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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公子有所不知,”梁世安语调轻快,似乎极为愉悦,“家母性子安静,从来不喜旁人叨扰。前几年还在这园中种些花花草草,如今一病不起,园中才荒颓至此。”
“原来如此。”萧西心中稍定,转身示意宋离不要离得太远。
宋离刚要应声,眼角余光里忽而灯光大盛。
她抬眸一看,原是梁世安停下脚步,高举起灯笼,示意两人近前:“萧公子、宋姑娘,家母的小院到了,里边请——”
两人颔首以应,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梁母的小院颇为简陋,加之夜风凄凄,灯火靡靡,入目很是荒凉。
宋离心生疑惑,正欲开口问询,梁世安已先他两人推门而入,举起一豆烛火,转身朝两人行礼:“家母觉浅,现下怕已歇下。”
“房中还有几样拿得出手之物,”他转头朝向墙边书柜,低声道,“两位且先随意看看,容我问过家母,再请两位进门。”
“理当如此。”宋离两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书柜,颔首道,“梁大人不忙,若是令堂已熟睡,明日再来便是。”
“有劳宋姑娘。”
等梁世安消失在帘后,萧西两人举起桌上烛台,仔细扫看左右。
许是老人独居之故,房里的装饰很是古旧,桌椅也不似正堂那般齐整亮堂。
唯一可看之处便是墙边那个黄梨木柜,如梁世安所言,那柜子里置了不少古物,瞧着成色不俗。
房里只有一盏烛火,两人一起走到墙边,凑得极近。
宋离就近拿起一本旧书。
萧西一边替她照明,一边随手拿起一方砚台。
不知是旧书之故还是砚台,亦或两者皆是,萧西没来得及看清砚台样式,却听“轰”的一声响,两人的脚下陡然空悬,劲风声霍然涌入双耳。
“小月!”萧西扔掉砚台,下意识伸手一捞。
宋离没来得及惊骇,铺天盖地的黑暗里忽而掠过回心草香气。下一瞬,她空悬的心陡然落回实处,萧西的呼吸取代劲风落入她耳中。
“哼——”闷哼声后,四周倏然安静。
“可有受伤?”“嘘——”
宋离会意,立时屏息静听,除却偶尔交错的呼吸,四周没有丁点声响。
确信四下无人,她伸出双手探向萧西颊边。确认眉骨所在,又经由双肩沿挺拔颀长的腰线一路朝尾椎方向探去。
洞中不见一丝光亮,只药草香随同两人交错的呼吸袅袅四溢。
“小月,”萧西的呼吸忽而粗重,“你先起身。”
第三十九章
“受伤了?”
宋离动作一顿,偏过头时唇瓣扫过萧西的面颊,呼吸倏地一滞:“璟、璟……”
萧西下意识收紧手上力道,好不容易挤出声的嗓子不知何时已喑哑如干柴灼火:“你、你先起身。”
察觉腰上传来的力道,宋离蓦然收回手,身子向后仰。
“嘶——”
耳畔传来倒吸凉气声,宋离杏目圆睁,双手举在半空,不敢再随意动弹:“伤在何处?”
“无事。”萧西前倾身子枕在她肩上,如怀抱花狸般抵在她颈边,深吸一口气。
待药草清香漫入鼻腔,周身不适倏然远去,他舒展眉心,抵着香肩轻摇摇头:“落地时撞了一下,歇一下便好。”
颈边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宋离的腰颈紧绷成一线,不敢移动分毫。
直到耳畔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她轻舒出一口气,学着萧西的样子抵在他肩头,交颈相拥,细听心跳。
不多时,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摸索声。
萧西微偏过头,凑到她耳边呢喃道:“小月欲坐到几时?”
听出他语气里若有似无的揶揄,宋离颊边生燥,一把推开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密室开启时房中动静不小,梁世安不可能没听见,加之已过去不少时辰,现下仍无动静……看来眼下这情形,并非意外。”她一边拂去身上尘土,一边开口。
彼时萧西已站起身,摸索着捡起滚到一旁的烛台,又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且不论他是否知晓小五的身份,困住你我又是为何?”
“噗——”火光亮起的刹那,宋离蓦地一怔,又在四目相对的瞬间骤然瞪大双眼:“你、你早知烛台也一并掉了下来?”
尾骨处无足轻重的疼痛早已消散,见她如是模样,萧西不自觉翘起唇角,倾身凑到她耳侧,“嗔怪”道:“方才怀有至宝,起不了身。”
烛辉映照下的明眸立时泛起潋滟水痕,宋离抬眸瞪他,想要说些什么,又都不合时宜。
“这里似乎,是个陷阱?”,她顶着双颊绯红走向墙边,蹙眉道,“你我才入东临,和县衙相关之事只山匪那一桩。听梁世安话里的意思,他似乎不只知晓山匪之事与我们有关,还知晓我姓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