还要劳烦你帮我谢谢他的一片好心,至于其他,就不劳他费心了。”
秦风愣了愣,似是没有料到谢璇竟会拒绝他,拒绝得这般干脆利落,略一沉吟后,摸了摸鼻子道,“齐大哥还说了,姑娘若是说了不劳烦他的话,他也不能强求,只能求姑娘收下他为姑娘备着的两份薄礼。”说着,秦风便已掏出了一个包裹严实的布巾,递了过去。
谢璇倒只是暗暗垂眼间,便将东西收下了,道一声“多谢”,便是伸手关上了门,半点儿犹豫也不曾。
秦风看着乍然在眼前合上的角门,那叫一个心里翻腾啊!他本以为,这定国公府的七姑娘与这京城里的其他贵女相比,也没什么不同,如今一见,才知这哪里是不同,是大不同啊!
这般的性情,就是比之男儿也不差什么了。
方才,在这谢七姑娘跟前说话,竟好似不自觉地便绷紧了心弦,甚至是不自觉地起了满心的敬畏,这可是面对着禁卫军统领高昆也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这样的女子,秦风唏嘘了一下,也就齐大哥到了边关,远隔千里还挂心着,换了他,可吃不消。
在秦风看来,什么欠着大恩,都是狗屁,他齐大哥做的那些事,分明就是看上人家谢七姑娘了啊!
从前,或许还觉得异想天开了,不过,若是定国公府果真出了事,齐大哥又能帮着谢七姑娘逃过这一劫,往后的事,倒也难说了,不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门内,谢璇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那个布包里的东西,然后,略略顿了顿之后,又将东西原封不动地包了回去。
一道闪电,扯裂了黑沉沉的天幕,光从那道裂缝里透了进来,刚好照亮谢璇的脸,将她眼底的坚决也照得分明。
齐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不想去想,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猜,他是好心,还是歹意,都没有关系,反正,她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只是,齐慎有一句话,却说得没有错,谢璇大踏步朝着来时路的方向而去。
“轰隆”一声,天边响起一记闷雷,紧接着,又是接连的闪电和闷雷声声,不一会儿,哗啦啦,雨,倾盆而下……
昨夜,雨骤风狂。清早起来,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残红,丫鬟婆子们拿了笤帚在院子里清扫,但这一场雨,倒也将几天的闷热都冲得一干二净了,却并未将心情也一并涤荡得清爽。
“你一大早起来,就在忙活些什么呢?”肖夫人从早起便看出今日谢璇今日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将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等到屋里只剩她们母女二人时,才问道。
谢璇正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手下不停,一边道,“母亲看不出我在做什么吗?”
出门在外,没有钱怎么能行?可到了那时,再贵重的首饰和金银瓷器都没有用了,最实在的,还是银子。可银子带着太重,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银票代替,银票轻薄的倒是可以缝在小衣里,随身带着,即便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不至于会慌乱之间,带不上。
肖夫人自然看得懂谢璇在做什么,她疑虑的是谢璇怎么突然这么积极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好事。不过……
“你设想得倒是周到,都说穷家富路,你多备些银子也是好事,日后,可以少吃些苦头。只是……”肖夫人伸手,轻轻将谢璇握在手中的那件小衣抽了出来,笑道,“你只需备着自己的就是,我的……却是不用了。”
“母亲!”谢璇一把拉住小衣的另一头,抬起眼来,杏眼灼灼望定肖夫人,“你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如今,咱们在这里等,又能等来什么?无论二哥是反,还是不反,于我们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出去,逃到西北去,找到了二哥,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逃,自然要逃。可是不是我们,只有你。”肖夫人却是神色淡淡而沉定。
谢璇张嘴,想要反驳,肖夫人却已经将手压在了她的手背之上,“阿鸾!你从以前便觉得奇怪又愤怒吧?为何为娘执意要为你备下一个影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的肖夫人神色出奇的柔和,拉了谢璇的手,在炕上坐了,竟似每一个会与女儿闲话家常的母亲一般,温柔、慈爱、耐心……
“母亲从前待字闺中时,有一个好姐妹,是大家族的嫡出千金,她所在的家族荣光耀耀,丝毫不比如今的定国公府差上分毫。可是,就是一场政治风波,她阖族倾覆,从前被人万分倾羡的人上之人,却成了碾落在地,任人践踏的泥土。母亲亲眼见过那样的惨状,那样的生不如死,可是偏偏母亲却又嫁到了定国公府,这个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时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功勋世家。母亲从不是胆怯的人,可在失去你姐姐的那个晚上,却头一回领略到什么是撕心裂肺。”
