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人的冷脸和动作麻利一如往常,和他同事两年多的柴凡文却感到了隐忍的怒气,不禁有些好奇:闻海这种工作狂是绝对不会介意大晚上有案子的他恨不得直接就睡在办公室,如果是起床气,那这快一个小时也早该消了,更何况闻海这人基本摒弃七情六欲,如果不是情绪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绝对不会表现出来那是什么让闻海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闹了一肚子脾气?
柴凡文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案件情况,死者是个独居的女孩,刚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房子也刚租没几天,报警人是准备上班的环卫工人,无意间看到了小区楼二楼的窗台上挂着个人,吓得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哆嗦了半天打了110报警。
闻海:挂在窗台上?
对,挂着,上半身探出去,下半身抵着墙。柴凡文向前平举双臂,翻着白眼吐舌头,就贞子那造型。
哦。闻海点点头,继续看现场照片。
死者刚二十二,长得不错哦,穿的是自己的睡衣,穿着整齐,目测没受到性侵。两人走到了走廊的声控灯下时,柴凡文才看清闻海的脸,目瞪口呆半晌,偷偷摸摸上下把对方扫了一圈,看似随意地问道:哎,你那手怎么了?
闻海之前没注意,借着灯光才发现自己左手手腕上半圈青紫,手背还有几道不明显的抓痕,暗叹柏云旗发魇那会儿真是半点力气都不浪费,下手真黑,嘴上淡声道:哦,没注意摔了一跤。
柴凡文心说都是干刑警的,您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水准和基本智商吗?但随即他又转念一想,这种位置和伤口仔细琢磨还真是暧昧得不行。
这样一来,那闻海那无处安放的怒气也有了解释八成是大半夜春色正浓时,被出警通知打扰了好事。
短暂的震惊后,柴凡文骤然意识到连闻海床上都有了人,而他还是条单身狗的残酷事实,内心悲愤不已,表面还得学闻海装大尾巴狼,一脸见多识广地带着群见什么都新鲜的新人看现场。
齐军正在观察尸体腹部的伤口情况,抬头看见迟到了快四十分钟的闻海,习惯性地想噎他两句:大半夜你去逛公墓给堵他后半句话死死卡在了喉咙里,把自己噎得一口气没上来,握在手里的软尺差点掉下去,缓了几秒,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致命伤是腹部这处刺创伤,长二点七公分,深度大致在六公分左右,死前大量失血,死于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大概是晚上十一点那什么
闻海正跟着齐军的思路观察尸体,冷不丁对方一打岔,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帮我拿个证物袋。齐军示意放在闻海左侧的勘探箱。
闻海哦了声,顺手拿起证物袋递了过去,低头继续观察尸体,问道:可以确定没有受到性侵吗?
可以确定。齐军的目光从闻海的手腕又滑到了尸体上,指了指死者脖颈上的指痕,基本没有搏斗和挣扎的痕迹。
那如果不是凶手有绝对优势的力量,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闻海退了几步,观察整体血迹的走向,在脑内模拟一遍场景,走到最大滩的血迹那里,首先,死者是在这里遇害的,几乎没有挣扎,凶手一击毙命,之后凶手离开对,是在凶手离开后,死者不久后苏醒,试图求救。这个位置离门较远,所以她选择很近的阳台,从血迹的走向来看,她是一路爬过去的,虽然试图打开窗户求救,但最终失血过多
死者的伤口周围有血痂,也有二次撕裂的伤口,我推测是死者爬动试图求救时,反而加重了自己的伤势,最终导致失血过多。齐军补充道。
柴凡文皱眉:你的意思是如果她安安生生地躺在那里,也许还没事?
这种事,谁能说准?齐军没有温度地笑了一声,人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意识模糊,凭着求生本能做出的动作根本没太多考虑,如果运气好,她家楼下经过一个行人,也许她这样做就能得救了。但也许死者一个人在这里躺着一直没人发现,最后还是要死。
一个刑警小声说:天意弄人。
闻海蹲在地上,戴着手套的手在已经开始发黑的血迹上抹了一下,搓了搓手指,沉默了将近半分钟,继续说:凶手很害怕,很着急。
在一旁的柴凡文愣了下:你是说凶手很害怕?
他根本几乎没去处理现场,甚至来不及确认死者是否死了,你看这个足迹闻海指了指半个带血的足迹,最开始他本能地想离开现场,冷静下来后才想办法抹去了脚印,但还是留下了很多痕迹,凶手不仅是激情杀人,而且毫无经验。
天亮了我去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柴凡文认同了闻海的说法,在沙发旁发现了一对足迹,男43码的鞋,但你看这个足迹的深浅程度他比划了一下,左脚很深,右脚几乎没有,我推测凶手可能是个跛足。
齐军接话道:那就能解释为什么死者这么不警惕了,普通人对残疾人的同情心会抵消一部分紧张感和警惕,所以凶手出手时女孩完全没有防备。
柴凡文:我刚刚已经询问过那个环卫工人了,也联系去调监控录像了,但这是个老居民楼,街口的录像价值不大,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
闻海摇头,我没有了,找几个人再排查一遍可能有的痕迹,其余人回局里看录像,我开自己车。说完就径直走了出去,在一帮新人狂热崇拜的目光中下了楼。
哎,几位,都别看了,闻大神的风姿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瞻仰柴凡文既糟心又操心,帮着清理现场和善后。小丰,你跟着唐哥去取录像,其余人跟着我都看我干什么,不会干活啊?
一群人作鸟兽散,乱七八糟地收拾着现场,一个和柴凡文比较熟的女警借机问道:柴哥,闻哥有对象了?
柴凡文正为此痛心不已,听了这话默默咽下一口血,说道:没听他说过,可能吧,他也老大不小了。
哦,他对象脾气不太好吧。女警比划了一下,我看闻哥那脸上还有指印呢
嗯,大概。柴凡文不好说闻海的闲话,但眼下这也是最合理的猜想了,只能不作正面回应的敷衍着。
女警庆幸并幸福地说:还是我男朋友懂事,听说我凌晨出警还说早上给我来送早饭。
柴.没人疼没人爱.单身狗.凡文:
几个人忙忙碌碌做好了善后准备回警局,神出鬼没的齐军一个凌波微步滑到了柴凡文身后,幽幽地说:闻海真没给你说他有没有对象的事?
柴凡文只觉得背后一凉,一股太平间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卷了过来,战战兢兢道:齐主任,闻海那脾气您又不是不清楚,先别说他告不告诉我他有对象的事,他那狗脾气能交的了对象吗?
齐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接着冷笑道:那他手腕怎么回事?
柴凡文心说搞伤情鉴定不是你的事吗有本事自己去查,嘴上道:闻海说是摔了一跤。他特意强调是闻海说,把自己给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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