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捷资历深,又是那个年代稀有的大学生,多年来早将集团经济命脉握在了手中,和市里那些人来往也最热络,虽然不插手底下的事,但地位比一般大佬都要高。
属实是财神爷一般的人物。
一排黑色轿车停在安盛酒楼门口,马仔绕过车头开门,邓捷和两个集团大佬接连下车。
守在前庭的人看见他们,脸色皆是一变。
今年年会只剩十六桌了,烟花炮仗什么都没敢放,办得低调至极,见过集团鼎盛时期的人不免唏嘘。
大佬刚过世,宴厅里不像以往那样嘈杂,所有人都低声说话。
邓捷踏进门的时候,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
主桌上几个大佬纷纷朝门口看过去,包括有备而来的曹骁,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邓老三!”曹骁一拍桌站了起来,“你还敢来年会!”
邓捷大摇大摆走到主桌,扫了他一眼,视线掠过空着的主位,不卑不亢地开口:“年会不光要推举新龙头,还要解决集团的这一年遗留的难题,我不来,这会还开什么,有了龙头又怎么样?市里还咬着你们不放吧?”
“不用你管!你不忠不义,背叛大哥,和陈霓伍联手谋杀我爸,道上没有人能容得下你!”曹骁瞪着眼,“今天休想活着离开安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有背叛大哥,”邓捷很淡定,“我大哥一直是霆哥,这一点几个老人应该都清楚,我在曹老大身边,只管账,什么都不管。”
主桌上的人面面相觑,几个年长的暗暗点头。
“不管你大哥是谁,曹老大依然是龙头大哥。”莫凯出声。
他是莫龙的大伯,已经年过半百,又瞎了一只眼,好几年没过问集团的事儿,要不是曹炳死了,大约再也不会出山。
“他不配,做大哥的不讲道义,还怪底下人不忠?”邓捷抬手摸进自己大衣里。
曹骁马上掏枪指向他,“放你妈的狗屁!”
“想清楚,集团的账一直是我在管,这一枪打下来,你以后上大街做太子吧,叫你手底下的人捡垃圾养你。”邓捷不紧不慢摸出一个信封。
曹骁恶狠狠瞪着他,“集团人才济济,你不要以为非你不可!”
“以前可能可以换人,眼下这关头,还真是非我不可了,”邓捷笑了笑,“这几天上街了吗?你看看集团还有几家门店能开门。”
“阿骁,别冲动,”莫凯在旁边拉了一把,“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以集团利益为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叔!”曹骁厉声说,“龙哥一定是陈霓伍杀的!”
莫凯脸一沉,“放下!现在不能闹动静。”
游轮上除了陈霆、陈霓伍还有曹骁,就数邓捷动作最大,可通缉令上愣是没有邓捷的名字,可见市里那些人,分明把邓捷看得更重。
这危难关头,邓捷要是一死,市里的保护伞会马上撤走,已经支离破碎的集团怎么扛得住第二波打击?
能安安稳稳赚钱,谁都不愿意和常山人一样拼命,尤其是他们这些年纪已经上去了的大佬。
混社会最奢侈的愿望,不就是安度晚年?
“这里有一封信,本来不打算给大伙儿看的,但是现在吧……”邓捷停顿一瞬,回头看了眼身后十几桌马仔,“咱们去小厅看,信里的内容不方便公开。”
这封信就是张秀兰的遗书,当年托邓捷带去给陈霆,陈霆出狱的时候,又带了出来。
时间久远,信纸已经发黄,不知道承受过多少眼泪,字迹斑驳模糊,但字里行间还是清晰透露出了一个女人临死前的绝望和无助。
阿霆,还记得你进去的时候,我说过一生一世都会等你,今天要食言了。曹炳太可恨了,他是个畜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无法再描述昨晚发生的事,我清洗了无数次,还是无法洗净身上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谅我不能当面告诉你,我没法再去见你,我没法直视你的眼睛。我太蠢了,他说他病得厉害,我竟然半夜去照顾他。我不知道我能如何反抗,小伍还那么小,我不敢得罪曹炳,可我也无法继续承受曹炳的侮辱。
或许对于小伍来说,这个决定太残忍了,是我的错,我太脆弱了,我对不住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是个男孩子。
阿霆,我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等你出来,一定要帮我弥补我作为母亲所亏欠的一切。还有,别再混了,阿霆,我可以没有丈夫,小伍不能没有爸爸。我爱你,对不起。
信纸经过一双双手,看过的人脸色都异常凝重。
不论他们心中是否存有善念,这些年来,曹炳在他们眼里,都是仁义无双的好大哥,正因此,边港这十几年才从不内斗,他们相信,好大哥会善待他们,集团落在谁手里,都不比在曹炳手里强。
而现在,张秀兰却撕碎了曹炳的伪善,告诉所有人,这位好大哥曾侮辱过自家兄弟的妻子,在兄弟替自己坐牢的时候。
这罪行绝对不比背叛大哥来得轻,甚至更加可恨。
信纸最后传到曹骁手上,他越看越震怒,一把拍在桌上,“阴谋!邓老三!这都是你的阴谋!别以为拿这张破纸出来集团就能原谅你!”