肖夫人略略顿住,眼中已是红湿,过了片刻,才又拉了谢璇的手道,“你姐姐的死,是母亲心中永远无法平复的痛,在你六岁那年,因为你祖母去世,高烧不退,母亲以为就要失去你的时候,母亲便暗地里发誓,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我起码,要不遗余力地护住你。”
“母亲……”谢璇亦是沙哑了嗓音,却是心绪复杂而难言,要说,真正的谢璇,已经在那天晚上,永远地离开了吗?可她,却来到了大周,替代了她,承受着肖夫人这般不遗余力的爱。太沉重了,也太温暖。
肖夫人眨了眨眼,似要眨去心中一瞬间乍起的软弱,“你哥哥们,自然也是母亲的牵挂,可这世间,对女子自来不公平,母亲能倾尽全力的,只有你。哪怕是谢家倾覆,我的女儿,也决计不能有那样悲惨的结局。你如今,能想通,自然是好,早些离了这牢笼,知你周全,母亲便也没什么好怕的。若是能侥幸逃过一劫,到时再接你回来,也是一样。”
“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不能一个人走,要走,我们,你、大哥还有我,我们得一起走。和你希望我平安一样,我也不要只有我一个人的平安。”谢璇将眼泪眨去,反手紧握住肖夫人的手,亦是神色坚决。
“不。”肖夫人却是轻缓而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走!你大哥也不会走!甚至,谢家的七姑娘,也不会走。”
谢璇脸色有些发白,她明白肖夫人的意思,她要走,谢家的七姑娘,也必须留下。
“我们若是走了,定国公府的百年忠名便算是完了。你二哥,是你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就算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我也相信他也不会反的。我们留在这儿,是一种态度,就算最后,他真要将这罪名扣在我们家头上,我也想问一问他,他就当真这么害怕?我们谢家忠勇一生,究竟,何处对不住他,要被他这般对待?死,并不可怕,但不能背着这样的罪名去死,否则,你父亲死不瞑目,谢家的列祖列宗,死不瞑目。”
“可是母亲,就算你坚持,最后也未必就能抱住定国公府的名声。何况,名声……大哥也说了,名声是留着给那些活着的人奢侈的,为了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拿命来赌,不值得的。”
谢璇急了,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做了这么些年的母女,她对肖夫人的这点了解还是有的。说到底,她们有的时候,很相像,比如她们不喜欢怯弱,比如,她们一旦做下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管它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深渊,也会义无反顾。
所以,面对此时的肖夫人,谢璇不得不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鸾。”肖夫人幽幽苦笑,“说实在的,我从前也觉得,什么名声,都是虚的,只有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那才是真真切切的。我起先觉得,被他逼着,步步退,步步让,你父兄过得太过憋屈,我甚至想过,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奋力一搏,未必不能搏出一个结果。直到你父亲至死,还是义无反顾,我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我或许不赞同,却未必就是不值得。值得与不值得,从来与旁人无关,只在自己罢了。”
“母亲。”肖夫人此时的态度,让谢璇,太过不安。
肖夫人抬起手,轻轻打断了谢璇到口的劝说,“我与你父亲这一生,是真的感情很好,我知他,也懂他,如今,你父亲已经死了,他用生命来捍卫的一切,我也绝对不能放弃,哪怕是死,也不能。你懂吗?阿鸾?”
懂!怎么不懂?正因为懂,这一刻,才觉得口中泛起无边的苦涩,本来有千万句理由可以说出来说服肖夫人,这一刻,却一句也说不出。
谢璇的印象里,定国公与肖夫人聚少离多,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能让肖夫人这样的女子,明知是蠢,还要义无反顾。
但是,有那么一刻,她竟有些羡慕。
哪怕,她也觉得蠢。
沉默了片刻,谢璇默默咽下了喉间的苦涩,“既是如此,我是父亲的女儿,我也不走,我也要留下。”话落,她也不等肖夫人说什么了,将手从肖夫人掌中抽离,便是起身收拾起了那一炕的小衣和银票。
肖夫人嘴角翕翕了一瞬,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谢璇在磨刀,磨得很仔细,刺啦刺啦的声响,有些刺耳,何况,一个娇生惯养的国公府千金,这会儿却在动作细致而专注地磨着刀,那个画面,很是突兀。
可是,李嬷嬷也好,甚至是莲泷与竹溪却是一个也不敢出声,甚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不只是因为近日府里的气氛一日压抑过一日,下人之间的情绪感染更是强烈,不安、惶恐,充斥着她们每一个人的心,并集体发酵,渐渐,便是肖夫人与谢璇一贯治家极严的威势也压制不住的乱象。
她们这些,在主子身边近身侍候的,虽然都是力持镇定,但谁又敢说自己不怕?
