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半,潇湘馆里仍有靡靡之音袅袅传出。积攒了一晚上的酒香,随着一阵阵香风从门里窜出,一个又一个面红耳赤的酒客被送出门来,扶上了回家的马车。
忙得脚不沾地的贝小贝刚送走一位客人,就看到怒朗杀气腾腾地向这边走来。他身后跟着七八个贼眉鼠眼、横行霸道的衙役。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敌意,想着老板娘正被关在诏狱,贝小贝的态度比以往更殷勤了些:“呦,阮大人!今儿你们可来着了!本季限量的荔枝酒可特地给您留了好几坛呢!”
阮浪也不搭理他,径自走到门口当街一站,向身后的衙役一摆手:“几个人跟我进去搜,剩下的堵在门口!但凡从里面出来的人,无论男女都要仔细检查。一旦查出谁身上带伤,立刻将其拿下,听明白了吗?”
“是!”几个衙役齐声应答后,便立刻各自散开:四个身材高大的衙役站在门前,拦下每一个出来的男女,不由分说地扯开袖子查看手臂。
被检查的男女吓得酒醒了一半,看到御守司在办事皆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配合,后面出来的人甚至主动露出胳膊应对检查。而门外一些新来的酒客刚停下马车,一看到御守司的阵仗,立刻又驾着马车迅速离去,不敢多做停留。阮浪则带着四个衙役冲进门去,把所有酒客、歌姬和小厮都聚集在大厅里,再对整个别馆进行地毯式搜查:他们将大厅内每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都翻开来仔细查看,恨不得连老鼠洞都不放过。
整夜歌舞沸腾的销金窝,霎时间安静下来:歌姬不再歌唱、舞姬不再跳舞,放浪形骸的酒客们也都乖得像被驯服的忠犬。
“阮大人!有发现!”一个衙役抱着一团黑布跑过来,叫道:“我们在一个酒坛里发现了一件夜行衣,在手臂的位置破了一个洞!”
阮浪拿过夜行衣仔细看了一眼,立刻大笑道:“好个小贼!藏头不藏尾!大家好好搜、仔细搜,任何一个人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那个人一定还在这里!”
贝小贝看了半天,终于壮着胆子走向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阮大人,您这是在干嘛?还让小的们做不做生意了?”
阮浪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喝道:“听着,有刺客逃进这里了,要么你乖乖交出这个人!要么就得忍着让我们一点点搜查!”
“刺客?”贝小贝一脸委屈,连连摇头:“小的一直在门口迎来送往,没有见到有刺客闯入啊!再说,我们这里人多口杂,就算真有刺客也不会选择在这里藏身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阮浪冷冷一笑,根本不为所动:“我也想知道,刺客为什么会选择藏身在这里!所以就等着吧,等本官抓到那人,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可是这……”
“老实点!”阮浪打断他,恫吓道:“我抓到刺客自然就会离开,你若敢耍花招,我也让你去尝尝御守司审讯室的滋味!”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贝小贝惹不起他,只能闭上嘴站在一旁。
二人正说话,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抹红色的身影正逆着人流,贴着墙根悄无声息且迅速地往里走去,那正是阮浪追了一晚上的刺客——鹿宁。
她受伤后逃奔回庄楼,在门口才发现自己的血竟流了一路。不想牵连马帮,她只能趁着贝小贝忙碌之际悄悄溜进来,找个地方换下夜行服,随手藏进一个空酒坛里,以便稍后收回。没想到阮浪竟像狗一样,闻着血腥味儿追来了,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大有拼个你死我活之势。一旦被他发现手臂上的刀伤,自己是绝对逃不掉的,还会连累马帮。想来想去,硬闯是不可能的,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顺着楼梯上行,二楼和一楼一样也是一个个包厢,根本藏不了人,只能继续上行。三楼是较为私密的空间,鹿宁沿着走廊一扇门一扇门找过去。终于看到一个屋子的门虚掩着,从门缝往里看屋里似乎没人,她便一个闪身溜了进去。
进屋后她立刻关上门,还未等她仔细看看这间屋子,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听上去似乎是奔着这里而来。
真倒霉!鹿宁咬了咬牙,只能捂着胳膊缩进床底下藏身,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在门口停止,似乎迟疑了一下,才打开门又关上。
鹿宁缩在床底下瞪着眼,瞧见一双黑色的靴子一直在门口,动也不动。他不动,鹿宁也不敢动,只能屏住呼吸声生怕被发现。
就在她快要憋不住的时候,那双靴子脚终于动了动。鹿宁心下略微一松,可悬在嗓子眼儿的气儿还没吐出来,只见那双靴子竟直奔她这边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被发现了?鹿宁又往里面缩了缩,眼睛紧紧盯着外面,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对策。可时间不等人!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头顶上就有了动静:“哪儿来的小贼?谁的屋子都敢闯?是不想要命了吗?”
鹿宁咬着牙依旧躲着动也不动。头顶上的声音变得更加严厉:“再不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鹿宁眉头皱了皱,见实在躲不过,只好捂着胳膊灰头土脸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忙不迭地解释着:“别声张!我不是坏人——”
话音还未落,两个人就愣住了,
“鹿姑娘,怎么是你?”
“殿下,怎么是你?”
二人齐声惊呼,此时此地看到彼此都有些意外。
“你受伤了?”羽枫瑾一眼就发现她受伤的手臂,不由得眉头一皱。
“此事说来话长。”鹿宁低垂着眼睫小声嘟囔了一句,显得有些心虚。
羽枫瑾走过去查看着伤口:一条笔直的伤口横亘在纤白的手臂上,伤口深可见骨,两旁的皮肉外翻着,一看便知是利器所致。羽枫瑾深深看了她一眼,看破却不说破。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声响——是阮浪带着衙役们搜查到三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拜托,帮我!”鹿宁抓着他的袖子,脸上难得露出无助之色。
羽枫瑾稍作沉吟,将她推到床上,把被子盖在她身上:“脱了衣服藏进被子里!”
一时错愕后,鹿宁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顾不得难为情,她立刻脱下外衣窜进被子里躺在床上装睡。
敲门声适时响起,羽枫瑾赶紧替她掩好被子、放下两旁的帷幔。刚要转身离开,他却突然转过头来,俯下身凑近鹿宁的脸。
“你干嘛!”鹿宁惊惶地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身子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没想到,羽枫瑾却只是松开了她的一头秀发,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去应门。
好丢人!都这个时候了,我在想什么!鹿宁将被子盖住脸,对自己的大惊小怪又羞又恼。
“开门!”敲门声愈加和急促,间或夹杂着阮浪不客气的喊叫。
羽枫瑾吹灭了屋内的烛火,拿着一个烛台走过去开门:“什么人敢在本王这里如此放肆!”
他一打开门就给这群不速之客来了个下马威。衙役们谁也没有预料到,竟会在这里碰到王爷,连忙收起一贯嚣张的气焰,立刻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
阮浪也是愣了一下,口气瞬间缓和了许多:“叨扰殿下休息,真是抱歉!不过臣正在四处搜捕一名刺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看着他,冷冷一笑:“阮浪,你前几天给芳仪扣了个杀人嫌犯的名头把她关了起来。今日是准备对本王出手了吗?这手段未免拙劣了些,比你们前一任指挥使可差得远了。”
“殿下息怒。卑职今日在诏狱门口撞见一个黑衣人,与他过了几招将其刺伤了,并一路跟着刺客追到了这里!”阮浪始终躬着身子,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悦。
“哦?”羽枫瑾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那你可有抓到那名刺客?”
“还没。”阮浪迟疑了一下,又道:“回殿下,我们搜遍了整个潇湘别馆,就差……您的房间了!”
“放肆!”羽枫瑾登时勃然大怒:“你是在怀疑本王藏匿刺客吗?”
“卑职不敢!”阮浪垂眸拱手,声音却不卑不亢:“只是这名刺客是奔着御守司而来,御守司为皇上效力。为了皇上的安全,卑职不得不秉公办事,还望殿下可以配合一下——”
“如果本王不肯配合呢!”羽枫瑾打断他,眼中射出两道慑人的锋芒。
“那卑职只能秉公办事了!”阮浪缓缓直起身子,谦卑的脸霎时换上一副官僚的漠然。
“哈哈哈。”羽枫瑾忽然大笑起来,脸色随即一变:“不愧是王璟带出来的人啊!这忘恩负义、小人得志的本事倒是学得快!”
阮浪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甚至能感受到,身后几个衙役正在努力憋着,才没有笑出声——毕竟这些都是王璟的爪牙,他们巴不得看自己的好戏呢!
“得罪了!殿下!”事到如今已没有回头路了,阮浪只能硬着头皮蛮干了。他一把推开门,不顾羽枫瑾的阻拦就冲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胆阮浪!你要造反吗?”
羽枫瑾的怒喝并没有止住阮浪搜索的脚步,时间紧迫之下他匆匆一瞥:这屋子摆设很简单,几乎什么能藏人的地方,除了那张欲盖弥彰、纱幔低垂的床。
“住手!”眼瞧着阮浪奔向床榻,羽枫瑾疾呼一声,立刻冲了过去。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阮浪已扯开了帷幔,随着银纱如轻雾般扬起,露出一位衣衫不整、满面娇羞的女子。
“哪里来的登徒子?”女子踢着被子惊惶坐起,愤愤瞪着他,一张俏脸臊得通红,美眸中满是恼怒愤懑。
这样香艳的场景,让阮浪有些猝不及防,一时讷讷竟忘了回避。
“还不快滚!”鹿宁隔着被子给了他一脚,用十足十的力道将他踹出纱幔外,一报了方才之仇。
阮浪捂着肚子后退了几步才站住脚,他咬了咬牙根忍住痛,低着头向帷幔一拱手:“鹿帮主息怒!本官是在搜查刺客!”
“大胆!这是王爷的房间!怎么会有刺客!”帷幔内抛出来一句责备。
阮浪自知鲁莽,却还是有些不甘心:“恕阮浪无礼!还请鹿帮主让我看一下左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男女授受不亲,阮大人的要求未免太放肆!”鹿宁躲在帷幔内,冷言相对。
“御守司办事,还望鹿帮主配合!只要确认姑娘手臂上没有伤,阮某速速离去绝不纠缠!”帷幔外的人也不肯退让一步。
鹿宁捂着伤口咬了咬牙,吐出几个字:“阮大人的要求,我恕难从命!”
“那阮某就得罪了!”阮浪一步走向前,将手伸向帷幔。
“够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钳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下一步的行动。愤怒的目光顺着手上移,看到了羽枫瑾那张紧绷凛冽的脸。
“阮浪,你要找的是刺客,本王的女人你可动不得!”羽枫瑾严峻的眼神中,射出两道慑人的光。
阮浪不语,稍稍挣了挣被钳住的手,却发现羽枫瑾的力道很大,似乎不会轻易罢休。
“殿下,御守司是奉皇命办事,即便是殿下的女人,也不能违抗!”事到如今,阮浪只能撕破脸,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呵。笑话。”羽枫瑾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上一任指挥使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人,才会有今日的下场,你想重蹈覆辙吗?”
这一句话狠狠戳了阮浪一下,他看了看自己无情的大手,又看了看帷幔内惊魂未定的女人。端午节那晚的一幕幕,又无情地涌上心头,不禁暗暗自问道:我这样做,和王璟有什么两样?
他的脸渐渐扭曲成一团,被钳住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我只是想找出害死妻子的真凶,这有什么错?”阮浪转头瞪着他,眼神中满是已临绝境的无助。
“这件事早晚会有决断,何必急于一时?你若再执迷不悟下去,必将受其反噬!”羽枫瑾松开了手,双眼却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阮浪咬着牙、拧起眉头又呆立了片刻,才拱一拱手,如丧家犬般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去。
御守司的衙役们像龙卷风一般,霸道又迅速地将潇湘别馆侵袭了一遍,离去时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无辜百姓。
直到外面再也听不到御守司的动静,鹿宁才从帷幔里小心探出头来:“殿下,他们走了吗?”
“走了。快给我看看你的伤!”羽枫瑾转身拿来一个药箱坐在帷幔外,向她摊开手掌,催促着。
纱帐微微掀开,一条雪白如玉的手臂迟疑地伸出。经过这一番折腾,伤口已经开始恶化。
“都这样了,怎么不早说。”羽枫瑾皱了皱眉,听上去是在斥责,却难掩关切之意。
他立刻剪下鹿宁左臂的衣袖,开始仔细清理伤口。
“嘶~~”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顺着胳膊扩散至全身,鹿宁下意识地哼了一声,胳膊也跟着缩了一下。
“别动!忍一下,很快就弄好了。”羽枫瑾固定住她的手臂,轻声哄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轻轻“嗯”了一声,一口咬住被角,迫使自己不再发出声音。能感觉到羽枫瑾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了,可疼痛还是如巨浪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想躲也躲不掉。
好在,她侧眸透过纱幔的缝隙,深深凝着他为自己清理伤口、擦上刀创药,又重新包扎好,神情是如此的温柔和专注。心头一阵小小的甜蜜和躁动,让这份痛苦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好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羽枫瑾小心放下她的手臂,还不忘叮咛了一番:“伤口不浅,这段日子不要练武也不要沾水,要记得天天上药和清理伤口,还要勤换纱布。”
疼痛感逐渐褪去,剩下的就是酸麻,鹿宁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谢谢。”
“殿下,你……怎么会包扎伤口呢?”鹿宁隔着纱幔,痴望着他挺拔如玉的身姿。纱幔外的人,似乎也在深深凝视着自己。
“以前燕荣经常受伤,他害怕父亲责备不敢吭声,只能我学着给他包扎。”羽枫瑾难得露出笑颜。
鹿宁却听出其中的一丝落寞,忍不住问道:“殿下和燕荣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正如我与托托。也不知这一切何时才是个头,能让你们回到从前。”
羽枫瑾款款起身,将药箱放在架子上,然后推开窗子望着明月负手而立。沉默许久,才幽幽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能各自安好,是否能整日相伴,又有什么重要的。”
望着他影影绰绰的背景,听着他风轻云淡的口气,鹿宁却莫名地感到悲凉:他方才劝阮浪不要痴妄,是不是他自己早已看透了一切?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或一件事,能牵绊他的心吗?
“哦,对了。”羽枫瑾出神了半刻,缓缓转过身来,静静看着纱幔内模糊的人影,轻声道:“身上的衣服你是再不能穿了,待会儿我命人给你送来套新的,你的那套我会让铁霖拿去烧了。”
鹿宁浅浅一笑,喃喃着:“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羽枫瑾迟疑道:“阮浪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他定以为我藏匿了刺客。以防他在这附近埋伏,今晚只能委屈姑娘暂且躲在这里,等天亮后,你就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去了。”
鹿宁极轻地“嗯”了一声,心却跳得越发急了,连耳朵也跟着烧起来。她说不清,这是因为今晚要留宿在此,还是因为心中的负罪感。
“你身上的伤还疼吗?”羽枫瑾声音平缓,带着浓浓的关切。
“还好,经过这么一闹,倒是忘了疼。”生怕他担心,鹿宁咬着牙强颜欢笑,尽管她刚出了一身虚汗,此时已玉容惨淡。
“你在床上休息吧,我就坐在外面。”羽枫瑾缓缓走到罗汉榻前落座,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
鹿宁心中一暖,全身渐渐松懈下来,一晚上的折腾,让她筋疲力尽。罗汉榻和床离得不远,她只要侧过身去,隔着纱幔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鹿宁忍不住,伸手偷偷摸了摸纱幔上的影子,心里好像有一头盲鹿在四处乱撞:自己贸然闯进这里,给他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他明明可以袖手旁观,为何对自己如此倾力相帮?还有,他为何不问问自己因何被阮浪追杀?
最关键的是,方才他和阮浪说:自己是他的女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心里带着太多的疑问,她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胡思乱想却害怕知道答案的复杂心情,折磨得她身心俱疲却辗转难眠。
“怎么,睡不着吗?”羽枫瑾翻了一页书,声音既柔又缓。
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巨大的愧疚感,还是让鹿宁忍不住坦白:“殿下,很抱歉。让您冒险收留我这个‘刺客’。其实阮浪说的不错,我确实夜探了御守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去看芳仪了吧。”羽枫瑾拿起一旁的茶盏浅抿一口,口气一贯的波澜不惊。
被他一语戳破,鹿宁猛地一怔,随即垂下眼眸:“原来你都知道了……”
“她还好吗?”羽枫瑾放下茶杯,神色依旧平静。
鹿宁沉吟片刻,才深深叹了口气:“她看上去……不怎么好。阮浪仅凭几坛潇湘别馆的酒,和芳仪姑娘身上特殊的香气,就将她逮捕入狱。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却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嗯,我知道了。”羽枫瑾语声平缓,不辨喜怒,很快便陷入一片缄默。
“殿下。”鹿宁咬着唇,小心地试探着:“难道你不怪我一时冲动闯入御守司,给你惹来了麻烦吗?”
羽枫瑾勾起唇角,笑意淡淡:“堂堂马帮少主,能做出这样的壮举,有什么可怪的。就算你潜入诏狱杀了平阳侯,我也不会怪你。”
听到这话,鹿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全身像被点了穴般紧绷着,没有血色的脸已有些发青。
“怎么不问我,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羽枫瑾放下书,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鹿宁低着头,揪着被角,怯生生地嘟囔着:“殿下聪慧,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是我自作聪明了……”
羽枫瑾轻声叹了口气,面露无奈之色:“倒不是我能掐会算,而是我了解你。鹿帮主侠义心肠、路见不平定会拔刀相助。你同情寒烟,面对她的求助不会袖手旁观。而你没有告诉我,是因为怕连累我。可你却没想到,此事连累了芳仪,所有你才会想要潜入诏狱将她救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瞪着眼,微张着嘴,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心头千绪百转:他的一句“我了解你”,猝不及防地打破了自己看似坚强的心房。
此时此刻,如果羽枫瑾批评她两句,她心里还能好受些。偏偏他对自己如此包容体贴,非但不忍苛责,还处处为自己说话,这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对不起。”她咬了咬唇,除了这句,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不要一直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即便没有那坛酒,阮浪也早晚会盯上芳仪,因为她长了一张阮浪最爱的脸,这不是你的错。”
羽枫瑾越是温柔体谅,鹿宁的心就越像被藤蔓缠住般苦涩憋闷。她轻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将被子半遮住脑袋,强迫自己睡去,生怕一个忍不住,会跳下床扑进他怀中,问出一大堆自己会后悔的傻话。
似乎察觉出鹿宁的疲惫,见她转过身去,羽枫瑾便吹灭了最后一盏灯,也不再开口说话。
月亮的光辉透过碧色的纱窗,给屋内添上一线似有若无的光明。和暖的南风微微吹起,香炉中腾起沉香的袅袅轻烟。
枕头上、被子上都沾染着羽枫瑾身上的味道,鹿宁仿若跌入他的怀抱一般,心中觉得满足又幸福,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一室静谧,沉香四溢,春色氤氲。这一晚,她的梦里,都是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难得惬意的睡眠,却被一阵低低的哭声吵醒。鹿宁倏地睁开眼,坐起身,这一下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酸疼感,让她又出了一身冷汗。
低头一看,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裙子。四下环顾着陌生的环境,想起昨晚和翊王的种种,她脑子“嗡”的一声,整张脸立刻烧了起来。
该不会是他帮我换的衣服吧?
她忙不迭地拉开帷幔,冲下床,险些被绊了一跤。低头一看,才赫然发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让鹿宁立刻警觉起来。
美人缓缓抬头,怯怯地说了声:“鹿帮主,对不起。这件事还是连累你了……”
“寒烟?”认清来者,鹿宁吃了一惊,忙将她扶起:“你这是在做什么?”
似乎是跪得太久,寒烟起身时趔趄了一下:“先是芳姐入狱,现在又害得鹿帮主受伤,奴婢真是罪该万死!”
“决定做这件事之前就应该想到一切后果。如今既然做下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想办法尽量弥补。”其实,鹿宁心里的愧疚,并不比她少。
“那我该做些什么?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寒烟迫切地看着鹿宁,急忙表明自己的心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我的伤与你无关,你不必太自责。至于芳仪姑娘的事,还是听殿下的吧,你和我现在都无法插手这件事了。”
寒烟蹙着眉头思忖再三,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殿下呢?”鹿宁忽然问道。
“殿下命奴婢给姑娘换上衣服,他自己则离开了。”寒烟的声音有些沙哑。
“哦,那就好。”听到这话,鹿宁终于长舒了口气。
想着自己一夜未归,师傅和托托定会急死,她安抚好寒烟的情绪,便飞快地跑下楼。一路上向几个小厮打探了一下,可谁也不知羽枫瑾去了哪里,心中未免有些失落。
同时,她发现别馆中小厮,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往更恭敬了些,脸上的笑容中还透着一股掩盖不住的怪异。
未及细想,便匆匆离开潇湘别馆往对面跑去。进门时,四个守门壮汉立刻迎过来,给她指了指大厅的方向,提醒着:慕容先生因她彻夜未归,所以一夜未睡,正在气头上。托托更是嚷嚷着要血洗盛京。
果不其然,大厅里静得针落可闻。慕容先生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捻着胡须,脸色阴沉。托托则提着狼牙棒烦躁地走来走去,像一头正在巡视领地的雄狮,全身杀意腾腾。一瞥之间,瞧见鹿宁迈进门来,他立刻丢下狼牙棒,大笑着跑过去。
“小鹿,你回来啦!”托托抓着鹿宁的双臂,恨不得上下左右都看个仔细:“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带俺一起去啊?有没有受伤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他碰到的伤口,让鹿宁倒吸口凉气,她却咬着牙挤出一丝微笑,向托托摇了摇头。然后径自走到慕容先生跟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师傅,我回来了。抱歉,让您担心了!”
“孽徒,跪下!”慕容先生面色一沉。
鹿宁自知做错了事,连忙跪了下来,托托也不由分说地跪在一旁。
“你又没做错事,因何跪着?”慕容先生没好气地瞪着他。
托托一挺胸膛,昂然道:“俺是她兄长!妹子犯了错兄长也有责任!老头儿,你要罚俺妹子,就俺俩一起罚吧!”
“看你一脸蠢相,倒是个有责任心的!”慕容先生气得磨着后槽牙,转而瞪着鹿宁,怒道:“你呢?身为马帮当家人,手中握着多少兄弟的身家性命,竟一言不发擅自夜闯御守司,险些酿成大祸!你可知错?!”
鹿宁毕恭毕敬伏在地上磕了个头:“徒儿知错了。只是徒儿不忍看到有人因徒儿遭受不白之冤——”
“糊涂!”慕容先生气得拍案而起,大骂道:“我说了多少次!盛京不是你胡乱行侠仗义、见义勇为的地方!这里是天子脚下,会有多少兄弟因你的鲁莽冲动跟着掉脑袋,你想过没有?”
鹿宁自责地苦着脸,小声辩解道:“当初帮着寒烟是经过师傅同意的,怎么现在却成了鲁莽行事?”
“平阳侯不死,你和马帮必将受其报复,我们帮了寒烟也是帮了自己。可老板娘入狱的事轮不到咱们出手,你擅自行动便是置马帮与不顾,强逞英雄!”慕容先生脸色越来越难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师傅,是我们给平四的酒出了问题,才导致——”鹿宁急于辩解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直愣愣地盯着慕容先生:“师傅,那坛酒……是你给平四的……”
“没错。”慕容先生捻着胡须,神色坦然:“这件事是我安排的。”
鹿宁震惊过度,微微张着嘴愣了许久,才喃喃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亲国戚突然暴毙,这件事皇上一定会追查下去,早晚会查到马帮头上。只有将这件事引到翊王那边,由他来解决才最为妥当。”慕容先生用平静的语调解释道。
“师傅,我们和殿下不是同盟吗?”鹿宁声音发颤,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没错,这就是身为盟友该做的事!翊王借我们的手除掉了平阳侯,顺利将燕荣推到金甲卫统领之位。他就应该为我们解除后患!”慕容先生的嗓门很低,底气却十足。
“我不懂……”鹿宁暗暗捏着拳,心底泛起一阵阵酸。
“那你就闭门思过,顺便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这件事再出来!”慕容先生立刻给她下达了禁足令。
鹿宁咬了咬唇,站起身来拱一拱手便转身走回绣楼,托托向慕容先生做了个生气的鬼脸,也连忙追了出去。
“你呀!就是太不谙世事!即便你昨晚不去,阮浪也不会拿老板娘怎么样,翊王早晚会把她弄出来。你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还徒增烦恼!”慕容先生气得在她身后,毫不客气地抛出这些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头也不回地往绣楼走去,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
不过,慕容先生说得不错:今天一大早,御守司衙门就迎来了一位稀客。只可惜,来的人不是翊王,而是曾经翊王府的侍卫,如今渝帝面前的红人——金甲卫统领燕荣。
炎热无人的十字街上,一阵强健的马蹄声渐行渐近。一匹高头大马急停在威武霸气的御守司门前,马上白盔白甲的将军长腿一挥,潇洒地跨下马来。一顶小轿跟着停在了一旁,轿帘掀开,一位白须白发、背部微驼的官员缓缓走出来。
“燕统领!满大人!”守门的衙役立刻迎上去行礼。
二人却一语不发,一路上气势汹汹、畅通无阻地带着满庭芳走到关押花芳仪的牢房前。
守在门口的平四立刻起身行礼,燕荣却毫不客气地吩咐着:“打开铁门,放人!”
平四一怔,连忙拱手道:“燕统领,此人是一件命案的嫌疑人,卑职无权擅自放人!”
燕荣一挑眉头,厉声喝道:“你们无权关押这个人,赶快放人!出了任何事我担着!”
“这……不太合规矩吧。”平四躬着身,面色有些为难。
“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燕荣瞪着眼大嚷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上立的规矩!”身后突然幽幽传来几声。几个人回头看去,见阮浪黑着脸匆匆走来,向二人一拱手,沉声道:“二位大人,御守司可不是闹事的地方。趁我没向皇上禀报之前,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满庭芳一拱手,笑呵呵地说道:“阮大人,不知御守司因何将此人关在这里?”
“抱歉,御守司的案子只对皇上汇报,其他人不得询问,就算是满尚书您也不行。”阮浪说得铿锵有力,态度十分强硬。
满庭芳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个圣旨:“阮大人,这是燕统领向皇上求来的谕旨——这件案子暂时由老夫接管。请阮大人拿出此人的犯罪证据,只要证据确凿,老夫立刻带着燕统领离开。”
阮浪接过圣旨仔细看了一遍,咬了咬牙:“燕统领好大的派头!竟能求来这样的谕旨!”
燕荣冷冷一笑,讥讽道:“阮大人在官场混迹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官职的高低只是在暂时的,唯有圣心是永恒的!有了皇帝的宠信,才能在官场上走得长久!否则,一切才华都白搭!”
阮浪脸上的神色连连变幻,沉吟了一下,才道:“满大人,这个女人涉及平阳侯父子遇害案,我虽然还没有十足的证据,却掌握了些线索——”
“阮浪!你好大的胆子!”燕荣双眉一竖,怒不可遏:“平阳侯的案子已经结案,你却仍然纠缠不休,是对满大人的调查不信任,还是觉得皇上处置不公?”
“燕统领,平阳侯的案子与我夫人遇害案在同一天,虽然他们父子的案子暂时告破,可我夫人的案子还悬而未决,难道我不能追查吗?”阮浪咬着牙根,喊得声嘶力竭。
“阮大人,恕老夫直言。”满庭芳捻着白须,微笑着说道:“无论是平阳侯的案子,还是令夫人的命案,皇上均已委任老夫审理。御守司现已无权过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拧着眉头,依旧是一脸的不服气。
“阮大人!”燕荣冷着脸,义正言辞地提醒道:“御守司是为皇上办事的,若皇上知道你打着御守司的名号给自己办事,别说你这指挥使的头衔不保,怕是小命也没了!”
阮浪死死捏着拳头,鬓边已渗出细细的薄汗,即便他再不甘心却无言可辩。
“还不放人吗?”燕荣催促道:“需要我再去皇上那里求另一份圣旨吗?”
“平四,放人——”阮浪微微发颤的声音,阴沉得可怕。
平四连忙拿出钥匙打开了锁门的铁链,燕荣一步抢进门去,轻轻抱起虚弱不堪的花芳仪,转身往门外走去。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他。”花芳仪看着燕荣,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不方便出面,所以安排了一切,命我带你离开。”燕荣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花芳仪终于扯起唇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双手勾住燕荣的脖子,被他带着一步步走出这座牢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满庭芳走出诏狱时,头顶上的日头半晴半阴,微凉的风迎面吹来,是难得的一个爽朗天气。
“满大人请留步!”阮浪从诏狱里匆匆追了出来,向他弯下了高大的身躯,深施一礼。
“阮大人这是作何?”满庭芳连忙将其扶起。
“满大人,不知我亡妻的案子如何了?”阮浪收起方才的气焰,态度毕恭毕敬,语气谦卑平和。
满庭芳却捻着花白的胡须,沉沉叹了口气,似有很多难言之隐不知如何开口。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阮浪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满庭芳沉吟少许,才无奈开口:“这件事老夫尽力了,怎奈能力实在有限,还望阮浪大人见谅。与此同时,你也要看开些,太过沉浸在这件事上,对你极为不利!”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因何如此说?”阮浪拧起眉,瞪着眼,声音陡然增大。
满庭芳思忖再三,才悲切地说道:“老夫奉圣谕前去王璟宅邸调查,可既没有相关人证,也没有找到尊夫人的尸身——”
“他们家上上下下一定会向着那混蛋说话!难道查到这里你就放弃了?”阮浪声嘶力竭地责问着。
“阮大人请勿激动,容老夫将此事说完。”满庭芳耐心安抚着他的情绪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老夫听闻,这件事后阮大人将家中下人都遣散了,便将他们一一找回,询问当夜之事。可他们很多人或被收买,或不敢得罪王肃,不是称不记得当天发生之事,就是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会这样?”这句话如刀子一般,狠狠扎进阮浪胸口,他捂着胸口踉跄地晃了晃身子,愤怒之余更多的是绝望。
“阮大人要珍重!”满庭芳扶住阮浪,温言劝道:“这件事即便是天下人都知道真相如何,可你面对的是朝中重臣,没有十足的证据,还是不能将其绳之于法!好在皇上并没有因此恢复王璟的官职,说明皇上也心知肚明,只是不好处置罢了。”
“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阮浪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失控地喊道:“难道那个畜生平白害死了一个人,却从此逍遥法外了?”
满庭芳深深吸了口气:“除非阮大人能让所有证人翻供,一起指正王璟。否则,即便是交给三司会审,这件案子也只会不了了之……”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阮浪呆立着一动不动,心中不停地问着这个残忍的问题。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已静止不动,从脚趾开始整个人在一点点死去,脸上再无半分光彩。
“阮大人,有句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看着全身僵硬、仿若死去的阮浪,满庭芳又劝了几句:“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御守司指挥使的位置举足轻重,赶紧从悲痛中走出来,好好把握这唯一的机会吧!”
可阮浪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无法自拔。满庭芳也只好叹息着离去。
亡妻的案子被迫草草结案,阮浪即便心有不甘,却什么都做不了。可另一个人却不会轻易罢休。
一匹背长腰短、油光放亮的骏马飞奔在白虎大街上,随即在一座绿瓦红墙的豪宅前陡然止步:这座占地半个紫微城的宅邸,屋顶上铺的是琉璃瓦、柱子上涂的是金漆、地面用的是大理石,连门口的石狮子口中含着的,都是硕大的夜明珠。
马上坐着的男子身形魁伟、一身金甲,腰别一把雁翎刀,手握一条紫玉鞭。抬头一看这座宅邸,立刻大骂连连:“王璟龟儿!快滚出来,你蓝钰爷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喊了三声,大门才被打开。
一位身着锦袍的管家,趾高气昂地走出门来。看见蓝钰,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冷声喝道:“哪里来的野汉?胆敢在这里撒野!也不问问这是谁的宅邸!是不要命了吗?!”
蓝鈺坐在马背上,仰天大笑了几声:“你不认识老子,会这般说话,老子不怪!你且问问龟儿王璟,还记不记得爷爷赏他的十鞭子!”
管家仔细掂量他的话,忽然全身一颤:莫非马上的人,就是将少爷打伤的那位将军?
管家上下打量着蓝钰,见他面色不善,似乎整个人都在为了打架而蠢蠢欲动。担心若真惹怒了他,倒霉的会是自己,连忙先安抚住对方:“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通禀!”说着,就缩回身子,紧闭上大门。
蓝钰坐在马上才等了一会儿,大门再次被打开,可出来的不是王璟,而是十多个手持棍棒、气势汹汹、满脸横肉的家丁。
“怎么,就凭你们几个废物,也想把老子打跑吗?”看出对方来意,蓝钰大剌剌坐在马上,脸上全无半分惧色。
为首一个胖头的家丁横棍身前,骂道:“少废话,敢来我们王大人府上闹事,今日就让你好看!兄弟们,上!”
随着胖头家丁一挥手,十多个家丁大喊了一声壮壮胆,便高举着棍棒冲将过去,纷纷砸向马背上的人。
显然,他们低估了蓝钰的本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蓝钰冷冷一笑,忽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杀气腾腾地落在众人面前。未等他们细看,一道紫光从眼前闪过,蓝钰只一鞭横扫,就将家丁手中的棍棒打落在地。回手收鞭时,每个人的手上又各自多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哀嚎声此起彼伏,被狠狠教训的家丁们,终于领悟到了敌人的强大,不由得连连往后退去,眼中顿染惊恐之色。
“兄弟们,不要怕,我们人多!他就一人!”唯有胖头家丁不肯服输,仍站在最前面鼓舞着士气。
其他家丁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似受到了鼓励般,纷纷捡起地上的棍子又咬着牙冲了过去。可还未到跟前,就被蓝钰连出的几鞭掀翻在地,只无意识地抽搐几下,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王璟从后门跑了!”围观的百姓中,不知哪个恨透了王璟的喊了一声。
蓝钰不再与几个家丁纠缠,立刻转身跨上踢雪乌骓,拨转马头奔向后门,正拦下刚刚装好车,准备逃跑的王璟。
看着本来宽大的马车,却因为坐满了美人儿、堆满了珠宝而变得拥挤,可王璟还催促着手下将剩下的珠宝想办法带走时。蓝钰面露鄙夷之色,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一个贪财好色的龟孙!连逃命时都不忘带着金银细软和美人儿!不过,正是因为你的贪心,让你错失了最后的逃命机会!”
“你、你要干什么?”看到凶神恶煞的蓝钰,又出现在眼前。王璟身上刚好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痛得他全身颤抖、头冒冷汗,已变了腔调。
蓝钰横马挡在车前,用力扽了扽手中的紫玉鞭:“别以为爷爷不知道,你和你那狗贼父亲,威胁收买了所有证人,又毁了我侄女的尸身企图瞒天过海!”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王璟缩着脖子,一双贼眉鼠眼滴溜溜转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少给你爷爷装蒜!既然法律不能给你定罪,爷爷今日就替天行道!”蓝钰狠狠一挥手,紫玉鞭在地上抽出一道深痕。
“来人啊!保护我!快点保护我!”看到蓝钰的架势,王璟带着哭腔催促手下:“快走,快走!千万别让他追上!”
车夫得令,立刻收紧缰绳催马前行。却不料乌骓马一个起落就奔到车前,马蹄还未着地,紫玉鞭就狠狠砸了过去。
只听得一阵凄厉的惨叫,硕大崭新的马车竟四分五裂开来,十多位花枝招展的美人儿纷纷跌落出来,皆吓得花容失色。
“来人啊!救命啊!”王璟此时也顾不得美人,立刻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去。
蓝钰立刻策马急追,一手高挥起紫玉鞭朝着王璟逃跑的背脊来了一下,立刻将其掀翻在地。他哀嚎一声,在地上连翻了几圈儿,再起来时,发现身上刚好的伤口再度裂开,血迹已染透衣衫。
几个家丁闻讯持棍赶来,围城一个半圆将王璟掩护在中间。虽然他们人数众多,可哪是蓝钰的对手!几根只能用来烧火的棍子,根本敌不过皇帝御赐的紫玉鞭。
蓝钰本就没什么耐心,见这群家丁只进不退也恼火起来:“爷爷今日只找王璟,聪明的快退下!爷爷绝不牵连无辜!如有立而不退者,就休怪爷爷下手无情了!”说着,他利落地收起了紫玉鞭,继而抽出了雁翎刀。
看到刀锋上寒光一闪,家丁们心下一颤,可相互看了一眼,非但没有退去反而持棍猛冲了上去。
冲动和鲁莽注定没有好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家丁并不知雁翎刀的厉害,蓝钰之所以将其留在最后,就是因为一旦雁翎刀出鞘,必用鲜血来祭。
蓝钰见一群不怕死的冲过来,便不慌不忙地飞身下马,先是几个闪身躲开了最先挥来的几棍,又一脚踹飞了伺机偷袭的两人。
随后,他挥舞着细长锋利的雁翎刀,砍瓜切菜般将近身的几人大卸八块。又主动进攻了几个准备逃走的家丁,三两下就处决了所有逞英雄的人。
看着一地的残肢断臂,王璟吓得尿了裤子。他再也不敢反抗,立刻趴在地上,苦苦哀求道:“蓝钰爷爷,你赫赫威名在上,就饶过孙子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饶我一命!”
周围的家丁和妻妾闻言也齐齐跪下:“爷爷饶命啊!饶了我们吧!”
蓝钰用袖子擦了擦雁翎刀上的血迹,即刻收刀入鞘:“既然你们求饶,爷爷今日暂且饶了你们!龟儿你听着,爷爷要写下自己的所有罪状!包括是如何逼死我侄女,又如何毁尸灭迹、收买证人的,任何细节都不许拉下,也不许有所隐瞒!”
“好、好!我写、我这就写!”王璟点头如捣蒜,没有半分犹豫。
“还有!”蓝钰看了一眼面前的豪宅,又道:“爷爷我常年驻守在边疆,在京城没有住处!从今日起,这座宅子就是爷爷的了,你的这些家丁和妻妾,只要是这宅子里的一草一物,从今天开始都是爷爷的,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只要爷爷高兴,就当是孙子孝敬您的了!孙子立刻将房契地契双手奉上!”王璟此时只顾自保,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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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蓝钰成了盛京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这样的英雄故事,是老百们姓最喜闻乐道的,几乎每个人都对蓝钰的“壮举”交口称赞、大肆宣扬!
可同样的故事,到了朝廷官员口中,却成了:“边将蓝钰好大喜功、功高盖主、目中无人,一直不满皇上重文轻武。所以当街重伤朝中大臣,借此打压文官势力,向皇上示威!”
很快,这些流言蜚语,不管是真是假,统统传到了渝帝的耳中。
又是一个爽朗的艳阳天,夏云卿、满庭芳等朝臣被急召入宫。还未进紫宸殿的大门,几人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痛彻心肝的哀嚎声。
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眼,对今日渝帝召见的目的都心知肚明:王肃对上蓝钰,两个让皇上头疼的人物撞在一起,今日又有好戏看了!
众人理了理身上的朝服,正了正头顶的乌沙,恭恭敬敬地迈进门去,站在殿中躬身行礼。
不用抬头也能知道,王肃正跪在地上,捶胸顿足地痛哭着,众人的到来非但没阻止他的哭声,反而愈演愈烈。
蓝钰未着朝服,而是一身戎装负手当中一站,腰板儿挺得笔直,双眼瞪得斗大,好一团尚武的精神!
