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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安南之祸起萧墙(一)(1 / 2)

('恍惚间,羽枫瑾只觉得一只滑腻的小手,用力地将自己拉了一把,他便倒在了地上。待一阵幽香扑鼻,他看到怀中趴着的女子,此时脸上已变了颜色,喊杀声从马车外传来,他才反应过来当下的情况。

眼睁睁看着两支利箭从她身后穿过,鹿宁却毫不迟疑地趴在自己的身上,用她娇小的身躯为自己抵挡伤害。方才在兰若寺也是,每每遇到危险,她似乎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前。一想到此,他的胸口就涌起一股强烈的感动,

“鹿姑娘……”羽枫瑾喃喃开口。

“别动。”鹿宁趴在他身上,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人不敢出面只放暗箭,说明来者人数不多。这里是马车里的死角,只要趴着不动,外面射进来的弩箭就伤不到咱们。”

听她说得有理有据,羽枫瑾只好乖乖躺着,唇边却不自主地浮起笑意。看着怀中比自己小了几圈的少女。他哑然失笑:与其说她在用身躯挡住自己,还不如说她将整个人都趴在自己的怀里。

尽管她看上去镇定自若,可身子还是在微微发抖,一滴香汗从鬓边缓缓滑落。羽枫瑾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不禁伸手环住鹿宁的身子,柔声道:

“别怕,有我在。”

一股力量从后背传来,鹿宁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中。她脑子轰地一下炸开,脸上火辣辣的通红了一片——虽然她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却是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密。

“殿……殿下。”鹿宁呼吸有些紊乱,身子僵直得好像铁板一块,不知是该挣扎着起来,还是继续保持这个姿势。

可刺客并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只听得一阵呼啸之声袭来,七八支利刃携着劲风射入车窗,擦过二人的身旁,深深的插入车厢上。二人也顾不得多想,紧紧拥在一起尽量蜷缩起身体,减少可能会受害的面积。

可鹿宁已经不再害怕,也不再惊惶,羽枫瑾身上的龙涎香阵阵袭来,结识的胸膛传来有力的心跳声,竟和自己宁的心跳声一样急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外的人也纷纷抽出兵刃来,一边护着马车,一边抵挡着箭雨。燕荣放目看向来处,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点点寒光,突然开声大喝道:

“草丛中有人埋伏,快去抓刺客!”

话音刚落,只见托托一马当先,抡着金光闪闪的狼牙棒,周身笼着一股浓浓的杀意,直奔那片树丛,他身后跟着十多名王府的守卫,一个个紧握剑柄,火气冲天。

箭雨很快调转方向,直奔这些人而来,可托托浑似刀枪不入一般,胯下骏马的速度丝毫未减,他勇猛地迎着箭雨奔去。一众人自冲进树丛中,很快便喊杀声响成一片,惊起一群寒鸦。

不过一会儿,喊杀声渐渐止歇,托托拎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得意洋洋地打马回来。走到马车前,将人头丢在燕荣和铁霖的面前。

燕荣松了口气,向托托一拱手,笑道:“多谢托托兄出手相助,都解决了?”

托托拍拍胸脯,傲然道:“有俺在,根本用不着他们出手。全都解决了!”

铁霖将裴心隐抬过来,指着那几颗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人头,问道:“你可认识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裴心隐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忍痛说道:“他们是追杀我的刺客,一路拦截企图阻止我见渝帝!”

燕荣则一心记挂着马车上的人,第一时间冲到马车门前,一把打开车门却顿时怔住了:车厢狭小的空间内,二人躺在地上紧紧相拥在一起。

燕荣见状赶紧关上车门,掩着嘴咳嗽了一下,大声揶揄道:“那个……殿下,刺客都解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传来故作沉静的声音:“刺客都是些什么人?”

燕荣强忍笑意,答道:“裴心隐说,正是一路追杀他的刺客。”

里面沉默了一下,又道:“先打道回府再说。”

“好嘞!”燕荣连忙蹑手蹑脚地走开后,立刻向大家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将车厢内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忍不住窃笑着,将方才的紧张和急迫一扫而空。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羽枫瑾似笑非笑地看着怀中的少女,柔声道:“鹿姑娘,危险解除了,我们……还要这样呆着吗?”