因而,今日,突然被姑娘传唤到这里又瞧见这么一幅画面,就算是平日里,与谢璇难得见外的李嬷嬷这会儿也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的姑娘不该与刀剑为伍才是,可是,奇怪的是,谢璇磨刀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儿的陌生,反倒很是娴熟,娴熟得好似她曾做过千万遍。包括,她将磨好的刀抬起来,在日光下查看时的侧颜,也让李嬷嬷她们几人觉得陌生至极。
或许,真是因为境遇突变的原因,短短几日的工夫,姑娘竟也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们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忐忑,也不知姑娘突然叫她们来,是做什么的。
“李嬷嬷。”正在心里七上八下之际,突然听得谢璇唤了一声。
“诶!老奴在呢。”李嬷嬷赶忙应道。
谢璇也不知是看出她们心下不安,还是没有闲暇与她们浪费时间,将手中的短匕一放,便是起身,快步走到妆台前,拿了一大摞的纸,转身,便递给了李嬷嬷。
李嬷嬷有些忐忑地接过,低下头一看,却是脸色惊变起来,“姑娘,这是?”
莲泷和竹溪亦是跟着去看,瞧清楚李嬷嬷手中的东西时,眸中亦是泛起惊色,那居然是一摞小额的银票还有两张地契,一张房契。
“房契是给嬷嬷养老的,地契是给竹溪和莲泷的嫁妆,另外这些小额的银票,你们几个商量着,看怎么跟我院子里伺候的这些人,都分了吧。”
“姑娘!”李嬷嬷几人皆是惊唤道。
谢璇却好似没有听见,继续道,“你们伺候我这些年也辛苦了,此次担惊受怕,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此时趁着还能与你们家里人联络,想法子,将东西捎出去吧!藏好了,就算是到时……日后也算有个念想,也算全了我们一场主仆之情。”
“姑娘!”再一声唤,李嬷嬷、莲泷和竹溪三人都已经红了眼眶,就连嗓音里,都已带了哭腔。
谢璇却是没发现一般,轻一挥手道,“你们便先下去吧!我也还有些事要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几人都是嘴角翕动,但谢璇却已经扭过身去,摆明了不想再听她们说什么。
几人没了办法,只得对着背对着她们的谢璇屈膝行了个礼,然后,无声退了出去。
待得关门声响,谢璇才又回过头来,又走回方才的地方坐下,又继续开始磨刀,一双杏眼淡冷而坚稳,母亲想要向那人问上一问,总要有问的资格和条件。她既然已经决定留下,便不会白白留下。
谢璇这几日,将事情好生地推演了一遍又一遍,将各种最坏的结果都设想过了,她虽然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但是想着,既然连死都不怕了,到时,自然能拼出一条路来,问上一声,没什么好怕。
谢璇什么都想好了,却没有想到,一切变化,发生得如此之快。
“母亲!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谢璇本在暗室的练功房里自行训练呢,听到肖夫人的召唤,以为出了什么急事,连练功服也来不及换,便急匆匆地从暗室里出来了。
肖夫人正不知在与林嬷嬷低声说些什么,见到她进得门来,却是立马住了嘴,而且,屋里也不只肖夫人和林嬷嬷在,谢珩也在,谢璇便不由皱起眉来。
“就按我说的去办,去吧!”肖夫人恍若没有看见谢璇的脸色,继续对林嬷嬷吩咐道。
“是。”林嬷嬷应了一声,便连忙快步而去了,甚至都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即便再忙也记得礼数周全地与谢璇问过安再走,即便她的脚步如同往常一般的稳健,只是稍稍快了一些,但谢璇还是从中看出了些许端倪,眉心的褶皱不由更深了。
“阿鸾,你过来。”肖夫人坐在炕上,朝着谢璇招了招手。
谢璇将满腹的疑虑压下,一边快步走了过去,一边不错眼地观察着肖夫人和谢珩的表情,但一时之间,却是一无所获,直到她的手被肖夫人握住,最先感觉到的,是一手的汗湿,谢璇这才陡然一个激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是,却半点儿动静也没有。面前的暗门,纹丝不动。
谢璇恍惚明白了什么,用力拍打起了门板,大声喊道,“娘!娘!你开门!娘!你开开门啊!”然而,回应她的,却是门外咚咚咚的声响。
同样醒过神来的谢琛望着那些扎进门板来的,几寸长的钢钉,陡然白了嘴脸。亦是随着谢璇一般,用力拍打着门板,也是哭喊了起来,“娘.......”