居中而坐的渝帝,已将眉头拧成了川字,嘴角紧抿成一条线,眼中神色忽明忽暗,令人难以捉摸。
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连平日里笑不离脸的双喜公公,也谨小慎微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个个老奸巨猾的老臣,更是皇上不开口,他们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皇上,蓝钰不分青红皂白将犬子打成重伤,还抢占了他的妻妾和宅院!如此恶劣的行径简直是丧心病狂、十恶不赦!陛下要为臣做主啊!”见所有人已到齐,王肃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好了。你哭了一个早上,哭得朕头疼!”渝帝的眉头拧成麻花,不耐烦地打断他,转而看向蓝钰:“你因何重伤王璟,霸占他的宅院和妻妾?”
蓝钰大剌剌一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皇上,王氏父子收买威胁了所有知情人,将案子做死为王璟开脱!臣不能让侄女白死,就亲自上门去逼问!果然,那王璟终于承认了所有罪状,还望皇上过目!”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王璟用鲜血写的【认罪状】,由双喜公公转呈给渝帝过目。
“皇上明鉴!那些证词是犬子在严刑逼供下胡乱承认的,可做不得数啊!”王肃在一旁忙不迭地解释着。
“哼!这认罪书上写得前因后果和细节都毫无破绽、逻辑自洽!王璟一肚子草包,若不是真做过这些事,又怎会写得如此通顺!”蓝钰白了他一眼,言语犀利,态度傲慢。
“皇上!犬子在受到生命威胁之下,由蓝钰口述写下了这份认罪书。可上面的事,犬子一件没做过啊!”王肃气得捶胸顿足,一脸的无辜和委屈。
蓝钰斜眼睨着他,不客气地讥讽道:“我说王大人!你怎么像个婆娘一样,要么撒泼打滚儿,要么胡搅蛮缠!你难道就是凭着这些本事,做到这次辅的位置上吗?”
此言一出,已有几个大臣忍不住笑意,连忙低下头遮掩上扬的唇角。
“蓝钰,你休要欺人太甚——”王肃怒目瞪着蓝钰,恨得咬牙切齿。
渝帝突然一拍龙书案,怒喝道:“够了!朕在此,你们若再吵就滚出去!”
“皇上息怒。”刘炳文见缝插针地走出来,拱手一揖:“您委任满庭芳彻查此案,如今案件已有了结论,蓝钰却动用私刑重伤无辜之人,这分明是不服皇上的判决,还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呵,王璟无辜?这话着实可笑!”夏云卿捋着长髯,冷声一笑:“谁不知道王璟别的本事没有,欺行霸市、贪污受贿、欺辱妇女倒是一把好手!皇上,臣以为既然这件案子还有疑点,不如就将那些证人都宣来审讯!一来,有皇上撑腰他们不必担心受人胁迫,二来,面对天子的威仪,他们也绝不敢撒谎!”
刘炳文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哼!首辅大人是将这北渝朝堂当成县衙门了吗?皇上是管天下大事的,如果死了一个女子都要皇上亲自审讯,那要县令、知府和大理寺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双眉一竖,立时驳斥道:“刘大人此言差矣!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一个良家妇女被侮辱逼死,如果不能沉冤得雪,朝廷和律法将在百姓心中失去威慑力——”
刘炳文立刻打断他的话:“首辅大人,你都说那女子是自杀了,即便王璟真有轻薄之意,按照北渝律法也罪不至死!可蓝钰身为边将,无诏擅自回京,还罔顾人命、横抢硬夺,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夏云卿仰头哈哈一笑:“老夫记得在平阳侯一案子里,几位大人还提议让平阳侯父子出钱补偿枉死的百姓呢。怎么这一次倒是敢伸张正义了?”
“你——”刘炳文气得满脸通红,两条八字眉都快飞到帽檐里了。
“满爱卿。”渝帝不耐烦地打断二人。
“臣在。”满庭芳稳稳走了出来,一头白发在人群中很扎眼。
“重新调查这个案子,找出那些证人被收买和威胁的证据。”渝帝已气过了头,语气里只剩下疲惫和烦躁。
“臣遵旨。”满庭芳拱手一揖。
渝帝不得不再次看向蓝钰:“至于蓝钰。你对审讯结果不满,大可以上疏要求重审。如此毫无顾忌地当街砍杀,行径太过恶劣,绝不容姑息!”
“臣愿意领罚!”蓝钰抱拳拱手,脸上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皇上,臣有一事不得不报!”满庭芳在渝帝开口下旨前,抢占了先机。
“什么事?”渝帝皱了皱眉,满腹狐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从上次陛下给安南新君修书质问内乱之事后,边疆就有了异动。安南新君似乎一直在操练兵马,并在两国交界处已悄悄屯兵十万。事态十分紧急!”满庭芳态度急迫,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渝帝的脸上立刻变了颜色:“蓝钰,此事可是真的?朕怎么没听你提及过?”
蓝钰却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些不过是安南新君的假把式罢了!别说区区十万新兵,就算是百万雄兵,也不是西南铁骑的对手!臣并不以为这是威胁,所以没有禀报!”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和蓝钰自信满满的态度,让渝帝突然陷入了沉默。
刘炳文趁机起哄:“陛下,蓝钰鲁莽彪悍、孤傲狂放,着实并非良将。臣以为,不易再派他到边疆去镇守!”
夏云卿侧眉怒目,反驳道:“自北渝开国来,边疆就长期遭受安南和南诏的骚扰。蓝钰在短短一年就平定了所有叛乱。他一向有功无过,刘尚书何出此言!”
刘炳文冷冷一笑,昂然道:“蓝钰此人贪得无厌!首辅大人身为户部尚书,可有好好算算,这一年给他的军饷有多少?”
未等夏云卿回应,蓝钰一声厉喝已砸来:“放什么狗屁!你们这群文官整日在朝堂上吵吵架,就能在盛京盖豪宅、吃香喝辣!我的那些兵可是整日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你们保家卫国呢!不让他们吃饱喝足、有房有地、衣食无忧,他们凭什么保护你们的安全?”
虽然这句话得罪了许多文官,可话糙理不糙,大家也都不予理睬。
唯有刘炳文摇晃着脑袋,不怀好意地说道:“让士兵吃饱穿暖这没什么!老夫只怕一大部分军饷,都进了你的口袋吧!”
没想到,蓝钰不怒反笑:“哼,只怕没你刘国舅拿得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话让刘炳文彻底闭上了嘴,他死死瞪着蓝钰,气得直冒青烟。
“皇上。”满庭芳拱手一揖,朗声道:“边疆百姓民风彪悍、不受教化。蓝钰自幼长在边疆,对本地民风熟悉,自有他治理的办法!更何况,他手下的西南铁骑训练有素、勇猛异常,堪称天下第一,无人能取代!”
夏云卿也拱手补充道:“边疆稳定,北渝才能太平。根据臣的统计,这些年西南铁骑的军饷,和往年征战及议和所需的银两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臣以为,不如就趁机将蓝钰管辖的南疆化为独立战区,任蓝钰为西南总兵。他无需再层层向上汇报,而由朝廷直接管理,这样就避免了许多麻烦。”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自北渝开国以来,就算是曾经鬼力赤统领的鬼神部队,也未曾受到如此待遇!若真是将南疆化为独立战区,蓝钰封为西南总兵,那一路将他提拔起来的夏云卿,在朝中的势力更加不可撼动了!
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走出来开始反驳。可渝帝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看着殿中昂然而立的蓝钰,和一脸悲戚的王肃,心中不停地盘算着:
在情感上,他很讨厌不服管教的蓝钰,更喜欢懂自己心思的王肃。可在朝政形势上,他深深明白——边疆的稳定是重中之重!任何一场战争,都可能毁掉自己辛苦夺来的江山!所以即便他多么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北渝可以没有王肃,却不能没有蓝钰!
想至此,渝帝一抬手打断了众人的争议:“蓝钰,你重伤朝臣,强取豪夺,朕罚你从几日起停俸三个月!”
这一判罚让所有人都愤愤不平:皇帝又开始和稀泥了!嘴上说是罚了,可实际上又没真罚!
“是,臣谢皇上开恩!”蓝钰知道渝帝在给自己台阶下,立刻借坡下驴。
“双喜,替朕拟旨!”渝帝顿了顿,一字字沉声道:“蓝钰镇守边疆功勋卓著,从即日起,封为西南总兵、太子少保。并将南疆化为独立站区,日后直接授命于朝廷!还有,谁再反对蓝钰去镇边,朕就派他去安南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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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尖嘴塌腮、五短身材的老人,披散着头发躺卧在幽静宽敞的厢房里小憩,正是礼部尚书刘炳文。香炉中的熏烟轻轻袅袅,他端起身旁的琉璃小碗,快速吃了两口冰糖燕窝。放下碗,又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父亲因何事叹气?”说话之人是一位茶色胡子、满脸戾气、下垂眼角的中年男子,正是其子刘容。
刘炳文一拍大腿,恨恨道:“失策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父亲可是因为蓝钰之事发愁?”刘容小心试探着。
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来,刘炳文立刻捶胸顿足、气愤不已:“你可知道,自打北渝开国以来,就连曾经叱咤风云的鬼力赤都不曾获得总兵头衔,更别提太子少保了!这是多大的荣誉啊?真是没想到啊,这一次打压蓝钰不成,反而让他升了官儿,日后再对付他可就难了!”
“哼,北渝就没有太子,他一个太子少保不过是虚衔!”刘容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你懂什么!”刘炳文瞪了他一眼,勃然怒斥道:“蓝钰当初是夏云卿一手提拔起来的。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了蓝钰的加持,夏云卿日后在朝中的势力会更大,你我二人将再无立足之地!”
“不、不会这么严重吧!”刘容搔了搔头皮,心里也有些慌了。
“以前朝中是三党相抗,先有平阳侯父子暴毙,现在连王肃都消沉了,凭我们是对付不了夏云卿的!”刘炳文盯着香炉里袅袅青烟,神情萎靡。
刘容眼珠一转,提议道::“那我们可以拉拢新的党羽啊!您想想,这么多年夏云卿得罪了多少人,敌人的敌人不正是朋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炳文闭了闭眼,仰天喟叹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身份尊贵、手握金甲卫的平阳侯,和手眼通天、阴险狡诈的王肃都不是夏云卿的对手。这朝中哪还有能对付他的人?那些没有本事的人,咱们招来再多也无用啊!”
“父亲以为满庭芳如何?儿子觉得他有能和夏云卿分庭抗礼的实力。”这是第一个蹦进刘容脑中的人。
“哼。”刘炳文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个老油条狡猾得很!他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只一心求稳,谁也不想得罪,是不会上咱们船的!”
“那顾之礼呢?他现在可是在四处巴结呢!想拉拢他简直轻而易举。”刘容忽然想起,在自己面前总是低声下气的顾纪昀。
“他曾经倒是风光!可惜成也萤妃,败也萤妃。从皇上面前的红人变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是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了!”刘炳文捻着胡须,惋惜中带有几分嘲弄。
二人正说话间,府上的下人匆匆而入,欠身禀报道:“启禀老爷、少爷,门外有一名大人求见!来者自称是行人司司正谢吉安!”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不禁心生疑窦。
“一个区区九品芝麻小官,来找老夫做什么?”刘炳文不屑地哼了哼。
“他有说事想请教老爷!”下人恭敬回禀。
“父亲,此人是夏云卿门下的学生,您还是见见他吧。”刘容小心地提议着。
刘炳文眯着眼想了想,才点点头:“罢了,让他进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下人带着一位单眉细眼、面似银盆、皮肤白净的年轻男子走进屋来。刘炳文却依旧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地侧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卑职行人司司正谢吉安,给刘国仗请安!”年轻男子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一揖到地。
“谢大人找老夫有何事?”刘炳文眼皮都没抬一下。
“卑职近日来苦读历史、日夜钻研,经过再三斟酌,草拟了一封疏奏想给皇上。可卑职官微言轻,也不知这疏奏拟得是否合适,斗胆想请尚书大人一阅,给予指正!”谢吉安低垂眼眸、谨小慎微。
一个小小行人司司正,竟也想着巴结皇上?真是痴心妄想!
刘炳文心里骂了一句,又阴阳怪气道:“老夫记得你是夏首辅的门生。你老师可有‘浓墨宰相’的美誉,你怎么会来向老夫讨教?”
谢吉安双手抓着衣服,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大人,恩师在授课时对学生们知无不言,有问必答。可一旦涉及到朝政,恩师不愿意被人说是在拉帮结派,所以一般很少给予个人建议!”
“哼,这个老东西,就喜欢装腔作势!”刘炳文忍不住骂出了声。
谢吉安低着头,抓着衣袍不敢吭声。
看到他谦虚谨慎的模样,又想着行人司也算是半个礼部,刘炳文的态度有些松动:“你写的奏折带了吗?”
“带了,带了!”谢吉安脸上一喜,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封干净平整的奏章,恭敬地双手奉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炳文支着脑袋没伸手,刘容忙接过奏折转交给他。刘炳文懒洋洋地打开奏折扫了几眼,不由得双眼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又瞪着眼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生怕看错一个字。
“父亲,这奏折可有何不妥?”刘容见刘炳文神色有异,忙询问。
谢吉安也正襟危坐、一瞬不瞬地盯着刘炳文,紧张得直吞口水:“若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卑职立刻回去修改!”
“不必改!一个字都不必改!”刘炳文立刻出声打断他,随即站起身来,竟开始笑吟吟地打量起,这个白净的年轻人:“好!你真是个人才啊!如此年轻,竟能提出这般利国利民的好建议!前途不可小觑!”
谢吉安脸上一红,心下又惊又喜,忙躬身道:“大人过誉了,卑职惭愧!不过,既然大人觉得此奏章好,不如就说这此奏折是您写的,只要历时大人在皇上面前略提小人即可!”
“不可!”刘炳文眸光一闪,连忙阻住道:“这可是你冥思苦想写出来的治国良策。老夫可不能冒领啊,还是由你亲自交给皇上更好!而且,这是你加官进爵的绝好机会,你怎能轻易错过!”
谢吉安大喜过望,即刻深深一揖:“小人多谢大人指点!那明日小人就入宫,亲自将此奏折交给陛下!”
“不急、不急!”刘炳文拉着他坐下,温言道:“你这个疏奏立意是好的,观点也阐述得明晰。可你毕竟是第一次写疏奏,一些遣词造句还差点意思。”
“大人说得是!还望您能指点一二!”谢吉安忙拱手讨教。
刘炳文捻须沉吟道:“这样吧,你把这份誊抄一份,等老夫空下来为你稍作修改,再命人给你送去。”
谢吉安受宠若惊,立刻起身深施一礼:“卑职何德何能,能得到刘大人的指点。刘大人的提携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日头渐渐偏斜,尽管比方才更热,可阳光看上去却没那么刺眼了。送走谢吉安后,刘容满腹狐疑地看着刘炳文穿好蟒袍、带上乌沙,又命下人备好小轿。
“父亲,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他忍不住问道。
“入宫面圣!”刘炳文满面春光、摇头晃脑地竟哼上了小曲儿。
“父亲,那封奏折写了什么,为何您会如此高兴?”刘容又问道。
刘炳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笑道:“吾儿,博倒夏云卿的机会送上门了!为父这次可不会再错失良机!”
刘容面露不解之色:“父亲,孩儿愚钝,不明白您的话。”
“容儿,你就等着为父的好消息吧!”刘炳文也来不及过多解释,连忙收好奏折匆匆离开了家。
他抵达紫宸殿时,渝帝午睡刚起。听到刘炳文来了,他一个头两个大立刻表示不想见。可双喜公公收了刘炳文的一锭金子,免不了说一番好话,才勉强让渝帝改了主意,决定见一见这个让他头疼的国仗。
看到刘炳文趾高气昂地走进门来,他却立刻后悔了,说话也没好气儿:“刘尚书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见朕,朕看见你就头疼!”
“启禀陛下,老臣有天大的事情要向您启奏!”刘炳文站在殿中恭恭敬敬地行个礼,然后掏出奏折双手奉上:“臣刚收到这封大逆不道的奏折,便立刻前来呈上,请皇上过目!”
渝帝耷拉着脸向双喜一摆手,双喜公公连忙将奏折呈过来。渝帝只随意地扫了几眼,立刻变了脸色。他坐直身子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霍然起身大骂道:“混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喜公公和刘炳文当即拜伏在地:“陛下息怒!”
“刘炳文!你且把这封奏折前因后果说个明白!”渝帝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摔在刘炳文面前。
“启禀陛下,行人司司正谢吉安前来拜访微臣,并给臣看了这封奏折,声称是在朝中某位重臣指点下写的。臣看过之后心头一惊,便找了个托词扣下这份奏折,立刻给陛下送来了!”
“既然有旁人指点,为何不直接上奏,反而先给你看?”听完他的说辞,渝帝一贯起了疑心。
“这……这臣也不得而知。或许是因为……臣身为礼部尚书,与他一样管理着宫中礼仪之事。所以,他、他对臣更加信任,才会来向臣讨教吧……”刘炳文张口结舌,掌心冒汗,没想到渝帝会质疑自己。
“他可有说是何人在背后指点?”渝帝眼中神色连连变幻,却已没了方才的盛怒。
刘炳文稳了稳心神,才抬起头:“行人司司正谢吉安,正是首辅夏云卿的门生!”
渝帝两条浓眉微微一动,沉声开口:“双喜,宣夏首辅和谢吉安速速入宫——”
“且慢!”刘炳文一着急,出声打断了他,咽了口唾沫才道:“夏云卿能言善辩,一定会推脱一番。而谢吉安不过区区九品官,断然不敢指正首辅!臣倒有一妙计,大可让幕后之人无处遁形!”
“你会有妙计?”渝帝已怒气全无,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行吧,你说来听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几只乌鸦栖息在佝偻的老树上,远处一只大雁飞掠而下,划过天际。
一位单眉细眼、面似银盆、皮肤白净的年轻男子走进紫宸殿的门。入殿后,他端正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行人司司正谢吉安觐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顶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谢吉安缓缓抬起脸,却始终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天颜。
一道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他,又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朕听闻你有封奏折要呈报?”
谢吉安恭敬一揖,朗声应道:“回陛下,臣近日来苦读历史,想了一些利国利民的建议。不过,这都是臣的粗知浅见罢了。”
“呈上来给朕看看。”渝帝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谢吉安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封保存妥当的疏奏,转交给前来的双喜公公,然后满怀期待地等着。
双喜公公刚要展开供渝帝审阅,却听他吩咐道:“朕不看,你直接读出来!”
双喜公公只好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宣读着:“当今圣上年逾四旬却未有子嗣。按照祖训,应选一位皇室子嗣养在宫中,加以培养。另按照祖制,应将翊王派往其封地建府。事关社稷,望陛下慎重考虑!”
读罢疏奏,大殿上沉寂了许久,谢吉安紧张得有些透不过气时,才听到渝帝略显压抑的声音:“这疏奏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谢吉安微微抬眸,见渝帝脸色间并无嘉许之意,不免有些忐忑。暗暗掂量一番,他摇了摇头:“回皇上,此乃臣一人所思所写!并无旁人指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吉安,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写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奏折!”
一声龙吟虎啸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谢吉安连忙磕了个头,语音甚是惊惶:“陛……陛下,臣知罪……”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渝帝声色俱厉。
“臣……臣不知!”谢吉安满身大汗,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并非想故意激怒皇上,而是一个芝麻官,根本没资格登殿面圣。如今面对龙颜大怒,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这话听在渝帝的耳中格外刺耳,这分明是在挑衅自己。他气得七窍生烟,失声吼道:“来人,将此人关入诏狱!”
听到大名鼎鼎的“诏狱”,谢吉安一阵目眩头晕,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脸上如死灰槁木。直到阮浪带着御守司的衙役进来,他才伏在地上连声求饶:“陛下,饶命啊!臣真不知错在何处,还望陛下明示啊!臣一定知错就改!”
这句发自肺腑的疑问,却成了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渝帝立时勃然火起:“给朕狠狠打他,一直打到他知道哪里错了为止!”
听到这话,谢吉安叫得甚是凄惨,阮浪却毫不留情地将其拖走。
直到再听不见哭天抢地的声音。双喜公公才奉上一杯茶,小心地哄着:“陛下,龙体要紧。何必为了这种该死之人生气呢。”
渝帝坐在龙椅上气得紧抿双唇、脸色煞白,一眼瞥到了龙书案上的奏折,更是顿时火起,他一把拿过奏折刚要撕个粉碎,却又停了下来。
看着奏折上的内容,他眉头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他放下奏折,向双喜吩咐道:“去,将翊王叫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字街上宁静依旧,唯有树上的秋蝉叫得呱噪。
当一袭紫袍玉带的翊王踏进沉闷压抑、弥漫着血腥气的审讯室时,让早已坐在里面的刘炳文着实吃了一惊。
“殿下?您、您怎么在这儿?”他这个国仗在面对真正皇族血统时,也得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羽枫瑾掩着嘴咳嗽了两声,客气道:“皇上命我一起来审理此案。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礼了,咳咳。”
渝帝这一决定让刘炳文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羽枫瑾苍白的脸色,顺势问道:“看殿下状态不佳,诏狱里乌烟瘴气的,不如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老夫就——”
“不必了。”羽枫瑾打断他:“皇上已下旨命本王做主审,怎能临阵逃脱?更何况不过是有些咳嗽,并无大碍。阮浪,将人带上来吧。”
这话让刘炳文又是一震:皇上怎么会出尔反尔,突然将自己的主审之位,转交给翊王了?莫非他看穿了自己的目的?这怎么可能?
对这一阵铁链之声叮当,从幽深诡异的黑暗中传来。一个佝偻瘦弱、身负重枷的的身影渐渐显现。平四在他膝盖窝踹了一脚,他随即踉跄摔倒。也许是受了刑罚,也许是平四踹得不轻,他趴在地上良久,才挣扎着跪起来。
羽枫瑾打量着这个尘霜满面、双颊塌陷、两眼无神的年轻人,完全想象不出,在几日前,他还是个面似银盆、皮肤白净、朝气蓬勃的青年人。
“说说吧,你犯了什么事?”羽枫瑾淡淡开口。
他不是在虚张声势,他被皇上匆匆宣入宫委派了这个任务,只听说有人写了大逆不道的奏折被关于诏狱,需要问出是否有背后主使者,其余的一概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我可能冒犯了天颜……”谢吉安双目无神,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阮浪趁机递来了案卷,羽枫瑾随意翻了两页,看到谢吉安呈上的奏折时脸色骤变:乍看之下,这封奏折并无不妥。无非是好心建议皇上,为接班人早做打算。
可一个负责跑腿的九品小官,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就不知道:皇嗣和皇位的问题,一直是渝帝的心病,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区!
普通百姓尚懂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后宫佳丽三千的天子,还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却只有一个不知哪儿来的“私生子”,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可他是天子,没有人敢非议此事。谢吉安却敢当着皇上的面直戳他痛处!这相当于在公然嘲笑他生不出儿子,还逼他替别人养儿子!
其实,这样的方式在其他朝代也常有,可渝帝本就是篡位登基,对皇权的控制欲极强,他决不允许将好不容易夺来的皇位拱手让人!更不会允许翊王脱离开自己的视线,到封地上建府!
羽枫瑾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始作俑者,不由得咬紧了牙根:难怪皇上会要严刑逼供!这样一个人绝没有挑战皇权的胆量,他背后定有高人指点!而那个人的目的绝不单纯!
同时,他也意识到另外一件事——皇上命自己主审这件【国本案】,看来是有意在试探自己。这期间,自己稍有差池将万劫不复!
“咳、咳。”羽枫瑾又咳嗽了两声。
刘炳文立刻抢占了先机:“谢吉安,你因何写出了这封奏折?”
谢吉安颓然一叹:“都怪我想升官想疯了,读了几本史书就一时心血来潮,竟觉得如果我也能写出一封利国利民的奏折,或许就能得到皇上的赏识,从此加官进爵、飞黄腾达!可谁曾想到,这封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奏折,不但没让我高官得坐,反而身陷囹圄!早知有今日之灾,打死我也不会写那封奏折!”
此时,平四拿着几个素三彩鸭熏炉走进来,放在屋内四角,点上细致浓郁的沉香。不过片刻,屋内的异味渐渐消散。羽枫瑾的咳嗽有所减轻,他赞许地看了平四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吉安,你可是受过他人指使?”刘炳文不等羽枫瑾开口,径自审讯着。
谢吉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缓缓摇了摇头。
羽枫瑾终于抢过了话语权:“谢吉安,想必你已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皇上势必要查出此案的背后之人。本王劝你还是坦白从宽!”
刘炳文眼珠一转,话锋跟着一转:“老夫听闻你是夏云卿的门生,想必你是受了他的影响写下的吧?”
羽枫瑾皱眉看了他一眼,神色略有不满,刘炳文却故意视而不见。
幸好谢吉安急忙否认:“这件事与旁人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
没想到,刘炳文突然拍案而起,指着他呵斥道:“大胆谢吉安,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若背后无人指使,就凭你一个小小行政司司政,怎敢轻易触碰皇上的禁忌?”
他咄咄逼人、气急败坏的样子让众人一阵错愕。羽枫瑾更是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便皱了下眉头,坐在一旁默然听着。
谢吉安耷拉着脑袋,自嘲道:“我只是一个远离朝政中心的九品小官,哪会知道天子的禁忌!这是无心之失!”
“哼!这话你以为皇上会信?”刘炳文撇撇嘴,大言不惭地哼了哼:“如今你若不从实招来,只怕是命不久矣!放心,只要你肯说实话,不管背后之人是内阁首辅还是皇亲国戚,皇上都不会迁怒与你!”
他字字句句都指向夏云卿。这就是他今日的目的——将此事彻底嫁祸给夏云卿,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刘大人觉得这背后的人会是谁?还请您给个明示!”谢吉安冷冷一笑,反问道。
“这……这老夫怎么知道。”刘炳文脸色一沉,眼珠不停乱转,口气有些虚。
“那罪人斗胆问刘尚书一个问题!”谢吉安神色一变,突然发问。
“什么问题?”刘炳文捻着胡须,神色傲慢。
“刘大人应该很清楚皇上的禁忌吧?”谢吉安咬着牙一字字问来。
刘炳文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呵斥道:“现在是老夫在审讯你!你也太狂悖了,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个嘴犟心黑的货!”
衙役们刚要动手,翊王立时喊道:“慢着!”说着,他缓缓起身走到谢吉安面前,用平和的口吻说道:“只要你实话实说,本王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执迷不悟下去,只会自讨苦吃!”
谢吉安擦了擦嘴角的血,沉声问道:“只怕我敢说这个的名字,可刘大人却没胆子听!”
羽枫瑾回头诧异地看了刘炳文一眼,只见他脸上变颜变色,忙提醒道:“想好了下场,好好说话!”
一阵放浪形骸的狂笑声兀自响起,谢吉安缓缓抬起满是血迹,颤抖不止的手,直指面前的老者,一字字道:“刘炳文,就是指使我写奏折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刘炳文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被谢吉安这一招破釜沉舟,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稳了稳心神,忙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指着谢吉安跳脚骂道:“你……你信口雌黄,竟敢污蔑老夫!你可知这是重罪?来人,掌他的嘴,看他还乱不乱说话!”
“慢着!”就在衙役要动手时,羽枫瑾突然出声制止:“刘大人,皇上要的是真相,你现在把他打死了,如何向皇上交代?”
“翊王殿下,你还看不明白吗?”刘炳文见羽枫瑾不向着自己,立刻气得直跳脚:“谢吉安这是在混淆视听、颠倒黑白,正是要弃车保帅啊!想必他身后之人定身居要职,他才会如此维护!”
“刘大人分析得不错,以你之见,这背后之人会是谁?”羽枫瑾顺着他的意思试探着。
“哼,这还用说吗!”刘炳文果然很快就上钩了:“能让他如此维护的人,不禁是身居要职还与他感情深厚,他才甘愿承受酷刑也不招认。放眼整个朝廷,唯有他的恩师夏云卿有此影响力!”
“刘大人口说无凭,皇上需要确凿的证据。如今谢吉安已经指认,您才是幕后指使,刘大人还是想想,该如何向皇上解释此事吧!”羽枫瑾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将他的话全盘否定。
“殿下,当初揭发谢吉安的可是老夫!如果老夫是背后指使,这样做不是在自掘坟墓吗?”刘炳文用力地拍着桌子,语气尖锐地辩解道。
羽枫瑾却始终漫不经心:“刘国仗怀疑夏首辅是幕后指使,可谢吉安却指认刘国仗才是,这件事让本王很难办,不知该如何向皇上交差。”
“殿下,咱们可是一家人!难道你不信老夫,却信一个外人吗?”刘炳文说他不过,只好打感情牌。
“我自然信国仗的话,可皇上未必信,否则也不会让本王插手此事了。”羽枫瑾放下茶杯,轻叹了一声,面现无奈之色。
“那殿下以为该如何?”听他这样一说,刘炳文一时也没了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沉吟了一番,才无奈道:“不如这样吧。阮浪,去将首辅大人请来,与国仗和谢吉安来个当面对质。到时候,孰是孰非即刻便知!”
看着阮浪应声离开。刘炳文顿时慌了神,忙问道:“殿下,有必要这样吗?”
羽枫瑾勾起嘴唇,温和地解释道:“国仗,想弄清事情真相,这是唯一的办法!再说,我这也是在帮你洗清嫌疑啊!”
这话堵得刘炳文有苦难言。眼下身旁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他还没想出反驳的办法,夏云卿已经昂首阔步地迈进了门。
“殿下。”
“首辅大人。”
进门后,夏云卿和羽枫瑾拱手问安后,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权当一旁的刘炳文是空气,眼皮都没抬一下。刘炳文气得脸上阵青阵白,却也只能坐在一旁干瞪眼。
“谢吉安,你可认得此人?”羽枫瑾完全不顾及刘炳文的情绪,直接开始审案。
谢吉安稍稍挑起眼皮,又迅速耷拉下来,小声地说了一句:“恩师。”
“将他的枷锁都去了吧!他这副模样,还能逃到哪里去。”看到昔日的门生如此落魄,夏云卿忍不住开口求情。
平四看向翊王,见他颔首同意才敢为谢吉安卸去镣铐。谢吉安向夏云卿深深一揖,却始终低着头不敢面对他。
“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看来,老夫的话,你是从未听进去啊。”夏云卿起身走到他跟前,神色中既有惋惜又有愤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恩师,对不起。是我不自量力,是我太天真受到了他人蛊惑……”谢吉安懊恼地耷拉着脑袋,突然哭得像个孩子。
“你究竟受了谁的蛊惑?大方说出来,本王绝不会为难你。”羽枫瑾连忙趁热打铁。
“此事乃是我一人所为,不过……”谢吉安缓缓抬头,瞪着刘炳文咬牙道:“刘炳文明明提前看过奏折,却怂恿我交给皇上,他是在故意陷害我!”
“笑话!”刘炳文勃然大怒,立时拍案而起:“你写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还指望老夫会包庇你不成?谁知是不是你和某人下的套,老夫可不会上当!”
“还是那句话,这封奏折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谢吉安双眼充血,险些咬碎了牙龈。
“呵,那你就要怪某人,平日里总是将一些偏激的言论传输给你,才让你有胆子写下那样的奏折!你也不想想,一个小小九品官,怎能和内阁首辅相比?如今犯了事儿,你在这里受苦受罪保护人家,人家可是高枕无忧呢!”刘炳文气急败坏之下,说话愈加肆无忌惮起来。
“刘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夏云卿瞪着眼转头看着他,沉声问道。
刘炳文本就心里憋着气,随着这一声质问,他干脆撕破脸:“哼,首辅大人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谢吉安是你的门生,你平日里言辞犀利、从不顾及皇上的感受,这封奏折可颇得你的真传啊!”
“哼,可笑!想往老夫头上扣帽子,老夫可不是好欺负的!”夏云卿捋着胡须,不屑地冷冷一笑。
刘炳文不甘示弱地继续嚷道:“我乱扣帽子?谁不知道你夏首辅霸道惯了,脾气大得连皇帝都不敢惹!谁顺从你,你就将其捧上总兵之位,谁不服你,就联合文武百官到万岁殿外死谏!现在,你开始借用学生的名义,将算盘打到皇嗣的头上了,还真是心思缜密啊!我看下一步,是不是皇上对你不满,你还要推翻皇帝另立新君啊!”
长时间被打压的愤懑和不平,让刘炳文霎时失去了理智,他越说越多,越多越错,全然没发现周围的人已变了脸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却见夏云卿撸起袖子,一步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刘炳文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脸上立刻一片红肿。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刘炳文也是讷讷地站了半天,才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喃喃道:“你……你打我?”
“刘炳文,你顶着礼部尚书的头衔,好事一件不做,整日在朝中兴风作浪、拨弄风雨!今日老夫就替皇上好好教训你一下!”夏云卿双眉一竖,立刻开始挽袖子。
刘炳文捂着脸连忙往后退去,大声喊道:“你们都看到了吧!夏云卿竟敢打皇室宗亲!他这是被我戳穿,所以恼羞成怒了!”
夏云卿二话不说立刻扑过去,一把按住刘炳文,左手一挥,右手一拳,狠狠砸在刘炳文身上。他一口鲜血喷出,里面裹着半截牙齿。
首辅打国仗!这样的场景着实千载难逢,却愁怀了御守司的衙役。阮浪一时没了主意,连忙看向翊王。
羽枫瑾却不紧不慢地坐了回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这下子,御守司的人更慌了,大家面面相觑,急得抓耳挠腮。
见刘炳文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羽枫瑾终于放下茶杯,向阮浪使了个眼色。阮浪和平四等人连忙冲过去,将两位老当益壮的大人拉开。被强行分开之际,夏云卿又挥一掌,将刘炳文头上的纱帽打落在地。
见御守司拦住夏云卿,刘炳文却来了脾气,朝着夏云卿破口大骂道:“老匹夫,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我和你没完!”
羽枫瑾一拍桌案,沉着脸喝道:“够了!二位再这么闹下去,皇上那里就难以交代了!”
听到这话,刘炳文终于消停下来。平四拿来一个帕子,让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随后,将两位大人分别送出了御守司,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离开时,特地向阮浪嘱咐了一句:“今日之事有损天家颜面,你要管好下属,切莫将此事宣扬出去!”
阮浪忙拱手道:“殿下放心,臣定会吩咐衙役们,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那就好。”羽枫瑾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坐上马车。
“殿下请留步!”阮浪鼓起勇气挡住车门,迟疑地问道:“殿下,芳仪姑娘之事……着实对不住……”
“你也是公事公办,没有对不住谁。”羽枫瑾淡淡一笑,似乎并没放在心上。
“可是芳仪姑娘是您的……这件事我的确有些草率……”阮浪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和自责。
“放心吧,本王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羽枫瑾看透了他的心思,安慰了他几句便扬长而去。
一场审讯变成闹剧,这发生在刘炳文身上一点都不奇怪,闹剧在御守司惨淡落幕,却又在万岁殿里掀开了新的篇章。
次日阴云密布,零零落落的小雨打在梧桐叶上。一阵凉风吹过,盛夏还未全退,盛京城里已呈出一派秋天的气息。
无极殿中,满朝文武均垂首敛眸、严肃端正地列立在两侧。殿内气氛有些压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让你们审个案子,怎么闹到这个地步?”渝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息怒。”众人齐齐拱手,诚惶诚恐。
“翊王,你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儿!”渝帝白了刘炳文一眼,直接向翊王发问。
羽枫瑾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启禀陛下,谢吉安始终坚称此案乃是他一人所为,并无旁人指使!”
“可朕怎么听说,他当面指认了刘炳文?”渝帝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
羽枫瑾咬了咬牙,低着头没有吭声。
“皇上,那是谢吉安恨老夫揭发他,所以才狗急跳墙、胡乱攀扯的!”刘炳文赶紧出来解释。
渝帝却冷哼一声:“呵,他以为朕这么好糊弄吗?”说着,他一把将龙书案上的奏折推到地上:“给朕查!这件事查不出个所以然,朕拿你们试问!”
“臣弟遵旨。”羽枫瑾深深一揖,慢慢退了回去。
渝帝锐利的目光如两道闪电般,一一扫过一张张或心虚、或胆怯、或无辜的脸,试图找到那个敢背叛自己,挑战自己权威的人。或许是因为心腹之人王肃的缺席,让他觉得每一张脸看上去都十分可疑。
“启禀皇上!臣有事要禀奏!”就在众人都屏息凝神之际,有一个人却大方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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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非要现在禀报吗?”渝帝看到来人是他,不悦地皱了皱眉。
“启禀圣上!刑部这几天审理了一个案子,此案涉及安南内乱之事,事情紧急,臣不得不报!这是涉案者的口供,请皇上过目!”
渝帝从双喜公公手中接过奏章翻看起来。合上奏折,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刘炳文的身上:“礼部尚书。”
刘炳文立刻手持笏板走出来:“臣在!”
“有几个安南曾经的重臣表示:你们礼部和安南贼君暗中勾结,向朕隐瞒了内乱之事。对此,你作何解释?”渝帝眼神阴鸷,脸色阴沉得可怕。
突如其来的问责,让刘炳文骇然一惊。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惊惶,毕恭毕敬地说道:“回、回皇上,这件事绝对是有人在栽赃陷害!臣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请、请皇上明察!”
渝帝微微眯起眼盯着他,紧抿着双唇一语不发,显然一脸的不信。
顾之礼拱手一揖:“皇上,除了这些口供,受审讯的人还拿出了和礼部官员往来的书信,以及贿赂的礼单。经刑部和大理寺的调查,这些证据准确无误!”
“皇上明鉴!臣冤枉啊!”听到这话,刘炳文脸色骤变,忙扶膝跪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炳文你可真厉害啊!让你审案,你和首辅就打了起来!让你调查安南内乱之事,你就和安南贼君勾结!身为二品重臣,你还能做成什么事儿?还有多少事瞒着朕!”渝帝一拍龙书案,勃然怒喝。
“皇上息怒!”刘炳文瘫坐在地上,颤声道:“这是有人在迫害臣啊,臣身为皇后的父亲,和您是一家人,绝不会做这等吃里扒外的事!臣恳求皇上重新调查此事,千万不要被歹人蒙蔽了双眼啊!”
“不必重查!”夏云卿手持笏板走出来,正色道:“皇上,蓝钰将军常年驻在安南与北渝边界,他对安南内乱之事了若指掌!”
渝帝一挑眉头,问道:“哦?那蓝钰怎么说?”
“将军表示,安南内乱之事正如裴心隐所说。是安南平安侯发动了内乱,杀了安南国主及其子嗣,并推举自己的儿子登基。登基之后,为了引人耳目不让陛下得知此事,还屠杀了所有拥戴老国主的忠臣。而这件事的始末……”夏云卿偏过头看了刘炳文一眼,又道:“礼部的人都一清二楚。所以,安南贼君花了重金来封口——”
“夏云卿!你休要血口喷人!”刘炳文恨恨地瞪着他,忙向渝帝诉苦:“皇上,首辅无凭无据,这是在污蔑臣啊!你可要为臣做主啊!”
夏云卿脸色一沉,冷冷驳斥道:“呵,老夫一向对事不对人!和你并无私人恩怨,因何要诬陷你!”
刘炳文大嘴一撇,愤愤道:“哼,谁不知道你夏首辅和蓝钰关系密切!那个谢吉安也是你的门生!就连当初弹劾平阳侯的言官,也都是你的拥趸者!哦,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你先是打压皇亲国戚,然后又是王肃,现在轮到老夫头上了!夏云卿!莫非你要整个朝堂都是你的人,都听你的话吗?”
