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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歌取下面纱,露出自己的容颜,回应道:“实不相瞒,今日本王前来主要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情是为了感谢盛大人在告老还乡之前,调查围猎场遇刺一案,为本王讨回一个公道。”
“那是臣应该做的,殿下无需记挂。”盛贺颔首笑道。
令歌又道:“虽然对外说是刺客记恨我父王,所以才对我行刺,但是那虎刃是由玉宁铁所制,真相如何,其实盛大人也和我一样清楚明白。”
“老臣虽知真相,但也有心无力,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令歌微微一笑,说道:“本王自然不会怪罪盛大人,说起这件事,主要是希望盛大人能够将此事写下来并画押交给我。”
未等盛贺开口,令歌便继续说道:“第二件事,还请盛大人写下当年调查韩家谋逆一案的所有详细经过,包括谋逆之人的姓名,韩家的家产田地归属何处,以及你如何审问谋逆之人的过程。”
盛贺一笑,摇头道:“王爷何以认为老臣会答应你所说的这两件事?”
“答不答应,还请盛大人先听我把话说完。”令歌淡然地回应道。
盛贺不明所以,只听令歌继续说道:“想来盛大人和旁人一样,也以为我还在令府照顾令大人,今日除了你我,并无他人知晓我的行踪,可是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若是淮阳王或者皇后知晓此事,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盛大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而对盛大人起了疑心?”
“如今大人您告老还乡,不比在长安有侍卫严加把守,其实你也见到了,即使是在戒备森严的围猎场,我和令大人尚且会遇到行刺,大人此去山高路远,只怕是凶多吉少。”
盛贺愠怒,他骤然醒悟,今日只要白令歌登船,无论他是否对令歌说什么,他都会被皇后和淮阳王等人猜忌怀疑。
“殿下,你以为威胁我,我就会答应你说的两件事吗?正如你所说,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如今我答不答应你都会被皇后猜忌,倒不如不答应你,也好有机会向皇后解释。”
令歌摇头否认,说道:“我并没有威胁盛大人,大人只需要考虑是否答应我说的两件事,若是答应,我手中的遇仙和玉清卫,以及追随我的各派武林侠士,都会暗中保护盛府上下,这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买卖,大人觉得如何?”
盛贺并未想过令歌会提出这样的条件,适才他听完令歌的话,回想起围猎场刺杀,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是何等的渺小,他的生死尽在权贵的一念之间。
同时,他也知晓,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不仅深受皇帝宠爱,而且背后是昔日纵横天下的遇仙和众多与之交好的武林各派,如今此人还提出要保全他的身家性命,让一心只求安稳度过余生的他又如何不为之动容?
只是盛贺始终心有顾忌。
令歌知晓盛贺的内心所想,便继续说道:“盛大人放心,我之所以要韩家谋逆案的细节经过,主要是我想调查韩家是否参与谋害临清王,其余的我不会深究。”
在这件事上令歌说了谎,寻找韩家所接的密旨是目的之一,而另外一个目的则是查清宁州遇仙遇害的真相。
“说起此事,老臣记得我当年审讯韩家之时,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当时韩谦是矢口否认的,不过时间紧迫,我并未细细地追问下去。”盛贺回忆着说道,“时隔多年,殿下调查起来只怕颇有难度。”
令歌回应道:“盛大人不必担心,难不难只有试过才知道,大人只需答应我提出的这两件事,之后的事情便与大人无关了。”
盛贺自然愿意后续之事与他无关,思忖半晌后,他答应下来:“臣即刻修书一封应下第一件事,第二件事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说罢,盛贺便站起身往床边走去,然后将一个木盒打开,从中取出一本册子,将其递给令歌。
“这是老臣当年所记下的详细审问经过,很多没有记载到史册上的事皆在这里面,今日老臣便将此册献给殿下。”
令歌接过册子,对盛贺说道:“多谢盛大人,还请盛大人一并写下虎刃由玉宁铁所制的文书,我也好带回去,不打扰大人还乡。”
“好,老臣即刻就写。”盛贺找来笔墨,开始书写,令歌则立在一旁开始翻看盛贺所记下的册子,令歌发现此册确实如盛贺所言,比起史册,这上面有更多细节之事,待回去之后定要好生翻看。
很快,盛贺写完证明文书,将纸张交给令歌,并亲自送着令歌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之上。
令歌的小船依旧紧紧地跟着盛家船只,见令歌出现在甲板之上,小船又一次靠近。此时令歌已经戴上面巾,江风不止,吹拂着他和盛贺两人的衣裳发丝,迷乱视线。
他向盛贺拱手告辞道:“晚辈就此告辞,祝盛大人一帆风顺,早日还乡。”
盛贺颔首拱手拜别,等他抬眸时,令歌已经纵身一跃离开船只,如乘风而去,回到来时的小船上,与小船飘然而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船,盛贺渐渐地浮出笑意,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纸,然后将信纸缓缓撕成碎片,撒向江面。
这时,有小厮走过来,劝说道:“大人,江上风大,我们还是回船舱休息吧。”
盛贺干笑两声,说道:“以后风再大也与我无关了,果然如宋君逸所料,玉迟王会亲自来见我。”
他看向天空,长长一叹,又道:“看来这江山权力始终是他们年轻人的了,我老了,争不动了,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可以告老还乡。”
……
且说令歌回到小船上,他正坐在小船里,而撑船的则是湫龙。
“今日有劳湫龙兄,我们现在还不回长安,船继续往前,我们得往华山去。”
船舱外的湫龙微微颔首,并未多问,只是划船前行。
“湫龙你就不问我方才在船上与盛贺谈了些什么?或者我们去华山做什么吗?”令歌开口问道。
湫龙回首看了令歌一眼,只是说道:“你不说自有你的理由。”
令歌看向江面,那逝去的流水让他有些失神。
须臾,他开口说道:“前两日望舒师姐已经往华山前去,我们想请华山派联络各派,一起暗中保护盛贺,这也是我今日许诺给盛贺的条件。”
湫龙颔首,说道:“我明白了,我们一同前去便是。”
良久,令歌开始与湫龙聊一些轻松的话题,问道:“湫龙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你是说在苍竹村外的官道上吗?”湫龙说道。
令歌微微一笑,道:“原来那时湫龙便已经记得我了。”
“自然记得,当时秋叶飘落,我正一人倚在树上,恰好见到你。”湫龙回忆道,唇边有着极浅且不易察觉的笑意。
令歌舒展眉目,继续说道:“后来在酒楼你出手相助的时候,本来我可以不询问你的名字,可是我也不知为何,许是因为你武功极好,那日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姓名,想与你相识,也许这便是所谓的缘分……”
令歌看向划船的湫龙,继续说道:“从前湫龙和小蝶一年也见不上几面,如今也算是团聚了,湫龙你可有想好以后带着小蝶去往何处?”
“还没想好,虽然小蝶现在在王府侍奉,但也还是属于皇宫的宫女,要等二十五岁以后才可以脱籍,到时候再从长计议。”湫龙回应道,他的双眼淡然,似乎并无任何期待和向往一般。
“其实若是你和小蝶愿意,我随时都可以让你们兄妹远走高飞,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必再拘束在皇宫,或者是玉迟王府……”
湫龙默然,只是回过头,继续撑船行驶在茫茫的江面上。
良久,湫龙开口说道:“多谢令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其实我还想再与你们相处几年,或者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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