拍了片刻,谢璇陡然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一把将谢琛拉住,恶狠狠地瞪着他。
谢琛被吓得不敢哭,也不敢动。
谢璇这才不再瞪着他,拉了他,就这样,愣愣望着面前的那道门。
一根根钢钉被扎了进来,然后,不一会儿,那咚咚咚的声响,消失了,也再没有钢钉扎进来,谢璇的脸,在暗室里夜明珠幽幽的光亮中,显得白卡卡的,有些瘆人,谢琛有些害怕,用双臂抱紧了自己,蜷缩在一边,只敢偶尔抬眼瞄一下谢璇,却见她恍如成了一尊雕像,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地看着那道怕是已经永生永世,再不会开启的门。
暗门外,眼看着林嬷嬷和林伯合力将那扇暗门给封死,卢夫人讥诮地望向肖夫人道,“二弟妹,你还真是心狠。”
肖夫人收回视线,亦是回以讥诮一笑,道,“若说心狠,我可比不上大嫂。什么都来不及给阿琛准备,就将他推了出去,而且是丢给我的女儿,你还真是心大,哦!不!是心狠!”
“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何况,你都敢让你的女儿冒险了,我又为何不敢让我的儿子跟着冒险?”卢夫人反问道。
肖夫人哼一声,如今,已是大难临头,哪里还有心思扯这些?“大嫂,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敢让阿鸾走,自然是有万全的准备。可阿琛那里,若是被人发现他不见了,怎么办?”这也是先前肖夫人不肯让谢琛跟着谢璇最重要的原因,一旦被人发现谢琛逃了,必然会派出人搜寻,届时,谢璇和谢琛在一处,自然也很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卢夫人闻言,神色一敛,嘴角那抹讥诮的笑痕被抚平,她沉声道,“你放心,此事,我自有法子处理。”话落,她便是扭身就走了,头也不回。
肖夫人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事关她儿子的安危,她不相信卢夫人会不尽心。是以,肖夫人的目光不过是在卢夫人背影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便是收了回来。
门外,已经隐约传来了吵嚷声,甚至还能隐隐听见惊慌失措的哭叫声。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夫人?”林伯与林嬷嬷已经一左一右站到了肖夫人身边,语调里,隐带征询。
肖夫人送走了谢璇,如今反倒是全无畏惧了,神色从容而沉静,侧头与身后的谢珩对望一眼,微微勾唇,笑道,“走吧!珩儿!”
谢琛也不知道他们在那儿坐了多久,好像没有多久,却感觉过了漫长的时间。他用双臂抱着自己,坐在角落里,方才,他被谢璇那一眼吓到,便再不敢言语,只是偷偷从手臂后打量着谢璇。
谢璇也是怔怔就坐在那暗门后的石阶之上,脸色沉凝,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一刻,她突然腾地一下从石阶上站起,疾步下了台阶,就在谢琛白着嘴脸,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那片黑暗中,以为她就要将自己抛下时,她却又猝然停下了步子,而后,又扭头过来,不由分说伸手来抓住他,“跟我来。”几乎是连拖带拽,恶狠狠地将他从石阶上拖了下来。
谢琛几乎被拖得跌倒在地上,试着扭动一下被箍住的手腕,却发觉竟好似铁钳一般,箍得死紧,根本就没有挣脱的余地。
谢琛几乎快要忍不住哭起来,七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他从前虽然与七姐接触不多,但印象里,哪家世族的贵女不该是温婉沉静的?却没有想到她七姐居然厉害成了这般,而且……好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须臾间,谢琛已经被谢璇拉进了一间屋子。箍在腕间铁钳一般的手,自动松了开来,
谢琛恍惚回过神来,这才发觉他们置身于一间很是奇怪的房子里。
只有一扇小小的门,没有窗,房子算不得大,四壁都是黑洞洞的,只在墙角悬了几颗夜明珠用于照明。而墙壁四侧摆的都是些架子,有些放着兵器,有些放着不知装着什么的瓶瓶罐罐。
谢璇松开他之后,便是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
谢琛被那目光吓得一个哆嗦,眼里,竟是冒出了泪花。
看得谢璇一个狠狠地皱眉,低喝道,“不许哭。”
谢琛被吓得眼泪悬在眼角,十岁不到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安,然而,他却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他娘把他交给了七姐,还交代他,一定要乖乖听七姐的话,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怎么了,但也知道家里出了大事,他能依靠的,只有面前纤弱的少女。
谢璇见他忍住了泪,用一双晶晶亮的眼睛,恍若童话故事中的小鹿斑比一般的眼睛,无辜而可怜地望着自己,只觉得已经冷硬的心肠,不期然地便是一软。
谢璇叹息一声,稍稍敛了胸臆间的火气,却还是语调冷硬地道,“我们谢家的男孩子,只许流血,不许流泪。”
谢琛更是吓得不敢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璇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片刻,然后,眉,皱得更紧了。
谢琛缩着肩膀,谢璇的目光里明显写着她不满意,很不满意。
谢琛脑子里乱糟糟的,肩膀缩得更厉害了,七姐真的好凶,她不会打她吧?