夏云卿冷眼横睨着他,沉声道:“刘炳文,你真是无理取闹、无稽之谈!满朝文武皆知我夏云卿最不喜欢拉帮结派,甚至连自己的门生也不例外!再说,平阳侯父子是自作自受。而王肃是因为受到了王璟的牵连,这和老夫有何干!至于你勾结安南、欺瞒圣上,是刑部找到了证据!你莫非要说刑部甚至大理寺都和老夫勾结吗?”
一番言辞辩论,让刘炳文气结与心去无言可辩,他只好跪在皇上面前,痛心疾首地说道:“皇上您想想,这两件事怎么就这么巧,都是和夏云卿关系密切的人纷纷指向臣!这其中一定有阴谋!皇上,夏云卿一向张扬跋扈!您若中了他的计,日后就难免要受他摆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够了!来人,把他带下去关在府邸静思一个月!”渝帝一拍龙书案,气得咬牙切齿,脸上已变了颜色。
“皇上!您千万不能被小人蒙蔽了双眼啊!皇上!”直到阮浪将刘炳文带出殿,他的哭喊声仍不绝于耳。
渝帝深吸了几口气,稳了稳心神,才看向顾之礼:“谢吉安的案子也交由你们刑部和大理寺负责,一定要将背后之人找出来!”
“是!臣遵旨!”顾之礼深深一揖,眼中忽闪而过一道光。
又是一场闹剧结束,渝帝躺在充满安息香的偏殿里小憩,双喜公公和铭恩在一旁耐心地伺候着,都关紧了嘴巴,不敢打扰他休息。
可渝帝又怎么能睡得着?方才虽然万岁殿上一团乱,可安南内乱、蓝钰与夏云卿交好以及谢吉安有关国本的奏折,桩桩件件都踩到他的痛点上,让他心烦意乱。
虽然刘炳文有意在装疯卖傻,不过他无理取闹中却有几分道理:平阳侯、王肃、刘炳文一个个都已失势,眼下满朝文武立刻改了风向,都站在了夏云卿一边。
他竟没发现,这不但打破了一贯以来的平衡!其实让夏云卿一家独大,倒没有什么威胁,虽然他脾气暴躁,却是个忠臣!然而,他身后还有一个掌握兵权的蓝钰,这对皇权来说是莫大的威胁!
“启禀圣上!刑部侍郎顾之礼求见!”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口恭声禀报。
渝帝依旧闭着眼躺了一会儿,才慵懒地说道:“让他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一会儿,顾之礼弓着身子小心迈进门来,跪在他面前恭敬地一揖到地:“臣顾之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爱卿有何事?”渝帝仍旧闭着眼,声音里透着疲惫和些许不耐烦。
“关于谢吉安的案子,臣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顾之礼迟疑道。
“说,又有什么发现?”渝帝的口吻不咸不淡,似乎不感兴趣。
“回皇上,夏首辅的门生遍天下,刑部衙门里也不例外。臣在私底下听他们说过,首辅在给门生讲经授课时,似乎提过对国本之事的一些看法……”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挑起眼皮小心打量着皇上。
“他说了什么?”渝帝终于睁开眼,将目光移向他。
“他……他说……说……”顾之礼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
“你但说无妨,朕不会怪你。”渝帝扶着双喜公公的手,慢慢坐起身来。
“是。”顾之礼拱手一揖,小心翼翼地说道:“夏首辅的确在私底下,表示过对国本之事的担忧,也对……对陛下修改先帝实录之事颇有不满。而且……臣听闻,当年他屡次三番劝说孝康太后,将翊王送往封地建府……”
“你说的千真万确?”渝帝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之礼忙道:“启禀陛下,这只是臣听一些夏首辅的门生在平日里的密谈而已,是真是假臣未曾证实,所以不敢断言。”
渝帝沉吟许久,仿若自言自语道:“夏首辅一向口不择言、直来直去,对朕也多有不满。能说出这样的话,朕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皇上息怒。”顾之礼端详着他的脸色,陪笑道:“想必这不过是首辅大人的本意,也许是有人在背后栽赃他,要不……臣私下里去查一查——”
“不必了。”渝帝看着他,平静地说道:“这件事朕心里有数,你先退下吧。”
“是。”顾之礼深施一礼,然后缓缓退出殿去。
等顾之礼的身影彻底消失,渝帝下意识摸了摸身下的龙椅,心里也有了决定——夏云卿能一直稳坐首辅之位,是因为他是个忠君者。但如果他忠的君不是自己,或者说他觉得自己不配为人君,那就另当别论了!
“双喜,去把夏首辅叫来,朕要和他好好谈谈。”渝帝口气平淡得,好像要找个老友聊聊天而已。
夏天的尾巴越来越短,秋老虎已迫不及待地提前赶来。可尽管白天还是骄阳似火,一到了太阳西坠之时,便立刻凉爽起来。
一辆马车低调地停在王肃宅邸的后门,顾之礼下车后被请进门去。
“卑职给王尚书道喜了!”一进书房的大门,顾之礼就立刻行了一个大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夫现在远离朝政,儿子又负伤在身,能有什么喜。”王肃随意翻着手中的书,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皇上刚才已经下旨,命你做内阁首辅了!”顾之礼满面堆欢,声调都提高了一大截,生怕别人听不见。
“夏云卿呢?”王肃依旧稳如泰山。
“夏云卿已经被贬为灵州推官,与三日前就离京去上任了。”顾之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呵。”王肃放下手里的书,捻须道:“人生还真是起起落落。从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一下子降到不受待见的六品小官,想必他心中一定不好受吧。”
“他在首辅之位上坐得太久了,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该换人了!”顾之礼有些幸灾乐祸。
王肃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然后拉着他一同坐下:“顾大人,老夫能有今日还要多亏了你‘一石二鸟’的妙计!先是利用夏云卿的门生设局,引得刘炳文和夏云卿大打出手。又利用安南之乱之势打掉了刘炳文。最后利用皇上的大忌,让夏云卿彻底失势!老夫纵横官场数十年,不得不说,你这招真是高啊!”
“能为首辅大人做事,是卑职的荣幸!”顾之礼连忙深施一礼,毕恭毕敬。
“放心。忠于老夫的人,老夫必不会亏单。”王肃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之礼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仲夏的飞花落去,天亮得越来越晚,白日也变得越来越短。别馆格子窗的竹帘被挑开,露出一张艳丽又清冷的脸。
“他们在干什么?”花芳仪指着楼下,在大街小巷粘贴告示的衙役问道。
“哦,是皇上要选秀女了。全国十四到十八岁没有婚约的女子都要去参加。”雪雁一边整理桌上的首饰盒,一边答应着。
“又要采选秀女?去年不是刚采选完吗?下次应该在两年后啊。”花芳仪下意识地将身子往窗子后缩了缩,生怕被楼下人看到似的。
“听说是皇上着急要孩子,所以增加了一届秀女采选。不过有王爷在,姑娘不必担心会被选上。”雪雁得意地笑了笑。
花芳仪转头看向一旁的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四到十八啊,真好。可惜我已经老了,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了……”
“姑娘何必自怨自艾,年轻有什么好的!”雪雁撇了撇嘴,幸灾乐祸地说道:“你都不知道,马帮的鹿帮主一大早就接到了选秀的通知,整个庄楼都快为这件事炸开锅了!”
“是呀,她今年好像正好十八。也不知,凭她那长相能在宫中混到什么位置。”花芳仪眺望着对面的朱门,嘴角微微上扬。
“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啊!入宫的女子都要行为端正,一个整日跑江湖的女子,皇上才看不上呢!”雪雁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花芳仪转过头盯着她,奇道:“她怎么招你了?你一提到她就酸溜溜的?”
“没、没什么。”雪雁转过身去小声应了一句:“只是……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什么事就说,别婆婆妈妈的。”花芳仪坐在镜子前,拿起螺子黛对着铜镜描眉。
“姑娘,这件事你听了可别生气。”雪雁走过来,拿起梳子一边为她梳头发,一边小心说道:“就在你被阮浪抓进监狱的第二天,鹿帮主……在王爷的房里过了一夜……”
“啪”的一声,花芳仪手中的螺子黛掉在桌上,滚了两圈又落了地。在低头一看,铜镜中的美人面色煞白、剪水的双瞳中满是幽怨。
“他们……他们在一起了?怎么会这样?我因她而入狱,她却如此对我?”花芳仪紧紧蹙着眉,也不知是疑问还是惊叹。
雪雁连忙为她斟了一杯热茶,心疼地说道:“姑娘,你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我就知道不该多嘴。可我又不忍心让你蒙在鼓里。”
“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花芳仪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神中透着急迫。
雪雁咬了咬唇,为难地说道:“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据说那天晚上御守司的人来搜捕刺客,竟在王爷的床上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你倒是说啊!是要急死我吗?”花芳仪一跺脚,生气地转过身。
“阮大人亲眼看到了衣衫不整的鹿帮主,就躺在王爷的床上!他要检查鹿帮主身上是否有刺客身上的伤,王爷却说那是他的女人,别人不能动!”雪雁一着急就一股脑儿脱口而出。
“他的女人?他的女人!他的女人……”花芳仪越说声音越小,眼眶已微微泛红。
“姑娘,你别这样啊!”雪雁连忙掏出帕子,小心为她拭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呢?他们还发生了什么?”花芳仪拼命忍住眼泪,声音有些颤抖。
“后来……后来鹿帮主在王爷房里留了一夜,第二天才离开……”雪雁低着头站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殿下呢,我要去找他!”花芳仪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小姐,你现在去王府也找不到王爷啊!他已经出城去行宫了!”雪雁拔步追了下去,及时拉住了她。
“行宫?殿下去那里做什么?”花芳仪突然站住了脚。
雪雁忙解释道:“这次朝中的国本案牵连了王爷,所以王爷主动请缨去行宫里修著古籍避祸去了。”
“修著古籍?”花芳仪面露困惑之色。
雪雁耸了耸肩膀,解释道:“难道姑娘没听说吗?前些日子天章阁走水,许多古籍被烧毁了,殿下就向皇上主张要重新编纂古籍!”
花芳仪又问道:“那为何去行宫?”
雪雁继续说道:“还不是因为王爷下令全国有偿捐书,捐上来的书太多了,工作量太大就挪到行宫去做了。”
花芳仪盯着她,皱了皱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雁一撇嘴,小声嘟囔着:“还不是来咱们这里的酒客闲谈时听到的,大家平日里就爱传这些闲话……”
“也罢。”花芳仪忽然长叹一声,释然道:“王爷远离京城也好,省得那小妮子整日贴上去!”
城外的天空白云万里、轻云漂浮,沿着山路开遍了不知名的小花,似红巾叠簇。依山就势建于绝顶之上的水晶宫高低错落,整座宫殿被一团青雾包裹,远远望去彷如建在云端的天宫。
一阵辘辘的车声,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越行越近。不一会儿,一辆典雅华贵的马车,已稳稳停在水晶宫的九重门前。
金红的宫门打开,一位面白无须、身着官袍的男子,带着几名官员齐刷刷走出门来,站定在马车前恭敬施礼:“卑职恭迎翊王殿下。”
铁霖跳下车打开车门,一袭紫袍玉带的羽枫瑾款款走下马车,向众人还礼:“炎炎夏日,还得劳烦诸位在此修著典籍,辛苦大家了!”
“职责所在,不辛苦!”众人齐声高呼。
那位面白无须、身着官袍的男子走上前来,躬身拱手:“王爷,卑职已按您的吩咐,将悬赏捐书之事四下张贴,现在大殿中已堆满来自全国的古书,其他官员们正在里面挑选可用之书。”
“做得不错。”羽枫瑾脸上的笑容始终谦和:“早闻淡墨探花的美名,今日一看,枚大人不但文采飞扬还一表人才,果然后生可畏!”
短短几句赞扬,让枚青心中微动,他立刻抬手引路:“殿下里面请吧!”
“殿下请留步!”羽枫瑾提步就要迈进门,却听见一声娇唤从身后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立时驻足回眸,但见绿树成荫、云雾缭绕的山路上,一袭红衣一匹白马时隐时现。
怎么是她?羽枫瑾只一眼便认出马上的人。
“殿下,你果然在这里。”雪绒马在他面前刚停稳,马上的少女便飘身下马向他走去。
“鹿宁?你怎么来这儿了?”羽枫瑾迎过去,压低声音问道。
“我有急事找你,能否借一步说话?”鹿宁望着他,一脸的焦急。
“现在不行。”羽枫瑾为难地婉拒了她。
“那怎么办,没时间了。”鹿宁抓紧双手,眼神慌乱不安。
“这样吧,你随我进去再说。”羽枫瑾拉着她走到枚青面前:“枚大人,她是本王府上的婢女,让她进去随侍,可否方便?”
枚青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这里不是大内,来来往往的闲杂人很多,没什么不便的!殿下请!”
说罢,一众侍卫簇拥着三人,疾步迈进水晶宫内。
众人踩着白石的御路,往位于水晶宫正中的四季殿走去。鹿宁却濡染被两棵虬枝交错的古柏吸引了注意,不由得停下脚来,呆望着出着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枚青走过来,笑着介绍道:“这两棵古柏,一名【赐福柏】,一名【落凤柏】。”
羽枫瑾摸了摸粗糙的树干,扬眉浅笑:“可有什么说道?”
“据说两棵古柏携有仙灵,只要在树上绕红线三圈,烧香三炷。赐福柏就会赐于所生男孩身体健康、博学多才。落凤柏会保佑所生女儿,像凤凰一样聪颖美丽、事事吉祥。”枚青声情并茂地解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二人一眼。
听到这话,鹿宁微微弯起唇角,脸上扬起片片绯红,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现在日头毒辣,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羽枫瑾似乎不为所动,催促着大家继续前行。
二人便跟随枚青一边欣赏水晶宫中的美景,一边继续前行。院中的景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布局严谨、曲折萦回。整座四季殿建在一个宽阔的月台之上,台阶上刻有祥云的浮雕。
几人刚走到四季殿门口,就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而来。探身往里纵目一望,偌大的殿中有成千上万的书籍,堆山成海。上百名官员正热火朝天、紧锣密鼓地在书海中一本本地翻看着。
正值秋老虎,又恰是无风的白日。虽然遮阳的掌扇还在晃动,青铜冰鉴里的冰块冒着丝丝凉气,可四季殿内人满为患,人们呼出的热气,很快就驱散了微不足道的凉意。
鹿宁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了,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羽枫瑾甚是体贴,忙道:“大家在这里忙,咱们还是去偏殿说话吧。”
鹿宁感激地莞尔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绕过四季殿,就是一间偏殿,名叫嘉仓殿。烈日炎炎,院内无风,二人对坐在纱帐中的藤席上。
鹿宁侧目望去,穿透帘子看见窗外浓密的树阴,一直遮到屋檐下,隔断了最后的暑气。满院怒放的秋海棠红艳似火、花团锦簇。
“别看海棠花姿潇洒,有花中仙子的的美称。却常被故人用来比喻无果的爱情,所以海棠也叫断肠花。”羽枫瑾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院子,淡淡开口。
“断肠花……”鹿宁微蹙起眉头,眉宇间流淌着淡淡的哀伤:真是好不吉利。
一个小太监恰好端来一碗绿豆冰雪圆子和一壶清茶,置于桌上。
“吃一口消消暑吧!”羽枫瑾将那碗甜品递到她面前,自己则斟了一杯清茶,慢慢喝了几口。
鹿宁白玉凝酥般的手,端起晶莹剔透的琉璃碗,舀了一颗冰雪圆子送入口中,顿觉清凉舒爽、香甜可口。她看向羽枫瑾,柔声问道:“殿下怎么只喝茶?”
“我不喜欢甜食,有茶就好。”羽枫瑾淡淡一笑:“对了,鹿姑娘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听到这话,鹿宁放下琉璃碗,竟正襟危坐起来。她双手在双膝上搅在一起,咬着唇似乎挣扎许久,才深吸一口气,用蚊子般的声音问道:“殿、殿下,您、您愿意娶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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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宁瞧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深不见底,突然觉得双颊发烫、心跳加速,再没有勇气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我、我是说,殿下可知皇上正在采选秀女?”鹿宁低头摆弄着发梢,声音比刚才大不了多少。
“嗯,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羽枫瑾表情淡淡的,有些漠不关心。
“我的名字……也在名单上……”鹿宁咬了咬唇,声音里满是苦涩。
羽枫瑾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没有说话。放下茶杯时手抖了一下,一滴茶水溅到桌上:“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鹿宁深吸一口气,再抬眸凝着他,鼓足了全部勇气才问道:“殿下,你愿意娶我吗?”
羽枫瑾的瞳孔蓦地变大,双眸紧紧盯着她,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为了不参加选秀,所以你要嫁给我?”
“也、也不全是。”鹿宁紧张得口干舌燥,连忙倒了杯茶一口气吞下。放下茶杯,她十分认真地说道:“殿下,我喜欢你。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了这样的感觉。而这次选秀,让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感情,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告诉你……”
“你……要告诉我什么?”羽枫瑾有些猝不及防,但很快就镇静下来。
鹿宁脸颊染上了两抹娇羞的红晕,眼底波光流转,声音动情悦耳:“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羽枫瑾全身触电般微微一颤,迅速从椅子中站起,背负着双手临窗远眺。刹那间,万般思绪涌入脑中,迅速纠成一团,扯不断也理不清,让他有些心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只觉得心跳快得难以呼吸,膝盖处的衣料都快被抓破了。她开始有些后悔如此草率地表明心意,逃跑的念头在脑袋里反复横跳。
似乎是等了一辈子那么久,才听到羽枫瑾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说出了鹿宁最怕听到的几个字:“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为、为什么?”鹿宁的心猛跳了一下,身子差点摇晃起来。虽然她全身仿若冻住了般,却还是竭力挤出笑容。
羽枫瑾没有转身,只轻轻叹了口气:“我视鹿姑娘为盟友,甚至是知己,却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他爽快地说完这些话,立刻闭上了嘴。
“可是……”鹿宁嘴角挂着浅笑,眼中却溢满悲哀:“佛诞日那晚,我去给您送斗篷。在门口,我亲耳听到你对芳仪姑娘说……你喜欢我……”
羽枫瑾一时语塞,斟酌良久,才轻声道:“没想到,竟是这句话让你误会了……若早知你当时就在门外,我一早就向你解释了。”
鹿宁垂眸一笑,心下怅然:“现在解释……也不算晚。”
“当时芳仪无理取闹,我也是无可奈何,才编造了这个谎言,不过是想让她死心而已。”羽枫瑾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心虚。
“那这么久你对我的照顾和关怀,我受伤时你的着急也都是在演戏吗?”鹿宁骇然望着他的背影,不可置信的问道。
羽枫瑾缓缓转过身凝着她,声音格外温存:“不,那不是在演戏。鹿姑娘屡次不顾性命相救,我心中万分感激。对你再细微的照顾,也抵不过你对我的万分之一。”
“所以,你对我的好只是感激?”鹿宁撑着桌角才勉力坐定。窗外一阵风吹过,扬起衣带裙角,她全身顿生凉意,不由得微微发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姑娘……”羽枫瑾皱起眉头,声音艰涩:“你……你还好吗?”
听他言语关切,鹿宁心头越发刺痛。她傲然抬眸,勉强又问道:“既如此,那日阮浪在别馆搜查,你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要和阮浪说……说我是你的女人?”
羽枫瑾目光一闪,轻叹一声:“当日阮浪已经失心疯,如果我不这样说,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正如你也在保护我一样。”
“原来如此。”鹿宁垂下双眸,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也渐渐黯了下去:“原来,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对不起,鹿姑娘……”羽枫瑾艰难开口,忽然觉得胸口在隐隐作痛。
“不必。喜不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勉强。更何况是婚姻,这是一辈子的事。更何况,殿下没有半分对不起我,是我误会了您的意思。今日说开了……就好。”鹿宁笑着说出这些话,今日明明刻意打扮了一番而来,却觉得自己此时灰头土脸、十分难堪。
“该说的都说了。我就不打扰殿下了,告辞!”鹿宁向他拱一拱手,强撑着站起身来,急急往门口走去。
“我送你吧。”羽枫瑾见她步履虚浮,连忙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不要。”鹿宁拒绝得斩钉截铁:“我还不知该怎么面对你,请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地离开这里吧。”
“抱歉。”羽枫瑾看到鹿宁了无光彩的脸,突然有些自责。
“是我不该这么冲动。让殿下为难了,是我该说抱歉。”说罢,鹿宁推开门,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望着她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着。一阵开门声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他扶着桌子缓缓坐下,看着对面已空的位置,和桌上的半碗甜品。鹿宁的音容笑貌、痴笑嗔怒皆历历在目。他心里霎时风起云涌: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吗?
他喝了一口茶压下呼之欲出的答案,他不愿去听、也不愿去想。现在的他一心只有复仇,不想在儿女情长上分神!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已从艳阳高照变得阴气沉沉。鹿宁冲出水晶宫,飞身上了马背就急奔下山。回去的路明明和来时一样长,可她却有种望不到头的感觉。路边的花花草草都在看着她笑,似乎在笑她的自不量力。
是呀!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身体里流的是皇室血脉,能与他般配的只有名门闺秀。自己不过是父母偷情诞下的私生女,还有着那样不堪入目的过去。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跑来这里向他求爱!
疯了!一定是疯了!鹿宁觉得身体最深处像是着火般开始灼烧,肺中的空气迅速被抽干,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入城后,遍布大街小巷的选秀通告,抱在一起痛哭的姐妹,还有四处拉郎配的双亲。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所有人的命运都握在渝帝手中,没人能逃掉!
在庄楼门前勒马急停,四个守门人走过来问好,她却跳下马背一语不发迈进门去。
“怎么样?和他说了吗?”一开门就撞上等待已久的慕容先生。
鹿宁咬着唇看了他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地往绣楼跑去。关上房门,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捂着胸口身子慢慢下滑。刚一坐在地上,就忍不住大叫起来:原来,原来这就是伤心的感觉!她终于领教了!
可是好奇怪,她摸了摸干燥的脸,满心疑惑:不是说失恋的女子会整日以泪洗面吗?自己明明那么心痛了,为什么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她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还是干得像南疆的沙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是自己不够爱吗?还是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之果?
她扶着肿胀的脑袋懒得再去想,走到小厨房抱出两个酒坛。今天她什么都不想去思考,谁也不想见,只想以酒为伴。
可半坛酒下肚,那些想要抛诸脑后的回忆,却越来越清晰:面对张亨的屠刀,翊王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凤凰山顶上,他亲手为自己带上贴身的护身符;自己为救夏云卿受伤,他紧张地拉着自己回家包扎伤口……
他们一起喝酒谈心、一起在雨中骑马、月下散步……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难道在乎的人只有自己吗?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花芳仪那双总是堆满幽怨的眼睛。竟突然与她产生了共情:原来求而不得、痴心不已、自作多情就是眼下自己的模样!
真是好蠢,既然有了花芳仪的前车之鉴,为何还要飞蛾扑火?是以为自己很特别吗?别傻了!到头来不过是痴人说梦、自作自受罢了!
烈酒如泉水般流入喉咙,她瘫在地上再没有力气去抵抗,任那些回忆在脑中泛滥。渐渐的,回忆连同一切伤感都从脑中消失。最后,连她自己也消失不见了……
不知睡了多久,屋子里火烧般的燥热起来,鹿宁从醉梦中惊坐起,踉跄地奔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探出半个身子透气。一股凉风灌进鼻腔,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她忍不住扶着墙呕吐起来。
吐了许久才靠着墙坐下,她感觉整个身子都被掏空了,昏昏沉沉的脑袋更是有千斤重。
“鹿宁,开门。”敲门声突然响起,是慕容先生的声音。
鹿宁扶着桌角勉力站起,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才拖着不听使唤的腿前去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先生刚要说话,瞧见她一脸菜色,不由得皱起眉头:“不就是把你拒绝了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也不怕兄弟们笑话?”
“你、你都知道了?”鹿宁瞪着无神的双眼,满脸错愕。
“哼,你是我亲手带大的,还能不了解你吗?”慕容先生不等她开口,就径自推门走进去,却立刻站住了脚。
看到满屋子东倒西歪的酒坛,一股和刺鼻的酒味,他脸色顿时一沉:“真是不像话!”
鹿宁连忙走进去拾起地上的酒坛,小声嘟囔着:“我也是第一次借酒消愁,您就别骂我了。”
“就知道借酒消愁,难道这件事就算了吗?”慕容先生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那还能怎样?逼婚吗?”鹿宁在木盆里洗了把脸,看着水里的倒影发呆。
“选秀迫在眉睫,你真的打算入宫去服侍皇上吗?”慕容先生严肃地提醒着。
鹿宁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她心里乱极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开,却又不甘心入宫去。
“如果你不想入宫的话,我倒是有个法子。”慕容先生看穿了她的心思,又开始卖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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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回旋,吹起他的衣袖,屋檐下的铃铛轻轻摇摆,发出动听的声响,羽枫瑾正望着墙上斑驳的竹影出神。
一阵喧嚣打断了思绪,他挑眉望去:对面庄楼门前不知何时,竟围拢了一群披红挂彩的马车和翘首期盼的人们。他们井然有序地站在门外,等待被请进门去。
难道马帮有喜事吗?他听不清人物的说话内容,只能凭空猜测。
“殿下,您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晚啊。我来了几次,瞧见您都在睡觉呢。”花芳仪端着亲手做的差点,莲步依依地走进屋来。
“嗯,昨晚睡得有些晚了。”羽枫瑾收回目光,转身坐在竹榻上,抬手捏了捏肿胀的太阳穴。
他没说实话——昨晚不是睡得晚,而是压根儿没睡着。因为他只要一闭上眼,都是鹿宁说的那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彷如魔咒般在耳边萦绕不去。
“我来帮您按一按吧。”花芳仪暖了暖手,走过去为他按摩。
窗外忽然掀起一阵喧哗,听上去好像是一群人在吵架。羽枫瑾闭着眼,皱了皱眉:“外面在干什么?怎么如此吵闹?”
花芳仪连忙走过去关上窗子:“不过是一个江湖招亲,非要弄得天下皆知!马帮果然还是那么喜欢摆架子!”
羽枫瑾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江湖招亲?”
“鹿帮主没告诉殿下吗?几日前,马帮发布了江湖招亲令,说少帮主要觅得一良婿。这不,招亲令才刚下,江湖上各门各派和各大商号就纷纷涌来。瞧瞧这场面,还真是壮观呢。”花芳仪阴阳怪气地嘲弄了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近皇上正在采选秀女,有能力的老百姓都去拉郎配了,马帮这样做也不奇怪。”羽枫瑾口气淡淡的,表现得漠不关心。
花芳仪瞧着他,忍不住试探道:“殿下不去凑凑热闹吗?这次为了躲避选秀,鹿帮主可是下了血本呢。在招亲令上说,她愿意与未来夫婿共同打理马帮!您当初接近鹿帮主,不正是为了拉拢老帮主吗,眼下可是良机呢!”
“不必了。”羽枫瑾拒绝地十分干脆。
花芳仪拨弄着手指,幽怨地问道:“殿下,这么多年来,您的心里只有复仇,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如今你却主动放弃了这唯一的机会,是不是因为……你爱上鹿帮主了。所以,你不忍再欺骗她、利用她?”
羽枫瑾眉头一抖,目光渐渐幽深:“我只是不喜欢凑热闹罢了。”
“殿下。”花芳仪提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热茶,试探道:“如果当初是鹿帮主被抓进诏狱去,您会不会当下就杀了阮浪?您一定不忍心让她在里面受折磨吧?”
羽枫瑾抬眸盯着她,冷冷薄斥道:“芳仪,你今日说话阴阳怪气的,是故意来气我的吗?”
“不敢。”花芳仪眸中掠过一丝痛色:“殿下和鹿帮主一夜春风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可如今她大张旗鼓地招亲,殿下却对此无动于衷。我是既看不懂也猜不透,殿下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说罢,她黯然转身离去。
关门声让羽枫瑾心头一颤,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盯着街对面的热闹,眉目间笼着一层淡淡的阴郁。
和别馆的冷寂相比,今日的庄楼却忙得焦头烂额:谁也没料到,江湖招亲令一发布,不过三日,前来求亲的人就把门前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高要、范统、胡来和苏丙一大早就在守在门口,一边为前来的人登记一边维持秩序,有时还要管理那些插队和吵架的人。还没到中午,四个人的嗓子都已冒烟儿。
队伍中不乏武林中的名门正派、赫赫有名的商号、镖局,甚至连一些官宦子弟也来凑热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大小小的木箱子装着价值连城的聘礼,已堆满了院子,箱子上都贴着各商号的名字,放眼看去,谁阔绰、谁寒酸一目了然。
就连绣楼前的院子,也被形形色色的求亲者所占据:有人在舞刀弄枪、有人在吟诗作对、有人在抚琴吹笛,还有人在石桌上表演双手书法……无论是锦衣玉带、羽扇纶巾的文人公子哥,还是青衫裹腿、面带侠气的习武之人,都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在这里各展所长。
绣楼的窗子半开着,两双眼睛躲在窗内,正打量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师傅,这就是你的主意?”鹿宁指着窗外,赌气地问道:“你看,那还是个娃娃,身上的衣服都比他大。还有那个老头儿,比义父的年纪都大,我们成亲了,他好意思管义父叫岳丈吗?还有那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眼珠子一直乱转,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身旁的那个人倒是老实,可我看他一眼就得做一年的噩梦,用来当门神还凑合。还有、还有……”
“行了、行了!”慕容先生不客气地打断她:“现在你的处境就是或者进宫去,或者在这些人里选一个成亲!我劝你与其在这里发牢骚,不如尽快选中一个看着顺眼的。”
“就算看顺眼了又有什么用!”鹿宁噘着嘴,不满地嘟囔着:“如果武义不精,不还是会被比下去吗!我看还是听天由命算了!”
“堂堂马帮少帮主招亲,怎么能仅用比武这一项来决定!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慕容先生轻摇着羽扇,不满地哼了哼。
“不比武?”鹿宁回头看着他,奇道:“难不成还比作诗啊?”
“作诗只是其中一部分!”慕容先生得意洋洋地介绍道:“此次招亲要从身家、文化、武义、经商和人品等几方面进行考核。全部通过的人,还有最后的面试,由你亲自选定心仪之人!”
“什么?”鹿宁惊呼着窜起来,愤愤道:“这简直比考状元还难啊!师傅,你究竟是想让我尽早嫁出去,还是想要我孤独终老啊?你看楼下那些人,像是能全部通过的样吗?我本还想着听天由命!现在才发现,老天爷也帮不了我啊!”
“急什么!”慕容先生白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任何比赛都有捷径。那些你不喜欢的,我会增加考试难度让其尽早被淘汰。你看上的人,我会适当降低考试的难度,让其顺利过关。这样就能保证,最后剩下的都是你喜欢的。”
“这、这不是在作弊吗?如果传出去,就不怕遭人耻笑吗?”鹿宁惊讶地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先生却漫不经心地说道:“哼,马帮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什么叫作弊?没能讨得你的欢心,那就已经输了!”
鹿宁深深叹了口气,托腮看着院子里的候选者,一脸的生无可恋:前途堪忧啊!可入宫选秀迫在眉睫。虽然慕容先生的点子馊了些,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别担心。你就坐着好好看戏,什么都不用管。我保证,最后的结果一定让你满意!”相比鹿宁的担忧,慕容先生反而信心满满。
“哦,对了。”慕容先生拿出一件衣服递给她,嘱咐道:“待会儿换上这个,稍微打扮一下,随我去见见他们。”
鹿宁好奇地展开衣服,发现这是样式简单的粗布麻衣,更是大惑不解:“我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别问那么多!待会儿都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慕容先生捻须笑了笑,脸上的神色难以捉摸。
所有人到齐后,都被召集在议事堂等候。在座的难免有相互认识或交情匪浅的,大家一边相互寒暄一边彼此试探,倒也不觉得寂寞。
不过一会儿,慕容先生带托托出现门口。他目光一扫众人,然后用力地清了清嗓子,里面霎时一片寂静。
“在座的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我们马帮何其有幸,能将众位豪杰齐聚一堂。想必诸位都是诚心想和马帮结为连理。那么就请大家遵从招亲的规则,但凡有本事一路闯关到最后,又能博得少帮主欢心的,便有机会与少帮主共同掌管马帮!”慕容先生的一番慷慨陈词,博得满堂喝彩。
“我们都是大老远前来的!还是赶快说说比试规则吧!”有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各位稍安勿躁,老朽正要说呢。”慕容先生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想成为马帮的未来女婿,就要通过文、武、财力、经商头脑以及人品的五项考验!全部通过的人,就可以与我们少帮主面对面交谈,最后由少帮主来选定心仪之人!”
“你们这是在选状元还是在选夫婿?怎么这么难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场的都是英雄好汉!可能通过这些考试的应该寥寥无几吧!”
“大家都是诚心而来,马帮这样做就太没诚意了!”
“你们少帮主难不成是公主吗?挑选夫婿如此苛刻,就不怕孤独终老?”
……
苛刻复杂的条件引起众人的不满,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胡纷纷指向慕容先生。托托性子急,已经收紧了拳头,刚要出手却被慕容先生按住。
“少帮主未来的夫婿,可是要和她一起打理马帮的。马帮中人才济济,老帮主更是曾经的朝中重臣,如果没有文武双全的真本事,又怎能让人心服口服?”慕容先生脸上始终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这是马帮在招亲,条件自然由我们开。如果有人觉得不公平大可现在离去,我们绝不强求!”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在心里打起了算盘,一番小声地议论后,没有人再提出异议,也没有人离开现场。
“很好!”慕容先生得意地笑了笑:“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招亲比试正式开始!现在有请我们的少帮主!”
听到这句话,所有候选者立刻整理身上的衣衫,然后满怀期待地盯着门口。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逼近。一位宽如木桶般的女子,在鹿宁的搀扶下笨拙地走进门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个女子身高六尺,身宽也六尺,下身穿着一条大红的裙子,上身着水绿色的短衫,微微敞开的胸脯露出桃红色的抹胸。她长着一双男人的脚,却穿着粉色的绣花鞋。钢髯般直愣愣的发髻上缀满钗環,鬓边还插着黄白两色的野花。一张土黄色的脸上满是斑点,斗鸡眼、蒜头鼻、双唇外翻,十根手指头宛若棒槌。
“这位就是我们的少帮主。”慕容先生向大家介绍了一下。
假帮主看着屋内各色的男子,忽然咧嘴一笑,然后迈着地动山摇般的步伐走进大厅。因为主座的椅子太窄,只能换上一个长条板凳让她落座。
不过是从门口走过来这短短几步的距离,她已经气喘如牛。鹿宁立刻给她倒了一碗茶,她却拿过茶壶就着唇咕咚咕咚喝下。
满堂宾客已经看呆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的一位女子竟能勾搭王爷,她究竟使出了何种手段!
“这、这是少帮主?”有人不可置信地跳起脚来。
“大胆!”鹿宁脸色一变,怒斥道:“见到我们少帮主,还不赶快行礼!”
“天啊!她果然就是少帮主!”
“不是说马帮少帮主是江湖第一的大美女吗?怎么是这幅德行?”
“果然传言都不可信!”
“早知要娶的是这副模样就不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假帮主的身份得到确认后,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都在毫无顾忌地表达着不满,谁也没把假帮主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鹿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拍案大喝道:“你们真是太失礼了!来人,将他们都叉出去!”
“先等等!”缓过气的假帮主一抬手,粗声粗气地说道:“走了这几步,我有些累了,先把本帮主的宝贝儿拿上来再说!”
话音刚落,胡来端着堆满鸡腿和猪肘子的大盆,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迈进门来,放在假帮主的身旁。
看到满满一盆的肉,假帮主顿时双眼放光。她一手抓起一个肘子,狠狠咬了一大口,才问道:“听说你们都是来求亲的?都想娶我,是吗?”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在裙子上蹭了蹭,崭新的裙子顿时油光发亮。
众人见状已变了脸色,有几人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剩下的人也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似乎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假帮主却毫不在意地说道:“本帮主没说结束,你们谁擅自出了这个门,就算做弃权!剩下的人任我挑选,但凡本帮主看中的,今晚立刻洞房!”
鹿宁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少帮主,还不能洞房。得让这些人比试一番才行!”
假帮主却不满地说道:“还比什么比啊!本帮主看他们每一个都喜欢得紧啊!要不,他们都归我算了!省得还打来打去的,伤了和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一名脸色铁青的男子站起身来,拱一拱手:“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其他的有缘人吧,在下无福消受!告辞!”说着,便一甩袖子,逃也似地离开了。又有几名男子站起来,摇着头紧随其后离去。
他们走到门口,企图拿回自己带来的聘礼,却被守门人拦下。双方争执不下,竟在门前打了起来。慕容先生立刻带着托托出来查看。
托托看着气急败坏的人,大声斥道:“干什么呢?这些东西是用来孝敬少帮主的,怎地,你们要耍赖吗?”
他蛮横的态度立刻引起众怒。
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火冒三丈地叫道:“哪有这般道理!老子不想参加了,还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吗?”
慕容先生笑意淡淡:“比试开始前,老朽给过你们离开的机会。如今比试已开始,财力比拼正是其中一项!你可以退出比试,却不能带走用来比试的财物!”
“你们马帮根本就是在骗婚!”另一位白须白发的长者怒道:“谁知道你们少帮主长成那副模样,老朽看了一眼就差点吓尿裤子,这……这谁敢娶啊!”
“混球儿!”托托挥舞着拳头,怒喝道:“竟敢污蔑我们少帮主,看俺不打得你尿裤子!”
一位头发稀疏的少年插口道:“我呸,就你们少帮主那长相,还用污蔑吗?谁看一眼都要倒霉半年!你们还敢扣下我的聘礼,我还没向你们要赔偿呢!”
慕容先生冷冷一笑,反问道:“老朽且问你们,我们的招亲令上,可有说少帮主身形苗条、花容月貌啊?这不过是你们自己的想象罢了,怎能怨我们?不过,看你们的德行,还自称名门正派呢!不过是一群好色之徒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群人取回财物不成,反被咬了一口。明明受了委屈,却有理无处诉。都是血气方刚的江湖人,憋了一肚子的气立刻爆发:“如果我们非要拿回这些东西呢?”
慕容军师轻摇羽扇,却口气严峻:“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儿。你们若想来硬的,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一群马帮兄弟手持兵刃纷纷赶来,将闹事人围在中间,脸上都摆出一副不好惹的表情。
闹事者见马帮人多势众,而他们人单势弱,加上天子脚下谁也不敢将事情闹大。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满载而来、空手而归了!
来者近百,方才一闹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或不舍带来的财物,或不舍入赘马帮的机会……不管怎样,他们都咬着牙留了下来,等待下一关挑战!
不过也有人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夜幕降临,潇湘别馆里灯火璀璨、歌声悠扬,门前游人如织。
今夜,别馆整个二层,被几位出手阔绰的候选者包了下来。鹿宁、慕容先生和托托受邀前来赴约。当然,鹿宁还是以假帮主婢女的身份前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双目炯炯的年轻男子。他十分热情地招待了三人,不但叫了别馆最贵的美酒佳肴,还请他们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歌舞。
虽然三人整日与别馆为邻,却也是头一次受到如此款待,难免多喝了几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子见三人喝得有些上头,方展开了话题:“在下高明,今年二十五,是青龙门镖局的三公子。在下从小就被当做接班人培养,所以文治武功都略有小成。至于青龙门镖局的财力嘛,绝对不输马帮!在下十分附和少帮主对未来夫婿的要求,依我看这比试免了吧。咱们就此喜结连理,不是正好吗!”