鹿宁低垂着眼眸,只觉得已无地自容,她咬着唇小声说道:“殿下,我的头发……缠在……缠在您的扣子上了,我、我动不了……”

说完这句话,她更觉丢人,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羽枫瑾低头一看,果然鹿宁的一缕青丝缠在自己胸前衣襟的布扣上。他哑然一笑,小心翼翼地将发丝从布扣上解开,才柔声道:“好了。”

听到这话,鹿宁闪电般从他怀中惊坐起,迅速坐回到座位上,一边理着云鬓,一边将身子紧紧贴着车厢,低垂着眼眸不敢再去看他。

羽枫瑾却不慌不忙坐回到椅子上,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目光柔和的看向她,淡笑道:“多谢鹿姑娘再次挺身相救。”

“不……不客气。”鹿宁紧握两手放在膝上,掌心已沁出汗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行人回到庄楼和潇湘别馆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虽然星月无光,可街两旁的大红灯笼,却将街道映得亮如白昼。鹿宁和羽枫瑾从马车走出时,发现大家看他们的神色,已全然变了模样。鹿宁对大家的窃喜心如明镜,羞得匆匆拜别羽枫瑾,便逃也似地跑回了庄楼。

清浅的月光映照在枕头上,窗外习习的凉风,让人倍感舒畅。鹿宁斜躺在床上,透过雪白的纱幔,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发呆。她摸着脖子上的护身符,不由得双颊如火,唇角微微扬起,妙目中露出脉脉柔情。今日发生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反复上映。

她从未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决定,竟误打误撞地碰到了羽枫瑾。再一想到枪林弹雨之中,自己被他紧抱在怀中,还是会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剧。这是她第一次和男子如此贴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脸上。

想着羽枫瑾结实的胸膛,温暖的怀抱,还有轻柔似水的目光,鹿宁羞得拉过被子遮住脸,偷偷笑了好半天。掀开被子,她抬起眼眸,看到床头整齐叠好的斗篷。她拉过斗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上面沾满了羽枫瑾身上的味道,她不由得双颊一红,更觉得半羞半喜。

今日,她和羽枫瑾拜别后匆匆跑回庄楼,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人家的斗篷。她连忙将斗篷脱下,小心翼翼地整齐叠好。她知道这么晚了不太合适,却抑制不住想要再见他一面的冲动,抱着斗篷出了门直奔对面的潇湘别馆。

可到了门口她又站住脚,警惕地观察着进进出出的酒客和歌姬,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碰到花芳仪,否则又该被她刁难了,而自己今日之举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呦,鹿帮主怎么站在这儿发呆?不进去坐坐吗?”贝小贝走过来,脸上依旧是招牌式的笑容。

鹿宁咬了咬唇,客气地问道:“我不是来喝酒的,请问殿下在吗?我有事找他。”

贝小贝指了指楼梯,笑道:“爷刚上楼,应该还没歇下,您上去吧。”

鹿宁谢了贝小贝,就抱着斗篷走上三楼。

和喧嚣的楼下相比,楼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她不知羽枫瑾住在哪一房间,也不好意思抓过一个人来询问,只好一间间找过去。她知道此行为十分不妥,就想着尽快找到翊王的房间,将斗篷放在门口便悄悄溜走。这样,即便被花芳仪发现斗篷,也不会联想到自己,更不会为难翊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然,男女二人的争吵声从一个房间里传出,鹿宁猛地一怔忙寻声走过去。她对这两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花芳仪和翊王的声音!

她贴在门上只听了一句,便吓得全身一震,不由得连连退了几步,也顾不得放下斗篷,便一阵风似地逃离了这里。

急奔回绣楼后,她惊魂未定地打开一个酒坛猛灌了几口,然后才在桌边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跳快得几欲冲出喉咙。她看着怀中紧抱的斗篷,觉得方才的一切如坠梦中。

怎么会这样?

她竟听到羽枫瑾当着花芳仪的面,亲口承认:他喜欢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一时茫然无措,甚至有些懊恼方才的鲁莽之举: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日后该如何和羽枫瑾相处。只明白,二人之间有些东西变了,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自在了。

最关键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对羽枫瑾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是喜欢吗?还是仅仅当他是知己而已?