谢璇一动,谢琛吓得一个哆嗦。
这才发觉,想象中的拳头并未落在他身上,而谢璇已经扭身到一边的架子前去蹲下,不知在翻找着什么了。
不一会儿,谢璇将一套翻找出来的皱巴巴的男子短褐递给他,道,“去换上。”
谢琛望着那件短褐愣神,谢璇却已经杏眼一竖道,“让你去换上。”
谢琛再也不敢说什么,嘴唇一哆嗦,慌忙将那短褐接了过来,正想张口问在哪儿换,便见得谢璇竟然开始宽衣解带了。
谢琛吓得瞠目结舌,男女七岁同席,他们就算是亲堂姐弟,七姐这样……会不会太不规矩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璇却是管也没有管他,径自将衣服脱下,将不知从哪里寻摸出来的一长截宽布条紧紧地裹在身上,又垫了肩,才穿上了方才脱下的外裳。
等到谢琛换好了那件粗布短褐,别扭地从门外踱进来时,便瞧见谢璇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堆的瓶瓶罐罐,当前一面镜子,她正在对着镜子涂画。
谢琛走过去时,谢璇怕是听见了动静,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站起身,转过头来,“换好了?”
谢琛却被骤然转过来的谢璇吓了一跳,这不过一会儿的工夫,面前的谢璇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本来就身形高挑,与中等身材的男子差不多一般高,但到底比男子单薄了许多,即便换上了男装,也未必能蒙混过关。可也不知她是怎么弄的,这会儿整个人却是壮了一圈儿,而且,肤色黑了,眉毛粗了,五官上没什么大的改变,但却又好像全变了,遮盖住了她所有灵气的部分,将之变得平平无奇起来。而且,恰到好处地抹去了她少女的娇媚,反而平添了两分雌雄难辨来。
总之,这个时候的谢璇,看上去,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少年郎,就算是丢到人群中,也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谢琛真是觉得神奇,望着谢璇的眼神,便是微乎其微地变了。
谢璇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正望着谢琛身上那身宽大得就像口袋一般的衣裳大大皱眉呢。
谢琛是慌乱之间被卢夫人从东院直接带到正院的,什么都不及准备,身上穿的那身衣裳太打眼,自然是不能穿。好不容易在这里给他翻了身衣裳,结果却是小孩儿穿大人的衣裳,虽然比不上之前那身打眼,但还是难免引人注目。
谢璇一咬牙,干脆走上前,揪着谢琛身上的衣服,便是刺啦刺啦几声,将那衣服的下摆和裤腿都直接给撕了一截,将袖子给他反折了几圈,又不知从哪里寻摸了一根布条,给他当成腰带往腰间一束,总算是像些样子了。
那些穷苦百姓家,也常有做不起新衣裳,便将大人衣裳改小给孩子穿的,不是特别合身,也还说得过去,这样,总算不是那么打眼了。
“过来。”做完这些,谢璇又拉了谢琛回到她方才蹲着的那一堆瓶瓶罐罐前面。
谢琛不敢吭声,看她一会儿倒点儿这个瓶子里的东西,一会儿倒点儿另一个瓶子,又拿了毛刷之类的东西蘸着在他脸上涂抹,谢琛也不知她要做什么,却一句也不敢多问,索性直接将眼睛狠狠闭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耳边听得谢璇冷淡的声音,谢琛才小心翼翼睁开眼来,往镜子里一看,也是惊得瞠大了双眼。
镜子里的脸,还是那副熟悉的五官,但是,如同谢璇一般,被改了肤色和做了一些谢琛自己也不明白的细微的修饰,那张脸,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加上他这一身打扮,只怕是真没有人能够认出来,他是定国公府的七爷了吧?