鹿宁和慕容先生相互看了一眼,终于明白了这场鸿门宴的目的——他们要私下和马帮结盟!
“这不符合规矩吧!”慕容先生捻须道:“马帮的招亲令已传遍江湖,如果突然改口说不比了,岂不是让大家笑话!再说,这对那些携重礼前来的其他候选者也不公平啊!”
“规矩是人定的!”高明给慕容先生斟了一杯酒:“只要少帮主说看中在下了,那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成亲是两情相悦的事!”
“如果高公子有真才实学,一定能凭实力走到最后,不必急于一时吧!”鹿宁皮笑肉不笑地插了一嘴。
“哼,马帮是要招婿,我是要找老婆!我们一拍即合、速战速决有什么不好!”面对身份低一等的婢女,高明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喂,小子!”酒至半酣的托托瞪着通红的双眼,粗声粗气地斥道:“俺知道你!你是你爹和戏子生的私生子,青龙门镖局根本不认你的身份,什么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呸!莫不是惦记马帮的财产,才死皮赖脸地要入赘吧!”
一句话戳穿高明的谎言,他立刻闭上了嘴,脸上阵青阵白。就连与他随行的人,也忍不住窃喜。
“那不如考虑我吧!”说话的是一位脸如冠玉、神采飞扬的少年:“在下元吉,是朱雀钱庄的长孙,与少帮主一样都是十八岁。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未来继承人,若是能和少帮主喜结连理,那可是强强联手,日后在江湖上再无敌手!”
“哼。”托托大嘴一撇,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家祖上都长命!你曾爷爷活到八十岁,让你爷爷等到六十岁才继承家业。你父亲都四十岁了还只能干等着!你小子是等不及了吧,才想入赘马帮当老大!想得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吉脸色一沉,恶狠狠瞪了托托一眼,也不再说话。
最后一位身材瘦削、儒生打扮的年轻人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一拱手:“在下白华,白虎商行的大当家。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来这里不是奔着少帮主,而是奔着马帮来的。如果我们能喜结连理,在下愿意将白虎商行并入马帮麾下,让马帮更上一层楼。还请少帮主斟酌!”
“白虎商行?”这次不等托托揭发,鹿宁已开口:“你的确是大当家。不过你们白虎商行由于经验不善,早已入不敷出还欠了一屁股债!年前你还向义……老帮主借了一大笔钱度过难关!”
“那、那又怎样?”白华脸色煞白,说话开始支支吾吾。
鹿宁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说明你不善经营!少帮主招婿,经商可是重要一环哦。再说了,你说将白虎商行并入马帮麾下,我怀疑你只是想让马帮分担债务罢了。你动机不纯哦!”
白华抿着嘴,气呼呼地坐下:“哼,哪里来的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也不看看你们少帮主什么德行!母猪的身材,钟馗的长相!能有人愿意娶她就是她前世积德了!竟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白兄说得极是!”元吉也咬着牙,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三人怎么说也是出身名门、一表人才!能屈尊向你们少帮主求婚,那是看在马帮的面子上!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尊贵血统、人间富贵花吗?长成那个鬼样子,还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这样的女子在我们老家是要被浸猪笼的!”
“想必,是那位王爷玩弄了你们少帮主又不肯负责,你们才急于找个冤大头嫁出去吧!”听着二人的唇枪舌战,高明也瞬间硬气起来。
此时,三个求爱不成反遭侮辱的难兄难弟,已默契地结成同盟,开始反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纳命来!”就在三人正自得意,以为反败为胜时,托托突然窜起身来,高举着金钉狼牙棒向三人砸去。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猝不及防。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危险的到来,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硕大的狼牙棒照着自己脑袋落下。幸亏一旁的慕容先生眼疾手快,他立刻抽出腰间铁尺用力一挥。只见三道银光乍现,随即三根银针齐发,正中托托小腿。
他脚下一软整个人向一旁栽下去,狼牙棒从三人面前划过,将面前硕大的檀木八仙桌一劈两半。杯盘碎裂的声音,让三人如梦方醒,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来凑到一处,呈防御状态。
“老头儿,你干嘛打俺!”托托挣扎了几下无法起身,忍不住气急败坏地质问着。
“混账!”慕容先生收起铁尺,怒斥道:“他们不过说了几句浑话,你就要动手杀人!是想引起江湖大乱吗?”
“这几个混球儿竟敢说小鹿的坏话!俺是她兄长,得替她教训一下他们!”托托瞪着铜铃般的双目,愤愤不平地大嚷着。
“是你们先出言不逊的!怎敢恶人先告状!”三人当中唯有会武功的高明胆子大些,却也能听出他声音有些发颤。其他两个人都缩在他身后,早已吓得丢了三魂七魄。
慕容先生起身向三人拱手一揖:“托托自小和少帮主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听不得别人说少帮主的半个不字!让几位受惊了,真是过意不去!以防更糟糕的事再发生,今日就这样吧!这顿酒席算在马帮头上,就算给几位陪不是了!”。
他的态度诚恳,让人也不好再拒绝。而且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加上托托这个不讲理的催命鬼在此,三个人不敢多耽搁立刻逃走。托托因为腿部中了银针不良于行,慕容先生只好找拉埃几个强壮的兄弟将他抬回去。
鹿宁却独自一人留了下来。一桌酒席已毁,她从地上拿了半坛残酒,走到窗边透气。仰望苍穹,疏星在夜幕里凝结不动,冷月照着街上稀稀落落的夜归人。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心中郁结难消: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他们不过说了几句有关翊王的戏言,却还是戳痛了自己。原来“敢爱敢恨”四个字只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而所谓的“潇洒”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在外面表现得越潇洒,独自疗伤的时候就会越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自伤感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口陡然停住。看来是吵闹声惊动了这里的人,所以才过来查看。
“别担心,打坏的东西我会赔偿的。”鹿宁倚着窗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怎么,相亲的对象不满意吗,怎会大打出手?”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鹿宁全身一僵——这个声音她在熟悉不过了!可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正是他!
“发生了一点意外罢了。惊扰了殿下,真是抱歉。”鹿宁缓缓转过身,故作平静地寒暄着。视线始终停留在他的衣摆上,不敢去看那双看似温柔实则清冷的眸子。
羽枫瑾却走到跟前,抬起她的脸庞,柔声道:“你不是酒量一向很好吗,怎么今日却醉了?”
鹿宁躲过他的手,抱着酒坛喝了一大口,轻声笑道:“如此良辰美景,还有三位公子相伴。自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聊得如此开心,怎么还弄得满屋狼藉?”羽枫瑾微微勾起唇角,毫不客气地拆穿她。
鹿宁不服输地昂起鼻尖:“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的事,在潇湘别馆也不少见吧。何必大惊小怪!”
羽枫瑾见她脸色不好,忙转过话题:“听说你在江湖上招亲,可是真的?”
“闹得满城风雨,还能有假吗。”鹿宁脸上表情,平静得像一汪死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三个人一看就不怀好意,你果真要挑选这样的人做未来夫婿吗?”羽枫瑾不知怎么了,看到鹿宁和其他男子在一起谈笑风生,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这是我们马帮的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鹿宁绷着脸,声音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羽枫瑾眉峰一挑,沉声道:“本王和马帮是一条船上的,马帮的事本王自然有权过问!”
“可这是我的私事!殿下未免管得太宽了!”鹿宁转头望住他,双眼中满是愤懑。
“这样的江湖招亲,明摆就是两方势力的联姻,既然你们马帮与本王已先结盟。为了安全考虑,你未来的夫婿也必须通过本王的考核方可!”羽枫瑾语声低哑,脸色阴沉,已隐有怒意。
浓浓的火气涌上胸口,鹿宁赌气般说道:“那好啊!殿下觉得谁可靠,我立马嫁给他!”
“婚姻大事又不是儿戏,怎能如此草率?依我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稳妥。”羽枫瑾蓦地脸色一沉,唇角微微有些抽搐。
“选秀在即,我一定要有婚约在身才能躲过!既然这些人殿下都不满意,那不如殿下娶我好了!还是说,殿下希望我入宫去服侍皇上,为你的将来开疆扩土、冲锋陷阵?”鹿宁心头一酸,语气里带着一丝狼狈的刻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羽枫瑾垂下眼眸,神色有些懊恼。
“那你是什么意思?”鹿宁的情绪有些失控,变得咄咄逼人。
羽枫瑾皱眉望着她,缄默不语,眼神却有些受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罢了,我醉了,该回去了。”鹿宁错开目光,转身往门口走。她承认自己没种,每次都宁可自己败下阵来,也不忍看他难过。
“鹿姑娘。”二人擦身而过时,羽枫瑾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忍不住问道:“你是因为和我赌气,才举办这场江湖招亲的吗?”
“殿下误会了,我虽然年轻,却没那么幼稚。”鹿宁抽回自己的胳膊,目不斜视地说道:“还有,我也是要出嫁的人了,既然殿下无意娶我,我们私下里还是不要见了,省得被人说三道四。我倒是无所谓,马帮不能因为我受到牵连!”
羽枫瑾蓦地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心中涌起一些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复杂情绪。看着鹿宁愤然离去的背影,他很想说些什么将她留住,却还是任那些话烂在了肚子里。
鹿宁离开了许久,他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一个人影从外面走来。他蓦地一怔:“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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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招亲正式开始比试的这一日,是个铄石流金、天高昼永的酷热天气。白云依傍着晴空,院落里绿叶成荫,枝丫纵横交错。池塘中弥漫着荷花的清香,消退了一些闷热的暑气。
议事堂内,青铜冰鉴冒着丝丝凉气。每位宾客的身旁都放着一盆冰镇的水果和一壶凉茶。
假帮主依旧居中而坐,虽然天气炎热,却不妨她啃着油腻腻的鸡腿。为了消暑,她将船一样大的脚,放在冰水里浸泡着。
眼前这幅画面,自然让人愉悦不起来。可大家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经过了一上午的文试,候选人又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人刚好可以坐满整个议事堂。看上去似乎是离结局越来越近了,可鹿宁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只负责撑场面的假帮主不同,她这个看上去无关紧要的闲人,却要在暗中挑选自己满意的夫婿。有一些她实在瞧不过去的,已经让慕容先生利用第一关,将他们全部淘汰出局了。可剩下的这些人,她一想到要与其成亲,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你没事儿吧?怎么脸色这么难堪?”慕容先生见她神色有异,忙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鹿宁叹了口气,轻声道:“只是一看到眼前这些人,就突然觉得入宫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没准儿我做不了妃子只能当个丫鬟,那熬过二十五就能出宫了。总好过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要划算!”
慕容先生轻摇羽扇,笑着安抚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别泄气得那么早嘛!说不定往后有惊喜呢!”
“还有一位求亲者申请加入!”就在二人说话时,门外陡然传来苏丙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细腰窄臀、身量颇高的白衣男子,器宇轩昂地迈进门来。只可惜他脸上带着一个金色的面具,所以无法看出他的长相如何。
“这位公子!”鹿宁站起身来一拱手:“你来晚了!招亲比试昨天已经开始了——”
“不晚!”慕容先生突然起身插口:“来者皆是客!公子请上座!”
蒙面公子一拱手,在众人的注视下阔步走进来落座,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他身后跟着十多位家丁,抬着十多个披红挂彩的大箱子已站在门外。
从天而降的求亲者,莫名其妙地加入战局,免不了引得其他人窃窃私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傅,他是你安排的杀手锏吗?”鹿宁凑到慕容先生身旁,小声询问着。
慕容先生用羽扇挡着嘴,低声道:“我也不认识这个人,不过多一个求亲者,你不就多一个选择吗?”
“这、这不合规矩吧?”鹿宁看出大家的不满,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话音刚落,只听得“咣当”一声,假帮主手中的鸡腿掉在地上。她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来者,痴痴道:“好一个美男子啊!我喜欢!”
鹿宁大吃一惊,忙问道:“他可是带着面具呢,可你都看得出来?”
假帮主用手赶紧擦了擦嘴上的油,嘿嘿傻笑道:“别说他挡着脸!我就是闻着味儿,就能辨别出他是帅哥!而且,凭我女人的知觉,这位美男子不但容貌非凡,也一定能一路闯关到最后!”
鹿宁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找不到理由赞同,自然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不过,假帮主看人的眼光果然非同小可。下午的比武中,蒙面男子仅凭一杆长枪,就将所有竞争者杀个片甲不留。尤其是那一招漂亮潇洒的回马枪,竟让所有竞争者都拍手叫绝,甚至忘了是在比武招亲。
鹿宁看着蒙面男子的一招一式,却陷入了深思:“这个人……感觉好熟悉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场比试结束,蒙面男子以一骑绝尘之势胜出。他的功夫让在场所有江湖人士大开眼界,神秘感又让假帮主痴心不已。
慕容先生大笑一声,即刻起身:“我宣布,武义比试的胜出者是——”
“且慢!”鹿宁当即出声将其打断,笑着说道:“这位公子的确武艺超群,可惜我们早已立下规则:必须要通过前一关,才能加入下一关的比试。由于这位公子错失文试,即便他武义再优秀,也无法继续参加招亲比试。”
听到这话,在场其他竞争者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无妨。”慕容先生似乎早已想好对策:“少帮主招婿是要挑选最优秀的人。如此英雄若是被错过岂不可惜!这样吧,让他加试一场。只要少帮主满意了就算通关!””
未等鹿宁开口,一旁的假帮主已迫不及待地喊道:“好!就这么办!”
考虑到此时的身份,鹿宁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先坐下来静观其变。
胡来拿着文房四宝、范统抱着一柄古琴、苏丙端着一个棋盘、高要展开几尺长的画轴,齐齐走到蒙面男子面前任其挑选。
“请少侠随意展示一二,博得少帮主欢心!”慕容先生对此人格外的客气。
蒙面男子缓缓走过四个人面前,最后却拿起了方才耍过的长枪,转身走到庄楼正门的影壁墙前。
“不是展示才艺吗?怎么又拿长枪了?”
“这是不满马帮的安排,所以要大闹庄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怕不是没有才华,所以想来硬的吧?”
……
他异常的举动引起众人的议论,连鹿宁也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可蒙面男子没有解释,只见他岔开双足在影壁墙前站定。然后深吸一口气,右手一把提起铁枪,在影壁墙上刷刷点点。
铁枪头摩擦石头的响声此起彼伏、甚是刺耳。石屑随着铁枪的挥舞纷纷落下,迷了近身者的眼,可蒙面男子却始终面不改色,右手的速度越来越快,铁枪头犹如灵蛇般在坚硬的巨石上游走。
待最后一笔写完,蒙面男子倏地手腕一翻,将长枪稳稳地杵在地上。在座众人纷纷好奇地围了上去,连鹿宁也不例外。只见影壁墙上被深深刻下了“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十个大字。字体气势雄健,宛如锋刃交加,凶险中透着洒脱,真是字如其人。
“好!”围观者中爆发出剧烈的叫好声,所有人都对他的文采武功心悦诚服、赞不绝口。
唯有鹿宁直愣愣地盯着那十个字,胸口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了一下,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连忙转过头去,目光穿过人群看向那个蒙面男子。男子似乎一直在偷偷打量着她,可与她目光交错的一霎,却立刻如触电般错开。
这个人一定认识我!鹿宁心中更加笃定。
她穿过人群一步步靠近蒙面男子,心中盘算着如何趁乱摘掉他脸上的面具。她迫不及待地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好!太好了!”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假帮主摇晃着小山般的身躯走过来,一把挽住蒙面男子的胳膊,痴笑着:“本帮主宣布,你通过了两轮比试!走,今晚本帮主做东,请大家开怀畅饮!”
看着熙攘的人群慢慢散去,鹿宁却站在影壁墙前久久不肯离去。
“他究竟是谁?他为何要写下这两句话?”鹿宁轻轻抚摸着墙上的字,心里疑云纵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去喝酒?”慕容先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师傅,你为何如此偏向这个人,他究竟是谁?”鹿宁面色凝重地问道。
慕容先生摇着羽扇,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怀疑是我刻意安排的。可如果我能认识如此优秀的少侠,早就为你们牵红线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为什么我感觉他十分熟悉,像是我认识的人。”鹿宁盯着影壁墙喃喃自语着。
慕容先生轻叹道:“都说缘分是前生注定。那说明你们是有缘人。”
鹿宁转头盯着他,忽然说道:“师傅,接下来的比试,我要稍稍改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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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晚上的休整,第二天一大早,所有候选者齐聚一堂。当鹿宁搀扶着假帮主姗姗来迟时,在场所有人已经开始答有关经商之道的题了。
鹿宁注意到那个蒙面男子也在,就在别人还冥思苦想时,他却已经在试卷上对答如流。
待鹿宁和假帮主坐下,她立刻向门外的人使了个眼色。守门人收到信号,悄悄关上了大门。随后,一阵浓烟从门缝里窜了进来。可大家都忙着答题,并没有察觉,直到浓烟扩散开来,咳嗽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大家才发现异常。
“不好了!走水了!”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立刻站起身来查看情况:虽然看不到火光,可二进院内浓烟滚滚,已经有人开始呼吸困难。
“快逃命啊!走水了!”又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才想起来要逃命。
性命攸关之际,谁还顾得上考试,都一窝蜂地向唯一的门冲了过去。鹿宁也搀扶着假帮主往门口走去,可惜假帮主行动不便,走路十分迟缓,还没走几步就被后面的人撞到在地。
她趴在地上起不来,急得她大哭大喊着:“谁能救走本帮主,谁就是马帮的姑爷!”
这句话果然有了奇效,一部分逃命的人终于停下脚步来,在浓烟中四处寻觅着假帮主的身影。一些幸运找到她的人,合力将她拽起,搀扶着往门外走去。慌乱中,唯有那位蒙面男子却不慌不忙的跑到水缸前,从身上撕下两块布条沾湿,然后拿着布条在人群中搜索。
很快,他跑到鹿宁面前,用湿布条捂住她的口鼻,然后搀扶着她拨开拥挤的人群冲向门外。
就在二人冲出门的一刹那,方才还有气无力的鹿宁突然一伸手,扯下了男子脸上的面具。可惜还未等她看清,那男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被骗,立刻一把推开她,抬起手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
“够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露出真面目吗?”鹿宁盯着他,镇定地说道:“你蒙着面不肯说话,还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马帮少帮主,说明你是我认识的人!我不知道你来是什么目的,不过闹到这里也该收手了!我没时间陪你玩游戏!”
那男子一动不动地挡着脸,沉思了许久,才缓缓放下手,慢慢抬起头。
看着男子那张剑眉入鬓、凤眼生威的脸,鹿宁只觉得如堕冰窟:“燕荣?怎么是你?”
“鹿帮主!”燕荣连忙抱拳拱手,脸上漾起一抹愧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鹿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实不相瞒,我是受人之托而来。因此才不便暴露身份!得罪之处还请原谅。”燕荣低着头,态度甚是恭敬。
“你究竟是受何人之托?”鹿宁刚问出口,脑中突然灵光乍现:“是他!是他派你来的,对不对?”
燕荣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鹿宁蹙起黛眉,心中顿时火起。
燕荣只好实话实说:“他只是不希望看着鹿帮主做傻事!”
听到这话,鹿宁越想越气,她一把推开燕荣急奔出门。径自冲向街对面的潇湘别馆。
“呦!少帮主,这么早就来了!”贝小贝恰好迎出门来。
“王爷呢?”鹿宁一改平日的客气,面无表情地逼问道。
“他、他在三楼——”贝小贝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指了指楼上。
鹿宁一把推开他,一口气跑到翊王的房门前,刚要抬手敲门,却一咬牙直接推开了房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正坐在桌前看书,看到房门被猛地推开,鹿宁带着一股怒气冲到面前,不由得一怔:“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这句话该我来问殿下吧。”鹿宁强忍着怒气,质问道:“你明知道我的困境,却让燕荣去我的招亲大会上搅局,不觉太过分了吗?”
“我只是不希望看你做傻事罢了。”羽枫瑾语气依旧淡淡的。
鹿宁蹙紧了眉,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殿下,你可以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纠缠你!那就请你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干预我的人生!你这样的做法,会让我很困惑、很无助。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感和心态去面对你!请你不要在拒绝我之后,又为我打开一道门,让我抱有希望,可以吗?”说着,她一扭头往门外走去。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羽枫瑾站起身来,出声叫住了她。
“可我和殿下没什么好说的。”鹿宁站住脚,却没有回头。
“难道不能做夫妻,连说句话都不行吗?”羽枫瑾的声音竟有些卑微。
鹿宁咬着唇,痛苦地闭了闭眼,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殿下,也许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潇洒。抱歉,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更不想看到你!”
羽枫瑾一步步走到她身后,深吸了一口气,才轻声道:“鹿姑娘,如果我现在说,我愿意娶你,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鹿宁全身一震,缓缓转过头来盯着他,眼眶微微泛红:“殿下,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为了确保和马帮的联盟,竟什么违心话都说得出来,我真是看错你了!”说罢,她愤然转身冲出门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等等!”羽枫瑾紧追了几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往怀里一拽:“婚姻大事,是随便开玩笑的吗?”
鹿宁猝然转身,抬眼望着他:“你究竟要干什么?”
羽枫瑾定定地凝着她,唇角噙起淡淡的笑意:“是我让燕荣去参加招亲的,但不是为了给你捣乱,而是希望赢了所有人。”
鹿宁咬着牙,一字字问道:“莫非你想让我嫁给燕荣?”
“当然不是。”羽枫瑾听得眉头蹙了起来,口气也有些急迫:“我是王爷,不能随便出现在那种场合。所以就派燕荣蒙面前去,让他替我赢得这场比试!不然,你以为没有我的指点,燕荣会那么轻松赢到最后吗?”
鹿宁歪着头,困惑地眨了眨眼:“殿下向我求婚,是在顾全大局,还是在可怜我?”
见她神色不定,羽枫瑾无奈地轻笑起来:“你就想不到别的答案了吗?我的心意不是已经让燕荣告诉你了吗?”
鹿宁蹙眉陷入了苦思,忽然间,影壁墙上的那句诗冲入脑海。她双颊霎时变得滚烫,掌心也沁出汗水,张口结舌地问道:“莫非……莫非你是……喜欢我?”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羽枫瑾将她轻揽入怀,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阵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鹿宁呆若木鸡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宛如梦境般不真实。这是鹿宁第一次,被一个男子抱在怀中,感觉很奇妙。甚至能感觉到暧昧的气息,在二人之间缓缓游走,她激动得有些颤抖,嘴角又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为什么。”鹿宁回过神来,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既然殿下喜欢我,那当初要拒绝我?”
“抱歉,我也有不得已的难处……”羽枫瑾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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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迟迟,满天的夕阳映着热闹喧嚣的庄楼,也映着待嫁少女如桃花般的容颜。推开庄楼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
鹿宁陡然驻足:“你们这是……”
“恭喜少帮主、贺喜少帮主,就要出阁嫁为人妇了!”众人一齐抱拳拱手,笑声朗朗。
“谢谢大家!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我真的很开心。”鹿宁粉颊微红,心情有些激荡。
胡来凑过来,笑道:“真是没想到,这一场江湖招亲竟招来了个金龟婿!咱们少帮主转眼就成王妃了!”
鹿宁莞尔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王妃倒不重要,最关键的是要情意相投。”
“话不能这么说。”苏丙也凑了过来:“少帮主这可是嫁入皇室,日后就是皇家的儿媳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这话,范统忽然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日后想再见少帮主也难了!”
“你想得倒是美!”高要一拍他脑袋,斥道:“王妃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吗?别说咱们了,怕是老帮主和慕容先生都难得一见!”
这番话让方才喜悦的气氛有些减淡,大家竟不由得伤感起来。
鹿宁急忙安抚道:“你们放心,不管我嫁给谁,永远都是马帮的少帮主!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们和帮中的事不管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范统小心地问道:“少帮主,您成亲后是要住在王府,帮王爷打理府上事务的。若再管理帮中的事务,岂不是分身乏术?”
“不打紧。”慕容先生摇着羽扇走过来,说道:“帮中的事有老朽帮衬着,你就放心当你的王妃去吧!”
鹿宁迟疑了一下,向大家解释道:“大家不必担心。我已经和王爷说好了,再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之前,我还会继续照管帮中事务的。”
听到这话,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太好了!”
大家正说笑间,忽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众人一惊,连忙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圆滚滚的人影迈着沉重的步子,抹着眼泪往这边走来。
高要一皱眉:“假帮主?她怎么还没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胖丫,谁欺负你了,为什么哭啊?”鹿宁连忙迎了上去。
“我到处都找不到那个蒙面的男人!”胖丫抹了一把眼泪,样子委屈极了。
鹿宁一怔,苦笑着解释道:“胖丫,那人来无影去无踪,我们不知他姓甚名谁,上哪儿去找他啊!我看你就忘了他吧。”
胖丫不满地一噘嘴、一跺脚:“我不管!当初你们找我来的时候说得很好:要让我吃饱喝足,顺便找个如意郎君。如今我喜欢的失踪了,其他人也都走了,你们这不是骗我、欺负我嘛!”她越说越觉得委屈,说到最后又放声大哭起来。
鹿宁看着周围人忍俊不禁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拉着胖丫往后院走:“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既然承诺要给你个如意郎君,就不会诓骗你。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真的?”胖丫瞬间破涕为笑,连忙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和泪水,紧跟在鹿宁身旁走向柴房。
推开大门,厚重的灰尘和一股骚臭气扑面而来。
鹿宁咳嗽了几声,指着柴房内,说道:“这三个男人心怀不轨!相亲失败后不甘心,竟企图放火烧了庄楼。我把他们绑在这里正准备交给官府。这样吧,你看上谁,谁就归你处置了!”
胖丫大喜,连忙眯起眼往里看去:只见昏暗中并排坐着三个满面尘土、狼狈不堪的男子,正是青龙门镖局三公子高明、白虎商行的大当家白华,以及朱雀钱庄的长孙元吉。
三个人的手脚都拴着铁链,让他们活动十分受限。他们被关在柴房中已经多日。鹿宁的突然到来,带来了久违的阳光,三人不得不眯起眼适应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鹿宁的话,他们悚然一惊:“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看上谁,谁就是她的了?你凭什么为我们决定?”
鹿宁对三人的话充耳不闻,而是笑看着胖丫:“怎么样,选好了吗?”
胖丫贪婪的目光在三人脸上飘来飘去,良久,她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既然如此,那三个我都要了!”
“啊?”鹿宁一晃神,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又问了一遍:“你是说要三个?”
“对!三个我都要!”胖丫坚定地点了点头,双眼放着热烈的光芒。
鹿宁莞尔一笑,抬手比了个请:“好,那这三个就交给你了!”说罢,她慢慢退出门去,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三人,便好心地关上了门。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听着屋内三个男人的叫骂声,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转身走回绣楼,一开房门立刻惊得呆住了:屋内红绸处处、红灯高悬。红绡帷幔,鸳鸯锦被。喜服上滚金的并蒂莲,珠光宝气的凤冠霞帔……每一样都极尽华美,皆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尊荣。
鹿宁缓步走过去,素手轻抚摸过窗上的喜字。目光落处,她看到床上放着一张大红滚金的合婚庚帖。她的心猛跳了一下,呆立了片刻,才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来。
展开婚帖,只见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羽枫瑾,鹿宁,天意作合,结为婚姻,愿永偕伉俪之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轻轻抚摸着婚帖上的字,心中怦怦而跳,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前几日她还在这里自弃般灌醉自己,现在却如愿所偿,能和心爱之人喜结连理。
她满心欢心、小心翼翼地收好婚帖,立刻转身推门而去。虽说成亲前双方不能见面,可她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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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艳的桃花开满了庭院,流光溢彩的花枝斜垂在水面上。一阵风吹过,灼目的桃树如雨般飘落,映红了楼榭却模糊了眼眶。
落日下一个人独自坐在水池边,将一个竹篓放在水中,舀起水中的落花。紫色的曳地长裙上,沾染了片片花瓣。
翊王和鹿宁的婚讯一经发出,庄楼和潇湘别馆立刻沸腾起来。纷纷开始着手二人的婚礼,处处皆是一派喜气洋洋。
唯有花芳仪一人,觉得一刻都待不下去。随处可见的喜庆,在戳着她脆弱的心。这里的喜悦不属于她,这些祝福也不属于她。
她只能躲在院子里,为满池的落花而哀悼。看着顺水流逝的花瓣,还是那般鲜活的样子,却要被埋在泥土中等着慢慢腐烂,就觉得双目刺痛、心中酸涩。
此时此刻,花芳仪觉得她被所有人都抛弃了。每个人都在发自真心地欢笑,却看不到自己的忧伤和心痛!
她明明记得,翊王亲口和自己说过:他心中没有儿女私情!为什么就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娶过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究竟算什么?难道他可以爱天下所有的女人,却独独不能爱自己吗?
为什么天下那么多的男子,都愿意散尽家财来讨好自己,可偏偏翊王只拿自己当亲人、朋友甚至是妹妹,却独独不是爱人?
她想不通,那个酒量比男子都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性格豪迈外放的鹿宁,究竟哪里好了!而自己美貌温柔、多才多艺、心思细腻,为何得不到他的认可?
花芳仪越想心中就越痛,双拳紧紧握起,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掌心,眼角一滴沉甸甸的泪滑落。
垂眸看着满满一篮子的花瓣,她凄然一笑:这满院子的落花,足够她再酿出一坛上好的桃花酿,就当做贺礼送给二位新人吧!
缓缓起身,她抱着篮子,失魂落魄地走回潇湘别馆。一个人影突然冲过来,与她撞了个满怀,她足下一软重重跌坐在地上,篮子里的花瓣飘散了一地。
“哎呦,这是谁啊?没长眼睛吗?”花芳仪揉了揉撞痛的肩膀,娇滴滴地骂了一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只白嫩的手伸向她。
花芳仪缓缓抬头,眸光骤然冷下来:“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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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芳仪起身后立刻推开她的手,掸了掸被碰过的衣服,冷道:“鹿帮主这是要去见情郎吗?如此急不可耐?”
明知她在讥讽自己,鹿宁只是沉默地咬了咬唇,没有和她争辩。
“你果然是要去见王爷!”花芳仪抱着双臂,阴阳怪气地说道:“婚礼前新娘见新郎,可是大大的不吉啊!”
“呵,我倒是不信这些的。”鹿宁知道她心情不好,只能小心应付着。
她的态度让花芳仪更加愤怒:“呵,堂堂马帮少帮主果然天不怕地不怕!所以,即便有人告诉你,你嫁给王爷可能会害死他,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吧!”
大喜之日听到这样,类似于诅咒的话,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阴沉着脸:“芳仪姑娘,你心中有气我能理解。不过你这样说话怕是不合适吧?难道殿下这辈子只能跟你在一起,他身边只要有了别人,你就这样咒骂吗?”
花芳仪傲慢地看着她,咬牙道:“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了!我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才逼着王爷娶你过门!你根本不了解他,也完全不理解他的处境,你根本不配嫁给他!”
鹿宁脸色一沉,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对王爷的了解自然不如你多。不过我会用一辈子慢慢去了解——”
“哈哈哈。”花芳仪低笑了一阵,然后怅然道:“只怕你们没有一辈子那么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鹿宁忍不住侧眉怒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芳仪走到桌旁款款坐下,自斟自饮了一杯,才幽幽启唇:“想必你听过殿下的身世,他身为先太子,本该是当今的皇上。可他的兄长,也就是当今的渝帝,却杀了殿下的母亲,从他手中夺走了皇位。渝帝始终放不下心中的结,想对殿下下手,却又害怕落得一个残害手足的骂名。这么多年来,他对外声称与殿下手足情深,私下却暗暗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只盼着能找到错处,好名正言顺地将他铲除!所以,二十年来,殿下始终谨小慎微地活着。身怀弑母之仇的他,不得不向仇人暂时低头,他一直活得很辛苦……”
鹿宁在她对面坐下,也拿过一个杯子喝了口酒,坚定地说道:“殿下和我说过这些,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明白我们将要面对什么。可我有信心陪他走下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花芳仪一怔,继而紧盯着她的脸,一字字冷道:“你还是太天真、太幼稚了!你可知为何殿下这么多年没有成亲?并非是因为他不近女色,那是因为皇帝没有能继承大统的儿子,若殿下早他一步诞下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孩子,他将必死无疑!”
鹿宁心头一沉,她拿着酒杯极慢地喝了一口:这件事她从未听翊王说过,也从未想到过,所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看到她震惊过度的样子,花芳仪如胜利般冷冷一笑:“如果你真爱殿下的话,何必急于这一时嫁给他呢?不过,瞧你连等到成亲之日再见他都无法做到。想必也不愿意等他功成名就之时吧!”说罢,她站起身来傲然离去。只留下鹿宁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遍遍想着花芳仪方才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一阵晚风轻轻吹过,门前的树影婆娑起舞。成双成对的燕子,飞回到屋檐下休憩。羽枫瑾从楼上走下来时,一眼就看到鹿宁独坐在空荡荡的大厅内出神。
“既然来了,怎么不上去找我?”羽枫瑾走过去,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她的肩头。
鹿宁猛然回神,瞧见未婚夫关切的眼神,连忙挤出一丝笑容:“怕打扰你就没上去,看到这儿有酒,就坐下来小酌几杯。”
羽枫瑾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色,皱眉道:“婚礼准备得不顺利吗?怎么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鹿宁痴望着他深邃的眸,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切都太过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傻丫头。”羽枫瑾缓缓展开眉,嘴角露出微笑:“时间是仓促了些,让你受累了。要不我们去湖边散散心?”说着,他向她伸出手。
“也好。”鹿宁拉住他的手站起身,与他并肩走出门去。
夜晚显得很宁静,二人手拉手徜徉在喧嚣的街道之中,不由得回想起,就在几个月前,也是同样的夜晚,他们披着同样的月色,走在同样的街道上。只是彼时他们才刚刚相识,须臾间,他们却要携手共度此生了。
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因为月色太迷人,鹿宁光着这样拉着爱人的手,就觉得胸口开始发热,脑中一阵阵眩晕。她忍不住挽住他的手臂,将头轻轻靠了上去。
从未想到一向豪爽洒脱、杀伐果决的鹿帮主,竟有如此小鸟依人的一面,羽枫瑾觉得心里的防护墙,竟像沙堆般开始慢慢溃散。
“瑾。”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嗯?”
“我现在好幸福。”鹿宁的双颊微微一红。
“……我也是。”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脸也在微微泛红。
“你说,幸福来得这样突然、这样剧烈,会不会到头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鹿宁抬眸望着他,语气中竟透着一丝无助和脆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会呢,别瞎想了。”羽枫瑾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温言安抚着。
真的吗?鹿宁没有说出口,只是抓紧了他的手臂,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生怕他下一刻就会突然消失。
不过是眨眼间,闲适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大家纷纷调转方向往逐光湖跑去,口中还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怎么回事?”羽枫瑾脸色微变,翘首看向逐光湖的方向。
鹿宁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她拉住羽枫瑾的手,劝道:“估计是有人失足落水了吧。要不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如此良辰美景看到尸体多扫兴啊!”
可羽枫瑾却立而不动,脸上的神色有些莫测。
恰好阮浪带着一队御守司路过,看到羽枫瑾在此立刻走过来问安。
“听说逐光湖里有死人,怎么回事?”羽枫瑾看到阮浪连忙询问。
“没错,听说死的是行人司司正谢吉安,所以我特地来看看。”阮浪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谢吉安?他不是被关在诏狱吗?怎么会死在逐光湖?”羽枫瑾顿时大吃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垂眸叹了口气:“皇上命刑部和大理寺继续查案,所以顾之礼早就将谢吉安调走了!”
“走!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羽枫瑾下意识松开了鹿宁的手,跟着阮浪一同往事发现场走去。
身边的温度骤然消失,鹿宁怅然若失地站在晚风中暗自叹息:她不怕尸体,也不怕命案,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他去案发现场。女人的知觉似乎在警告她,这具尸体与别不同,或许会带来不可弥合的创伤。
一晃神间,羽枫瑾和御守司的人已走远,似乎并没发现身边人已不见,还是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一阵感伤在胸中蔓延开来,鹿宁立刻提步追了上去。
微风阵阵,湖水泛起层层波浪。逐光湖边围了很多百姓,被御守司挡在十步开外,人群正中放着一张席子,席子上躺着一具盖着一床白布的尸体。
仵作正在验尸,平四带着衙役们维持着周围的秩序。见到翊王和阮浪拨开人群走过来,他连忙迎上去抱拳行礼。
羽枫瑾也顾不得寒暄,他直奔尸体前掀开了白布的一角,看到一张紫青发胀到面目模糊的脸。
“他是怎么死的?”羽枫瑾掏出帕子掩住口鼻,沉声问道。
平四走过来,低声回复道:“回殿下,仵作说他是被人灌醉了之后,推进湖里被活活淹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目都肿成这样了,你确定是谢吉安吗?”羽枫瑾又看了一眼那张脸,说什么也对不上记忆中的那张脸。
“确认无误。”平四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低声道:“是刑部动的手脚。”
羽枫瑾沉声问道:“刑部做事一向不露痕迹,此次如此大张旗鼓的处决,可是受了皇上的旨意?”
平四没有说话,沉重地点了点头。
羽枫瑾将白布仔细盖好,缓缓站起身来,盯着暗潮涌动的湖面,眉目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很快,尸体就被抬走。围观的百姓也纷纷退散,他却依旧站在湖边出神。
鹿宁缓步走过来,轻声问道:“殿下,出事了吗?”
羽枫瑾又呆立了片刻,才幽幽启唇:“嗯。死的这个人我认识,前些日子一直在审理他的案子,没想到,今日看到的竟是他的尸体……”
“他……犯了什么错?”鹿宁不安地问着。
“他……无错。”羽枫瑾轻轻叹了口气,轻到几乎无法察觉:“他只是触碰到了皇上的底线,所以才会有今日的下场。而皇上之所以让他死在众人面前,就是在警告所有人——意图触犯他威仪、踩踏他禁区的人,这便是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听出他的语气稍有不同,声音也绷得很紧,显然十分不安。忽然想起花芳仪的话,她忍不住问道:“可是和皇嗣有关?”
羽枫瑾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没错。国本之事是皇上的心头大患,谁碰谁死!虽然可惜,可他也是自作自受。”
果然!
听到这句话,鹿宁的心霎时被抽紧。想到自己和翊王将要面对的是生死局,一种蚀骨的恐惧感便袭上心头。
“在想什么?”羽枫瑾终于看出她的失神。
“没、没什么。”鹿宁急忙掩饰。
“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呢。”羽枫瑾看出她的担心,连忙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我累了,咱们还是回去吧。”鹿宁全然没有了浪漫的心思。
“好,那咱们回家吧!”羽枫瑾微笑着拉着她转身走入夜色中。鹿宁却忍不住三步一回首,看着空荡荡的岸边,似乎再找那具早已不见的尸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很静,月色宜人,繁星点点。回来的路上鹿宁一直心事重重,一眨眼才发现他们竟走到王府门口了。
“怎么到这儿了?”鹿宁倏地站住脚,一脸茫然。
羽枫瑾诧异地看着她:“方才我让你陪我回来坐坐,你不是点头答应了吗?”