鹿宁将头埋进被子里,挣扎了许久,才做出一个决定:只要羽枫瑾没有亲自说出口,自己就绝口不提今日之事,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最后的晚霞慢慢地往远方飘去,孤月无星的天空渐渐染上了厚重的夜色。

潇湘别馆三楼的窗子上,映着一个颀长的身影。羽枫瑾负手立在窗前,定定地看着街对面已经熟睡的庄楼,一股莫名的焦躁感搅得他睡不着,兰若寺那个光头道士一张宛若病虎的脸,始终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究竟是谁?他说的那些话听上去有些疯癫,却是句句属实。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是他果真能掐会算,还是有人派他来试探自己?

这件事他必须要弄明白,否则就像一根刺般横亘在心头,让他坐立难安!

还有件事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疯道士说鹿宁就是十八年前,为兰若寺惹来一场天火的女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那个女婴就是萤妃的私生女,加上鹿宁刚一到京,就被刑部侍郎顾之礼盯上,莫非她真的是萤妃之女?

若事实果真如此的话,眼下的局面就有些棘手了。

隔壁又传来隐隐的哭声,羽枫瑾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的一切实非他所愿,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稍早些的时候,他和鹿宁在庄楼门前分别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口干舌燥地刚拿起茶壶准备解渴,房门突然被推开,花芳仪拿着一壶新茶一语不发地走进门来,换下了他手中已经凉掉的茶水。

羽枫瑾喝了口茶水缓解了吼中的干涸,一抬眼,却发现花芳仪正在整理他刚换下来的衣服。他累了一天又心事重重,便任她去服侍,自己则支着脑袋,斜卧在榻上闭目休息。

意识昏昏沉沉中,却听到一声大惊小怪的叫声:“咦,这是什么?”

他微微撑开眼,瞧见花芳仪正小心翼翼地,将布扣上的几根青丝取下来,放在眼前死死地端看着。

“不小心缠了几根发丝,何必大惊小怪。”羽枫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芳仪看了看羽枫瑾高高束起的发髻,又想到他身旁的燕荣、铁霖等人皆是束发,那这布扣上的发丝就一定不是他们的,而是属于一个长发垂肩的人。

不知为何,鹿宁那头乌亮的头发一下子崩现在眼前,她立刻又仔细检查了衣衫,果然在胸口处发现一抹淡淡的唇红。能在胸口的位置印下唇红,两个人在做什么已不言而喻。

花芳仪只觉得一把刀子狠狠刺入自己的胸口,她身子一软靠在桌子旁大口地喘着气,强忍着痛楚不让自己瘫倒下去。

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羽枫瑾再次睁开了眼,瞧见面无血色、气若游离的花芳仪不觉一惊:“你怎么了?”

花芳仪幽怨地望向他,痛声问道:“殿下还准备瞒我多久?”

“我瞒你什么了?”羽枫瑾皱了皱眉。

花芳仪见他还在装糊涂,便指着扣子上的长发和胸口上的唇印,问道:“这些……是不是鹿帮主的?”

羽枫瑾细看一眼,呆了一呆,便垂下眼睫,叹息着:“是她的。不过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子。”

花芳仪脉脉凝着他,凄凉地哭诉着:“殿下,您还记得吗?当初我向您表明心意时,您斩钉截铁地将我拒绝了。我自知配不上你,也不敢有所奢望。却只有一个要求——若是有一天,您碰到心仪之人,请万万不要瞒我。如今,您失言了……”

羽枫瑾从榻上坐起身子,耐着性子说道:“芳仪,今日之事我日后会说给你听,不过现在我有些累,实在不想再谈及这些。更何况,我与鹿帮主近日来的确走得有些近,却没有你想得那般龌龊。”

“殿下,能让您抱在怀中的女子,不是喜欢之人又是什么?还是你想说,抱着她也是与马帮合作的一部分!”花芳仪望向他的眼中,折射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光芒。

“芳仪,这么多年的相伴,知我如你。我虽不能给想要的那种感情,却绝不会伤害你。隐忍蛰伏了数十载,你知我心中只有大业,从未想过男女私情!前途漫漫,一切都是未知数,我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生怕走错了一步就会全盘皆输。我不会在这种事上浪费精神和力气,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不要再用这种无聊的事来闹我了,我累了。”羽枫瑾皱起眉头盯着她,严峻的眼神中已透露出警告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芳仪自嘲般笑了笑,然后款款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殿下,你说你不喜欢她,却愿意将她抱在怀中。那你能不能也抱抱我?”