又转头看向太子党几个大佬:“你们别信他,一张做旧的纸而已,算得上什么证据?邓老三本就居心不良,他想诋毁我爸!他想为自己开脱!拿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出来当挡箭牌,你和那父子俩都是人渣!”
小厅陷入了沉寂,似乎在思考事情的真实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做尸检的法医还能找到,经手案子的警察,还有替我转交信件的管教,全都能找到,我甚至可以查到封口费是哪一天,通过谁,传出去的,”邓捷看着他,“曹炳当年才是个什么东西,做事一大把疏漏,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曹骁瞪着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因为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件事。
“老哥哥们,”邓捷稳如泰山,“集团现在能赚钱的生意都停了,就剩点儿残羹剩饭,我其实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惦记着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还是希望大伙儿都能有一个舒服的晚年。”
“今天投霆哥,我带你们东山再起,但如果要投一个没成年的毛头小子,恕不奉陪,我一把年纪了,折腾不起,我会退出集团,自立门户。”
话音一落,小厅里十来个大佬皆是一惊。
他们中大部分都拜了曹炳做大哥,理当为曹骁保驾护航,没那么忠诚的,也觉得曹骁年纪小好控制,自己将来可以多捞油水。
可现在集团这个奄奄一息的样子,邓捷要是退出,能不能维持原样都不好说,更别提什么油水。
哪怕勉强维持下去了,以邓捷的能力,过几年报复起来也顶不住。
“我投霆哥,”跟着邓捷一块儿来的大佬率先表态,“曹老大害死了嫂子,怨不得霆哥报复,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儿不必多说,我想谁也忍不了。”
“要论人品,”另一个大佬说,“霆哥甘愿为曹老大顶罪,已经足够证明人品,我也投霆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砰!”
曹骁突然朝邓捷开了一枪。
邓捷迅速蹲下,旁边的大佬中了枪,直挺挺往后栽,整个小厅的人全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没有人可以在年会开枪。
“我看谁敢投陈霆!”曹骁红着眼怒喝一声。
“放肆!”莫凯面露惊慌。
“曹骁,你爸都没在年会开过枪!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你想杀就杀?”有个大佬吼。
“我杀了又怎么样!我杀的都是叛徒!”曹骁面目狰狞,“你们这些当小弟的,大哥尸骨未寒就开始想自己的荣华富贵,你们还不该死!?”
小厅外面一窝蜂冲进十几号人,都是餐桌离门近的马仔,邓捷早安排下的,手里的枪直直指着曹骁。
“好啊!”曹骁笑了起来,满脸都是杀气,“竟然让这么多人带枪进来,逼我让位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邓捷坐在地上,姿势很狼狈,语气倒非常平稳,“我对这点儿剩饭真不感兴趣,你要就拿去,我让他们带家伙,只是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年会不能见红,这点儿规矩我还是有的。”
“那你滚啊!”曹骁潜意识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而去,颤着手大吼。
几个马仔上了保险栓,往前面站了站。
邓捷撑着胳膊,在他们身后起身,“奉劝你一句,后生,道上没有太子。”
除了邓捷这一党和太子党,集团中高层里,更多的是墙头草,混到四十来岁,血早就没那么热了,谁能养活底下人,谁就是大哥。
陈霆看上去比曹炳可靠得多,之前因为担不起背叛大哥的罪名,这群墙头草不敢跟邓捷联络,遗书一传,邓捷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曹骁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在陈霆的精心照顾下,第三次清创的时候,医生脸色好看了不少,清创结束还缝了针。
“继续保持,”医生起身收拾针剂,“过两个星期拆完线就能下床了,吃清淡点儿,现在不用补,更不要吃甜的。”
陈霓伍白着一张脸瘫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漫画书,陈霆看着他腿上的新绷带,“留个人在这儿吧,晚点儿再给他打一针,这阵乱吃药,肚子都吃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生瞪向他,“怎么能让他乱吃药呢,跟你说了吃多少就吃多少。”
“他很疼。”陈霆说。
医生气笑了,“这能不疼吗?早干嘛去了,这会儿怕疼?”