对此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她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有心事,便敷衍了几句和他走进门去。
虽然夏日的热情早已退却,可王府的院子里鸟语花香、落英缤纷,仍旧是一派盎然的勃勃生机。
一路上,忙着装饰府邸的侍卫,看到鹿宁纷纷恭敬行礼,一口一个“王妃”叫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她以为羽枫瑾会带着她去梧竹轩喝茶时,她被却被拉进了海棠春坞。这是她第一次走进翊王府里最私密的地方:屋内灯火通明,素雅的房间也添上了喜庆的红色,窗边的一株海棠正繁花似锦,洞房已初见成果。
鹿宁双颊露出一抹娇色,她站在门口,拨弄着胸前的小辫子,有些局促不安。
“别紧张,进来坐坐。”羽枫瑾拉着她对桌而坐,拿过一个茶盏,为她斟了一杯茶:“我有话和你说,才会把你带来这里。”
她捧了茶盅浅饮,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羽枫瑾起身离开,再回来时递给她一本册子:“你看看这个。”
鹿宁拿过那本册子扫了一眼,诧异道:“这是……账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这只是我名下产业的名录。”羽枫瑾好似无意般说着。
鹿宁合上名录放在桌上,笑道:“殿下为何要给我看这个?”
羽枫瑾在她身旁坐下,认真地说道:“虽然我这个王爷在朝中没什么实权,怎奈孝康太后着实对我偏爱有加,许给我一世的荣华。实不相瞒,潇湘别馆只是我名下最小的一个产业,不过是放在盛京里开着玩儿的。漕运、矿山、织造厂……这些才是我名下最重要的产业。”
鹿宁瞪着双眼,惊叹道:“真想不到,一向性情淡薄的翊王殿下,竟坐拥着富可敌国的财富,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啊!”
说罢,她摇头轻叹道:“难怪当初我带着财物向芳仪姑娘赔罪,她如此瞧不上呢,竟是我小家子气了!”
羽枫瑾淡淡一笑,伸手从身后将她抱住:“你嫁过来之后,这些都要劳烦娘子多操心了。”
一声“娘子”让鹿宁身子一僵、耳根发烫:“交给我?我这个江湖人可没这个本事。再说,一个盛京分号已经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了,殿下还是饶了我吧。”说着,她撒娇般将册子推开。
羽枫瑾在她耳边轻声道:“没关系,不会可以慢慢学。我被困在盛京,这些产业却在京城之外,我难免会照顾不到,常有纰漏出现。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鹿宁轻轻点了点头,叹道:“也是。利欲熏心心渐黑,这是人之常情。殿下手下的这些产业,单拿出哪个来,都能让人富甲一方。如果殿下不能亲力亲为,就算是派个亲信去管理,也难免会以权谋私。”
羽枫瑾环着她的腰肢,幽幽叹道:“你知道这些产业都涉及皇家,一旦出了无法弥补的纰漏,皇上将其收回事小,累及身家性命事大,一个都马虎不得。”
鹿宁咬了咬唇,嗔道:“皇上的算盘打得真精!表面上是许你一世富贵,实则却处处设陷阱。”
“帝王家一贯如此,日后你会习惯的。”羽枫瑾将头轻靠着她的头,眉目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哀伤,鹿宁心疼地问道:“瑾,你怕吗?”
沉默了许久,头顶才幽幽传来一句:“怕。尤其是一到夜晚,就会害怕再也看不到次日的朝阳,害怕一觉醒来又是孤零零一个人……”
“别怕。”鹿宁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以后每个夜晚我都会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我向你保证。”
羽枫瑾轻轻转过她的身子,缓缓抬起她的脸,盯着她明亮闪烁的双眸,认真地问道:“宁儿,我要走的是一条无比艰辛、九死一生的路。如果你要嫁给我,便要与我共同面对,你确定吗?”
鹿宁扬起唇角,眼中波光盈盈:“我确定!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倾尽全力帮你!无论生死,我都在所不辞!”
月光洒进来,斜映她的双颊,娇艳的脸上里带着无比的坚毅。羽枫瑾看着自己的妻,胸口不由得一热,他缓缓俯身吻上她的唇。
鹿宁猛然一怔,即刻闭上双眼,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也羞涩地回应着。
绵密的吻,从青涩渐渐变得炽热。鹿宁有些透不过气来,觉得自己晕眩起来,身子有些酥软,心跟着双颊也变得滚烫起来。
羽枫瑾感到浑身发热,他紧拥着未婚妻柔软的身子,愈加动情,许久许久,他才肯放过她红肿的唇。
鹿宁瘫软地靠在他的胸前,娇-喘细细:“殿下,今晚……你想我留下来吗……”话还未说完,她的脸已红得可以滴出水来。
羽枫瑾全身一僵,眸中顿现惊喜。他看着怀中紧张而羞涩的少女,吻了吻她的额头,压低声音说道:“不急,这个……还是等到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蛊惑而克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窗外的月色宜人,夜,很长很静。天地间唯有窗前相拥的男女,眼中只剩下彼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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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庄楼染上一片凉意,院中的繁花似锦已退去,只余满地落花静等入土。一切都有了秋的气息,就连池中的鱼儿似乎都慢了下来。
一夜辗转反侧,天色刚蒙蒙亮,鹿宁便披衣起床。她摸着发烫的双颊,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吻,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一阵敲门声响起。鹿宁一边慌忙换衣服,一边高声问道:“是谁?”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我。”是慕容先生。
鹿宁走过去打开门,只见慕容先生一脸凝重地走进门来。
“出什么事了?”鹿宁端详着他的神色,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慕容先生看着她,正色道:“我知道你正忙着婚礼,无暇顾及帮中的事。不过,眼下有件天大的事,必须要和你说一下。”
“帮里的事自然是第一位!”鹿宁连忙给他斟了杯茶,从他的言语间察觉到似有大事不妙。
慕容先生接过茶杯叹了口气,沉声道:“想必安南内乱的事你已知晓。有一批从安南逃来北渝的难民,委托灵州分号一路护送。却不料,路上遭遇了偷袭,那些难民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灵州分号派出去的人……也几乎全军覆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灵州?”鹿宁倍感震惊:“虽然护送人比护送货物的要难些,可灵州分号是由义父最信任的叶伯伯为总管,他武义天下无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他们可有追查出偷袭的人?还有那些失踪的人可有找到?”
慕容先生叹了口气:“具体的原因和情形不得而知。不过叶孤鸣这人我一直不太看好,他虽然为人忠厚老实,却痴迷于武学,对其他事漠不关心。他领导的分号能出这样的事,倒也不意外!”
鹿宁垂眸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先让兄长连夜赶去灵州,帮着查一查刺客的身份和那些失踪的人。等婚礼结束后,我立刻去灵州看看。”
慕容先生一怔,问道:“你刚成亲就要离京那么久,殿下会同意吗?”
鹿宁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马帮少帮主,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殿下是不会责怪的。”
“行吧,帮里的事儿你做主!”慕容先生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
送走慕容先生后,鹿宁走到窗前透了口气:兄弟们还在院子里,忙着为自己操办婚礼,脸上荡漾着不假掩饰的喜悦。
这本该她最幸福的时刻,可自从听了花芳仪的那些话,她心中就打了个结——未来和王爷和马帮要走的路,都让她倍感压力。
突兀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胡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帮主,顾氏父子带着贺礼前来拜访。”
鹿宁走过去开门,怒道:“这两人真是讨人嫌,每次将他们赶走,还会锲而不舍的过来!”
胡来笑着劝道:“您还是去见见吧。毕竟人家刚升了官又是来贺喜的,将他们就这样赶出去……不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板着脸沉吟片刻,叹道:“好吧,我去会会他们。”
顾氏父子出手大方,带来的礼品都快堆满了院子。顾氏父子见到鹿宁走进来,立刻站起身来,抱拳拱手:“恭喜少帮主和翊王殿下喜结连理。”
鹿宁向他们一抬手,一语不发地走到主位上落座。
顾纪昀忙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叫你少帮主,日后就要改口叫你翊王妃了。”
顾之礼在一旁笑着帮腔:“你能嫁入天家,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可得好好服侍王爷,若能早日为他诞下子嗣,你可就是皇家的大功臣了!”
听他提及“子嗣”,花芳仪的话犹在耳边,鹿宁霎时无名火起。
“我怎么听不明白了,我成亲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她搁下茶,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
听到这话,顾之礼脸色霎时一僵。
“你这是什么态度?”顾纪昀脸色一沉,怒道:“我父亲诚心来给你送上祝福,你就这样对待亲人吗?”
鹿宁白了他一眼,冷道:“我不过是一介江湖中人,刑部尚书的门槛我可不敢高攀!不过,王爷的门槛也不好乱攀,顾大人还是谨言慎行为好!亲戚这个词,千万别乱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之礼不紧不慢地说道:“鹿宁,不管你愿不愿意,一旦你嫁给翊王,咱们就是拴在一起的蚂蚱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鹿宁冷眸斜睨,声音十分低沉。
顾之礼放下茶杯,立刻变了脸:“鹿宁,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世。一旦皇上发现你还活着,那不止王爷,就连马帮也会遭受牵连!你这么在乎这些人,应该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吧!”
鹿宁阴沉着脸,怒道:“顾之礼,你是在威胁我吗?”
顾之礼捻须呵呵笑道:“不敢、不敢!毕竟你的身份暴露出来,我们也会受到牵连,这样得不偿失。所以,只要你肯乖乖听话,我们一定会为你掩护到底。同时,你也别忘了提携一下自己的亲戚!”
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模样,鹿宁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可他毕竟是当朝大官,自己又不能这么做!
“无耻!”鹿宁愤然站起身,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便转身拂袖而去。
决不能受他们摆布!决不能!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气冲冲地推开门,险些将前来的苏丙撞一个跟头。“你没事儿吧!”鹿宁一把拉住他,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无妨、无妨!”苏丙连忙站稳身子,稳了稳心神才禀道:“少帮主,门外有一个和尚来找您,看样子挺急的!”
“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听到这话,鹿宁立刻皱紧眉头,面色十分不悦:“罢了,若是来化缘的,银子和食物都多给点吧。我累了,今天拒不见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未等苏丙说完,鹿宁就转身往后院走去。
没想到,一个人影如黑旋风般倏地从一旁窜出,拦住了她的去路:“少帮主请留步!贫道特地前来,是有话重要的话和你说!”
鹿宁急忙后退一步,下意识抽出九节鞭,警惕地看着来者:他约莫六十多岁的样子,身穿着一身油腻腻的黑色道袍,却留着和尚的光头,上面还有九个戒疤。此人长得面黄干瘦、一个油亮亮的酒糟鼻子,一双倒三角眼里布满血丝,活像一只喝醉酒的病虎。
“是你?!”鹿宁认出,此人正是兰若寺里那个满嘴疯话的和尚。
“哈哈哈!看来少帮主还记得贫道!”光头道士放声大笑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鹿宁对他本就没有好感,说话也不客气。
“贫道知道少帮主要与翊王完婚,所以想给你讲个故事。等你听完这个故事,或许会有别的打算!”光头道士盯着她,别有深意地说道。
“我没心情听你讲故事。”鹿宁冷着脸,全身透着一种“别惹我”的杀气。
“这故事和你的身世有关,也不想听吗?”光头道士的眼神变得严峻起来。
鹿宁缓缓收起九节鞭,淡淡道:“那个故事我已经听过了。如果道长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她拱一拱手,抬步就要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八年前,兰若寺里几乎所有僧侣皆因你而死!觉远方丈更是为了让你活着,而自愿被烈焰焚身。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光头道士一改一贯的洒脱,语气渐渐凝重起来。
鹿宁慢慢站住脚,展开嘴唇深吸了口气,才一抬手:“好吧,你随我来!”
她带着光头道士进了绣楼的待客室,并亲自准备了一些素点心和一壶清茶。
“不知该如何称呼道长?”鹿宁为他斟了一杯茶,与他对面而坐。
“贫僧俗家姓名许道澄,在兰若寺剃度出家前,是个混迹江湖的野道士。进了兰若寺后,觉远大师赐名【道济】。”许道澄一开口就滔滔不绝。
“既然已经入了道教,那为何还要转投佛门呢?”鹿宁对此大惑不解。
许道澄摸了摸光头,幽幽叹道:“哎,说来话长。那可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少帮主愿意听吗?”
鹿宁淡淡一笑,轻叹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管道长要说什么,都会在此洗耳恭听的!”
许道澄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才将十八年的往事娓娓道来: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京城外的山坡上,许道澄倒骑着一头青驴,抱着一个酒葫芦,沿着山道缓缓而上,醉醺醺地低吟此词。他身子晃来晃去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跌下驴背。
一人一驴慢悠悠的行至半山腰,一间寺庙豁然出现在眼前。他撑开醉眼看向牌匾,伸出手一字字指着,喃喃念叨:“兰——若——寺!就是这里!”
这兰若寺坐北朝南、背依群山、清水环绕,寺门外有一棵古柏,树冠苍翠茂密,彷如一把撑开的绿绒大伞。
许道澄一口喝干葫芦中的残酒,抹了抹嘴,然后晃晃悠悠爬下驴背,蹒跚至门口,伸手摸索到铜环,用力扣了几下。还没等门里的人应声,他便响亮地打个酒嗝,身子一软瘫躺在地。
不过片刻,大门吱呀呀被打开,不疾不徐地走出来三人:为首的老方丈身披袈裟、白髯垂胸、法相庄严,法名——觉远。
他身后一胖一瘦两个青衣小僧,胖的是悟禅、瘦的是悟真。
乍一看,门外无人,三人微微诧异。
悟禅突然指着地上,愤愤惊呼着:“师傅,您看!这醉道士又来闹!”
觉远方丈这才看到门槛下,烂醉如泥的许道澄,叹息着摇了摇头:“哎,将他抬进来吧!”
悟禅和悟真相视一眼,互相撇撇嘴,极不情愿又不敢违抗师命,只得走出门去,费力将醉道士抬进门来。二人一步步将人挪到院中,相互一使眼色,便齐齐同时撒手。许道澄咕咚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地,可他只哼了一声,顺势翻个身又鼾声如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小僧看着地上的醉鬼,都悻悻地撇撇嘴,继而转头看向师傅。
觉远方丈望向醉道士,眉头紧锁:“取桶水来,将他泼醒!佛门清净之地,他醉成这样,成何体统!”
话音一落,两个小僧顿时来了兴致,立刻合力提来一大桶水。二人走到许道澄身旁,未等方丈发话,同时一掀桶底,一大桶冰凉凉的井水,将不省人事的人兜头浇了个透心凉。
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许道澄猛地坐起,吐了一口水,连连咳嗽了几声,整个脸胀得通红,浑身湿淋淋的。
悟禅、悟真见他此时落汤鸡般的狼狈模样,心中顿觉畅快,忍不住捧腹大笑。
许道澄瞪着双瞳呆坐在地上,良久,待他看清面前之人后,立刻起身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觉远方丈,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觉远方丈面容稍有缓和,单手立掌:“许道长,你每次上山都与贫僧谈佛论道,姑且算上半个朋友。但今日这般醉醺醺的来此清净之地,却是所为何事?”
许道澄立刻赔笑道:“上山途中经过一个酒肆,贫道酒瘾犯了,就禁不住多喝了几杯,得罪得罪!觉远方丈,贫道到此来是想要借住兰若寺十八年!”
“借住?还十八年?”听到这话,悟禅立刻跳起脚来:“你这个臭道士还没醒酒吧!怎么满口胡话!”
悟真也插着腰附和道:“就是!道士不在道观炼丹,凭什么借住我们佛门之地!想得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觉远方丈板起脸,薄斥道:“悟禅、悟真,不可对道长无礼!”
两个小僧瘪瘪嘴不再说话,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扭过脸去。
许道澄也不生气,忙起身双手合十,再拜了几拜:“觉远方丈,前因后果贫道早已与您说明,请您为了百姓苍生、江山社稷让贫道留下吧!”
觉远方丈立掌回礼:“阿弥陀佛。许道长,虽然咱们都是出家之人,但佛道终究有不同。你若要留在此处,怕是只有入我佛门方可啊!”
听到这话,悟真、悟禅惊诧地瞪着师傅,大张着嘴已忘记了抗议。
许道士却摸了摸脑袋上的发髻,嘬了半天牙花子,才一咬牙:“成!只要您能让我呆在这里,我愿意剃度改投佛门!”
“阿弥陀佛!”觉远方丈长长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道长果然是看上那孩子了……”
这一句没来由的话,悟禅、悟真听得糊涂了。但许道士却似有领会,不假思索地说道:“对,十八年后,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觉远方丈接着问道:“用十八年等一个孩子长大。果真非如此不可吗?”
看那孩子现在只是一个黄口小儿。十八年之后,一切人事皆成定局,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他可成就一方霸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觉远方丈摇了摇头,叹道:“道长太痴了!”
许道士却无所谓的笑道:“贫道活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件事!别说十八年了,就是八十年,贫道也会等!”
觉远方丈捻须沉吟半晌,方幽幽道:“罢了,罢了!此一番大是非,终究是因果轮回,你这般执著也是定业难消。老衲就成全了你吧!”
二人这一番高深莫测的话,两个小和尚听得云里雾里,谁也不解其意。只是他们看到方丈的面上,现出极少有的严峻,便猜到这许道士口中所称,十八年后要做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道长要等的孩子……是翊王?”鹿宁突然打断他。
“少帮主果然聪慧!”许道澄怅然叹道:“贫道一直在等他长大!十八年后我们果然在兰若寺相遇!”
“所以说,那次你说的不是疯话?”鹿宁忽然想起了那日许道澄口中絮絮叨叨的那些话。
许道澄仰头大笑道:“哈哈哈!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啊!”
“那后来呢?”鹿宁忽然对他的故事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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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
几个人正说话间,一阵清脆朗朗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一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年轻和尚,背着竹篓轻盈地走了过来。
年轻和尚走近众人,向觉远方丈一揖,朗声道:“师傅,此次入宫讲经所需的经文已备好,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这便下山去了!”
觉远方丈慈爱地看着他,轻声道:“去吧,天要黑了,路上小心些!”
年轻和尚合掌一揖,刚要转身离开,许道澄却突然拦下他,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可怕的光亮。
年轻和尚被对方的目光吓得一怔,不由得攥紧手中的佛珠,连连念着“阿弥陀佛”。
觉远方丈也觉得蹊跷,连忙为二人介绍:“这位是老衲的入门大弟子,法号——净空!净空,这位道长日后便是你的师弟,法号就叫——道济吧!”
“阿弥陀佛!道济师弟!”净空双手合十,向许道澄恭敬一揖。
“净空、净空……”许道澄一边眯着眼打量他,一边念念有词。突然之间,他仰头放声大笑:“可笑、真可笑!只怕你到头来是六根不净、万事皆空啊!”
悟禅、悟真听到有人羞辱他们的师兄,禁不住怒骂道:“臭道士,说什么呢!再敢羞辱我们师兄,我们就将你赶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道澄也不辩解,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觉远方丈,目光既像惋惜又像是在提醒。
觉远方丈缄口不语,心下暗暗思索:这个许道士虽然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却是个道行高深的人,他的预言无一不准,他对净空的这番言论必有缘故。
觉远方丈平日里最是关爱净空,但仍不慌不忙,淡淡问向许道澄:“道济,可是净空命中有劫?”
许道澄叹息着笑道:“是缘也是劫!”
“可有破解之法?”觉远大师追问道。
“破不了!他命中注定有此劫,乃是劫数难逃啊!”许道澄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哀伤。
觉远方丈沉吟许久,才无奈地叹道:“也罢,既如此,便不强求!”
净空不解地看着二人,恭敬地问道:“方丈、道济师弟,此话是何意?莫非净空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许道澄摇了摇头,微笑道:“不必细问,一切皆是命也、数也!”
“净空……”觉远方丈出声打断他,和蔼地说道:“你下山去吧!”
净空纵然心中存疑,却没有再追问,拜别了方丈和三位师弟,转身下山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道澄凝望着净空渐行渐远的背影,暗自叹道:去吧,去吧!这座山、这座庙,怕是你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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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鹿宁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许道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别有深意地说道:“此人和少帮主关系密切。正因为他这一次下山入宫,才会惹来后面的诸多事端,这是净空的劫,也是少帮主和萤妃娘娘的劫。”
鹿宁摸了摸脖子上的佛珠,心里像灌了铅一般沉,她似乎猜到了这位净空和尚的身份。同时也明白了,为何萤妃要留给自己这一颗佛珠。
“道长方才说,如果我听完故事,或许就会改变心意,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鹿宁心里明明惴惴不安,却又忍不住想知道更多。
许道澄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口:“少帮主莫急,且听贫道慢慢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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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春去秋来,愁上心头。山中层峦叠嶂,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艰难地盘山而上,一直走到兰若寺门前才停下来喘口气。
她怀中抱着一个红被子,里面小小的婴孩正在熟睡。她低头看了眼女婴,迟疑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将女婴轻放在庙门外的台阶上。
她担心女婴太晚被发现会被野兽叼走,便用尽全身力气拍着庙门,急促又突兀的响声引着悟真和悟禅前来开门,女子听到脚步声立刻躲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咦?怎么没人?是谁在恶作剧吗?”悟禅看着空无一人的山路,挠了挠圆圆的脑袋。
“阿弥陀佛,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悟真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婴孩,一把将其抱起,打开被子看了一下才松口气:“一个女婴,还在睡着。”
“哎,明明是太平盛世,却连一个婴儿都容不下,这是什么世道!”悟禅摇了摇头,缓缓关上了庙门。
山上又归平静,女子才从树后走出来,她依依不舍地望向庙门,便头也不回地跑下山去。
“师傅、师傅!门外放着一个女婴!”悟真抱着孩子奔向觉远方丈的禅房,喊叫声吸引来寺内众僧的瞩目。
觉远方丈打开门从悟真怀中小心接过婴孩,女婴应该是刚出生还未睁眼,长得瘦瘦小小的,脖子上缠着一段红绳,上面还坠着一颗佛珠,与觉远方丈手中的佛珠极为相似。可同样的佛珠,净空和尚也有一串。
“师傅,这是……”悟真、悟禅看到佛珠,不由得大惊失色。
觉远方丈叹了口气:“孩子啊,你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可既然你来了,老衲就要保你平安……”说罢,他抱着孩子抬步往寺院外走去。
悟禅和悟真相视一怔,连忙追上去:“师傅,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觉远方丈平静地说道:“咱们这里是和尚庙,留不得女婴,老衲将她送到农户家去,让她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长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那个孩子……就是我?净空就是我爹?”鹿宁一双无光的眼睛看着他,嘴角有些微微抽搐。
“没错。”许道澄点了点头。
鹿宁的身世之谜终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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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凄清,秋月明朗。堆满落叶的街道上,许道澄济抱着一个空酒坛,晃晃悠地穿梭在人潮人海之中,只觉得悠然自得、十分惬意。
走了一会儿,到一个茶馆前,他突然停下脚步,听到里面传出说书声和阵阵笑声,便提步要往里进。
正此时,有人在当街高呼一声:“十字街又要斩犯人喽,大家快去看啊!”
这一声过后,街上的行人纷纷调转方向奔向十字街。就连茶馆中的茶客,也扔下茶碗向十字街跑去。
店小二见此情形,赶忙出门挽留,正撞见摇头晃脑、面红耳赤的许道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不过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小二见众人唤不回,只有一个和尚-进门,只得陪笑道:“这位高僧有所不知,这可不是斩杀普通犯人,这是在灭门啊!吏部尚书白义山、户部尚书凤丹阳、刑部尚书张元美,因为反对新帝登基,全族上下几千人均被灭族啊!每日都有人被推到十字街斩首,整整两年了,十字街的地都被鲜血染红了!”
许道澄打了个酒嗝,嚷道:“好!今日你把他灭门,明日他再把你灭族!这仇啊,积压得越深,往后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子,放在小儿的手中:“今儿这茶馆我包了,叫先生继续说书!”
小二看到银子眼里顿闪光亮,立刻打了个千儿:“有请贵客一位!茶博士上茶!说书先生也说起来!”
许道澄一直在茶馆里呆到夕阳落山,才醉醺醺一摇一晃地走出门来。此时的他已醉得不省人事,显然不知兰若寺正在经历一场大劫: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山路上响起,震得漫山飞鸟纷纷离巢。十几名金甲卫骑着快马疾驰上山,在兰若寺门前齐齐勒马停下。
金甲卫们飞身下马,纷纷抽刀出鞘。领头的张亨使了个眼色,几个官兵横刀守在门口,又有几人粗暴地踹开庙门,一窝蜂地闯进去瞬间将寺院团团围住。听到响动声,寺庙中的和尚匆忙跑出来,见到对方身上穿着金盔金甲,虽心中觉得蹊跷,却无人敢上前询问。
“可曾有人送来一个女婴?”时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张亨,却出落得一身土匪的气焰。
众僧面面相觑,既没人点头也没人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亨二话不说,向左右一挥手:“将他们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金甲卫们冲过来,三两下就将全部和尚控制起来,并将他们绑住双手捆在一处,在四周堆满柴火、浇上了烈酒。
一个年轻的官兵,举着火把走过来正欲点火,却被张亨喝止:“等等!还有人没回来!”
他抽刀出鞘,抵住一名小僧的喉咙,冷声质问道:“你们方丈呢?”
小僧惊悚地摇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亨气得骂道:“妈的!还是晚来一步,让他给逃了!不管了,先将这些人给老子点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门外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
张亨循声转头看去,一个法相庄严的老和尚,正面无惧色地站在门外。
张亨绷着脸,大声问道:“你是这庙里的方丈?”
觉远方丈单手立掌施礼,容色平静:“不错,正是老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僧见到方丈归来,立刻哭天抢地地向他求救。
觉远方丈却平静地说道:“你们要找的人是老衲,这些小僧是无辜的,还是将他们放了吧!”
张亨不耐烦地骂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竟敢和我们讨价还价!”
觉远方丈淡淡一笑,说道:“老衲虽然隔绝红尘,却也不是不解俗世。堂堂金甲卫,老衲怎会不知!”
张亨得意地笑了笑:“你知道就好,也省了我许多麻烦!我且问你,是否有人送来一名女婴?”
觉远方丈略一沉吟,说道:“确有一名女婴,被放在寺院门口。”
张亨立刻追问道:“那女婴呢?快点交出来!”
觉远方丈接着缓缓开口:“这里是和尚庙,留不得女婴。老衲已将她放在城门口,或许此时已经被人抱走了。”
张亨即刻勃然大怒,他手腕一抖,大刀已架在方丈的颈上:“少给我耍花招!若不将女婴交出来,我就将这些秃驴当着你的面都砍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弥陀佛!”觉远方丈面色依旧平静:“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女婴确实已不在寺中!如果施主不信尽可以搜查。”
张亨向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将寺院搜个底儿朝天,却一无所获。
“妈的!”张亨啐了一口:“来晚一步,被这个老秃驴摆了一道!”
觉远方丈面不改色,冷冷道:“庙中的其他僧人与此事无关,一切由老衲承担,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下山去吧!”
“师傅!”一众僧人见方丈命在旦夕,顿时哭做一团。
张亨却丝毫不为动容,反而凶狠地说道:“少做梦了!净空是你们这里的和尚,如今他闯下塌天大祸,那个孽种又被你们藏匿起来。你觉得这些知情人,能活着走出去吗?”
“阿弥陀佛。”觉远方丈面沉似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枉杀无辜之人!”
“我可没时间挨个审讯,只能将你们统统灭口!他们要怪就怪净空和尚和你这个师傅吧!”张亨歪着嘴狞笑,随即向左右一挥手。
手下人得令,立刻将手中的火把,丢到僧人四周的柴火堆上。浇了烈酒的柴火,瞬间燃烧起来,很快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随即,布料和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也随之传出来,闻之让人作呕。
被烈火焚身的众僧们号啕痛哭,惊悚的声音宛若野兽的嘶吼,唯有觉远方丈一人,安详地坐在大火中,闭上双目念着经文。
庙门外,下山打水刚回来的两个小僧,看到院中的这一番场景,吓得瘫坐在地上,裤子湿了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许道澄刚从茶馆出来,雇了个驴车将自己送回兰若寺。驴车慢悠悠的像个摇篮,他平躺在车上很快便鼾声不止。
再一睁眼,已到了寺庙门口,却不见平日里守门的二位小僧。许道澄起初也不以为意,掏出银子打发了车夫,缓了缓精神才推门而入。
可院中的场景让他顿时酒醒。一股浓烈的焦油味扑面而来,地上堆着一座焦肉做成的尸山,数不清个数、也辨不清面孔,唯有一颗佛珠在焦土中散发着绿莹莹的光。
许道澄圆瞪着双眼,连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才惊觉眼下不是在在做梦。
“师傅、师兄、师弟!”他腿一软,跪在那些焦尸面前,两行浊泪已夺眶而出。
“师兄!”两个胆怯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许道澄猛地站起身循声望去,只见悟禅和悟真小心翼翼地从树后走,两个人此时面白如纸,已哭成了泪人儿。
许道澄连滚带爬地奔抢过去,拽住二人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悟禅和悟真本就惊魂未定,嗫喏了半天,才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听完事情的始末,许道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掩面痛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下山,更不该喝酒误事啊!”
他虽然不羁,却对觉远方丈十分敬重,也和庙中的和尚有了感情。如今整座寺庙被灭门,他悲愤不已、怒从心起,不住在心中恨恨骂道:渝帝啊,渝帝!你好狠的心!为了让天下人闭嘴,为了坐稳皇位,你竟连这些和尚都不放过!我许道澄发誓,早晚有一天,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悟禅和悟真在一旁六神无主地问着:“师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许道澄用力擦掉脸上的泪,缓缓站起身来:“我既然来了,不呆上十八年是不会走的!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下山去,另寻其他寺院收留,要么就随我待在这里!”
二位小僧相视一眼,纷纷说道:“我们自小就长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许道澄沉声道:“好!那就收起你们的眼泪,咱们先把师傅和其他人安葬好!一切恩怨,等十八年后再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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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后,鹿宁始终一语不发。良久,她才低低地问了一句:“如果道长真能掐算天数,为何算不出当日之灾?”
许道澄从腹部发出一声哀叹:“十八年前,贫道因贪恋杯中物,没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所以,十八年后,贫道决不允许悲剧再次上演!”
“我明白了。”鹿宁露出一抹自虐的笑,用低沉的声音质问道:“其实这次道长下山来,是要阻止我和殿下成亲的。你这个故事就是想告诉我,一旦我执意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身边的人就会因此丧命!可我就想不明白了,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都说缘分是天注定!既然让我与王爷有了这段姻缘,为何却不让我们在一起?如果我们之间注定不能在一起,又为何要让我们相遇?”
“少帮主莫急!”许道澄给鹿宁斟了一杯茶,看着她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既然上天安排你们相遇,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和王爷的确有命定的姻缘!只现在却不是你们结合的时候,来之前我为你们卜卦一十八次,均是离卦!少帮主,如果逆天行事会遭来祸事的!我想你也不希望身边的人,一个个因你送命吧?更不希望,北渝的江山也因你而断送吧?”
“这与北渝的江山有何干系?”鹿宁紧皱眉头,满腔愤懑。
许道澄眯着眼,沉声道:“翊王有天子之命,可他必须全力以赴、以命相搏才能荣登顶峰。北渝将因他再续百年,如若不然,他必遭横祸!即便拼尽所有人保全其性命,也活不过三十岁。而北渝的江山……也将就此葬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呆坐着动也不动,胸中充满极为复杂的情感。良久,她才重重吐出一口气:“道长,我不信命。除非……你再卜上一卦,如果这次还是离卦,我就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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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院中最后的残花也被晚风吹散。一个月仓促而低调的准备,终于迎来了二人的大婚之期。
黄昏将至,几重纵深的王府被残阳映得宛若镀了一层金。王府中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宾客满门。这可能是翊王府有史以来,宴请客人最多的一次!
前来观礼的马帮兄弟,无一不被王府奢华的美景所吸引,难免有些拘谨。好在几坛潇湘别馆的美酒下肚,很快,马帮兄弟就和王府上的侍卫打成一片。
吉时一到,新娘被喜婆搀扶着下了喜轿,一步步走向门口翘首期盼的新郎。她将一只涂着丹蔻的手,缓缓伸向他。新郎握住了新娘的手,同时也接过了她的未来。
今日的羽枫瑾一身大红的礼服,少了平日里的威严却添了几分温柔。
成双成对的燕子飞回屋檐下,池塘中一对鸳鸯在蓬蒿下交颈而眠。新郎牵着新娘的手,踏在洒满桃花的路上,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和祝福声中,一步步走到慕容先生面前。
大喜的日子里,双方的家长都不能到场,慕容先生只好接过这个重任。能亲眼看着亲手带大的孩子嫁为人妇,他的心情很复杂,却拼命压制住激动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大喜的日子落泪。
礼毕,一对新人被簇拥着进了洞房。新房内红烛熠熠,奇楠香散发着浓郁的味道。目光所及处,皆是一片流光溢彩、喜气洋洋。
新娘盖着大红的盖头,端坐在床边的一角,抓着绢帕的手在微微发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笑意盈盈的走进新房内,脉脉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唇边绽开温柔笑意:“宁儿,为了能尽早娶你过门,今日的婚礼简单了些,着实委屈你了。不过,待一切风平浪静,我定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新娘轻轻“嗯”了一声,害羞得没有说话。
知她紧张,羽枫瑾走到窗前剪了剪龙凤的蜡烛,声音温柔似水:“以前我们都是孤军奋战,难免会迷茫、会胆怯。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妻,咱们并肩前行、共同面对,我一定会保护你、照顾好你的。”
新娘身子微微一颤,抓紧了手中的锦帕,还是一语不发。
羽枫瑾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将她手握在掌心中:“你的手好冰。其实我和你一样紧张。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会有今日。我以为的婚姻,不过是皇上赐我一个女子,日夜监视我罢了。”
新娘心中动容,她反手握住他的手似在安慰。
羽枫瑾伸手抱住她肩头,轻揽她入怀,一字一句似叮咛又似许诺道:“宁儿,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的身边、心里只你一人,再无旁人。”
新娘全身一颤,伸手环住他的腰,紧贴着他的胸膛低声啜泣起来。
羽枫瑾轻拍着她的背,动情地说道:“今天是咱们的大喜之日,新娘子怎么能哭呢?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说着,他伸手去揭她的盖头。
却不料,新娘却如触电般一把拂开他的手,慌忙站起身来逃出几步远。
“你怎么了?”羽枫瑾嚯的站起身,担忧地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娘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摸索着推开窗子,抓着窗棂大口地喘着气。
羽枫瑾连忙走过去,关切地问道:“是不舒服吗?”
新娘一把拨开他的手,惊惶地摇了摇头,瘦削的后背在微微发抖。
“你为何一直在躲着我?”羽枫瑾见其行为古怪,心中顿感不妙。他强行拽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去拉盖头。
新娘急中生智,在盖头被拉走的同时,一口吹灭了身旁的龙凤烛。盖头落地的一刹,整间新房顿现一片黑暗之中。
“我今日定要看看,你究竟在干什么!”羽枫瑾顾不了那么多,立刻转身去拿火折子。
“殿下,不要!”新娘心中一慌,不由得惊呼出口,出口的声音又腻又涩。
羽枫瑾全身一震,他点燃手中的蜡烛,缓缓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高鼻雪肤、杏眼桃腮、风情万种的脸。
他惊恐地后退一步:“芳仪?怎么是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灵州,死囚牢中,处处都笼罩着绝望而死亡的气息。
这里虽然被骚臭的浊气覆盖,却听不到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因为在死囚中的人,已经不需要再动用任何刑罚,他们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来临。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在狭长幽闭的走廊中响起,一抹蓝色的身影停在一个牢房外。一双淡漠的眸子,盯着里面浑身血迹斑斑、蓬头垢面、垂死挣扎的犯人。
“你找我?”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这既不是男子的声音,也不像女子的声音,它属于一位太监。
那犯人缓缓抬起头来,颤抖的双手捧着一块染满血迹的白布,一点一点挪到铁栏前,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希冀,口中激动的呜咽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位公公垂眸瞥了一眼,才发现他手中捧着的视若珍宝的白布,不过是他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上面扭扭歪歪写着字,这是一封血书!
公公却故作不知:“这是什么?”
那人忽然变得十分激动,全身都跟着颤抖起来,他将血书捧着高高的,扯着沙哑的声音说道:“给……给皇上……”
公公并没有伸手去接血书,表情依旧冷漠:“你要弹劾的这个人……可是动不得的,这封血书送进去的人,也许不是他而是我。代价太大,我凭什么帮你?”
那人猛地双手抓住铁栏,一张脏兮兮的脸贴着铁栏,似乎要挤出铁栏来。他尽可能的撑大了眼睛,眼中布满了血丝,口中激动地说道:“我……我知道一个……有关大皇子生母的秘密……”
公公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人呲着牙,忽然怪异一笑:“你帮我交上血书,我把这个人的消息告诉你!”
公公皱着眉头,沉吟了一番,才终于伸手拿过了那封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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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秋深,狂风嘶吼着过,卷走了山间树梢的颜色。夕阳渐渐失去了光泽,天边的晚霞也开始消散。
头顶上的天气半晴半阴,观音寺的庭院里,一抹淡紫色的身影,负手站在菩提老树下,伸出手摸着粗糙的树干,神情淡漠地看着天边云卷云舒、月升日落。
“殿下、殿下!”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羽枫瑾转头循声瞧过去,铁霖步履匆匆地跑过来,向他恭敬拱手问安。
羽枫瑾淡淡问道:“看你行色匆匆、气喘吁吁的,又出了什么事?”
铁霖将怀中一块血迹斑斑的白布递给他:“殿下,这是德喜公公派心腹之人偷偷送来的。”
羽枫瑾皱了皱眉头,面露嫌弃之色。铁霖连忙摊开血书。
他扫了一眼,便摆了摆手:“德喜公公怎么会接下这么棘手的事?”
铁霖立刻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阵。羽枫瑾顿时大吃一惊:“此事当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铁霖点点头:“德喜公公已经核实过,消息准确无虞!”
“有意思。”羽枫瑾望着头顶半黄半绿的树叶,竟笑出了声。
铁霖摸不透他的意思,迟疑道:“殿下,这个消息是好……还是不好啊?”
羽枫瑾捡起一片平整干净的叶子,漫不经心道:“这件事与咱们无关,谈不上好坏,只是我得想想,该怎么利用才是关键!”
铁霖见他似乎心情不错,忙掏出一封信,却攥在手里不敢给他。
“还有事?”羽枫瑾一眼看穿他的局促,瞥了眼他手中的信。
铁霖将手中散发着幽香的信封双手奉上,嗫喏道:“殿下,这……这是芳仪姑娘……”
“拿回去,还给她!”未等铁霖说完,羽枫瑾便一口回绝,脸上顿现微愠。
铁霖尴尬地搔了搔头皮:“王爷,自从鹿帮主离开后,您都躲在这儿一个月了,王府中大大小小的事一堆,都少不了您!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羽枫瑾不答反问:“我在这里,府内的事可有耽搁过?”
铁霖讷讷道:“这倒是没有,只不过……您是真不打算回去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看他一眼,沉声道:“这话是你问的,还是有人托你问的?”
铁霖猛地一怔,立刻低下头不再说话。
羽枫瑾冷哼一声,警告道:“别忘了,你是本王的贴身护卫。你如果想另谋高就,那也得经过我同意。”
铁霖心头一惊,立刻抱拳拱手:“王爷息怒,卑职不敢!”
羽枫瑾摆摆手:“下不为例,你先回去吧,血书的事先按表不动。”
“是!”铁霖不敢多耽搁,立刻拱一拱手,急忙转身离开。
羽枫瑾拿着血书走到观音像的后面,拿出一个锦盒放了进去。随后,他燃起三支香,在观音像前拜了三拜,神色始终平静如水。
“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这儿,就不怕我将你出卖给皇上吗?”一个浑厚的戏谑声在背后响起。
“本王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羽枫瑾走在石桌前落座,为自己斟了杯茶,放在鼻子下仔细嗅了嗅。
许道澄不请自来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禁叹道:“一个月的时间过得真快!殿下比贫道预料中,还要耐得住寂寞!”