羽枫瑾猛地怔住,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她最近憔悴了许多,面色比以往更加苍白。她轻轻咬住粉红色下唇,露出两颗皓白如玉的牙齿。那一双亮如点漆的眸中嵌着将落未落的泪珠,仿若带着一丝幽怨。她每一次呼吸,都有一抹幽香从领口中喷出,又准确无误地被羽枫瑾吸进鼻子里。

他不得不承认,花芳仪的身上那种原始的虚无感和脆弱感,会让很多男人深深着迷,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自带风情。只要她愿意,这天下没有她不能征服的男人。除了自己。

“芳仪,你别闹了!”羽枫瑾垂下眼睛,不再去看她,声音听上去有些心虚。

“殿下,你可以对其他女人大方,为何偏偏对我如此吝啬?我不过只要一个拥抱而已,果真如此为难吗?”花芳仪霎时泪如雨下。她想忍住,但没做到。

“今日我抱了她,你便要我抱你。是不是日后,我和她之间做的任何事,你都会有同样的要求?”羽枫瑾凝着她,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

“既然是逢场作戏,我和她又有何区别?”花芳仪的情绪有些激动,赌气般地继续纠缠着。

她的话,揪住了羽枫瑾内心深处一个隐秘的部分,他只觉得心头一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来不及去想心头掠过的那丝感觉是什么,更不愿去承认被埋藏心底深处的感情,他只想尽快摆脱眼前的纠缠,他讨厌这种进退不得、手足无措的感觉。

“好吧,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他狠了狠心,抬起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一字字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鹿姑娘。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对她心生好感。这么久一来,我一直假公济私地接近她,就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心意。”

花芳仪全身一僵,喉咙一哽:“然后呢,您对她的心意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垂着眼睑,故意躲开她的目光,沉吟半晌才喃喃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些……可都是您的真心话?”花芳仪颤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缥缈。

羽枫瑾默不作声,不予否认无异于承认。

花芳仪紧紧按住胸口,那里似乎被一把无形的利刃所刺,痛得她喘不过气来。身体深处如着火般发烫,骨子里却像冰封般寒冷。

最后的倔强让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放下手中的衣衫,拖着麻木的身躯一步步走出门去。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紧绷的精神霎时间分崩离析。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羽枫瑾不由得心生懊悔:纵使自己百般不愿,却还是伤了她!只怕日后,若鹿宁知道了此事,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自私和利用吧。

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燕荣就匆匆赶过来向他汇报进展:

他已经将那个自称是安南宰相的裴心隐,暂时安顿在潇湘别馆里,还找来了一个熟识的大夫为他处理伤口,并让一个安南来的小厮贴身服侍。

经过小厮的多方试探,确认裴心隐是来自安南无误。而那小厮也承认,安南的宰相的确叫裴心隐,只是他没见过本人,不确定是否就是他们所救之人。

不过,燕荣昨晚趁着他熟睡之际潜入他的房间,偷偷搜查了他身上那个寸步不离的包袱,在里面发现了许多安南和北渝来往的国书,上面都盖着双方国君的大印。还在里面找到其他一些,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初步判断,此人系安南宰相裴心隐无疑。

听完燕荣的汇报,羽枫瑾盘膝坐在蒲团上久久不语。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开口道:“一国的宰相狼狈出逃到邻国求助,看来安南的确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裴心隐透露说是外戚造反,推翻了以前的国主,自己登基为帝了。可为什么北渝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燕荣摸了摸鼻子,觉得此事有些诡异。