“阿琛!你母亲将你交给我,你就得听我的话。我们现在出去,你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了,都不能开口,知道了吗?”
谢璇一双清凌凌的眼定定望着他,清冷而认真,谢琛便是不自觉地用力点了点头。
谢璇便转身,将她那些瓶瓶罐罐用一块破布兜笼在了一起去打成一个包袱背在肩上,然后,才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将手,递到谢琛眼前,道,“我们走吧!”
谢琛愣了愣,犹豫了片刻,才迟疑着将手递了过去。
谢璇牵起他,一刻也没有多停留,便带着他走出了这间房间。
谢璇的手,有些冷,谢琛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被这只手握住,原本惶惶不安的心,竟平静了许多。
谢璇推开了另外一间房间的门,谢琛这才发觉那不是房间,而是一条密道,看上去,不像是新挖的,很有些年头了。
谢璇手里举着一颗夜明珠,两人在逼仄的地道里静静地往前走,地道内的空气并不清新,带着淡淡的腥味儿,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谢琛有些怕,他下意识地伸手揪紧了谢璇的衣襟,谢璇不过略微顿住了步子,没有回头,也不曾出声斥责,只是,又继续沉默地,迈开了步子。
谢琛不知道他们要走去哪里,出了这无边的黑暗之后,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好像,只要跟着谢璇,他就什么也不用怕了一样。
但事实上,那条地道,也并非没有尽头,何况,谢璇的步子虽然不至慌乱,但却迈得很快,带着一丝丝隐隐的急切,似是要赶去什么地方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不过走了大约一刻多钟的时间,前面突然没路了。
却见谢璇不慌不忙的,也不知是怎么动作的,面前被堵死的那条地道突然泄进一丝光来。
谢琛仔细一看,这才发觉堵在尽头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而现在,谢璇便是启动了开关,那块石头便是挪了开来,这才有光泄下来。
可是,随着光的泄进来,一阵灰尘也扑了进来,谢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石头挪开了,面前却是一段石阶,谢璇拉着他走上去,他才发觉,这有些像是他们家存酒的地窖。
谢琛也有小男孩调皮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在大大的花园里探险,倒也是去过定国公府的地下酒窖的。但是,与定国公府的地窖不同,这里没有即便处在地下,也有人常常清扫打理的光洁如新,也没有那垒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浓香的酒气,面前这间地窖很小,而且,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些已经落满了灰的破损的农具和枯草,一看,便是许久未曾有人打理过了,也难怪,方才一打开地道的门,就有那么大的灰尘了。
可是,谢璇却好似半点儿不在意一般,那坦然的姿态好似她是在自家繁花盛开,景色宜人的后花园里闲庭信步一般,而不是身处在这样粗鄙的空间里。
到了这里,谢璇便是松开了谢琛的手,反正,谢琛也只能乖乖跟着她。
地窖里有一段从地上延伸下来的木梯,谢璇三两下,便是动作敏捷地爬了上去。
谢琛愣了愣神,想着,七姐怕是爬树要比学堂里最调皮的同学都还要在行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在干什么?快上来啊!”还在愣神的时候,谢璇的头从与地上相接的那个门洞处探了下来,正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瞪着他。
谢琛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连忙效仿着谢璇的动作,七手八脚地爬了上去。
虽然动作稍显生疏,但好在,还没有笨得彻底。
谢璇为自己出逃还必须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终于找到了一丝还可以接受的理由。
“七姐,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普通的院子里,倒是没有底下那般的灰尘满布,却也再普通不过,甚至比不上定国公府下人们的住处。
谢璇却已不理他,已快步走到了从内合上的门前,悄悄拉开门栓,从门缝里往外看。
门外不远处,隐约传来沉重而有序的脚步声,谢琛吓得脸色皆白。
这样的脚步声,只可能是身穿着沉重甲胄的士兵,是什么人?是禁军,还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谢琛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会害怕这些人,可这个时候,却由不得他不害怕。
谢璇却没有半点儿怕色,仍然从那门缝里往外看,片刻后,才扭头过来,神色冷沉淡然地对谢琛道,“这里就离我们家并不远,就隔着一条后街,我想去家门前看看,你若是害怕,便将门从里栓了,然后,躲回方才的地窖里去,等着我回来找你。”
这便是谢璇醒过神后,便忙着为自己和谢琛改变装束,从暗道里出来的原因。
定国公府到底如何了,她要自己亲自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琛却是急得一把揪住了谢璇的衣裳,白着嘴脸,但很是坚决地道,“我……我也要去……”
谢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怯弱的小小少年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伸手,将谢琛揪在她衣裳上的手扯下来,轻轻握住,道,“那好,我们一起去。但你记得我方才在底下交代你的话,无论看到了什么,都管住你的嘴,若是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咱们俩今日,便算是白逃了,懂了吗?”
