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样,那我等会去给他拿点药。齐军颔首轻笑,你先回去联系家属吧,我等会儿直接去法医中心那边。
柴凡文望着他闲庭信步的背影,又打了个寒颤。
真是出息了。齐军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喃喃自语了一句,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狗屁摔了一跤,齐军当了二十多年法医,一眼就看出来闻海脸上那来不及消下去的巴掌印和手腕上淤青是怎么搞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个男人搞出来的唔,用的力气还不小。
儿大不中留啊。
第18章 萌芽
天刚蒙蒙亮时,做了半宿噩梦的柏云旗睁开了眼。
刚开始他还没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的筋骨肌肉又酸又疼,每一处关节都脱臼重装了遍,脖子僵硬的他稍稍使力就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这绝对不像是睡了一宿觉,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打昏后挨了顿揍。
过了两秒,他想起来了,自己现在借住在闻海家,暂时没人敢在人民警察的住宅里这么公然行凶。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想起来昨晚那两罐作孽的啤酒,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揉着快炸开的太阳穴看清了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我操!他准备下床去看看情况,脚刚挨地膝盖一软,毫无防备直接就跪在了地板上,他双手摁着地板把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去卧室门口把灯打开,靠着门板平复了半分钟的呼吸,才完全找回了四肢的控制权,心有余悸地想:总不至于是闻海把我揍了吧?
他的记忆彻底断片在了那场球赛开始的时候,之后发生了什么在脑海里就是一锅兑了劣质糨糊的杂粮粥,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在梦里被谁揍了,揍得还挺狠,可能差点把自己弄死,反正他脑海里现在还有自己在梦里的惨叫。
这种梦柏云旗平均两天做一回,基本是当4D连续剧在看,清醒时已完全麻木了,这会儿他盯着自己的掌心,试图找回梦里那种火烧火燎的疼痛,但又恍惚感觉昨晚那梦和平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
好像是有人把自己从泥泞的地上拉起来了,还安慰自己不要怕。
浑浑噩噩的柏云旗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他睡在闻海房间那闻海呢?
他做贼一样打量了一圈闻海的卧室,他知道闻海不愿意让别人进他卧室,所以严律于己,这两个多月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这个神秘的房间,如今得以一睹芳容,还有种谢主隆恩的荣幸。
闻海的房间和闻海本人一样,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性冷淡到了无生趣的地步:墙上除了一个最基础的挂钟外什么都没有,行军床一样款式的床上铺的是烟灰色和浅灰色夹杂的三件套,实木的衣柜、书柜和床头柜,连烟灰缸和垃圾桶都不带一点花纹,唯一能说明这里住了个活人的就是两台通了电的家电笔记本电脑和小冰箱。
柏云旗秉着纯粹的探究精神打开了冰箱,只见里面被一个隔板分成了两层,上层摆的是苏打水,下层摆的是啤酒连口吃的都没有。
这人肯定没有性生活很久了。
他收拾好床铺蹑手蹑脚地往书房跑,本是抱着能一睹闻海睡颜的希望却扑了个空,倒是被子被叠成了豆腐块,床单上没有一点皱褶,无情地诉说着昨天在这里短暂休息过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晚期强迫症的存在。
床单上已经没有残留的体温了,说明人已经离开了很久。柏云旗收回放在床上的手,第一个想法是昨天晚上自己应该干了什么傻逼到爆炸的事,把闻海气走了。
两罐啤酒而已,我能干什么?再说真要干了什么也是闻海把我扔楼下了。他默默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只当闻海这个贯彻24/7的工作时间的人民公仆又去为人民服务了。
正准备背英语单词的柏云旗怎么也想不到,虽然他的猜测和真实情况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阴差阳错地猜中了实情闻海确实是带着一身怒气离开的他也确实是去忙工作了。
那本单词书柏云旗背了半个月,反正起得早没事做,索性就把剩下的几十页一口气背完了。背完单词后他顺便用单词书里配的例句音频练了半个小时的听力,开始沉下心做方蕙之前给自己的新一套卷子。
他和方蕙达成了协议看似很美好,实际做完两套卷子后柏云旗就彻底领悟了什么叫最毒不过妇人心。知道的看他做的题还觉得方蕙是爱惜人才培养人才,不知道的估计以为两人之间结了什么深仇大怨,那位卯足了劲要逼死他。
最近的一道题从拿到手到现在柏云旗足足算了四天,光演草纸就用了十几张,每回得到的数据都不一样,方蕙每次看完他的解题过程后都笑而不语地摇头,等着看他笑话的模样。
她没有恶意,柏云旗知道,但他始终在害怕,害怕什么他也不知道,如今的一切太宝贵,他一步都不想走错。
不知不觉,时针走了四格,书桌上又多了三张半写得密密麻麻的演草纸,柏云旗烦躁地把最后的计算结果涂成了个黑疙瘩这和他第一次、第七次还有第十次的计算结果一样,说明他还是毫无进展。
扔在一旁的手机把他从难言的焦虑中解救出来,刘新宇在那头哭爹喊娘:柏哥救命!你会数列求和吗?!
柏云旗:
刘新宇这熊孩子学习技能点全点歪到了别处上,精通大部分常见球类运动,田径类项目也有几个能拿出手的,打野架也是把好手,要是早点扔体校系统训练,现在没准都能为国争光了。无奈他父母秉持着一种莫名的歧视偏见,认为只有脑子不好使的孩子才会去拍皮球,于是这颗体育界的新星还没升起就陨落得彻彻底底,被扔在成绩单的最后几行自生自灭,到了高三成绩没长进还得天天接受各种花钱活受罪的补习班的荼毒,被各种他连题目都读不懂的卷子辣眼睛。
这回他报的补习班玩幺蛾子,在补习班内部搞了次期中考试,刘新宇语文闭着眼鬼画符几个字就勉强对付了,考到数学就直接跪了,借口上厕所跑出来找外援,翻了半天通讯录里的狐朋狗友,终于找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柏云旗。
你说的是等差数列还是等比数列?柏云旗重新拿了张演草纸摆在面前,你把题给我说一遍。
啊?数列还分这个啊?
估计知道自己真是太不靠谱,刘新宇就地撒泼打滚地说:旗子你得帮我啊,我是真一个字都看不懂,弟弟要是再不及格就得被我爸用鞋底子抽死了!
刘新宇的爸妈柏云旗之前在学校门口偶然遇见过,不说他妈是个典型的光动嘴不动手中年妇女,他爸细长精瘦的腿还没刘新宇胳膊粗,哪儿有本事揍自己儿子这个基因突变的新物种。
但偏偏就是刘新宇最后的那句话彻底说服了柏云旗,他转了几圈笔,说:你现在能把卷子拍下来吗?
能吧。刘新宇不明所以,您要干什么啊?
尽快拍下来给我。柏云旗看了眼表,你们还有多长时间交卷?
我看看表一个多小时。
柏云旗估算了下时间,你现在就把卷子发给我,我四十分钟后把答案发给你,二十分钟够你抄吗?
够了够了够了!刘新宇心花怒放,旗子我爱死你了!
柏云旗被这二百五搞得彻底没了脾气,撑着脑袋说:留着去爱理综吧,赶紧去拍卷子。
被他一提,刘新宇打蛇随棍上地说:那我下午这理综和英语
柏云旗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帮你。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