陈霆看着他,没说话。
医生还是向黑势力屈服了,“小林你留下,过六个小时再打。”
这伤有多疼,陈霆是知道的,疼是疼,但不至于一直吃药,可能会受这种伤的人,大概率都吃惯了苦。
陈霓伍显然吃不惯这样的苦,打个麻醉都像上刑。
有些人生来就敏感怕疼。
在伤痛面前,他这个爸爸做不了更多,只能寸步不离地看着陈霓伍掉眼泪。
陈霓伍缩在他怀里,抱着自己的腿痛苦哀嚎,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再忍忍,时间还没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疼,疼,直接打啊!”陈霓伍的头发粘在了脸上,显得皮肤更加苍白。
陈霆紧紧拥着他,禁锢他的胳膊,避免他大幅度动作,“我后悔了,小伍,我以为我可以放你去做任何想做的事,现在我发现,我根本见不得你受伤,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冒险……”
被熟悉的气味包裹,陈霓伍非但没安分,反而又把尖利的牙口伸过去,嵌进布满齿痕的肩膀上,齿缝溢出微弱的呜咽。
陈霆用鼻梁摩挲他的侧脸,像极了强大的野生动物舔舐自己娇弱的小崽子,“别再出去拼命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弄。”
陈霓伍眼泪崩了出来,落在灰色羊毛衫上,洇出两个深色的水圈。
其实怕疼不全是天生敏感,也有长辈在身边的原因。
就像小孩儿一个人摔了跤会自己爬起来,但爸妈在身边就不一样了,必定要嚎得整条街都知道。
在爸爸面前,那些能忍不能忍的,都不想忍了。
我就是疼啊。
我要你抱着我,我要你帮我解决这个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一到,林医生带着针剂推开房门,看到床头的景象愣了一下。
陈霆坐在床头,用健壮的手臂将儿子两条胳膊完全锁住,左腿折起来,压制着那条受伤的腿,嘴唇很诡异地贴在头侧,仿若亲吻。
如果只是这样就罢了,陈霓伍竟然很顺从地窝在他怀里,头转过去,埋在他肩上,丝毫不见叱咤三花街那番张狂气势。
不论是动作,还是他们之间古怪的氛围,都让人心头一跳后背冒汗,总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能打针了吗?”陈霆赤着眼睛问。
林医生硬着头皮端出专业的架势,“可以了,这一针打完,明天痛感会减轻很多,能不打就还是不打。”
这副专业的架势到底是装出来的,因为手太抖,扎针扎了两回还没扎中。
林医生尴尬地推卸责任:“小伍哥,忍一忍,别乱动。”
陈霓伍真想骂一句老子压根没动!
生生捱过剜肉的剧痛,陈霓伍脸色惨白,吸气都是小口小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上出了汗,陈霆端了一盆热水,“擦一下吧。”
陈霓伍抬了抬手,没能抬起来。
“我来,”陈霆把水盆搁椅子上,捋起袖子,弯腰替他脱衣服,“还疼吗?”
“不疼了。”陈霓伍说。
陈霆脱掉了他的上衣,看了眼被纹身填满的胸膛,视线很精准扫过两颗红枣。
不怪他挑地儿,主要除了这两个地方,其他皮肤都是青黑的,实在太醒目。
陈霆拿毛巾擦完他的脸,顺着脖子往下擦。
“我这里会疼,你轻一点儿。”陈霓伍说。
陈霆不动声色地放轻了力道,“为什么会疼?”
“因为坏掉了。”陈霓伍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能跟陈霆这么平静地说这个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他愈发习惯被陈霆包围的感觉,也会在疼痛难忍的时候主动靠进陈霆怀里。
或许连他自己都并未察觉,裹在心脏上的冰层正在悄然消融。
“怎么弄的?”陈霆悄悄看他的脸色。
这个地方,陈霓伍一直很忌讳,从来不让他碰,亲热的时候也不可以,几次了,每一次都制止他,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担心陈霓伍不高兴,没敢问。
陈霓伍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疲惫,“你对这种事儿是一点儿了解都没有吗?”
“有一点儿,”陈霆垂下眼,食指带着毛巾小心擦拭乳头周围,“但我不太喜欢你这样。”
“哪样?”陈霓伍问。
“……自虐?”陈霆马上找补,“不过我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