“问题就在这里。多年前,渝帝帅兵攻打安南,将其纳入北渝的版图,成了一个附属国。所以,安南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渝帝的眼线。如今安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动荡,渝帝却被蒙在鼓里。只能说明,这件事有北渝朝中高官在从中作梗,联合安南朝臣欺上瞒下。”羽枫瑾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推翻旧主另立新主,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北渝朝中谁敢这么做?”燕荣瞪大双眼,脸色微变。

“只要获得的利益足够大,就有人甘冒掉脑袋的风险去做。”羽枫瑾勾起唇角,冷冷讥讽了一句。

“兄长,那咱们要插手此事吗?”燕荣试探地问道。

又是一阵静谧的沉默过后,羽枫瑾才幽幽开口:“我对安南的内乱不感兴趣,只是若我们能从中暗暗助力,说不定能推动渝帝审理平阳侯案子的决心!”

“哦?兄长准备怎么做?”燕荣不由得神情一震。

羽枫瑾从榻上缓缓站起,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淡淡道:“走吧,带我去见见裴心隐。如今必须要向他亮明身份取得他的信任,才好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内幕,一边我们细细部署一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五更天刚过,渝帝还在娴妃的寝殿内休息,双喜公公便急匆匆入殿来禀报:

安南国大臣裴心隐突然出现在御守司门口,声称有急禀奏请求面圣!在御守司值班的阮浪,在确认其身份后,亲自将其送入宫内等待面圣!

听到这个急报,渝帝并没有急于回应。过了许久,他才不紧不慢地起床梳洗。一直拖到上朝的时间,他才在文武百官的瞩目下,稳稳地迈进万岁殿。

殿内安静肃穆,青烟缭绕,满朝文武列立两侧,内阁首辅夏云卿和次辅王肃,也各分左右地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渝帝缓缓坐在御座上,凝眸打量着殿中间躺在草席上的男子:他的面孔还算整洁干净,可身上的衣服,不但起了褶子还沾满血迹。两条腿显然是受过刀伤,却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并未得到更好的医治。

渝帝睨着他,慵懒地问道:“你说你是安南宰相裴心隐?”

裴心隐挣扎着坐起身来,拱手一揖,恭敬地说道:“臣裴心隐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渝帝瞥向一旁的御守司,问道:“是谁确认他身份的?”

人群中一个最高的身影大步走上前来,他双手捧着一个玉印,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皇上,他身上有安南宰相的私印。”

渝帝拿过玉印看了一眼,方道:“既然贵为安南宰相,怎会如此狼狈地来见朕!”语气中隐隐透着不悦。

裴心隐霎时老泪纵横,痛心疾首地说道:“启禀圣上,安南如今发生了内乱!臣是拼了老命才逃出来,求陛下救救安南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他勉强撑起身子,向渝帝连连磕头。

渝帝只看了他一眼,就向身旁的阮浪说道:“将这个骗子打八十大板,赶出城去,日后谁再敢将这样的疯子送进来,就跟着一块儿挨板子!”

“是!”阮浪一拱手,便带着几个御守司的衙役不由分说地,走过去架起裴心隐的胳膊就往外拖。

裴心隐惊恐地看着渝帝,高声疾呼道:“圣上,臣不是信口开河啊!臣真的是安南宰相裴心隐!您不是看到私印了吗?”

渝帝冷声哼了哼:“敢私刻宰相私印更是罪加一等,来人,直接将他斩首!”

“陛下饶命!”裴心隐疾呼道:“去年安南进贡的珊瑚树,那是臣派人找来的!皇上回赏的翡翠屏风,就摆在臣的宅邸中,让往来宾客日日参拜呢!”

“等等!”渝帝忽然抬手,制止了阮浪等人。他再次细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又道:“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你可还有其他的证据自证身份?”

裴心隐眼珠一转,激动地说道:“对了,娴妃娘娘!她是国主进献给您的,她见过老臣!陛下可以让娴妃娘娘来辨认真伪!”

渝帝略一沉吟,向双喜公公使了个眼色,双喜公公会意,立刻躬身退出。不过一会儿,一阵环佩叮当之声响起。一位贤淑典雅、样貌较好的妃嫔,袅娜地迈进殿来,向渝帝翩然福身施礼。

渝帝指了指席子上的人,说道:“爱妃,你是否认得席子上的人?”