谢璇的声音很是冷厉,就是望着谢琛的一双杏眼,亦是没有半点儿温度的冷沉,谢琛却从中听出了认真的警告,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我都听七姐的。”
那个小院果然离着定国公府并不远,走了不过一刻钟,他们便已到了定国公府大门前,那里,早已围了不少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却是被官兵的刀枪都阻隔在外了。
人群中,隐隐有人的窃窃私语声。无非便是到底怎么了,这么多官兵围了定国公府,莫不是定国公府办了什么事。再后来,见着有士兵抬着贴了封条的箱子,一个接着一个抬出来时,人群里,便是炸了锅。
定国公府这是被抄家了啊!
可是……为什么?
人群里有些慌乱,定国公府,那可是从大周开朝,就一直屹立百年不倒的功勋世家啊!提起几任定国公,谁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英雄?谁不敬重他们保家卫国之忠举,可是,这样的定国公府,怎么能说抄家,便被抄家了呢?
不一会儿,有人押着人出来了,长长的一串,当先的,便是肖夫人。
即便隔着有些远地距离,谢璇也是一眼便瞧见了,肖夫人即便是被押着,背脊,也是挺得笔直,步履从容而优雅,谢璇的喉间发涩,眼,便有些模糊,下意识地垂下头去。
“七姐。”有人在扯她的袖子,小小力,却很是坚决。
不是说了,不让他说话吗?谢璇有些恼怒,瞠大一双红肿的双眼去瞪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快要哭起来的小脸,“我……我母亲呢?为什么没有瞧见我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许是还记得谢璇的吩咐,到了如今,也看清楚了他们的处境,将声音压得极低,只能两人听见。
谢璇目光一闪,亦是连忙抬头去看。
长长的一串人里,定国公府的主子就那么几个,后面缀着的全是丫鬟仆妇,可是,当先的那几个里,确实……没有卢夫人。这怎么可能?
谢璇心里心思电转,还不及想出什么,突然听得一声大笑,“洪绪昏君,残害忠良!天理昭昭,会遭报应的!”
一个人影说着这些话,从那一串队伍中冲了出来,却是直直冲向了定国公府门前的那对石狮子上。
“嘭”地一声,头破血流,那道苍老的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在了地下的泥土里。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谢璇只来得及瞠大一双眼,愣愣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直到听见身边一道细细的惊颤的哭声,她蓦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便是抬手,紧紧捂住了身边谢琛的嘴巴。
那些反应过来的禁军此时纷纷冲前去,地上那人还有一口气,仰望着天空,用最后的力气,诘诘怪笑着,“我用血诅咒你,诅咒你和你的王朝……”
还没有说完,胸口便刺进了数把钢枪,谢璇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忍受不了地闭眼,但她却强忍着没有闭上,强迫自己看着,记着,每一个细节,不能忘,不敢忘。
“不得……好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那几个字,已是破碎不堪,隐约听见的,只有那些举起又刺下的钢枪,反复之间,刺透皮肉的声响。
没有人说话,所以,那个声音,才会那般清晰,清晰得突兀,让人,听了心头惊颤。
包括在场的那些个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不少人被这惨烈的一幕给吓得肝胆俱裂。
走在最前头的肖夫人停下步子,回头静静看着地上已被扎成了一摊血肉的人,默默双手合十,这世间,果然是有无情,便有有义,一个仆从,尚且知道忠义,可他们用生命全心效忠的主君,却因为他心中的怀疑,抛弃了他们。
“走!”有人冷沉的命令,那些禁军亮出了刀刃。
肖夫人默默调转了步子,背脊还是挺得笔直,轻轻挥开那人扭来的手,“我自己会走。”
“轰隆”一声,夏日的黄昏,闷雷声声,雨,就要下下来。
方才那一幕,吓退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人群慢慢地散开,他们也必须走了。
谢璇恍惚着回过神来,拉了谢琛便欲走。
谁知,抬眼间,目光不经意往旁边一瞥,却是瞬间惊住,然后,想也没想,便是下意识地垂下头去,将自己的面容深深藏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街角不起眼处,静静停着一辆马车。
再普通不过的青帷马车,可谢璇目力极佳,一眼便瞧见了那马车外垂挂的牌子上,威远侯府几个大字。
是以,谢璇第一反应便是垂下了头,那个影子,能够糊弄过对她不怎么熟识之人,但又如何能够瞒过曹芊芊这样与她极为相熟之人的眼?