羽枫瑾轻轻啜了口茶:“从记事起,本王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忍耐,漫长的二十年都忍过来了,还怕这一个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搁下茶杯,他眉心微微抽动,思绪又回到了一个月前,那个令他终身难忘的洞房花烛之夜——
当他看到花芳仪那张惊恐万分的脸时,只觉得全身冰冷、脑中空白一片。
花芳仪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殿下,您听我解释!我这样做是事出有因!”说着,她拿出一封信递给他:“鹿姑娘事前反悔并留书离开,我是担心殿下伤心,才会冒名顶替的!”
羽枫瑾一把抢过信来,匆匆读起来:殿下,想来想去,我觉得咱们成亲得太过仓促。我还有好多事没去尝试,马帮目前也离不开我。更重要的是,我生于农家长在草莽,实在没信心能做好皇家的媳妇。所以,我要解除婚约。抱歉,原谅我的自私!还有,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请殿下不要牵连马帮。当殿下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盛京,或许日后都不会再回来。请殿下将我忘了吧!
羽枫瑾脸色一沉,冷冷质问道:“既然是她留给我的信,为何会在你手中?”
花芳仪咬着唇,吞吞吐吐地说道:“鹿姑娘不敢来见殿下,就将信放在别馆,所以……所以……”
“所以你偷看了我的信,还将计就计来个偷龙转凤,对吗!”羽枫瑾顿时勃然大怒,声音阴沉得可怕。
“对不起,殿下!”花芳仪脸色一白,颤声嗫喏道:“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做下了错事——”
羽枫瑾冷眸睨着她,沉声问道:“芳仪,我没想到,你为了嫁过来竟如此不择手段!这么多年来,我何时亏待过你,你怎忍心如此骗我?”
一滴泪滑落,花芳仪凄然问道:“我的确骗了你,可我爱你!鹿姑娘明明得到了你的爱,却因为一己私欲就弃你而去,这样的女人值得你如此护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够了!”羽枫瑾眼里闪着凛冽的寒光:“今晚的一切都不作数!从此以后,潇湘别馆归你,我不会再踏进去一步!”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盯着他决绝的背影,花芳仪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痛哭出声。
院中的宾客已喝得神志不清,看到新郎官出来都笑着打趣:“殿下,大婚之夜怎么不去洞房花烛啊!”
羽枫瑾在众人面前驻足,一扫众人喜气洋洋的脸,冷冷说道:“今日的这场婚宴,全然不作数!”
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中,跨上马背奔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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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月色暗淡。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人一马顶着西风艰难地前行。
山间陡然传来一阵爽朗高亢的笑声,马上的人立刻勒紧缰绳,停下马来,警惕地四下环顾。
耳边笑声渐渐止歇,一个光头道士从山上阔步走下,朗声吟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吟诗停止,许道澄已站在马前:“新婚之夜抛下新娘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摘下大氅的风帽,冷漠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又是你这个疯道士?!本王今日没空儿听你说疯话,快让开!”
许道澄哈哈一笑,负手站在马前,不退也不让:“冲冠一怒为红颜,值得值得!不过,殿下可知她此时人在何处?就这样贸然追出去,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再说,你若再往前走几步,御守司的人就会前来抓您,便再没回头路了!”
羽枫瑾紧锁眉头,坐在马上抿唇不语,一时间心下难以决断。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他的不安,也开始骚动起来。许道澄伸手轻轻一摸,马儿竟立刻安静下来。
“看来在殿下心中,还是江山重于美人啊!”许道澄笑叹一声,趁势继续劝着:“殿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二十年的蛰伏,再往前走一步便前功尽弃。你可要想想清楚啊!”
羽枫瑾望着黑洞洞的前方,眼中弥漫着茫然无措。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来处,脸色又突然变得异常难堪。
许道澄微微一笑:“殿下,贫道知你现在不想回去,不如随贫道去兰若寺小住几日再做决断,如何?如果几日之后,殿下仍要走,贫道绝不拦着!”
羽枫瑾盯着他沉吟半晌,方问道:“你三番五次接近本王,到底有何目的?”
许道澄笑道:“殿下,若贫道要害您,就不会拦着您离开。更何况,你现在没有侍卫跟随,贫道随时可以动手!贫道是真心实意地想投奔您、帮助您啊!”
羽枫瑾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半晌,便重新戴好风帽,兜转马头,双腿一挟,沿着山路纵马疾驰,直奔兰若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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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爽朗的笑声远远抛来:“哈哈哈!既然殿下已经接纳贫道!那贫道就先行一步了!”
羽枫瑾立刻勒马急停,眯起眼看向乌朦朦的空中,只见一个黑影在树梢间轻盈悦动,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羽枫瑾淡淡一笑:“道长真是好身手!”
“殿下、殿下?”许道澄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羽枫瑾抬眸看他一眼:“怎么?”
许道澄笑着问道:“殿下,那封血书您就这样按表不动吗?这或许是铲除王肃的好机会啊!毕竟他做首辅对您来说,可是危险重重!”
羽枫瑾捡起一片金黄色的叶子,幽幽说道:“王肃能混到今日的位置,早已不是一份血书就能扳倒的了。而且,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出招过早容易打草惊蛇。”
许道澄端详着他,打趣道:“看殿下的样子,想必已经放弃去找她了。只不过,您就准备一直在这里躲下去吗?”
羽枫瑾摆弄着手中落叶,淡漠地说道:“能做个局外人,冷眼旁观朝中的一切,也并非坏事啊。而且,本王奉命编纂古籍,住在这里去行宫更方便。”
许道澄却嘬了嘬牙花子:“殿下好不容易把燕荣推到金甲卫指挥使的位置,若就此闭关,那殿下后面的计划又该如何施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答反问:“道长一直说要帮本王,那你有什么妙计奉上?”
许道澄大声笑了笑,说道:“以殿下的聪明才智,贫道能想出来的计谋,殿下必定早已想到。不过,贫道倒是有一样特长,是殿下想不到的!”
“哦?说来听听。”羽枫瑾来了兴致。
许道澄煞有介事地说道:“贫道的本领,自然就是炼——丹——!”
“有意思。”羽枫瑾微微一怔,随即勾起唇角笑了笑:“渝帝一向对道家比较痴迷,或许你还真有些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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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霖心事重重地走出院,来到骏马旁摸着马儿的鬃毛,深深地叹了口气。
“殿下还是不肯回来吗?”一个悲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铁霖猛地回眸,见一袭紫衣、面容憔悴的花芳仪正婀娜立在身后,亮如点漆的美眸中难掩幽怨之色。
“芳仪姑娘……”铁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从怀中拿出那封信,低着头双手还给她。
花芳仪见那封信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一时心绪复杂、又大又亮的双眸竟泛起了一层水雾。迟疑良久,她一把拿回信,当着铁霖的面撕了个粉碎,并扬撒在空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铁霖虽常和燕荣混迹在一起,却没学会那套哄女人的话术,看到花芳仪此时伤心欲绝的模样,只能笨拙地劝道:“芳仪姑娘,你、你也别放在心上。想必过段时间,殿下就能想通了。”
“我真的做错了吗?”花芳仪缓缓抬眸望着他,面有不甘心之色。
铁霖抓耳挠腮地说道:“毕竟他是王爷,他的命令咱们只有遵命的份儿……”
在铁霖眼中,翊王只有主子这一个身份,他从来不会想太多,更不会妄想会和主子平起平坐。可对于花芳仪来说,翊王曾是自己的恩人,现在是知己,日后有可能变成丈夫,早已不再是单纯的主从关系了。
花芳仪凄然一笑,喃喃道:“我们已经拜过天地,可他说不算就不算了。那晚的事的确是我的错,可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竟连听我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吗?”
铁霖叹了口气,温言道:“新娘子在新婚之夜突然换人,这件事就算换做普通百姓,也是件羞耻又愤怒的大事。殿下的脾气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轻易过去的。你还是要有点耐心啊!”
花芳仪咬着唇,不甘心地看着兰若寺的门,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铁霖搔了搔头皮,小心问道:“天色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花芳仪缓缓摇头,轻声说道:“不必了。我自己走。”
铁霖叹了口气,也只得跨上马背独自下山。可花芳仪却转身往山上走去。
高风送秋的傍晚,深山重重,黄叶在漫山飘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间一片平坦之地,隐约可见一簇跳动的火焰,映着一张悲伤的脸。火盆中炭火劈啪作响,燃烧的黄纸被吹飞到空中翩然起舞。
一个高瘦的身影,落寞地跪在一座孤坟前。他温柔地抚摸着石碑上的字,又拿起一坛酒猛灌一口。可惜,入口的烈酒却压不住心中的悲伤,一行浊泪还是滚落下来。
对妻子的思念和深深的自责,让本就瘦弱的阮浪,更是双颊如削、眼窝深陷、面色青灰。以前他顾及妻子而不敢多喝酒,可现在,他整日往返与酒肆和御守司之间,常常喝得烂醉如泥。
他分不清是昼是夜、是醉是醒,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不过,他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去——他痛恨这样无能、软弱的自己。
妻子尸骨无存,徒留一个衣冠冢,而他明知凶手是谁,却无法手刃仇人,只能卑微地地活下去。早知道会有今日,他一定不会追随王璟到盛京来!
晚风吹拂着树林,发出呜咽的悲鸣之声,听上去却更像是一个女人在哭泣。阮浪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扶着膝盖踉跄站起身来。
抬眸间,竟看到不远处的山崖边,飘过一抹倩影。
阮浪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借着惨淡月色再定睛望去——山崖边果真站着一位身姿婀娜、衣诀蹁跹的女子。
阮浪不由得心下一惊:莫非她要自寻短见?
看着女子慢慢走向悬崖边,阮浪忍不住疾呼:“且慢!”
一声惊呼在山林间响起,倦鸟纷纷离巢。那女子缓缓转头,月光映着她绝世出尘的脸,挂在眼角泪珠慢慢滑落到唇边,她竟与死去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悚然一惊:莫非上天垂怜,知道自己思念成灾,所以让妻子回来看自己?
他揉了揉双眸,再次抬眼一看,发现一切都不是梦。
“兰儿!你还活着?”阮浪轻声呼唤着妻子的乳名,声音在微微发抖。
女子不觉一怔,待看清来者面目后,小心问道:“阮大人,是你吗?”
她软洋洋的声音,未能把阮浪从幻觉中拉出。他一步步走近女子,口中一遍遍念叨着妻子的乳名。
看到他走路一摇一晃、说话口齿不清,女子微蹙黛眉:“我不叫兰儿,你认错人了!”
几个月在思念的折磨中度日,能再见爱人一眼,他已然丧失理智。哪怕眼前只是幻影,或是爱人的鬼魂,他也毫无顾忌地奔上前去。
“你、你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女子心中大惊,连忙往后退去。忽然脚下哗啦啦的一声响,脚胖的泥土开始松动滚落。
“救命啊!”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大声呼救。可她越是挣扎,脚下的土就掉落得越多。
眼瞧着一条生命就要香消玉殒,阮浪猛提一口气,大步窜过去,一把抱住她就往一旁的草丛中滚去。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在草丛中滚了好几圈儿才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惊魂甫定,女子发现正被阮浪抱在怀中,不由得一声惊呼,急忙推开他。可阮浪酒意未退,只死死抱着她,口中喃喃着:“不要离开我,求你!”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让阮浪清醒了一些,他瞪着面前的女子怔然发呆,这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妻子,而是潇湘别馆的老板娘。
他立刻松开手,连连道歉:“对、对不起,我、我以为你要跳崖自杀!”
“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花芳仪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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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初秋,一入了夜,山上的温度便骤降。花芳仪匆匆走在阴冷的树林中,全身瑟瑟发抖,她有些后悔方才没和铁霖一起下山,才会有眼下的境遇。
不,她更后悔的是当初拦下了鹿宁给翊王的那封信,如果不是当初一时鬼迷心窍,就不会闹到今日这种局面……
她还记得距离婚礼只有三日,她整日躲在潇湘别馆不理世事,也不见任何人。只抱着酒坛子灌醉自己,希望自己就此长醉不醒。
可是喝光了搬来的酒,雪雁再不肯去帮自己拿酒,她只能摇摇晃晃地自己去取。没想到,竟看到鹿宁在门口和贝小贝说话,还将一封信交给他。
“她给了你什么?”鹿宁离开后,她立刻走过去询问。
贝小贝拿着信,有着摸不着头脑:“鹿帮主……要小的将这封信交给王爷,可王爷就在楼上啊,她怎么不自己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给我吧!我送上去!”花芳仪一把抢过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她并没有将信拿给翊王,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拆开来偷看。
看完信的内容,她忽然一扫多日来的阴郁,报复般地喃喃道:“鹿宁!上次因为你我被关进了诏狱!这一次,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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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一个喷嚏打断了她的回忆。忽然间,她觉得身上一暖,一转头竟看到阮浪追了上来,将他的风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芳仪姑娘,对不起,方才是我失态了。”阮浪低垂着眼眸,心虚地解释道:“我并非轻浮之人。只是今日前来祭拜亡妻,多喝了些酒,看到你时以为是亡妻现身,才会做出方才之举,请你原谅!”
说着,他抱拳单膝跪下,态度十分诚恳。
“罢了。都是伤心之人,何必相互为难。既然你是醉了,这次就算了吧。”花芳仪心中的怒气稍稍消散,反而多了几分同情。
阮浪低着头站起身来,卑微地说道:“如果姑娘不介意,阮某送你下山去吧。天色这么晚,山上很不安全!”
花芳仪略一沉吟,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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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浪坐在花芳仪身后掌着缰绳,晚风猎猎,花芳仪身上的香气幽幽,柔软的发拍打着他的脸。他心中怦怦直跳,双颊在微微发烫,却逼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只专心探路。
“阮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若尊夫人若泉下有知,一定不想看到你如此颓废的模样。”一个温柔的声音入耳,让阮浪心防骤然崩塌。
明明是他最不想听的安抚,可从花芳仪的口中说出,竟如此动人、如此好听。让他荒芜许久的心,忽然柔软起来。
他凄然地笑了笑:“身为堂堂八尺男儿,却不能保护家小。苟延残喘地活着已是恬不知耻。若再活得舒坦些,岂不是更对不起亡妻。现在这样,我心里会好受点儿……”
花芳仪软语宽慰道:“听闻当时你也是命悬一线,却还是无力回天。这不能怪你,相信你夫人一定不忍苛责,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好好活着。”
阮浪眯着眼,咬牙一字字说道:“姑娘放心,大仇未报,我怎敢轻易自裁!”
花芳仪心头一颤,忙偏过头去劝道:“阮大人,王氏父子不但权势滔天,更有皇帝在背后撑腰,你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千万别冲动啊!”
阮浪拧紧眉头,冷冷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花芳仪却冷笑道:“此话不假,可还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阮浪却仰天长叹道:“十年?别看我现在身居要职,也不过是寄人篱下,日日如坐针毡!如今王氏父子复宠,别说十年了,怕是连十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无法体会,可花芳仪依然觉得心头憋闷、喉头发紧,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竟对他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一段不算短的路,在掏心掏肺的交谈中,显得不那么冰冷漫长了。方才还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入了城就变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看到牌匾上“潇湘别馆”四个大字,和贝小贝笑吟吟的脸,阮浪才勒紧缰绳,飞身跃下马背。
“到了。”他将手伸向花芳仪,淡淡一笑。
花芳仪看出他眼中的温柔,便将手伸过去,任他将自己抱下马去。
贝小贝忙跑过来,打了个千儿:“老板娘,您这一天跑哪儿去了,小的可是担心坏了!”
花芳仪轻声笑道:“担心什么,我这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贝小贝指了指楼上,小声说道:“燕爷在楼上一直等您呢!”
花芳仪将风袍脱下,塞回阮浪的怀中,微微福身:“虽然今日有些误会,还是多谢阮大人将我护送回来。”
阮浪接过风袍,拱手道:“多谢姑娘的宽宏大量。如果日后有什么事能帮上忙,只要姑娘开口,阮浪一定义不容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芳仪嫣然一笑便转身离去。
穿过熙攘如旧的大厅,她走上楼梯直奔走回紫华斋,守在门口的雪雁看到她,立刻指了指门里。
她点了点头,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屋内烛火荧荧、暗香幽幽,窗边对月独酌的燕荣,看上去是如此寂寞。
“呦,这是被哪位佳人伤了心,来我这里借酒消愁了?”花芳仪一边走过去,一边像往常那样打趣着。
燕荣醉眼望着月,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芳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燕荣,京城第一浪子,成亲了!”
花芳仪猛地一怔,可未等她细问,燕荣已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几个月前,渝帝将白玉珏作为婢女送给他。没想到,一直相安无事的二人,却在几天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还记得那天夜色清淡,如绸缎般的皎月挂在天边,烁烁的银河照着大地。
燕荣离开紫微城后,一个人在街上信步神游,晃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然而,他此时心中气闷、思绪烦乱:在旁人心目中,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他心中却备感茫然和无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翊王对他如兄如父,二人相伴已过数十载。如今却不得不分开,装作恩断义绝,这让他倍感孤独。朝中之事瞬息万变,身旁没有翊王的指点,他总怕走错一步,会惹来灭顶之灾。
尤其是皇上赐给他的女人,与其说是婢女,倒不如说是皇上派来的探子,整日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连一向善于和女子周旋的他,也不知该如何与她周旋。
纷杂的思绪,让燕荣不知不觉已走到家门前。他驻足看着自家的大门发呆,长叹一声,他抬起手来却不敢敲门。
然而,大门却突然被推开。
昏黄灯光的映射下,一袭鹅黄色百褶裙的女子,正提着灯笼站在门口,一泓清水的眸子里满是关怀。
“官人您回来了?快些进来吧!”玉儿的声音娇柔无伦,听上去宛如天籁。可燕荣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他本想询问,玉儿是怎会自己此时回来,却又怕听到,她说出一些整夜等候自己的话,这会让他无力招架。他干脆只点了点头,直接迈进门去。
他盘膝坐在榻上一语不发。很快,玉儿奉上一壶热茶和两盘点心:“官人累一天了,吃点东西就赶紧歇息吧。”
燕荣一言不发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吃了两口点心。玉儿却忽然走到他背后,帮他散开发髻,轻轻梳理着头发。燕荣全身一僵,既没说话也没转身。
耳边传来玉儿轻缓的声音:“官人,玉儿粗笨,如果有什么服侍不周的,官人一定要告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缄默不语,缓缓点了点头。
玉儿柔声又道:“官人,您近日来都回来这么晚,可是公务繁忙?”
燕荣淡淡地“嗯”了一声,不想和玉儿谈及公务。
玉儿似不经意地说道:“那就好,奴婢还以为服侍不周,所以官人去潇湘别馆约会佳人了呢。”
燕荣一怔,冷笑道:“看来你对我的事没少打听啊!”
玉儿淡淡一笑,又转过话题:“对了,前段日子,我见官人的袍子旧了,便亲手为你做了一件,要不要试试看袍子合不合身?”
燕荣不由得皱起眉头、心生厌恶,因为他最怕玉儿这种态度:不吵不闹,不咸不淡,总是体贴细致地照顾着他。看似什么都不要,却总感觉她心怀不轨。
燕荣叹了口气,淡淡道:“今天我累了,有时间再试吧。”
玉儿眼珠一转,又问道:“官人可要吃点东西?我火上还炖着莲子粥呢。”
燕荣摆了摆手:“我不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呆呆地看着他:二人说话时始终是她问、他答,燕荣都没转过脸来看自己一眼。
她咬着唇,低声问道:“官人,是玉儿做错什么了吗?”
燕荣终于转过脸来,勉强勾起嘴角:“你贤良淑德、温柔体贴,将家中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哪里会有错?就算是有错,也是我燕荣的错!”
玉儿垂下眼眸,苦笑道:“官人是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有道理,又怎会错呢!”
燕荣伸了个拦腰,打着哈欠:“不说了,我要去睡了!”
“老爷,让玉儿帮您宽衣吧!”玉儿连忙站起身来,将手伸向他的腰带。
燕荣却立刻拨开她的手:“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可以!”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回卧房。
深夜里,风吹着竹叶萧萧响个不停,每一片叶子,似乎都在倾诉着心事。
燕荣枕着双手躺在床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顶。经过方才的一番暗自较量,他已彻底没了睡意:
他讨厌这种失控感,以前跟随父亲征战沙场,他从未怕过。可如今面对的一切,竟让他常常坐立难安——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的少说话,甚至减少回家的次数,不让玉儿有据可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每次看到玉儿那张风轻云淡的脸时,又总感觉她掌握了许多秘密。最恼人的是,燕荣到现在还不知道,玉儿究竟在调查什么,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渐近。随着“吱呀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阵细细的幽香隐隐传来。
不用问也知道,是玉儿进来了。
方才还瞪眼发呆的燕荣,立刻闭上眼装睡。他感觉到玉儿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细细瞧了他半天,又替他掖了掖被子便坐在他身旁。
这不是第一次她这样做了!
自从玉儿入门后,燕荣夜夜都难以入眠。没想到一向风流的浪子,竟有一日会不知如何拒绝一位主动献身的女子,想来也着实可笑!
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在害怕什么,只是觉得:一旦沾上这个女人,就会陷入皇上的圈套!
燕荣装睡装得难受,忍不住翻了个身。
“官人还没睡吗?”玉儿轻柔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燕荣暗暗叹了口气,淡漠地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暗中,虽看不清玉儿的脸,却能听到她淡淡的笑意:“官人怎知是我,而不是刺客?”
燕荣轻笑道:“刺客身上可没香味。再说,就算是女刺客,也早对我下手了!”
玉儿凑近他的耳畔,柔声问道:“那……是我身上的味道好闻,还是酒馆中那些姑娘身上的味道好闻?”
燕荣皱了皱眉头,冷声道:“这个问题好无聊!我睡了,你赶紧回去吧。”
玉儿没有知难而退,依旧娇声问道:“为何风流倜傥的浪子,只对玉儿冷冰冰的?”
燕荣冷声笑道:“我认识的女子,可不会半夜闯进我房内!”
玉儿微微一笑,轻声道:“官人是情场老手了,应该明白一个女子半夜走进一个男子的房间,是想要做什么……”
燕荣皱起眉头,慢慢收紧拳头,揪着身上的被子一言不发。
半晌,黑漆漆的屋子里倏地亮起来,燕荣一挺身坐起来,紧盯着眼前的女子:“你要干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玉儿走过去剪了剪灯花,幽幽笑道:“官人,既然皇上已将奴婢赐给您,这辈子就是您的人了。若让皇上知道,每晚让官人独自入睡,是会怪罪奴婢的……”
可恶!燕荣心中暗暗骂道:这女人竟拿出皇上逼自己与她同房。这明摆着在告诉自己——今晚她定是要拿下自己!
燕荣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顿觉呼吸一滞:玉儿那双饱含秋水的眼眸,脉脉含情地凝着自己,身着一袭雪白的曳地纱裙,一头漆黑光亮的青丝披散在双肩,头上没有任何装饰,脸上也未施脂粉。
玉儿每走一步,身上衣裙飘动,一双晶莹的玉足若隐若现,甚是妖媚。她站在床前,开始一点点除去身上的衣衫,直至与他坦诚相见。
少女在荧荧的烛火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辉,晃得燕荣有些睁不开眼。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垂下眼眸,问了句自己都觉得愚蠢的话:“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说呢?”玉儿美目流波,唇边噙着淡淡笑意。
燕荣暗叫不好,立刻闭上双眼再不去看她,呼吸随后也沉稳下来,仿佛已然睡着。
玉儿黛眉微蹙,轻声道:“为什么,你看都不愿看奴婢一眼,奴婢就让你这么讨厌吗?还是说……因为奴婢是皇上赐的,所以你不满意?”
燕荣阖着双眼,平静地说道:“我是个禁不住诱惑的人,你这般勾引我,我怕自己把持不住!何况你是皇上赐的,我更不敢有非分之想!”
玉儿幽幽一笑,讥诮道:“堂堂京城浪子却装作不近女色的样子,那潇湘别馆中那些红颜知己又算什么?”
燕荣微皱眉头,冷哼道:“你是良家妇女,怎能和一群风尘女子比较!”
玉儿轻声笑了一阵,怅然问道:“奴婢只想知道,为何她们能接近你,奴婢却不能?奴婢在家中日日等你、尽心服侍,你究竟对奴婢有何不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被逼急了,干脆说道:“玉儿,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如既往的粉饰太平不是挺好吗?”
“官人,我们相处这么久,难道你真不知奴婢已对你动心?”玉儿凝目瞧着他,幽怨地问道。
“够了,我一句都不想听!这屋子你要留下,那我就离开!”燕荣从床上一跃而起,提步就往门口走去。他想以退为进,让玉儿知难而退。
却未料到,玉儿竟冲到他面前,伸开双手拦住他:“燕统领如此躲着奴婢,该不会是在害怕吧?”
燕荣笑看着她,戏谑道:“怕?我怕你什么?”
玉儿嫣然一笑,媚声道:“你怕一旦沾染奴婢,就会爱上奴婢啊。”
燕荣无言可答,只能叹了口气,无奈地耸肩一笑。
“燕统领。”玉儿莲步走到他面前,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燕统领,不管你现在如何躲避,有些事情你也是逃不掉的!既然皇上将奴婢赐给你了,奴婢就是你的女人,不管你是什么态度,奴婢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燕荣皱了皱眉头,觉得此时一句话都多余,便匆匆迈出大门,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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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花芳仪听完整个故事,被逗得捧腹大笑:“没想到啊,堂堂京城浪子,竟也会被女人吓得落荒而逃!真是天下奇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知道你会笑我!”燕荣颓然往椅子里一坐,长叹一声:“虽然我浪荡,却不是不明白‘女人是祸水’!主动投怀送的抱肯定没好事儿,我怎能不逃?”
花芳仪看着他的模样,轻声笑了笑:“毕竟是皇上的赏赐,一直躲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即便你不喜欢,至少也要敷衍一下啊。”这句话,她不知是说给燕荣,还是说给翊王听的。
“眼下的局势,逃避是最好的办法。明知她是皇上的眼线,就免不了早晚会刀剑相向。一旦有了亲密关系,动手时就会受到情感的牵制。”燕荣一改平日的佻达,说得冷静而自持。
“原来,一个男人爱和不爱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差别。连敷衍都觉得是种累赘啊。”花芳仪低垂着眼眸,轻声喃喃自语着。
“所以,千万别靠近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更别逼着他和自己在一起!”燕荣忽然话锋一转,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花芳仪偏了头一笑,不甘心地问道:“若是我不信邪,非要靠近呢,又当如何?”
燕荣苦笑着摇了摇头,豪饮一杯:“那你只会将那个男人越推越远,而你最后也会生不如死……”
花芳仪知道他在提点自己,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能故意装傻:“既然你拿不准注意,不如去问问殿下吧!说不定,他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她之所以这样建议,就是期待着燕荣能劝回翊王。
没想到,燕荣却大笑道:“碰到这种事,我当然会第一时间去见兄长!”
“他见你了?”花芳仪瞪大了眼,期盼地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轻轻点了点头,将后面的事缓缓道来:
那日燕荣匆忙离开后,次日城门一开,他就乔装一番,直奔山上的兰若寺。兄弟二人几个月未见,当真面对面又坐在一起时,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他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出他有心事,羽枫瑾也不催促,而是为他烫了一壶酒,淡淡道:“这是我从许道长那里要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名酒,但有总比没有强,你就将就一下吧。”
燕荣捧起酒杯一口喝干,缓了口气才道:“兄长,皇上赐给我一名女子……”
羽枫瑾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听铁霖说了。”
燕荣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怀疑……她是皇上派来的探子!”
羽枫瑾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用怀疑,她一定是探子。渝帝是不会好心当红娘的。”
“那我该怎么做?”燕荣定定地望着他,声音十分急迫。
羽枫瑾把玩着茶盖,反问道:“怎么,这个女子很棘手吗?”
燕荣搔了搔头皮,无奈地说道:“她……对我倒是照顾有加、温柔体贴。可……我对她相敬如宾,她却对此颇有微词,我便来找兄长询问一下意见……”
羽枫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哂道:“哎,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阅人无数的京城浪子,竟会向我来讨教如何对付个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无声地笑了笑,幽幽一叹:“若是普通的女子,我自然是得心应手。可这个玉儿看上去毫无破绽,我始终摸不准她的心思。总感觉……一旦沾染她,就会陷入渝帝的阴谋。所以,我有些不安……”
羽枫瑾沉思片刻,才淡淡道:“既然看不透她,她又急于和你亲近,那不如就满足她的愿望。这样就能知道,她接下来的目的了。”
燕荣略一凝思,便已明白:“其实我也想过要将计就计。可我就怕这种关系时间长了,难免会有疏忽,若被她抓住什么把柄,告到皇上那里可就……”
羽枫瑾微微一笑,插口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日后,我们想让皇上知道些什么,通过玉儿的嘴就能传到渝帝的耳中,而他对此定毫不怀疑。”
“言之有理!”燕荣听了这番话,多日来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他连忙喝了一大口酒,才觉得痛快了一些。
放下酒杯,燕荣打量着羽枫瑾的神色,试探着问道:“兄长,你真打算一直躲在这里吗?那朝中和府上的事,你都不管了?”
羽枫瑾低垂着眼眸,脸色微变:“这话是你问的,还是芳仪让你问的?”
燕荣看出他的不悦,连忙为他斟满茶,嘿嘿一笑:“兄长,这件事的确是芳芳不对。可她这些天整日以泪洗面,已深刻反思了自己的过错,还保证日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羽枫瑾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关于这件事,鹿宁有句话说得对: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该再让她抱有幻想。以前,是我总念着往日的情分,才会一再将芳仪纵容到如此无法无天的地步,竟是我错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燕荣字斟句酌地劝道:“这次如果不是鹿帮主先悔婚的,要不然芳芳也不敢这样做。不过话又说回来,鹿帮主一直对兄长情有独钟。为了逼婚甚至想到了武林招亲这一招,为何会在临门一脚时退缩了呢?”
羽枫瑾垂眸看着杯中淡绿色的茶汤,怅然道:“或许……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个月,还是想不出合理的答案。慕容先生连她何时离开的都不知,更别提鹿宁逃婚的理由了。
“那鹿帮主离开盛京会去那儿呢?”燕荣好奇地问道。
羽枫瑾哼了哼:“以她的性格,除了马帮各地的分号,还能去哪儿?!”
对于这个答案,燕荣似乎也十分赞同。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燕荣便在城门关上之前赶回。可他还是不敢回家,便只能暂时躲在潇湘别馆。
听完燕荣的话,花芳仪心里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说道:“他谁都会见,就是不肯见我!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燕荣见她情绪低落,便叹了口气:“哎,芳芳,你还是放弃吧。以前他身边没人,你一往情深也就罢了。如今明知道他和鹿帮主互生好感,你还对他纠缠不休,未免太无趣了!”
花芳仪猛灌了一口酒,面白如纸,紧咬着下唇不说话,眼眶却盈盈泛光。
“哎,或许这就是命数。”燕荣为她斟了杯酒,劝道:“你和兄长认识那么久,却始终无法与他再近一步。而鹿帮主和兄长兴趣爱好大有不同,却能在短短几个月就定下终身!这就是缘分,旁人是强求不来的!”
“呵,你竟然说起命数了,还真是好笑!”花芳仪又猛灌了一杯,冷道:“说起旁人来头头是道,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灵光了?殿下不是给你指了条明道吗?怎么还躲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燕荣喝了一口闷酒,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呀,是时候该回去面对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初秋的夜里,稍稍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气。出得楼去,街上人烟稀少,唯有燕荣一人,在街上如鬼魅般晃来晃去。
到了家门口,他抬手刚要敲门,却又颓然放下。
他靠着大门仰望苍穹,心中不禁苦笑:自打出娘胎以来,似乎从来没有哪一次,会如此忐忑地去面对一个女人。
可翊王交代的事还要去做,该面对的也还是要面对!
深吸一口气,燕荣打起精神抬起手刚要敲门,大门竟再次毫无意外地被推开。
玉儿提着灯笼俏立在月色之下,目光如水般凝着他:“官人,你回来了?”
燕荣忍不住苦笑道:“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何时回来?”
玉儿莞尔一笑,柔声道:“或许是心有灵犀吧。”
见她又开始卖关子,燕荣恼怒地皱了皱眉,便一语不发地踏进屋内。
他褪去外衣盘膝坐在桌前,玉儿端着托盘走过来,将酒和小菜一一放在桌上。
“官人,您先喝点酒,吃点小菜吧!我这就去再给你做几个菜!”玉儿如常般殷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了,我不饿。”燕荣抓了一把花生米,一颗颗丢进嘴里,眼皮都没抬一下。
玉儿见燕荣对自己依旧视若无睹,也不恼。她款款坐在燕荣对面,竟拿过一个烫过的酒盏,也自斟自饮起来。
屋内烛火摇晃,映着她红扑扑的脸,雪白的项颈让人心摇神驰。
可燕荣根本无心去欣赏她的美。他一边慢慢的喝着酒,一边悄悄打量着家中的摆设——果然,玉儿借着打扫整理的名义,将家中所有物品均已重新摆放。
看来,她已将家中每个角落摸了个遍。幸好,燕荣早已将私密的信件和物品,都藏了在潇湘别馆。
想到玉儿这段时间白忙活一场,他不禁微微扬起嘴角。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目光落处,瞧见桌案下竟放着一本书。
他不假思索地拿起书来,见封面上写着《史记·刺客列传》,不由得怔住:“没想到你还对历史感兴趣。”
“不。”玉儿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只是对刺客感兴趣。”
燕荣更是震惊,他定定地看向玉儿,诧异道:“你一个女子,因何对刺客感兴趣?”
玉儿搁下酒盏,面色平静地说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每一位刺客都用视死如归的气魄,和撼动山河的壮举,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侠义之名。难道不让人肃然起敬吗?”
燕荣皱起眉头,看着已经翻旧的书页和有些磨损的字迹,沉声问道:“莫非你也想当刺客?还是你想嫁个刺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星眼流波,嫣然一笑:“官人说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只是看故事打发时间罢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燕荣放下书,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酒,一言不发。
“不过……”玉儿似有意无意地说道:“若真有血海深仇,假借他人之手报仇,不但会牵连无辜之人,也太没种了!如果换做是我就绝不会这么做。”
燕荣一挑眉头,冷冷问道:“哦?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玉儿抿了一小口酒,温柔地笑了笑:“官人,咱们这是闲聊,你怎么就当真了。天色不早了,还是赶快歇息吧!”
这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让燕荣心中更添几分狐疑。可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就往睡房走去。
寝室里,红烛摇曳,满室飘香。
燕荣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被窝是暖的,被衾也刚被熏香薰过。
见此,燕荣不禁暗叹:如果玉儿不是皇上的探子,她这般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还真是位难得的贤妻,只可惜……
来不及惋惜,玉儿已走过来,熟练地开始为他更衣。燕荣下意识抓住她的手,紧拧着眉头戒备地盯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当他触到玉儿一泓清水般的目光,又想起了翊王的话,才慢慢松开手,任她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褪去,只留下一件贴身的亵衣。
夜色如水,万籁俱寂,房内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玉儿的手法轻柔而熟练,让燕荣不得不怀疑:她之前是否也这样服侍过别人。那个人会是谁?是皇上吗?
不过,这样也无可厚非!皇上派来一个女子监视自己,定要选一位十分信赖的心腹之人,那只有自己的女人才最可靠!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燕荣心头竟泛起一丝厌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玉儿却毫无察觉,依旧细心地为他擦脸、洗脚,直到服侍他上了床。可燕却被纷杂的思绪搅扰得没了睡意。他头枕着双臂,盯着雪青色的帷幔发呆。
一阵细腻的幽香传过来,还未等燕荣回过神,只感到被衾被掀开一角,一个滑溜溜的身子,像鱼儿一样钻进他的被窝。
玉儿的身子如缎子般冰凉而柔软,燕荣刚一碰到,就激起一阵阵酥麻。他下意识抱住投怀的女子,低头一看竟是玉儿的芙面。
燕荣一把推开她,警惕地坐起身来:“怎么是你?”
玉儿娇柔一笑,喃喃道:“官人以为,自己方才抱着的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枕着玉臂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凝脂粉颊上染了片片红云,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娇美而动人。
燕荣喉结微微一动,暗道:既然是兄长交待的任务,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他将心一横,冷冷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接近我,为什么还要来!”
玉儿嘴角微扬,抚摸着燕荣的脸庞,娇声道:“可这次你并没有推开我,说明你愿意接受我了,不是吗?”
燕荣蹙起眉头,冷哼道:“我从来没接受你,你误会了。”
“误会?”玉儿支着脑袋,笑着问道:“前些日子,你看到我来就如临大敌,立刻逃之夭夭。今日你却任我亲近你却不再逃走,难道不是你接受我了?”
燕荣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看来你还不了解男人!谁说让你接近我,就代表我接受你了?这是你以前服侍的男人,告诉你的吗?”
玉儿微微一怔,细细凝着燕荣,忽然轻声一笑:“是呀,也许真像你说的,我不够了解男人,尤其像你这种胆小如鼠的男人!”
燕荣怒目一瞪,冷斥道:“你说什么?”
玉儿高傲地昂起下巴,一把掀开被子露出全身,又挑衅般看着他:“一向风流成性、阅女无数的燕统领,却不敢碰一个送上门的女子。莫非你已经意识到,我在你心里与别不同,所以你害怕了,怕你会爱上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的眉头越皱越紧:“笑话!”
玉儿又将他从头看到脚,忽而笑起来:“我明白了!原来燕统领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所以不敢与我亲近。你怕被我发现这个秘密,便躲到外面去了!”
这句话一下子让燕荣爆发。
“住口!”燕荣大喝一声,一个翻身将她困在身下,双目瞪着她咬牙道:“你没有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玉儿面无惧色地望着他,唇边还挂着一抹讥诮:“燕统领想杀人灭口吗?”
燕荣眸中颜色渐深,他一把扼住玉儿修长的颈子,咬牙切齿道:“记住,接下来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怪我!”
玉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瞬间堵了回去。
玉儿柔软滑腻的身子,娇艳欲滴的双唇,清新淡雅的香气,让燕荣霎时情动。他随手煽灭了烛火,黑暗霎时笼盖了二人。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不管是玉儿故意的激怒也好,还是翊王的以退为进也罢。燕荣毫不迟疑地拉着玉儿一起堕入深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虽然表面上端庄优雅,可她今晚的表现,让常年混迹风月场所的燕荣大为恼火。尽管,他根本不知,这样的恼火是因何而来。
他不管不顾地向玉儿索要,一想到凭空出现的“情敌”,就更加不知怜惜。
这一夜,是他从未有过的疯狂和愤怒。他甚至能感受到玉儿的颤抖,却没有听到她半句求饶。
直到东方既白,燕荣才放过玉儿,转过身调头便睡,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玉儿艰难地坐起身来,深深看了眼身旁的男子,紧咬着唇,通红的眼眶却没有一滴泪落下来。
一夜无梦,明媚的日辉透过雕花的窗子,温暖的洒遍屋子。雪青色的帷幔低垂着,燕荣无意识地翻个身,就被明亮的光线刺痛了双目。
轻轻呢喃了一声,双睫微微颤抖,燕荣不情愿地撑开双眼。慵懒地坐起身来,才发现一觉醒来,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床的另一侧已空,玉儿不知何时离开。他摸了摸冰凉的床榻,想起昨晚的疯,燕荣靠在床上讷讷地发呆,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愧是渝帝训练出来的人!不必像花芳仪那般刁蛮任性、死缠烂打,在自己百般抵抗之下,还是轻而易举达成所愿!