娴妃稍稍偏过头,瞄了一眼席子上的男子,然后翩翩福身,道:“启禀陛下,此人长得与安南宰相裴心隐十分相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摆摆手,又道:“你再走近些看看,一定要确认仔细。”

娴妃莲步轻挪到裴心隐面前,裴心隐虽然抬着头,却垂下双眸不敢直视皇上的妃子。娴妃仔细打量了一番,转过身向渝帝轻轻点了点头。渝帝会意又向她一摆手,娴妃便缓缓退出殿去。

渝帝看向裴心隐,又问道:“裴心隐,你千里奔往北渝,不会身上只带了一个私印自证身份吧?”

裴心隐忙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几封疏奏双手奉上:“陛下,老臣一路餐风露宿、被人追杀至此,只随身带了这些安南和北渝往来的国书,若这些都不能让陛下相信,那就是天要亡我安南啊!”

双喜公公将那几封国书转呈给渝帝。渝帝拿过来翻看了一阵,才彻底解开心中的怀疑,便又问道:“裴心隐,若安南果真如你所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安南国主未向朕如实禀报?”

裴心隐一抹眼泪,悲愤地怒道:“启禀陛下,这都是安南新君一手谋划的,现在他已经将安南上上下下的臣子都清洗一遍,换成自己的人。知道内情的人都死光了,怎会有人来禀报此事啊!”

渝帝皱了皱眉,沉声道:“朕记得今年,安南使者入宫递交国书,要求册封新君。朕见安南国姓从胡改成姜,便特地问过此事。当时,你们的使者曾言,是因为老国君暴毙,他膝下无子嗣继承,你们才重新推举了一位新君,可有此事?”

裴心隐听到这话,气得横眉怒目、破口大骂着:“简直是一派胡言!那使者就是新国主的亲信,他自然向着新国主说话!”

渝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又道:“朕当时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便差遣了礼部侍郎前去安南查探此事。礼部尚书,你出来说说!”

刘炳文闻言一惊,立即手持笏板走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派礼部官员前去查探,其结果和国书中说的一样:确实是老国君暴毙,新国君是被推举出来的,并没有疑点!”

渝帝摆摆手令其退下,审视着裴心隐,冷道:“朕已下旨册封了安南新君,你却说安南内乱,新君是谋朝篡位!如此点到黑白的事,朕实难相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心隐当即拜伏于地,将安南之事娓娓道来:

新继位的安南国主,曾是安南太平侯的儿子。太平侯是安南先皇后之父,他一直深受安南老国主的尊敬,尽管太平侯父子常常为非作歹,可老国主感念先皇后多年的相伴,对父子二人所做之事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太平侯父子二人并不感念老国主的厚爱,只觉得是他懦弱好欺。于是,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开始在朝中一面部署,一面铲除坚定的拥护老国主之人。

经过多年的精心策划,他们趁着老国主病重之际突然发难,举兵攻入皇宫,杀害了老国主及其所有皇嗣,还将宫中反对他的大臣灭族!随即,太平侯就撺掇朝中的拥趸者,拥立自己的儿子登基,还设计欺骗渝帝取得合法封号。

说到最后,裴心隐伏在地上失声痛哭,闻者皆感心惊。渝帝却支着腮陷入了沉思,眼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清,令人捉摸不透。而殿上的百官听完这个故事,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平阳侯父子。

“刘尚书,你手下的人是怎么调查的?可知欺瞒朕是死罪?”渝帝终于开始冲着刘国仗发难。

刘炳文“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启禀陛下,礼部在老臣的带领下一向尽忠职守,绝无差池!还望陛下明鉴啊!”

未等渝帝开口,首辅夏云卿一步当先走出来,辩驳道:“好一个绝无差池!依刘尚书的意思是裴宰相在撒谎!那老夫倒想知道,他身为宰相,诬陷国主有何好处?他难道愚蠢到,不知此事只要派人去调查一下,就能一清二楚吗?”

刘炳文自知说不过他,也不理会他的异议,而向渝帝说道:“陛下,此事是臣派礼部侍郎前去查看的。也许是礼部侍郎受到蒙骗,才会出了纰漏!望陛下恕罪啊!”