谢璇只觉得胸腔中,心房咚咚咚跳得很是厉害,将胸口都给敲得痛了。
垂下头,被她捂着嘴的谢琛闭着眼,眼里的泪却是从紧闭的眼帘之下滚落下来。
谢璇感觉到掌心的热烫,黯了黯双目,放软语调,低声道,“阿琛!我们走了!”
但她一时却不敢放了捂着谢琛嘴的手,将他抱着,趁着人群的攘动间,亦是悄悄从定国公府门前走离。
直到拐进了一条巷子,谢璇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捂着谢琛嘴的手,那小子却没有如谢璇预想的那般放声大哭,反倒就这样闭着眼睛,无声地淌泪。
小小的少年哭得浑身发着颤,没有声音,是因他紧紧咬着唇瓣,已经隐约透出血迹来,这样,反倒更加让人心疼。
谢璇不经意地,便是心软了。
这是她的亲堂弟,跟自己这具身体一般流淌着谢家的血,他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此时,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而他,是她此时身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寄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璇蹲下身去,伸开双臂,轻轻地将谢琛哭得发抖的身子揽进了怀里,手,在他背上,学着肖夫人从前安慰她的那般,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在他背上。
“阿琛!你做得很好,你是我们谢家的好男儿。只是,往后,兴许我们要忍的事情更多,比现在更加的艰难,不过你不用担心,七姐会一直在你身边。”
“呜呜呜……”低低的呜咽从肩头传出,谢琛恍若受伤的小兽,哭得肆意。
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孩子,今日所经历的一切,于他而言,已经太多了。
谢璇不再说话,只是,在他背上的手,却还是一下又一下,轻柔而有节奏地拍着。
“轰隆隆”,天际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哗啦啦的雨声,便如期而至。
这场雨,终究还是伴随着狂风,骤然倾盆而下。
谢璇抬起头来,任由着雨水从脸上冲刷而过,这样,她眼里积聚已久的泪水也可以肆意地淌上一回了,没有人会看见她的软弱,谢谢这场雨,让她可以再任性地哭一回,因为,没有人可以分清她脸上,何者是雨,何者是泪。
“姑娘,这雨下得太大了,咱们回吧?”
定国公府门前,威远侯府的马车上,蕊香回过头低声劝着正望着车窗外大雨如注的曹芊芊。
大雨滂沱好似下得起了雾,对街的定国公府的朱漆大门被缓缓合上,贴上了醒目的封条,百年世家,那座巍峨的大门看上去显出莫名的寂寥来。
曹芊芊的神色有些郁郁,抬起手印了印眼角,她怎么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蕊香目光轻闪,劝道,“姑娘!七姑娘既然被收了监,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便暂且安全无虞,咱们倒不如往大理寺去,看看能不能打点一二,让她少受些罪。”
曹芊芊听得动作微顿,“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快些,咱们这就往大理寺去。阿鸾从小娇生惯养,那牢里……她如何能受得了?”
曹芊芊脸泛急色,连声催促着,蕊香便连忙让车夫掉转了马头,马蹄声提提踏踏,在大雨中驶离,只是,顶着雨到了大理寺监牢外时,曹芊芊正欲和蕊香撑了伞下车,却在掀开车帘时,僵在了原处。
隔着厚重的雨帘,不远处的大理寺牢门外,立着一道身穿褚红直裰的人影,长身玉立在那些狱卒之前,不知在说些什么,听不清,雨雾漫漫,也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