燕荣自认脾气一向很好,虽然他风流却从来不强迫别人。可昨天他竟被一个女子,用几句话拿下。一想到此,他的心情就很复杂,甚至觉得憋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憋了一肚子气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余光中却瞥见,床单上一抹刺眼的朱红。
燕荣全身一颤,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昨晚玉儿表现得如此成熟,怎么会是……
“官人,你醒了!”面前的帷幔突然被拉开,玉儿浅笑吟吟地站在床前,将折叠整齐的衣衫捧给他。
燕荣什么都没说,只拿过衣衫迅速穿好便下了床。
玉儿又拿过铜盆,笑道:“官人,先洗漱吧,早饭已经备好了。”说着,便去收拾床铺。
燕荣一边擦脸,一边悄悄打量着玉儿的神色:可她脸上竟什么表情都没有,水汪汪的眼中没有娇羞,也没有尴尬。仿佛没事人一般将旧床单拿下,又铺上一条崭新的。
和翊王的冷漠疏离不同,玉儿的冷漠,是对周遭一切的不在乎。仿若死亡都不能让她惊惶。
燕荣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她究竟是谁?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她接近自己真的只是奉渝帝之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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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荣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一句话都没说,眼神却不住地观察着她。可她除了殷勤服侍,根本看不出别的心思。
越是这样,燕荣就越是不安。
吃罢饭,待下人收拾好碗盘,玉儿为燕荣倒了一杯茶,便拿过他的衣衫,在灯火下缝补着。
燕荣放翻自己,斜躺在竹榻上,拿起一本《春秋》百无聊赖地翻起来。
“官人,今日怎么不去宫中当值吗?”玉儿和他闲聊起来。
燕荣眼睛盯着书,懒懒地说道:“沐休十日,还有三日。”
“难得休息,官人不必记挂奴婢,大可以像往常那样去见朋友,或将朋友叫到家里来。奴婢前些日子在潇湘别馆买了几坛佳酿呢。”玉儿似有意无意般说着。
燕荣挑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我没什么朋友。”
玉儿弯起唇角,笑道:“听闻,官人和翊王殿下走得很近,怎么不见你们有什么来往?可是闹矛盾了?”
听到玉儿提及“翊王”,燕荣的心头一颤:果然,皇上将玉儿赏给自己,是想要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和翊王分道扬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翊王走得近?”
玉儿轻声笑了笑:“官人与翊王情同手足,天下人皆知,奴婢又怎会不知呢。”
燕荣冷哼一声:“看来你早把我打听个清楚。既然如此,你也应该听说了。就在前些日子,我和翊王分道扬镳,现在已形同陌路了。”
玉儿故作吃惊道:“既然是手足兄弟,怎会说翻脸就翻脸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有误会的话,还是尽早说开得好。”
燕荣放下书,深深盯着她:“没什么误会!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还有我警告你,我的事你最好少打听。知道得太多,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玉儿神色未动,脸上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奴婢只是好奇,这位大名鼎鼎的翊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燕荣冷笑了一声,轻嘲道:“你不是将我和我身边的人,都打听个清楚了吗。既如此,你应该对翊王有些了解啊。”
玉儿柔柔一笑,娇声道:“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常常真假参半。比如,传闻说你燕统领很会讨女人欢心,又懂得怜香惜玉。这一点奴婢不能苟同。不过,传闻说燕统领智勇双全、忠义无双,倒有几分像是真的。”
燕荣知道她在嘲讽自己昨晚的行径,也懒得搭理她,以免再次上钩。
“传闻向来都是真真假假,迷惑性很强。你听闻的有关翊王的传言,是如何说的?”他决定化被动为主动,也试探一下这个玉儿,看她究竟掌握了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不慌不忙地说道:“奴婢听闻,这个翊王殿下是个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翩翩君子。还有他嗜茶如命,喜欢钻研丹青。虽然他看似不近女色,却与一位风尘女子纠缠不清。”
燕荣扫了她一眼,冷哼道:“看来你没少做调查。”
玉儿忽然停下手中的女红,凝目瞧着他:“世人皆有多面。有时别人口中的模样,不过是他想让人看到的一面。奴婢倒是好奇,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燕荣坐直了身子,陡然沉下脸来,反问道:“世人皆有多面,可我连你一面都看不清。我也好奇,你的另一面又是什么样?”
二人静静的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都想从对方的眼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惜,一双星眸太过幽暗,一双眉眼又过于深沉。
玉儿缓缓转眸,轻声笑道:“奴婢在乎官人,才会想要了解你的一切。至于奴婢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官人有心想了解,倒也不难。只怕是你人在心却不在,才会看不清面前人罢了……”
燕荣目光幽深,口吻严厉:“你嘴上说着想了解的事我,可方才字字句句却都在问翊王的事,还真是口是心非啊!难不成你跟我,就是为了接近翊王吗?”
玉儿脉脉看着他,娇嗔道:“官人这样说,莫非是吃味了?你在嫉妒我关心翊王比你多吗?”
燕荣皱了皱眉,嚯地站起身来:“想让我为你吃醋,你还不配!”说罢,他丢下书,披上风袍,抬步就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玉儿站起身,出声在背后叫住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去哪儿和你无关!”燕荣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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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融融,弦月如钩。珠帘掩映的包厢内,燕荣支着脑袋斜倚在榻上,在微醺中听着箫鼓管弦、吟诗作词,时不时跟着摇头晃脑。
这里对他来说就是世外桃源,是逃离玉儿的避风港,因为这里有他的朋友和亲人,所以对他来说,或许才是真正的家!
这里到处是翊王的人和眼线,玉儿是进不来的,他可以放心地赖在这里醉生梦死。
未料,贝小贝和雪雁匆匆挑帘而入,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燕荣立刻敛起笑容,从榻上一跃而起迅速走出包厢。
他顺着一阵娇笑声瞧过去,隐约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在一堆醉醺醺、色眯眯的男人堆里摇来晃去:
花芳仪正端着酒壶,一边给身旁的酒客们敬酒,一边与他们调着情。色胆包天的酒客见她神志不清,纷纷色心大起,趁机上手揩油。
“芳芳,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喝传来,燕荣推开臭烘烘的人群,一把将花芳仪拉到身旁。
这里的酒客无人不识燕荣,见他气势汹汹地前来英雄救美,立刻收起孟浪的心思纷纷散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芳仪醉眼朦胧地看着燕荣,腻声笑道:“原来是小荣儿啊!你来的正好,我也敬你一杯酒!”说着,她端起酒壶往自己的喉咙里猛灌。
“别喝了!”燕荣夺过她手中的酒壶丢在一旁,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转身大步走上楼,一脚踹开紫华斋的门,将身上的女人丢到床上。
花芳仪在床上翻了个身,娇嗔着:“干嘛那么用力,那扇门可是很贵的!”
燕荣插着腰,气喘吁吁地责备道:“还真是个贪财鬼!不知道心疼自己,反而去心疼大门!你瞧瞧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花芳仪支着头醉眼斜睨着他,娇声问道:“我什么样子?他们都说我喝醉的样子很迷人呢!”
“我呸!”燕荣插着腰啐了一口:“他们这样说,还不是想将你灌醉,然后占你便宜!你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视天下男子为粪土,现在倒是自轻自贱起来了是吧?”
花芳仪勾起唇角,自弃地笑了笑:“自轻自贱又如何?反正他也看不到,即便他看到了,也不会在意的……”
燕荣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长叹一声:“果然是为了兄长!不过,你这样做就能挽回兄长的心吗?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
花芳仪拿起身旁的枕头丢向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对,我不了解他!我永远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知己只有那个离他而去的鹿姑娘,行了吧!”
一通发泄后,花芳仪无力地伏在床柱上痛哭不已。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芳芳,你身边不止有兄长,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方才贝小贝和雪雁都快急哭了!再说,看你这样我也心疼啊!相信兄长也不愿意见你这样糟践自己。”
花芳仪转过身来抱住他,委屈地问道:“殿下是不是再不理我了?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燕荣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不会的,这次的事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再给他点时间,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他说要和我分道扬镳,我该怎么办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花芳仪伏在他胸前泣不成声。
燕荣微微一怔,他没想到羽枫瑾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一时摸不准这是不是气话,眼下他也只能宽慰道:“别瞎想,咱们都是一家人,他哪能真和生气呢!等他消气了,这些话自然就不作数了!”
花芳仪趴在燕荣怀中,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直到哭累了便昏睡过去。留下雪雁照顾,燕荣转身走出紫华斋,看着胸前的衣襟已湿了一大片,他不由得苦笑。
守在门外的贝小贝见他出来,连忙走过来禀报:“翊王府的铁霖,就在另一个包厢中等候,是来替翊王传话的。”
燕荣提步刚要下楼,却见另一个小厮跑过来,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燕荣闻言脸色大变,立刻甩开所有人急奔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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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溶溶,纵横阡陌的街道上车马如梭。别馆门外的一课杏树下,俏立着一抹鹅黄色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燕荣匆匆而来,她翩翩福身,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燕荣几步走到跟前,没好气地问道:“玉儿,你怎么来了?”
玉儿望着他,淡淡一笑:“官人气冲冲离开家,奴婢有些担心就来看看你。”
燕荣狐疑地冷笑道:“我看你不是担心我,而是在跟踪我吧!”
玉儿低垂着长睫,轻轻叹了口气:“还需要跟踪吗?谁不知堂堂燕统领有两个家,一个在燕宅、另一个却在潇湘别馆……”
燕荣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不由得怒上心头:“玉儿,你只不过是我的婢女,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操心的未免太多了吧!”
玉儿抬眸望定他,柔声道:“官人勿恼!奴婢但凡是个小心眼的,也不会跟着京城浪子了。再说,奴婢不在乎官人回不回家、和谁在一起。”
“既然如此,你来找我干什么?”这话让燕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玉儿唇角浮出一抹异样的笑容,踮起脚在他耳旁轻吐幽兰:“我想要见见翊王殿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燕荣怔怔看着泰然自若的玉儿,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你说什么?”
玉儿嫣然一笑,贝齿轻启:“我想要见翊王殿下!”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更没在做梦,燕荣极怒反笑:“简直痴人说梦!堂堂王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玉儿嘴角微扬起一个弧度:“奴婢一介草民,自然是见不成的。但有燕统领的引荐就不一样了。毕竟,官人可是殿下昔日的好兄弟呢!”
见她终于露出真实目的,燕荣立刻警觉起来:“那要让你失望了!我以前的确是翊王的兄弟,现在我们已形同陌路。还有,你三番五次向我打探翊王的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玉儿抬手理了理他鬓角的头发:“官人多心了,奴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见到翊王殿下,还能做些什么啊。无非就是久仰殿下的大名,所以想一睹风采罢了!而且,奴婢也想帮着官人和殿下修补关系啊。”
“一睹风采?修补关系?”燕荣警惕地打量她一眼:“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打发我!我可不吃那一套!今日你要不说出真实目的来,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一双星眸已染了杀气。
“官人确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吗?”玉儿面无所惧地望着他,唇边始终漾着一抹浅笑:“官人杀了奴婢容易,可有想好如何应对皇上?”
这句话让燕荣有些迟疑,他抬眸四顾,见来往行人皆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他们。他略一沉吟,拉着玉儿走进别馆,挑了一个无人的包厢走进去。
“这里没人!我想干什么都可以!”燕荣关上门,一把将她推到墙上,一手掐住她细长的颈子,冷声质问道:“说罢!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被迫昂着头,脸上却毫无惧色:“奴婢只是想结识一下翊王殿下而已,官人在担心什么?再说,有你跟在一旁,谁能伤害翊王?”
“休要顾左右而言他!”燕荣稍稍加重了力道,咬牙道:“再不说,我就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
“还是那句话!奴婢只求见陛下一面,并无恶意!”玉儿脸色渐渐泛白,呼吸有些困难:“如果官人不肯带我去见他,我只能自己去兰若寺了。”
“兰若寺?你去那里做什么?”燕荣心头一颤,却故作镇定。
玉儿点漆墨瞳一转,轻声道:“去兰若寺当然是见翊王殿下啊!奴婢知道他名义上是在行宫里著书,可实际上却躲在兰若寺闭关呢。”
“说!你还知道些什么?”燕荣双眉一竖,凛冽的眼光直逼她。
玉儿依旧笑如春花初绽:“奴婢还知道,殿下常常在这里,偷偷会见朝中大臣。而官人常常不归家,装作一副浪荡的样子,只是为了在这里见他。”
没想到她竟知道得这么多!可她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这些秘密是否已经传入皇上耳中?
燕荣心神俱震,他掐住玉儿脖颈的手在一点点收力。不消多时,玉儿就会在他手上香消玉殒。
玉儿呼吸越来越困难,双眸已充血,脸上却没了半分血色。
她抓着燕荣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官人放心,这件事皇上并不知晓,而且永远都不会知道。官人不是对奴婢有诸多疑问吗,只要官人肯让奴婢见一见翊王殿下,奴婢会将一切告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晚了。我对一个死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燕荣阴沉着脸,漆黑明亮的眸中杀意愈来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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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映照着山上的松柏,几只栖鸦停歇在树丛中,叫声凄凉。
一辆马车沿着密林掩映的山路盘行,驾车人一脸严肃,正是翊王府的侍卫铁霖。
马车在兰若寺前停下,许道澄带着悟真、悟禅两个小僧早已静候在门外。
马车门打开,乔装的燕荣跳下来车,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才转身将马车内的男子也扶下马车。
男子一身鹅黄色绸袍,个子娇小、身材纤细,长得唇红齿白、美目盈盈,若不仔细看,谁也不会认出“他”正是燕荣的妾室——白玉珏。
在三位僧侣的掩护下,二人匆忙迈进寺院,铁霖则留下守在门外。
二人先是在大雄宝殿烧了三炷香,拜了观音大士,才被许道澄引到东偏殿。
素雅洁净的偏殿内,焚烧着清淡的檀香。一排低垂的竹帘和两名带刀护卫,将来访者与翊王隔开。
透过竹帘细小的缝隙,玉儿隐约能看到一抹挺拔优雅的身影,似乎正盘膝坐在桌前筛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走到竹帘前翩然福身:“玉儿给翊王殿下请安,多有叨扰请殿下恕罪。”
沉默半晌,竹帘后幽幽传来一个声音:“听说你一直想见本王?”
玉儿再次福身:“翊王殿下的君子之名,已名闻天下,又曾是燕荣的兄长。所以玉儿斗胆前来,希望一睹殿下风采。”
竹帘后沉默良久,淡漠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风采倒谈不上,不过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茶再走吧。”
“谢殿下。”玉儿福身谢礼,随后与燕荣并肩跪坐在竹帘前的蒲团上。
悟真和悟禅送来茶水和素点心,玉儿素手斟了一杯茶,敬向竹帘:“多谢殿下肯赏面见玉儿,玉儿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说着,她浅啜一口。
竹帘后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本王前几日偶感风寒,所以容颜有损,不便与姑娘相见,还望见谅。”
“玉儿岂敢怪罪。”见他不肯相见,玉儿有些失望。
寒暄过后,羽枫瑾单刀直入地问道:“听说你对本王的行踪十分清楚,兴趣爱好也多有打探。你费劲心机要来见本王,究竟所谓何事,不妨直说吧!”
玉儿又喝了一口茶,才幽幽叹道:“都传殿下和燕荣已恩断义绝,玉儿却不这样认为。殿下能如此轻易答应见奴婢,也不怕奴婢是来刺杀您的。足见您对燕荣的信任。”
竹帘后随即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要判定一个人是不是杀手,必须在他动手时抓个现行。整日被人惦记着,还不如直面危机,这一向是本王的生存之道!再说,这寺院中你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地方,都布满了杀手。即便没有燕荣在场,你也无法伤到本王半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闻言一怔,继而笑道:“殿下果然是胆大心细,又颇有谋虑。难怪皇上会对您如此忌惮!哪怕过了二十年,也不肯放松警惕!”
此言一出,燕荣立刻变了脸色,袖口里一抹寒光若隐若现。
“玉儿姑娘也很有胆魄。”竹帘后传来幽幽笑声:“你这番不打自招可有得到皇上的许可?”
玉儿唇角噙起浅浅的笑意:“殿下不必再试探了。玉儿此次并非奉皇命而来。”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竹帘后的人依然沉稳。
玉儿深深凝着竹帘,娓娓说道:“奴婢听闻,二十年前殿下的至亲之人均被渝帝害死,还有很多忠臣因殿下而惨遭灭门,可看到殿下今日的风光,想必早已将那些仇恨放下,奴婢很是佩服。遥想当年,奴婢也生在富贵人家,怎奈双亲遭到奸人迫害,让奴婢一夜间成了孤儿。这些年来,灭门的仇恨奴婢从不曾放下,敢问殿下是如何做到,与仇人和平共处的?”
燕荣怒目而视,急忙打断她:“玉儿,你疯了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玉儿平静地说道:“当然知道。而且我冒死前来,就是想向殿下讨教这个问题,只要能得到答案,哪怕就此毙命也值了。”
“你——”燕荣又惊又怒,竟有些词穷了。
“有意思。”羽枫瑾出声打断他,继续说道:“玉儿姑娘的遭遇,本王深表同情。不过,想必玉儿姑娘对二十年的事有所误解,才会有此疑问。不过这也难怪,老百姓永远喜欢夸大其词的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的神色终于有些动容:“殿下的意思是,二十年前,先皇后的死和渝帝无关?”
羽枫瑾不假思索地答道:“先皇后与先皇伉俪情深,所以主动追随先帝而去,自然与渝帝无关。”
“那三位顾命大臣呢?他们的死也与渝帝无关吗?”玉儿脸色微变,鼻头已经渗出汗珠。
羽枫瑾直接答道:“渝帝登基合理又合法,这些大臣胆敢违抗圣谕,怀疑天子的身份,是死有余辜!”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皇上为何将殿下困在这里,又派人时时监视?”玉儿面色通红,双眸顿然怒色。
羽枫瑾却始终不疾不徐:“本王是孝康太后一手带大,与皇上手足情深,是舍不得离去才主动留下。何谈一个‘困’字。至于监视那更是无稽之谈!莫非玉儿姑娘觉得,本王周围这些人都是皇上派来监视本王的吗?”
玉儿深吸一口气,缓缓低垂下眼眸,声音微微发颤:“殿下这一番措辞,玉儿就无话可说了。”
语毕,竹帘后又传来温润的声音:“玉儿姑娘,谣言止于智者。你有好奇心,本王不怪你。不过这番话若是传入皇上耳中,那不但是你,连你最在乎的人也会受到牵连。还望姑娘日后能谨言慎行!”
玉儿凄然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多谢殿下提醒,不过玉儿孤零零一个人,已没什么在乎的了。”
“那燕荣呢?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他吗?”羽枫瑾突然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慢慢攥紧拳头,眉心微微抖动了一下,咬着唇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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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天阴地暗,一钩残月,寒星点点。山上万籁俱静,一个挺拔的影子映在雪白的墙上,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殿下。”铁霖端着热茶走过来,放在羽枫瑾面前:“燕荣要我问问殿下,那个玉儿要怎么办?”
羽枫瑾低着头奋笔疾书,淡淡道:“她是皇上的人,我能拿她怎么办。”
铁霖皱起眉头:“她今日来是替皇上试探的吗?”
羽枫瑾搁下笔,叹道:“不管是与不是,自从上次国本案后,皇上对我已不再信任。是时候做些什么,重获皇上的信任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
羽枫瑾看向窗外,一字字道:“明日——下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黄昏将至,兰若寺中疏朗开阔,隐隐有紫薇花的清香细细。一伦红日已偏斜在山头一侧,只余一抹金色。镶了薄辉的寺庙,愈加显得不真实起来。
许道澄站在寺门外,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忽然笑了笑:“他们来了,咱们分别的日子也到了。”
站在一旁的羽枫瑾早已换上了一贯的紫袍玉带,也眺望着盘山而来的一队人马。
他转过身抱拳拱手:“许道长,多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本王这便下山了,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的。”
许道澄单手立掌,向他深施一礼:“殿下此次下山去要万事小心,切莫再感情用事!贫道在此静候佳音。”
说话间,铁霖带着侍卫已抵达寺院门前,众人齐齐向翊王行礼问安。
羽枫瑾向许道澄拱手拜别,转身登上马车。随后,马车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而下。
山腰处轻烟飘荡,景色清明,黄绿掺杂的树丛中,依旧虫鸣不歇。
羽枫瑾掀开窗帘,向外扫了一眼,向铁霖吩咐道:“不回王府,直接去紫微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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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偏殿内,渝帝慵懒地坐在龙椅上,微微阖着双眼。双喜公公带着铭恩在一旁贴心地为他捏腰捶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缓缓走进殿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双手捧着一本册子高举过头顶。
渝帝闭着眼动也不动,双喜公公向铭恩使了个眼色。铭恩弓着身子走过去,将翊王手中的册子呈过来,在龙书案上展开。
渝帝终于慢慢睁开了眼,随手翻了翻册子,待读到先皇临终前留有圣旨,上著:“睿王皇长子羽枫珞,人品贵重、深肖朕躬,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时,他眼中掠过一丝光亮。
让渝帝万万没想到,羽枫瑾竟“篡改”了历史——将二十年前的那场宫变,彻底从历史中抹去!如此以来,渝帝是合法登基的天子,便能堵上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了!
羽枫瑾在向他表忠心,他当然知道,也必须得领情!
想至此,渝帝坐起身子,一摆手屏退了两位内侍。
“先帝实录是你主持编写的?”待殿内只剩下二人,渝帝才开口。
“臣弟不才,如果陛下觉得有任何不妥,臣弟立刻修改。”羽枫瑾垂眸颔首,态度甚是恭敬。
渝帝唇边漾起一抹笑意:“这上面写的,也是你的意思?”
羽枫瑾不假思索地答道:“虽然历朝历代的史官,都喜欢在先帝实录上稍作美化修饰。可臣弟以为唯有如实叙述,才能给后世子孙一个公正而全面的评价。”
听他这样说,让人恍然觉得,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不过是一场噩梦,从未真实存在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贤弟言之有理。双喜,赐座!”渝帝唇边的笑愈发深了。
话音刚落,门外的双喜公公连忙走进来,将绣墩摆在渝帝五步之外。可渝帝却脸色一沉,一摆手让他将绣墩挨着自己放好。
“这段日子,听说你为了修著古籍一直住在寺院中,辛苦你了。”渝帝拉着他坐下,摆出一幅兄友弟恭的姿态。
“能为皇兄分忧,是臣弟的荣幸,怎敢说累!”羽枫瑾乖巧地坐在他身旁,姿态审慎。
“十弟,你做了一件造福千秋的功绩。说罢,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会满足你。”渝帝笑容可掬地看着他,眸光却依旧锐利。
羽枫瑾拱手一揖,婉拒道:“陛下,最辛苦的工作都是枚青带着其他人完成的,臣弟不过是在一旁指点一二罢了。若论功行赏,他们应属头功!臣弟不敢为自己邀功!”
渝帝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别有深意地笑了:“这件事朕自有分寸,不过上次谢吉安的案子你也表现得不错,看来朕应该重赏你!”
羽枫瑾故作惶恐地说道:“皇上,上次的事臣弟也只是旁听,最后查出真相的是刑部和大理寺。再说,有皇上和孝康太后的照拂,臣弟现在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不敢奢求太多。”
渝帝难得的大笑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为皇家绵延子嗣的时候。朕像你这个年纪早已成亲,可登基二十年,如今膝下仅有一子,而他的身份……哎,不说也罢!”说到最后,他竟然怅然一叹。
深知他话里有话,羽枫瑾忙温言道:“陛下不必担忧,您正值壮年,后宫又多为适龄的年轻妃子。不假时日,必能诞下优秀的皇嗣。”
他的回答滴水不露,巧妙地绕开了渝帝的试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却盯着他,继续追问道:“难道贤弟就没有心仪女子吗?如果你看上哪家的千金,朕立刻为你指婚!”
心仪的女子?
那抹红色的身影,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羽枫瑾迅速调整好心态,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婚事全凭皇上做主,臣弟并无心仪之人。”
渝帝挑了挑眉:“那朕怎么听闻,你和燕荣是因为争风吃醋才闹得不愉快?”
羽枫瑾微微蹙眉,薄唇轻启:“皇上明鉴,那些是坊间捕风捉影的传言,切不可当真。”
渝帝轻声笑了笑,又道:“这么说,一个月前,王府内举行的婚礼……也是捕风捉影了?”
羽枫瑾脸色微变,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想到,事后千方百计地弥补,这件事还是传入了他的耳朵。不过,还好,他留有后手。
“回陛下。此事乃是谬传!”羽枫瑾恭敬地说道:“一个月前的确在王府举行了一场婚礼,不过新郎并非是臣弟,而是臣弟的贴身侍卫……铁霖。而他娶的女子,也正是王府的婢女。”
渝帝轻轻皱眉,面有不悦:“一个侍卫娶一个婢女,胆敢在王府拜堂?”
羽枫瑾连忙起身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皇上息怒!这件事是臣弟一人所为!铁霖无父无母,自幼跟在臣弟身旁服侍,而他的夫人也是个孤女。二人无处可去,臣弟便自作主张将王府借给他们成亲,皇上要罚就罚臣弟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微微眯起眼紧盯着他,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始终一语不发。
“罢了。”良久,他才松了口:“既然是你的心腹之人,那此事便下不为例吧。”
“多谢皇上宽宥!”羽枫瑾诚心一拜,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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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紫薇城时已是黄昏,羽枫瑾刚迈出宣德门,又立时驻足。
夕阳西坠,漫天霞彩之中,一个淡紫色长裙、身姿婀娜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宛如凌波仙子般,美目流盼、艳丽非凡,惹得过往官员频频回眸。
“殿下!”花芳仪莲步迎过去,向他嫣然一笑。
“你怎么在这儿?”许久不见,再次看到她时,羽枫瑾心情有些复杂。
“我来接你回家。”花芳仪深深凝着他,面色强装淡定,手心却在微微发汗。
羽枫瑾却一语不发,背负着双手,绕过她径自走向后面的马车。
铁霖搀扶着他上了马车,车门刚要关上,却被花芳仪拦下。铁霖将询问的目光投降羽枫瑾,他迟疑了半晌,方点了点头,铁霖才让花芳仪登上马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摸着夜色徐徐前行,二人虽然面对而坐,却一路沉默无言。
花芳仪紧张地绞着手帕,迟疑了许久才嗫喏道:“殿下,要不要去别馆坐坐?我烧了几道你爱吃的菜。”
羽枫瑾靠着马车,微微阖着眼眸:“吃过了,还不饿。”
花芳仪咬了咬唇笑,又问道:“我备了你最爱喝的茶,要不要去尝尝?”
羽枫瑾缓缓睁开眼,淡漠地望着她:“不了,我累了,直接回府休息。”
花芳仪话语一噎,卑微地问道:“殿下,你究竟要气到什么时候?你我二人相交多年,难道你真要因为这件事,与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羽枫瑾眸华抬了抬,淡淡道:“我气量没那么小。”
花芳仪松了口气,不禁面露喜色:“那就好,我还以为殿下这辈子再也不理我了,真是担心了许久——”
“你误会了。”羽枫瑾压抑住心底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我仔细想了下,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和你走得太近,给了你许多不切实际的期待,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这一切我本该早些阻止的。”
花芳仪怔怔地看着他,惨然一笑:“殿下,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很好却始终以礼相待。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也不会天真到,以为日后会走入你的心。我对你好,是因为生也罢,死也罢,我此生此世就认准你一人,你是阻止不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神色一黯,语气中带着几分狠绝:“这些话不要再说了。还是那句话,除了情感,我什么都能给你。”
花芳仪眼眶泛红,将心一横,问道:“既然殿下不肯给我感情,又想让我彻底死心,又何必要对我有求必应?”
羽枫瑾目光沉沉的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有责任照顾好你,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花芳仪强忍悲痛,颤声问道:“殿下,您这样对我,是不是和我的身世有关?”
羽枫瑾一挑眉头,沉声问道:“你听说了什么?”
花芳仪凄然一笑,喟叹道:“我什么都没听到,这不过是我猜的。只是,殿下为何不肯将所有事告诉我?”
羽枫瑾垂眸思索片刻,面有难色地说道:“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你现在的平静生活,很快就会打破。”
“殿下,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世,我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始终无法接受我!”花芳仪抓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着。
羽枫瑾皱起眉头,幽深的双眸中泛着忧色。许久,才轻叹一声:“时机到了,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眼下……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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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屋内,丁香的香气缭绕。暖帐内,床上的人儿睡得却并不安稳。他的梦中,是一副迤逦隽永的画卷:
红柱绿顶的亭子,雪色的帷幔,白玉的台阶,澄澈碧绿的湖水,红艳似火的海棠花,尽显天地间的诗情画意。
他与一名红衣少女欢笑着在画卷中穿梭,相互追逐着。紫袍翩迁、红裙飞扬、黑发如丝,欢声笑语荡漾在青山绿水之间。
少女艳丽的裙裾在风中飞旋,他一把拉住少女的藕臂,少女一声惊呼,扑入他怀中。未等他一亲芳泽,二人却足下一软,竟沿着开满鲜花的山坡一起滚落。
芳草柔软,少女的身子更软,仿佛用指尖碰一下,就会烟消云散般。
二人一直滚落到山坡的尽头。彼此的身上、头发上沾满了粉色的花瓣。
画面一闪,那里竟是海棠春坞的香榻。一床纱幔,一条锦被、一缕暗香,少女欺霜赛雪的双颊上,被烛火映照得微微发红。
她全身散发着奇异的香味,在暗夜里更加浓郁。
两道炽热的目光痴缠在一起,渐渐迷离,跌入一片欲-望之海。
唇齿相戏、勾缠辗转,雪白的纱幔随风晃动,交叠的人影呢喃浅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鼻尖上的一滴汗水,低落在少女的脸上,化成她眼角的一滴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呜呜咽咽、浅浅淡淡中,隐隐裹挟着少女深情的呢喃:“殿下……”
可不知何时,“殿下”竟变成了“皇上”。
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已不在床上,而是龙袍加身,正端坐在九五之尊的宝座上。接受着群臣的朝拜、万民的景仰。
梦呵,一定是梦!
他这样想着,可少女的呢喃声,却突然变得尖厉而惊恐。他猝然抬眸,方才磅礴恢弘的金殿,竟成了一个血肉横飞、哀鸿遍野的修罗场。
方才还承欢身下的少女,此时衣不蔽体、伤痕累累、蓬头垢面地跪在面前,她身后站着两名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刽子手,手中一把大刀,正抵在她修长的颈子上。
少女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嘴角却努力扬起最后的笑意。少女的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渐渐逼近,渝帝阴冷的面孔逐渐清晰。
他狞笑着缓缓举起手中的利刃,滚烫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天地,刺痛了他的眼。他拼命拨开了眼前的血雾,却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有鹿宁的,有燕荣的,有花芳仪的,还有母亲的……
“不要!”
一声惊呼,羽枫瑾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浸透衣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黑暗中惊魂未定地坐了许久,直到喘息声渐渐平稳,他才从跌宕起伏的梦境中抽身。
原来一切都是梦,幸好这一切都是梦!
梦过之后的虚无,让他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懊恼。反正此时此刻,他睡意皆无,干脆掀开帷幔披衣起床。
随手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缓解了喉咙中的灼热。他茫然四顾,才想起来,自己一时心软,竟又宿在潇湘别馆了。
幽幽叹了口气,他拿起琉璃灯罩点燃蜡烛。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着他略显憔悴而苍白的脸。
他扶着桌边慢慢坐下,颓然地扶着头,暗暗叹息:不知何时,梦魇的内容已变,可梦魇的毛病却好不了了。
忽然之间,窗子被猛地吹开,一阵冷风袭进屋来,刚刚燃起的蜡烛,瞬间被吹熄。羽枫瑾全身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来,警惕地盯着窗口。
他忽然想起,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黑夜。鹿宁扮做刺客闯入自己的房间,二人的情感也正是因为此事升温。
莫非,是她回来了?
深思间,一个黑色的人影,轻盈地翻身跳入屋内。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丝毫不逊于任何长剑。
“你是谁?”羽枫瑾声线冷涩,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慢慢逼近的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那人似乎并不想回答他,依旧一步步走向他。黑暗中,此人娇小的身形若隐若现,空气中还隐隐能嗅到一抹淡淡的馨香。
“你是女人?”羽枫瑾低呼一声,心中竟多了一分期盼。
然而对方并没给他任何答案,电光火石之间,那把匕首猛地刺向他的胸口。
只一瞬间,便可以毙命。
杀气如此重!她果真是鹿宁吗?
羽枫瑾一个慌神,已来不及躲闪。更何况,对方招式凌厉,也不给他躲闪的机会。
恰在此时,房门突然被踢开,一个矫健的身影风驰电掣般疾冲而来,手中长剑一挥,为他挡下这致命的一击。随即,他反手一剑刺出,划伤了刺客的手臂。
“胆敢刺杀王爷,今天你走不掉了!”来者正是铁霖,他横剑身前,挡在羽枫瑾面前。
“咣当”一声,匕首被打落在地。刺客一惊,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前来相救。眼尖刺杀失败,兵刃又被击落。她二话不说,转身立刻奔向窗外。
“休想逃走!”铁霖一步猛冲过去,提剑便刺。
“且慢!”羽枫瑾出声叫住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铁霖一个分神,刺客已逃出窗外,迅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该死!让刺客逃了!”铁霖探出身子四下张望一番,气愤地一拳砸在墙上。
“无妨,逃了也不必追了,随她去吧!”黑暗中传来羽枫瑾不辩情绪的声音。
“殿下,您没事吧?可有受伤?”铁霖连忙点燃烛火,走过来查看着。
羽枫瑾扶桌慢慢坐下,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摆摆手道:“幸好你及时冲进来,她才没得手!”
铁霖收剑入鞘,沉声问道:“殿下,您可看清刺客的长相?为何不让卑职将其拿下?”
羽枫瑾扶着头,疲惫地说道:“太黑了,什么都没看清。只能依稀辨别出,是个女子的身形。”
铁霖皱起眉头,大惑不解地问道:“什么女子如此大胆,竟敢刺杀王爷?”
羽枫瑾缓缓抬眸,无奈地一笑:“现在还不确定。不过,用不了多久,刺客的身份就能知道了。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个名单。”
铁霖一怔,面露困惑之色:“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羽枫瑾深沉地一笑:“这世上,想要杀我的女子,应该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燕宅里垂柳围绕着十里香荷,池塘里的荷花已落尽,窗前的梧桐树却染了一身金黄。
一夜豪饮后,酩酊大醉的燕荣在床上酣然大睡,直到日上三竿也并未转醒。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的意识才将渐渐恢复。
“屋里没人,快滚!”燕荣迷迷糊糊中随口说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少卿,房门被打开,一个浓眉大眼、深色皮肤的男子大步迈进门。
一打眼,看到床上还在睡懒觉的燕荣,他走过去一把掀开纱幔,推他几下,叫道:“燕荣,赶紧起来,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燕荣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句话,才勉强撑开眼皮。
待视线渐渐集中,看清面前的人时,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惊惶道:“铁霖?怎么是你?”
思绪渐渐清晰,他忙问道:“是不是殿下出事了?”
铁霖走到门口往外探了探头,然后关紧房门又折返回来。而燕荣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起床穿衣,还取下了立在墙边的长枪,似乎随时准备开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铁霖按住他,压低声音说道:“殿下遇袭了!”
“什么?”燕荣圆撑双目,急忙问道:“殿下有没有受伤,可有抓到刺客?”
铁霖叹了口气,低声道:“昨天晚上,我在巡夜时听到殿下做噩梦,便前来查看。没想到,竟撞见一个刺客要对殿下行凶。不过,幸好我及时出手伤了刺客,刺客并没有伤到殿下。可奇怪的是,殿下不让我去追刺客。”
燕荣皱起眉头,狐疑道:“莫非殿下认识那人?”
铁霖挠了挠头皮,说道:“很有这个可能!因为殿下说对方是个女子,还说他心里有数!”
“女子?”燕荣心中疑惑更甚,在屋内转来转去,喃喃自语着:“不可能啊!要说最有可能被女子来寻仇的人,那也应该是我啊。就咱们那不近女色的殿下,生平一共就两朵桃花!鹿帮主不在盛京,剩下的只有芳芳了!”
“不可能是老板娘!”铁霖一摆手,当机立断:“老板娘不会功夫,可昨日那刺客身手敏捷、轻功了得!才一翻过窗子,人就不见了。绝不可能是她!”
燕荣沉吟着问道:“要说身手好,那就是鹿帮主了,莫非她回来了?”
铁霖还是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鹿帮主的身手在我之上!她若想伤害殿下,我是伤不了她半分的!”
唯一的可能性都被排除,燕荣彻底没了主意:“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莫非殿下背着我们招惹了其他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铁霖一拍他脑袋,斥道:“你想什么呢?殿下又不是你!你不是忘了吧,殿下这几天不是刚刚见了另一个女的?”
“女的?”燕荣眼珠一转,顿时省悟:“你说是她?可是、可是她不会武功啊?而且,她也没有杀害殿下的理由啊?”
铁霖冷哼一声:“呵,你一向自诩风流,可你对身边这个人了解吗?知道她的身世和底细吗?”
燕荣愣了一下,惭愧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断定她不可能是刺客?莫非你对她动心了?”铁霖盯着他,口气急迫。
燕荣百口莫辩,插着腰沉吟许久,才道:“你说得对。这样吧,我今天探探她的底,看看她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铁霖拍了拍他肩膀,叮嘱道:“那你小心行事!查到什么及时告诉我!”
燕荣拉住他,又问道:“对了,你说你伤了刺客,伤到哪里了?是什么伤?”
铁霖看着他,沉声道:“刀伤,一刀刺中了她的右手小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铁霖离开后,燕荣呆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出神。他拿起桌上的茶,一口灌进喉咙才稍稍缓神。
玉儿!
就知道她不怀好意!自己怎么还是着了她的道儿?!
可恶!自己险些犯下大错!
可是,她如果真会武功,平日里怎会隐藏得这么好?更何况,她既然要刺杀翊王,为何非要在见面后才动手?她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燕荣叹了口气!
看来,他果然不了解这个“枕边人”!
正出神间,玉儿端着茶点翩然走进来。
“官人,昨天晚上你喝了那么多酒,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她将茶点放在桌上,温柔得一如往常。
燕荣重新打量起她:温柔贤惠、体贴周到、知书达理,一言一行都挑不出一点儿错儿来,真的很难将她和刺客联系在一起!
目光落在她的右臂上,见她行动自如、衣衫干净,根本看不出像是受过刀伤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她受过专业的训练!——燕荣很快得出了结论。
“坐过来!”燕荣忽然拍拍大腿,决定主动出击。
“官人,你、你说什么?”玉儿显然没反应过来。
燕荣不容她思考,抓着她的右臂往怀中一拽,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可玉儿脸上只有震惊之色,却没有半分痛楚,右臂也没躲闪一下。
装得这么好?还是说刺客不是她?燕荣有些迟疑了。
“官人,你怎么了?”玉儿双颊微红,羞涩中还有一丝不安。
燕荣在她耳畔低语着:“怎么害羞了?还是说你喜欢我被动一些?”
“官人喜欢就好。”玉儿目光如水,神态娇媚可爱:“只是官人一直对奴婢很疏离,今日这样……奴婢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是我错了!”燕荣咬着她柔软的耳垂,捏着她右臂的手不断用力:“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么美!”