“哼,我看不是受到蒙骗,而是收授了贿赂吧!”夏云卿捋着长髯冷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你休要血口喷人!”刘炳文终是按捺不住,转过脸来激愤地瞪着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陛下!”夏云卿面向渝帝,义正言辞地说道:“臣听闻礼部侍郎从安南回来后,就接连在京城几处繁华地段建了豪宅。试问,如果他没有在安南接受贿赂,又怎会一夜暴富?”

说着,他话锋一转,瞪着刘炳文质问道:“刘尚书如此替他说话,莫非那些豪宅中也有你的一份?”

“皇上明鉴啊!”刘炳文连声疾呼道:“臣绝对没有收授他的豪宅,陛下一查便知!”

“哈哈哈!”夏云卿捋着长髯大笑道:“看来你也承认他广建豪宅之事了!”

刘炳文顿时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夏云卿耍了。他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提着袍子站起身,指着他跺脚骂道:“好你个夏疯狗,竟敢和我玩阴的!”

朝堂上骂人讲究的是用最文明的话,骂出最难听的字眼。刘炳文如此满口污言秽语,让所有人为之皱眉,连渝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夏云卿却毫不在乎地笑道:“刘国仗,老夫劝你还是莫要嘴硬了!此事非同小可,只要皇上重新派人调查一下,很快便真相大白,到时候刘国仗可就在劫难逃了!”

听到这话,刘炳文也不敢再言语,可他气得鼓着腮帮子,活像一条鲶鱼,心里更是将夏云卿的祖上十八辈骂了个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人,将礼部侍郎抓起来关入诏狱严加审问!”

渝帝的一句话结束了这场争论。不过他是一个政治经验丰富的老手,对这种峰回路转、极具戏剧性的故事始终将信将疑。

思忖片刻,渝帝看向裴心隐,缓缓说道:“一时之间,朕也难辨这其中的真假!不如朕先将你安置在瞻云馆,待朕查明真相再与你商讨对策,如何?”

裴心隐双眼望着渝帝,目光中尽是哀求之意:“陛下,老臣不堪国主惨死,国家陷入奸人之手,更不忍心看到陛下受到蒙骗,所以只身一人躲过层层追捕来到盛京,希望陛下能够发兵讨伐安南,还老国君一个公道啊!”

“可老国主的子嗣均惨死,就算朕现在发兵安南,又该将皇位交予谁呢?”渝帝的口气始终波澜不惊。

裴心隐被问得一时讷讷,不知该如何回答。

首辅夏云卿手持笏板走出来,朗声道:“自陛下登基后便派兵征讨安南,令其年年进贡、岁岁称臣。不如就借这次机会,命蓝钰将军派兵攻打,将安南彻底收归北渝。这样不但能铲除这位狼子野心的新国主,还能让一直对安南垂涎三尺的南诏彻底死心!”

听到蓝钰的名字,渝帝微微皱了皱眉头,面色略显不悦。

次辅王肃察言观色也走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裴心隐的话还难辨真假,我们且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落入圈套!即便他所言句句是真,那也是安南内部的家务事,咱们北渝已国泰民安许久,百姓们不愿再经受战争的洗礼!请陛下明鉴!”

夏云卿冷哼一声,当即辩驳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北渝的属国之所以愿意进贡称臣,正是仰仗着为难之际我们能出手相帮。若此时安南出事,我们却袖手旁观,那其他属国可还愿意归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肃昂起下巴,冷哼道:“首辅大人此言甚谬!弱小的属国根本没有实力和泱泱北渝讨价还价,他们若不肯继续称臣,到时再派兵征讨又有何难?”

“王尚书休要逞口舌之快!”夏云卿双眉一竖,疾言厉色道:“现在咱们派兵相助,不过是对付安南一个不成气候的贼君,何况贼人胆虚,也不见对方得敢出兵抵抗。若我们置之不理,等贼君成了气候并联合其他属国共同抵抗北渝,那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王肃轻蔑地哼了哼,捻须冷笑道:“堂堂北渝内阁首辅,却如此畏首畏尾,未免太过灭自家志气长他人威风了吧!”

“够了!”渝帝一声断喝,制止了针锋相对的二人。锐利的目光一转,落在兵部尚书满庭芳身上,才沉声道:“满爱卿,你掌管兵部。关于是否出兵安南,你有何见解?”