玉儿娇滴滴的模样,没有杂糅一丝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让燕荣在心里打鼓:如果玉儿真的中了刀伤,一定会疼痛难忍。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无法做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决定孤注一掷,便将玉儿拦腰抱起,就往床边走去。
“官人,你别这样,现在还是白天。”玉儿忽然惊惶起来,她用力挣扎着,却还是被丢在了床上。
未等她起身,燕荣已经扑过来,将她困在身下。
“上次是你主动的,今日我们来换个玩儿法!”燕荣的声音低沉而蛊惑,伸手就去扯她的衣带。
“官人,等一下。”玉儿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目光楚楚地看着他:“让下人看到多不好,晚上奴婢一定好好服侍你,好不好?”
燕荣微微勾唇,戏谑道:“咱们又不是头一次了,还想玩在欲拒还迎吗!”
说着,他随手一挥,拉下了床边的帷帐,热烈的吻随后而至。
玉儿还在抗拒和顺从之间徘徊时,燕荣的气息已笼罩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只觉得一阵阵晕眩。
“不要、不要。”玉儿口里拒绝着,身子却被瞬间点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意乱情迷之时,她微微撑开眼睛,蓦地发现,燕荣的双眸中哪里有半分情欲,那里冷静而自持,只是猜忌和阴谋。
她恍然惊醒,用尽全力推开燕荣,拉着凌乱的衣衫跑出门去。
果然可疑!
燕荣气喘吁吁地瞪着她的背影,决心要一试到底!
“啊!”的一声惨叫突然从院中传来。
燕荣也顾不得穿好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门。一眼便看到,一只体型硕大的看门狗,正死死咬着玉儿的右臂不肯撒口。
“怎么回事!”燕荣大惊,却狠心没有上去营救。
“官人救我!”玉儿惊恐地尖叫着,竟不知抵抗。
燕荣皱起眉头:如果她会武功的话,拿下这条恶犬应该不在话下!她究竟是伪装得太好,还是真无辜?
“官人!救命啊!”玉儿的叫声一次比一次凄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恶犬撕咬着她的手臂,两只充血的眼睛透着饥饿的绿光。
家丁们听到喊叫声纷纷跑过来,见燕荣呆立着不动,都有些不知所措。
“看什么!赶紧救人啊!”燕荣一声怒吼,家丁们立刻操起家伙冲了上去。大家齐心协力三两下就制服了恶犬。
玉儿瘫在血泊之中动弹不得,只有断断续续微弱的痛吟声。
“玉儿,你怎么样了?”燕荣跑过去一把抱起她。目光落在右臂处,那里已被恶犬咬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即便这里曾经有刀伤,如今也无法分辨了。
“快去找个大夫来!”燕荣撕下一块内衣,简单包扎了一下她的伤臂,然后将她抱进屋内。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她用了最好的药,又重新包扎了一下,还嘱咐了几句,才捧着一锭金子喜滋滋地离开。
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后,玉儿面无血色、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半眯着双眼,咬牙忍着巨大的痛楚。
“赶紧喝药吧,喝下去就不疼了。”燕荣端着药走进来,坐在她床边。然后将她扶着坐起,舀了一勺药吹了吹,送到她唇边。
“这种事让丫鬟做就行了。”玉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声音虚弱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赶快喝了,都伤成这样就别那么啰嗦了!”燕荣的情绪有些激动,不知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心疼。
玉儿顺从地喝了汤药,脸色稍稍好转。
燕荣轻轻拿起她受伤的手臂看了看,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真够恨的!”
玉儿却轻声叹道:“谁能想到,一直养在身边的看家犬,竟成了咬伤主人的恶犬。都怪我,太没有防备之心了。”
燕荣勾起唇角,冷冷一笑:“这不怪你,枕边人都未必能看清,更何况是一只畜生呢!”
“官人,去休息吧,你脸色不太好。”玉儿受了伤却仍不忘关心他。
燕荣扯了扯嘴角:“无妨。”
“我见你朋友来了,又匆匆离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玉儿关切地问道。
燕荣将薄唇抿成一条线,盯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半晌,才问道:“玉儿,你如实回答我。你以前认识翊王吗?”
玉儿淡笑道:“奴婢一介草民,怎么会认识身份尊贵的王爷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日你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燕荣在她身边坐下,摆出一副审讯的架势。
玉儿惨然一笑,虚弱地说道:“奴婢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什么大官,所以不太会说话。给官人丢脸了,是奴婢的错。”
“呵。”燕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番话出自一个能读《史记》,还服侍过皇上的女子之口,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呢!”
玉儿抬起一双明眸望定他,柔声道:“奴婢知道官人对我始终存疑,这不怪你。可奴婢真没有别的心思。”
“那你费劲心力要见他,究竟为何?”燕荣还是不依不饶。
玉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说道:“官人,既然话说到这里,奴婢也不敢再瞒着你了。”
燕荣冷笑道:“算你识趣。”
玉儿拉着他的手,声音悲悲切切:“奴婢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啊。你说得对,皇上的确是派奴婢来监视你,那是因为皇上关怀你,怕你受到牵连葬送了大好的前程!”
燕荣不解:“我会受到谁的牵连?”
“奴婢担心翊王始终放不下仇恨,早晚会拉着你走向一条不归路,所以才想要去试探一番。”玉儿望着他,说得言辞恳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咬了咬牙,冷道:“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玉儿撑起身子,急迫地说道:“你是奴婢的夫君,奴婢怎能见死不救?你既然知道,皇上在你们身边布满眼线,就不该再做他想。一旦你和翊王有任何举动,只怕还未等你们出手,皇上的人就已经将你们灭口!所以,何必要自寻死路呢?”
燕荣盯了她许久,又问道:“既然你是皇上的探子,将这样的话透露给我,就不怕受到责罚吗?”
玉儿淡淡一笑,柔声道:“只怪官人太好了,奴婢情不自禁被你吸引。所以哪怕是要背叛皇上,也在所不辞。”
燕荣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个女人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不过,她的提醒倒是真的。看来,皇上始终不放心他和翊王,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主动往里跳了。
不管她今日说出这些话是有心还是无心,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日后更加小心行事才对!
至于她是不是刺客,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可以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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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飒飒,吹动着京城满地的菊花。花蕊和花香都充满了寒意,早已没有蝴蝶再飞来采蜜。
市上的酒旗迎风招展,京城中的百姓一如往常的忙忙碌碌,整个盛京城从一大早起就热闹非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带着十坛新酒来到庄楼门口。站在门前,看着曾经无数次来过的地方,又想想近日来,他几次路过却故意视而不见,心中就涌起百般滋味。
守门四人看到羽枫瑾皆是一惊,忙走上去拱手一揖:“殿下。少帮主……还没回来呢。”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羽枫瑾的脸色。
羽枫瑾脸上神色莫辨,只淡淡道:“我知道,慕容先生可在?”
四个人松了口气,立刻闪身让出一条路来,展颜笑道:“在呢,在呢!您请!”
羽枫瑾向四人微微颔首,慢慢踱着步迈进庄楼中。
信步穿过五进的院子,一直走到绣楼的小花园中,才蓦然止住脚。
花园中出奇的幽静,绣楼上半开的窗子里,一阵阵淡淡的熏香随风四散。
放眼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树叶染黄、鲜花褪色,一切的生机勃勃,似乎都因为鹿宁的离开,而失去了生命力。
羽枫瑾走得很慢很慢,一直走到那块她曾睡过的石头前,才缓缓驻足。随后,一撩袍子,径自坐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一坐,便从日上三竿到百鸟归林。
一阵秋风吹过,天边挂的斜阳又淡了几分。暮色渐渐笼罩大地,羽枫瑾面对着满园的萧肃和苍茫,心情也愈加沉重起来。
他倏地想起,鹿宁以前在这个院子里埋过许多酒。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拿起树下的铁锨,随便翻了翻树下松软的土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果然在树下挖出一坛封好的酒!
他虽然不喝酒,可看着这坛酒,心情竟豁然开朗起来。也不知是因为挖到酒的幸运,还是因为鹿宁曾给他讲起,那些在南疆的岁月。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殿下运气真好,第一次就能挖到她藏的酒!”
羽枫瑾缓缓抬眸,长廊中一身秀才打扮的慕容先生,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随后,他一边轻摇羽扇,一边阔步向自己走来。
羽枫瑾放下酒坛,淡淡道:“许久不见,先生别来无恙!”
慕容先生走到他身前,拱手一揖:“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请殿下责罚。”
羽枫瑾抬眸盯着绣楼,叹道:“是本王不请自来,先生何错之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先生瞧着他的脸色,知道他心中还在为那场婚礼生气。
他抱拳拱手,诚惶诚恐地说道:“殿下,上次是鹿宁年轻任性、一意孤行,才出了这样的事。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一般计较。等她回来,老朽一定押着她前去和您当面道歉,再将上次未完成的婚礼补上!”
听到这话,羽枫瑾目光一凛,冷道:“年轻任性?一意孤行?这么说,你们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偷龙转凤、不辞而别的事?”
慕容先生欠身施礼,慌忙解释道:“殿下明鉴!帮主平日里,除了帮中事务,其余的事很少会对旁人说起。更何况,她知道老朽一定会阻拦,既然她去意已决,就绝不会和老朽说的!”
“好一个去意已决!”羽枫瑾侧目凝着他,声色厉荏道:“当初跑来告白的人是她,举办江湖招亲的人是她,临阵逃脱的还是她!戏耍本王好玩儿吗?”
“殿下息怒。”慕容先生深施一礼,恳切道:“鹿宁虽然年轻任性,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无差错!老朽看着她长大,她对您的心意老朽看得一清二楚——”
羽枫瑾鼻子中发出轻哧,冷道:“如先生所言,她不辞而别竟是别人错了吗?”
慕容先生连连欠身,态度越发谦恭:“殿下,少帮主的确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才会离开。她没有当面讲清,是因为她舍不得离开殿下,所以开不了口。至于婚礼上的失误,是因芳仪姑娘而起,这并非少帮主本意。还请殿下宽宥!”
“好。”羽枫瑾凝着他,语气有些生硬:“给本王一个原谅她的理由。否则,不管她跑到天涯海角,本王绝不放过她。”
慕容先生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他:“殿下,这是老将军的信,上面详细写了鹿宁的身世。这个故事您或许早有所耳闻,不过正是因为这个故事,让鹿宁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
羽枫瑾盯着那封信久久不语,迟疑了许久,才接过信缓缓展开,仔细读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信里面,鬼力赤将鹿宁的身世娓娓道来:
当年顾之礼的表妹柳南烟被送入宫中之后,深受渝帝的宠爱,很快就被封为萤妃。可萤妃虽然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整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日子久了,她身子也渐渐弱起来,总是一副病恹恹的状态。
谁知,这样的萤妃竟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动人之姿,不但惹得渝帝更加怜爱,连京城中的女子们都开始模仿她的病容妆,以博得自己夫君的怜爱。
渝帝越喜欢她,宫中的其他妃嫔就越排挤她,她的日子也更加艰辛。
萤妃心中千万般苦闷无处宣泄,只好在自己的宫殿中设立一个佛堂,靠着每日参禅打坐、诵读佛法,将满腹心事说给菩萨听,似乎找到了一些寄托。
渝帝虽看不得她这般年纪就看破世俗的样子,可见她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好转,就一时高兴,趁着寺中的和尚入宫为藩王讲经之际,让一名叫净空的年轻和尚,去为萤妃讲经解惑。
他希望萤妃能借助佛法,从郁闷的情绪中走出来。
果不其然,仅过了一个月,萤妃不但恢复了元气,还比之前更加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对宫中其他女人的排挤,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唯有一样,她对皇上十分疏离,称自己吃斋念佛一个月,皇帝不能近身!
一向疑心过重的渝帝竟对她万分信任,就这样让她与净空继续日日见面、辩论佛法。又过了一个月,那个和尚才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净空和尚走了之后,萤妃每日都红光满面、明媚照人。渝帝龙心大悦,与萤妃也更加琴瑟和谐、恩爱有加。
直到一个月后,太医院的人说萤妃有孕。龙心甚悦,当即大赦天下!
可后宫中的女子却个个惊慌不已。尤其是皇后——她担心萤妃如此受宠,若再诞下龙嗣,自己则地位不保!
正当皇宫中的人悲喜两重天之际,太医院却又传来一个晴天霹雳:萤妃怀孕的日子与侍寝的日子对不上,足足早了一个月!
大家心中都十分清楚:那个时候,萤妃以吃斋念佛的借口避开了皇帝,而她身边当时却有另一名男子,就是那个叫净空的和尚!
龙颜大怒,立刻将萤妃打入冷宫。
宫中所有服侍过她的侍女和太监,也均关入慎刑司,每日被严刑拷问,可谁也不知整件事是如何发生的!
萤妃和净空虽日日见面,可一个坐在纱账里,一个坐在纱账外,隔着纱账讲经,从来没人见过他们有任何越举的行为!
宫人们被打死了一大半,却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萤妃面对天子的亲自审讯更是紧闭双唇,关于孩子他爹,半个字也不肯透露。
渝帝大怒,赐了她一碗堕胎药,任其在冷宫中自生自灭。
可谁知,萤妃竟偷偷吐掉了那碗堕胎药,拼死保下了腹中的孩子。幸而冷宫里服侍的宫人都可怜她,将此事瞒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胎儿足月,萤妃在冷宫中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将女儿生下来,就立刻让一个即将退休出宫的老嬷嬷将女儿带出宫去,送到兰若寺。
萤妃私自产女的事,还是传进了渝帝的耳中。
最后一丝的情分殆尽。渝帝勃然盛怒,立刻将萤妃关入大牢,等候处斩!
处斩那日,萤妃被推入法场,开刀未落之际,一个唇红齿白的和尚从人群中走出来,并肩跪在萤妃的身旁。
二人深情相望,虽然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脸上满足的笑容更胜千言万语。
据说,二人死后,一群青鸟从天际飞落,啄了萤妃的一缕发丝和净空身上的一颗佛珠,便腾空远去。
渝帝知道之后,怒不可遏。不但派人灭了兰若寺,还挖出二人的尸身挫骨扬灰,并将一个撒在凤凰西山,一个撒在凤凰东山,让他们永生永世都无法再见!
信到这里收了笔,后面再没有一个字。
羽枫瑾慢慢合上了信,心情变得更加沉重。眼底渐渐收起寒意,只余一片悯柔之色。
过了良久,才听到他一声长长的叹息:“她去哪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先生轻叹一声:“少帮主到现在没写一封信回来。不过,她应该在灵州,因为那边出了些状况。老朽已经写信去确认此事了。”
羽枫瑾若有所思地看着绣楼上半开的窗子,轻声道:“她还会回来吗?”
慕容先生苦叹道:“殿下,其实我们比您更期待她能早日归来。”
羽枫瑾缓缓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埃,黯然道:“看来昨晚的那人果然不是她……”
此时,他也不知是希望昨晚的女刺客是鹿宁,还是希望她不是鹿宁。
总之,有件事他心中十分确定——自己十分思念鹿宁!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边那片腥红的云霞,目中忽然露出无可奈何的悲伤之色:“时候不早了,本王这就走了。大厅中有十坛今年的新酒,先生尝尝吧!”
慕容先生再次一揖,便目送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
暮霭沉沉,归鸟飞落。一缕炊烟,渺渺入云间。
从庄楼离开,羽枫瑾显得很烦燥,心里矛盾重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逃婚的事发生后,他独自跑到山上平复情绪。这段日子以来,他都尽量不去想鹿宁,以及和她有关的一切。
逃避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昨夜的梦打碎了,让他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一切。
其实,他很想继续生鹿宁的气,甚至想恨她。似乎这样才能觉得平衡一些。
可当他撕开遮掩的布,看到二人的往昔,似乎又恨不起来,连生气也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关于萤妃和净空的过往,都是皇城和渝帝的禁忌。他虽然有所耳闻,可方才看到时,心中还是大为震撼。
静下心来,他不禁开始反思逃婚的事:或许这不是件坏事!一场可预见的灾难,因为鹿宁的临阵脱逃,反而轻松躲开了。
他不得不承认,鹿宁在萤妃这件事上,对皇上的预判是对的。
无论渝帝最初对萤妃是否有真情,当他知道鹿宁的存在时,都会毫不迟疑地除掉她。是根本不会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而与她有关的一众人,也难逃干系!
想到此处,他黯然叹了口气:看来,挡在二人之间的这个阻碍,犹如重重山峦,根本不是一时可以逾越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羽枫瑾心事重重地走进潇湘别馆。看着里面无比熟悉的陈设,心中却有一丝怅然:
曾经这里是他与燕荣一起谈笑古今、喝茶对弈的地方。鹿宁也常到这里,与自己吃着锅子、喝酒谈心。
而如今,这里空荡荡的,独留下他一人。再无兄弟的陪伴,和爱人的笑颜。他一步一步踱到桌前盘膝坐下,瞪眼瞧着窗外的半轮残月,正自出神。
一阵风吹开窗户,深沉的夜色已笼罩大地。桌上还有一杯温热的茶水,他却连端起来喝一口的心情都没有。
一整晚的狂风大作,天地之间的雾气更重了。
街上传来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重重迷雾中走来一个弱不禁风、纤腰削肩的人影,那人背影苗条,看上去像个女子。
她走得很慢很慢,但却绝不停顿。稀薄的晨光中,隐隐能看到她袖中,藏着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
她从迷雾中缓缓走出,站定在潇湘别馆门前。
初日冲破迷雾,照亮万物,才看清她的脸:黑纱遮住她的面容,一双清水般的眸子中,却透着一股刚毅和决绝。
她一把推开别馆的朱门,大步迈进去,随后将门在身后紧紧关好,插上门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空荡荡的大厅内光线昏暗、冷风刺骨。
女子抬眸四顾,只见一个紫袍玉带的男子正负手立在窗前。
来者握紧手中的刀,一步一步靠近丝毫没有防备的男子。尽量掩饰起自己的脚步声,和丝毫不乱的呼吸声。
直至她走到男子的背后,袖中银光一闪,杀气腾腾的长剑直指他背心。
女子得意地笑了笑,刚要下手,却听见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你果然还是来了!本王等很久了!”
女子一怔,不解地问道:“你既然知道我要来杀你,为何不躲起来?”
羽枫瑾始终背对着他,语气波澜不惊:“这里是消遣娱乐的场所,一直打打杀杀的,岂不是坏了气氛!”
女子冷冷一笑,咬牙道:“那可巧了!我今日就要在这里杀了你!好坏一坏这里的气氛!”
羽枫瑾不慌不忙,缓缓转过身看着她:“杀人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告诉被杀之人是因何而死?”
女子昂起头颅,冷道:“你不必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来猜猜好了!”羽枫瑾倒是丝毫不畏惧,反而漫不经心地分析道:“看你出手狠绝,全身杀气外露,应该不是受雇于人。如此说来,你和本王有血海深仇,对吗?”
女子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继而冷笑道:“翊王好厉害,不但能猜到我会来杀你,还能猜到我因何杀你!既然你如此聪明,不如也猜一猜,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
羽枫瑾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只怕这仇恨和你的真实身份有关。而你接近燕荣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我,对吗?”
女子惊得呆住了,连练后退了几步,讷讷道:“你、你知道我是谁?”
羽枫瑾淡淡一笑:“我不但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女子的眼神有些慌张,迟疑了一下,喃喃问道:“那……他也知道了?”
“不,他还不知。”羽枫瑾看也没看那柄紧逼他的钢刀,径自走到桌前,撩袍盘膝而坐。
女子一步抢过去,不解地问道:“既然你都猜到了,为何不告诉他?让他来阻止我,何必要自己冒险?”
羽枫瑾自斟了一杯茶,幽幽说道:“你在燕荣身旁潜伏了这么久,可他依旧丝毫无伤,这说明你根本不想杀他,而且还对他是甚是上心。既然如此,本王又何必拆穿。”
话说至此,再遮掩下去也无济于事,女子一把撤掉蒙面的黑纱,露出她的真容。正是燕荣身边的白玉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此时哪有半分温婉和孱弱,分明是个杀气腾腾的女刺客!
她紧皱眉头,怒道:“你拆穿了我的身份,又不让人来救援,是真不怕我杀了你吗?还是你自信地以为,我不敢杀你?”
羽枫瑾轻轻啜口茶,叹息道:“杀与不杀,都在你一念之间!可本王觉得,现在的你与其说心中有恨,不如说更加迷茫。你的族人因本王而死,你因此对本王心生怨恨,从而产生了杀意。不过,你或许更想知道,为何你父亲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为何还义无反顾地选了这条不归路!”
“你……你怎么知道?”玉儿连连后退,满目惊恐。
羽枫瑾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心平气和地说道:“其实这个答案很简单,就是信仰!所谓信仰,是一个人哪怕身处绝境、面临深渊,也要坚持走下去的理由。这是你父亲的信仰,也是他的力量!世上正因为有许多如你父亲这般的人,才会让我们的文明生生不息地延续下去。可你身为他的女儿却不懂这些,还真让人有些意外……”
他口气虽然平静随和,却用字严厉。
玉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紧握刀柄的手微微发抖,忽然厉声大叫道:“住口!我当然明白父亲的心思。可我还是恨你!有那么多人为了你而死,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开酒楼挣钱?整日里听曲儿喝茶、闲云野鹤、游手好闲?若那些死去的人,看到你此时的模样,一定后悔当初的自我牺牲!”
羽枫瑾鼻子里轻哼一声:“所以你觉得我现在起兵造反,或者干脆入宫去行刺,好一了百了?”
玉儿鄙夷地盯着他,昂然道:“如果你真是条汉子,就不该辜负那一腔热血!即便最后造反失败了,也好过躲在这里逍遥快活!你实在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扯了扯唇角,盯着她冷笑道:“你能帮我什么?帮我入宫一刀杀了皇上?你太天真,也太莽撞了!这种头一热的行动,只会让更多人送命!而没有意义的死亡是最愚蠢的!”
羽枫瑾的一字一句说得字字戳心,玉儿顿时火冒三丈。
她右手一挥,凝着霜的长剑直指他鼻尖:“混蛋!你怕死,所以就觉得这样的牺牲毫无意义!我今日就替父亲教训教训你,用你的鲜血祭典那些枉死的人!”
羽枫瑾不躲也不慌,而是目光深沉地看向她:“玉儿姑娘,你只看到了眼前,却看不到未来。而且你的行为和家父根本无法相比。他当初并非是送死,而是种下了一个希望的种子,这粒种子在将来定会开花结果。只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玉儿面色狰狞,凄然一笑:“二十年了,他死了整整二十年!就算是棵铁树也该开花了!殿下说的希望,又在何处?”
羽枫瑾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是冷冷地轻嗤一声:“二十年听上去很长,可在历史的长河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有些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成功。这样,才对得起那些人的牺牲。看来你还是没有领悟父辈们的慷慨赴死!他们主动送死,不是希望本王做一些无谓的匹夫之勇。而是希望,本王能将他们的信仰延续下去,你明白吗?”
玉儿脸上的神色连连变换,呆立了许久,她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屠刀。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些话,会说服我不杀你吗?”
羽枫瑾淡淡一笑,眼中带着一抹沉思之色:“本王从不会那自己的命开玩笑。你真以为,本王明知道你来杀我,却丝毫不防备吗?实不相瞒,你的四周都埋伏了弓弩手,你是伤不了我的!”
“咣当”一声,利刃跌落在地。玉儿颓然后退了几步,凄然道:“看来,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我愿赌服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杀你作何?你不过是来找本王解惑的,何错之有?还是快回去吧。今日之事,本王不会和燕荣说的。”
玉儿大吃一惊,连忙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斗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冒出来,心里翻来覆去掂量了半天,才咬着牙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羽枫瑾轻叹道:“你父亲因我而死,我有义务保护他唯一的后人。”
玉儿神色微动,又问道:“那……你究竟是何时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羽枫瑾忽然抬眸望着窗外,幽幽道:“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暗中查找当年三位顾命大臣的后人。希望能有朝一日能为他们的父辈沉冤得雪,也能让他们重振门楣。你的名字就在我的名单之上。”
玉儿眼眶湿润,咬着牙道:“你若真想补偿我们,难道不应该为我们的父辈报仇雪恨吗?”
“会的,但不是现在。”羽枫瑾表情淡淡的,口气却异常坚决。
玉儿踟蹰许久才收刀回鞘,冷笑道:“好!既然你有这个态度,那我就等着。等着看花开结果的那一天!”说罢,她转身往门外走去。
“有句话,本王还要提醒你!”黑暗中忽然传来,羽枫瑾喜怒莫辨的声音:“不要去动皇上!这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燕荣好!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因为时机未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儿站住脚,顿了顿,却一言不发地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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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脚赶走,铁霖就带着一群手持弓弩的护卫,从别馆中四处走了出来。
“殿下,您没事吧。”铁霖命大家点燃了大厅的蜡烛,立刻走过来查看。
“没事。”羽枫瑾摆了摆手:“她并非真心要杀我。”
铁霖迟疑地问道:“那这件事……您真的不打算告诉燕荣了?”
羽枫瑾淡淡一笑:“燕荣他脸上藏不住事儿,一旦知道了这件事,就很难和白玉珏再演下去了。皇上那么聪明,一定会有所察觉。”
铁霖赞同地点了点头:“殿下言之有理。”
羽枫瑾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天边的皎月,却暗暗叹了口气:鹿宁,你现在究竟在何处?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再见我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夏去秋来,鸿雁南飞,四下里的蝉鸣早已销声匿迹。鹿宁在大婚之前逃离盛京,至今也不过一个月。
好像生怕自己会变卦一般,她一人一骑,马不停蹄、昼夜不停地直奔灵州,一直行至梅山前才放慢脚步。
头顶上的云却像墨一样黑,只隐约可见,半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山前。
面对着一重又一重的高山,鹿宁飞身下马。过了梅山就是灵州,今晚怕要在这荒山野岭里过夜了。
回头遥望来时的路,鹿宁心中隐隐作痛: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无法再回头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随着一阵驼铃声响,她牵着雪绒马拾路而上。不多时,到了地势平坦的山腰处,才勒马停下。
她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拴好雪绒马,先为它喂了草料,才拿出火折子点起一堆火取暖。
深秋的山上,树枝间已经结了霜。鹿宁从行囊中掏出一个饼,狼吞虎咽起来。填饱肚子,她就看着劈啪作响的火堆发呆。
这一个月来,她离盛京越远,心中就愈加难过。有好几次,她忍不住想要调头回去,却又不得不逼自己继续前行。
想着马帮兄弟为自己筹备婚礼的场景,想必面对自己的这一举动,定会让大家猝不及防、大失所望。
他还好吗?是不是在恨自己?会不会迁怒与马帮兄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抱着双膝,将头埋进双臂里。这一个月来,翊王成了她心头的禁忌。她尽量避免去想有关他的一切。
可过往的那些点滴,却好似扎了根似的,在她脑海中挥不去赶不走,总时不时跑出来扰乱她的心。
为什么?
自从分别后,翊王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犹在眼前,是如此清晰。
她不由得摸向胸口,黯然叹了口气:看来,他已不知不觉住进自己的心里了。
觉得心中憋闷,她从马背上解下酒囊,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后从取下一条毯子,将自己裹个严实,便靠在树干上慢慢阖上了眼。
山间风凄清,秋月明朗。一群乌鸦落在佝偻的老树上,发出凄厉的哀鸣。树枝染上秋天的色彩,重重山岭披覆着冷凛的星光。
倏地一阵夜风呼啸而过,丛林中陡然传出骚动。鹿宁猛地睁开眼,立刻坐直身子,警惕地四下观望着。
可无边无际的树林中,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鹿宁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便又靠在树上草草入睡。
又是一阵窸窣的骚动声从密林中传出。
鹿宁重新睁开眼,一把拉下毯子,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屏气凝神地慢慢逼近树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她走到密林便,却发现一只肥硕的灰兔正在草丛中探头探脑。
“太好了!”鹿宁收起匕首,兴奋地从马背上取下弓弩,暗自庆幸道:“风餐露宿这么久,这下子总算能开荤了!”
她瞄准灰兔慢慢拉紧弓弦,一箭射去,灰兔敏捷地一跃,刚好躲过这一箭,紧接着几个跳跃,便转头向密林深处逃去。
“可恶!”鹿宁不甘心,立刻翻身跨上马背,驱马快驰追进密林去。
灰兔为了逃命,也跑得极快。约摸追出半里地,灰兔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鹿宁勒马停下,警觉地四下环顾。正当她准备调头返回时,却听见一声虚弱而惊慌的呼喊声:“救命啊!”
细听之下,像是男子的声音!
鹿宁心下一惊,莫非有人被狼群袭击?
“是谁?”她立刻回了一声。
忽然,几下里响起微弱嗥叫声,一阵冷汗直透背脊,鹿宁双脚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一下,沉下心来倾听。
一阵野兽声后,撕心裂肺的呼救声遂又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为马帮人,碰到遇险的人本该伸手相助。可如今她一人上路,一匹狼还能轻松应对,若真是面对狼群,她一点把握都没有,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也没有时间多想,鹿宁立刻高声喊了一句:“谁在那里?”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来人啊,请、请救救我!”
这声音听上去危在旦夕,鹿宁立刻飞身下马,小心翼翼地往树林里走去。
走不多时,鹿宁顿感一阵寒气袭来。抬眸间,黑洞洞的森林中霎时亮起,一双双阴森碧绿的眼睛,每双眼中都闪着贪婪凶狠的寒光。
鹿宁暗骂一声:糟了!果然是狼群!
她当下心念电闪:一人面对狼群,还要从狼牙中救人,那不但是鸡蛋碰石头,还是痴心妄想!所以,想要救出人,只能智斗狼群将他们逼退。
男子的呼救声一浪一浪的袭来,听上去是如此的绝望和痛苦。而那群野兽似乎闻到了新鲜的猎物味,正龇出獠牙一步步向鹿宁围拢。
鹿宁稍稍松了口气:很好,自己吸引了狼群的目光。至少那位男子是暂时脱险了。
不过她必须要尽快摆脱面前的困境,否则二人都会葬身狼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迅速冷静下来,注意到一匹最强壮的狼,正一步步逼近自己。这是狼群中的狼王,他威风凛凛地走在前面,其他的野狼紧随其后也跟了过来。
鹿宁与狼王四目相对,不敢轻视它更要迷惑它,让这群极其聪明的动物,看不出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她伸手摸向箭袋,稳住心神一步一步慢慢向后退,却不能让它们觉察出,自己想要逃跑。
随即,她以迅雷之势拉弓撘箭,射向最近的一只。
“嗖”的一声响,一只野狼应声倒下,挣扎几下便断了气。不远处的一只狼却纵身一跃,立刻补上了这个缺口。
她又连射几剑,可狼群丝毫没有退缩,眼中凶光却越来越亮。
雪绒马在不远处不安地发出低鸣。鹿宁只能不停地拔箭射出。虽然每箭必中,但狼群一点不见少,箭袋却越来越空。
她心神慌乱起来,狼群越围越近,已可以清楚地看到狼牙反射出的白光,甚至能感觉到狼嘴呼出的热气。
难道今日便要葬身狼腹么?
鹿宁有些不甘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下意识摸了把身旁的草,忽然间心念电闪。
很好!适逢秋季,空气干燥,山上的草木也都开始枯黄。鹿宁盯着狼王,冷冷一笑,随手从怀中掏出火折子。
星星之火亮起,几匹狼只是看到火光,便吓得连连后退。可这点火星却下不退打头阵的几匹野狼。它们露出牙齿,朝着鹿宁发出低低的警告之声。
鹿宁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其点燃,衣物很快燃烧起来。
她一边挥舞着着火的衣服,一边往后退去。那些狼看到鹿宁突然后退,本能要往前追,可他们畏惧鹿宁手中的火,便迟疑着龟缩不前。
鹿宁迅速返回方才的树下,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着火的木头,便转身返回。
她直面那些虎视眈眈的饿狼,一手紧握匕首,一手高举着火把,深吸了一口气,便追随着男子渐渐微弱的呼救声,往树林里冲进去。
一路上,她随手点燃两堆稻草,两簇火焰冲天而起,穷追不舍的野狼即刻调头逃跑。
可狼王似乎并不想就此放弃,他呲着牙,发出悲愤的低吼声。与鹿宁保持着一段距离,在火圈儿外不停地走来走去,却始终不肯离去。
就在鹿宁拨开层层密密的草丛,寻找伤者时,只一瞬间,她后背对着狼王。那狼王看准时机,立刻纵身跃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闪着寒光的尖牙,猛地扑向鹿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鹿宁下意识举起火把往旁边一闪,躲过狼王的奇袭。一人一狼,隔着火把冷冷相望,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他们似乎都意识到,眼下的局势,必是你死我亡!只有将对方彻底杀死,自己才能活下去!
鹿宁将手中的火把插在一旁,然后抽出九节鞭绕鞭在腕。她无所畏惧地看着狼王,弯下腰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它。
感受到鹿宁的挑衅,狼王的警告声越来越凶狠。眨眼间,它再次纵身一跃扑向她,鹿宁却及时打了个滚儿,躲闪到了狼王的背后。
狼王兽性大发,立刻调头再扑。
鹿宁则趁它转身之际,挥出铁鞭劈向狼头。狼王一声哀嚎,晃了晃脑袋,耳鼻已开始渗血,看样子受伤不轻。
鹿宁反手又横扫一鞭,铁鞭如绳索般绊住狼王四肢,它一时失衡跌倒在地。鹿宁趁势拔出匕首,轻盈一跃扑到它身上。
暗夜里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插进了它的喉咙。
鲜血汩汩而出,狼王痛苦地哀嚎着。鹿宁担心它的叫声会引来更多的狼,便用拽住九节鞭两端缠紧它的颈子,两手狠狠一勒,狼王很快便断了气。
四下皆静,除了鹿宁急促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鹿宁慢慢站起身来,踢了踢地上的狼王,见它彻底没了气息,才将提到嗓子眼的气吐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收起九节鞭和匕首,立刻寻找那名受伤的男子。很快,在一片染满血迹的草丛中,隐约可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惨淡的月华,映着他血迹斑驳的白袍。
鹿宁连忙跑过去蹲下身来,碰了碰地上生死未明的人:“喂!你怎么样?”
可地上的人似乎昏死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鹿宁心中一沉,立刻伸手去探他鼻息。
还好,呼吸虽然微弱却还活着。
她立刻返回取来火把,向男子脸上一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全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几乎没一块好地方。
所幸的是,因为自己出现得及时,他又护住了要害部位,才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只因他流血过多,所以暂时陷入昏迷。
无可奈何之下,鹿宁取来干净的内衣撕成布条,先为男子止血、包扎伤口,才费地将他拖回方才的树下。
直到男子的伤口不再流血,鹿宁才将探子盖在他身上,松了口气:能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次日一早,天高气爽,晴空万里,一只白鹤推开云层直冲天际。满山的枝叶已经红黄相交,寒冷的山野变得更加苍翠欲滴。
早起的飞鸟,站在枝头上欢快的唱着歌。林间的喧嚣之声,惊扰了昏睡中的男子。他挣扎了许久,才撑开沉重的眼皮。
清晨的阳光,对他来说格外刺眼。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眼,难受得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男子猛地睁开眼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艳丽非凡、肤嫩胜雪、俏而不俗的红衣少女,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一缕阳光斜映少女双颊,两个浅浅的梨涡,长如蝶翼的双睫、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点而朱的樱唇都显得她娇俏可爱。
男子看得有些呆了,哑声问道:“你、你是谁?我、我在哪儿?”
鹿宁嫣然一笑,轻声道:“我昨晚路过这里,看到你被狼群所困,就帮你赶走了狼群。你伤得太重,夜路又太危险。所以,昨晚只能暂时在山上休息一夜。”
听她这样说,昨晚的恐怖经历,一幕幕又想起:昨晚他被困狼群时,似乎有人在林外高喊了一声,吸引了狼群的注意,自己才能侥幸逃生。
男子再次看向鹿宁:“是、是你救了我?”
鹿宁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他,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男子欲撑起身子,怎奈他只是稍稍收缩一下肌肉,全身就钻心的疼,头上顿时冷汗涔涔。他一声痛吟,可喉咙太过干哑,刚一开口便咳嗽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连忙扶住他的头,把水壶送到他嘴边,嘱咐道:“虽然血是止住了,可你的伤势还是太重。今日必须地下山去医治,否则,你活不过今晚!”
男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干涸的嗓子才稍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鹿宁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这样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怎么会大晚上,出现在这荒山峻岭之中?”
男子神色一暗,叹了口气:“在下胡七,因为被歹人一路追杀,走投无路之下,才躲进这荒山中。却偏巧碰上狼群,在下不懂武功,实在无力抵抗。却没想到,万念俱灰之际,还能狼口逃生。这还要感谢姑娘出手相救,胡某一定铭记于心,日后定当竭力相报!”
说罢,他抱拳向鹿宁施礼,却因为牵动伤口,又咬牙切齿地痛吟一声。
鹿宁连忙扶他躺下,叮嘱道:“我叫鹿宁。既然咱们都是行走江湖之人,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公子也不必放在心上。”
“鹿宁……”胡七靠着树干,喃喃自语道:“还真是个别致的名字。”
鹿宁见他身上包裹伤口的白布已渗出血来,不由得皱眉道:“伤口开始恶化了!如果公子还能撑得住,我先带你下山医治吧。”
胡七勉强弯起唇角:“没事儿,我暂时还死不了。那就麻烦鹿姑娘了。”
话刚一说完,一个响亮的“咕噜”声从胡七的腹部传来。
他连忙扶住腹部,窘迫地说道:“不、不好意思。被刺客追着一直在逃命,从前天起就什么都没吃……”
“那你稍微休息一下,我给你弄些吃的,咱们再赶路!”鹿宁体贴地笑了笑,便开始生火做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七虚弱的靠在树干上,伤口的疼痛折磨得他死去活来,却不好意思在一位少女面前示弱,只好咬牙忍耐并想办法分散注意力。
他盯着鹿宁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问道:“鹿姑娘,你真是好勇敢,面对那么多狼居然不怕,还能从他们口中夺走食物,胡某佩服。”
鹿宁侧身对着他,苦笑了一下:“其实,当时事态紧急,我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只一心想从狼口中救下你。可过后,我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足都是软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现在想想就后怕,若方才倒在狼口之下了,别说拔刀相助,怕是我也要葬身狼腹了!”
胡七感激地说道:“想必昨晚定万分凶险,姑娘真是女中豪杰!”
说话间,鹿宁已拿着一个碗走过来,递给他:“快吃吧!吃完继续赶路。”
胡七接过碗来,看着里面的东西,不好意思地问道:“鹿姑娘,这是什么?”
鹿宁看到他满脸的困惑,连忙解释道:“咱们在荒山野岭的,也找不到什么吃的。只能打个酥油茶,揉一点糌粑吃。我知道你吃不惯,多少也吃点,等下山后就好了!”
胡七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不、不!这已经很好了!好吃、好吃!”
鹿宁看着他的样子,会心一笑,也连忙吃了起来。
吃罢饭,二人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准备继续赶路。
鹿宁将胡七小心翼翼扶上马背,可胡七受伤颇重,在马背上坐不住。鹿宁只能用绳子将他与自己绑在一起,便二人一骑按辔徐行,走下山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七瘫软地靠在鹿宁柔弱无骨的背上,鼻中嗅到阵阵幽香,是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气。几缕柔柔的黑发,调皮地搔着他的脸,让他霎时心动。
“鹿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还随身带着药物和食物?难不成你是仙女下凡吗?”胡七恍恍惚惚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