突然被皇上点名,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满庭芳却沉思许久,才缓步走出来,深施一礼:“启禀陛下,臣以为二位大人说得均有理。安南内乱之事,北渝该管却也不好管。”

渝帝轻轻挑起眉头,饶有兴趣地问道:“爱卿说说,何谓‘该管却也不好管’?”

满庭芳有条不紊地答道:“陛下曾亲自御驾亲征安南,自然知道安南凭借天然的地理环境优势,攻打的难度极大。百姓们才过上几年的太平日子,若只为了帮助一个藩国而大动干戈,定会引来百姓的怨声载道。”

“那爱卿的意思是就此放任他们不管了?”渝帝面沉似水端坐在御座上,叫人看不穿其心思。

满庭芳再施一礼,又道:“陛下,只要安南愿意臣服于北渝,年年上贡岁岁称臣,他姓姜还是姓胡又有何妨?那不过是他们自家的事,北渝不便插手。毕竟归顺北渝的藩属国有十余个,如果每一个藩属国自家的事,都要北渝来做主,那事毕会引起其他藩属国的反感,和国内百姓的不满,对北渝也毫无益处。”

听完满庭芳的话,王肃得意地瞥了夏云卿一眼,好像在说:怎么样!连一向左右逢源的老好人都站在我这边了,这次你彻底没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夏云卿是否注意到了王肃的得意之色,他的确被满庭芳的一番言论气得颜色大变,也顾不得素日的交情,直言不讳地驳斥道:

“前任兵部尚书满江红,一身铁骨铮铮、向来只进不退。满大人如今一番主和不主战的言论,可丝毫没有令尊当年的风采!

你说得不错,藩属国虽然臣服于北渝,但毕竟是独立政权,北渝不好干涉其内政!不过,眼下是安南新君是有意欺瞒北渝,用狡诈的方式得到了圣上对其身份的认证!这一点便触及到了北渝的底线,北渝必须加以惩戒!”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满庭芳恭敬地向他一拱手,继而又向渝帝说道:

“安南的统治者虽然姓胡,但实际控制者却是拥有外戚身份的姜氏。安南政令不仅仅出于姜氏,甚至连皇帝的人选都由姜氏一手掌控。而姜氏一族的背后则是有南诏在撑腰。鉴于安南新君对北渝欺上瞒下的态度,想必此次内乱也有南诏从中作梗……”

“恐怕不只有南诏吧!”夏云卿突然出声打断,随后凛凛目光一扫众人,冷哼道:“想必在座各位同僚也有人参与其中,帮着安南蒙蔽圣听吧!”

此言一出,人群中有人就变了脸色,天子在上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心中却对夏云卿恨得牙痒痒的。

满庭芳连忙扯回话题,继续道:“如果此次事件果真有北渝朝臣和南诏参与其中,那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这场内乱就是个大阴谋,陛下还需从长计议!”

满庭芳的一番话,终于让渝帝脸上的皮肉,微微颤抖了几下。

他支着腮帮子沉思了许久,才看向裴心隐,平和地说道:“裴爱卿,安南之乱朕不会袖手旁观,你大可放心。不过此事干系重大需得谨慎!这样吧,朕会先写一封国书给新国主质问此事,同时派人去安南调查此事。且看新君的态度及调查结果如何再做打算,你意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心隐俯身连连叩拜,感激涕零地说道:“臣替安南的百姓,冤死的国主和大臣,谢陛下隆恩!”

争论了一整天,渝帝有些乏了,看到裴心隐一身的伤,便命人将他送往瞻云馆并派出御医前去医治。自己则屏退了满朝文武,在双喜公公的搀扶下,回到偏殿休息。

不得不说,安南老国主被谋杀、篡位之事,着实给他敲了一个响钟:渝帝本就是一个成功的篡位者,他为此自豪之余也有深深担忧——他怕会有人效仿自己。

“去把王肃叫来,朕有话要问他。”渝帝向双喜公公吩咐一声后,便斜卧在榻上,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双喜公公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去请人,自己则在四角的铜香炉内,点燃了能够安神静气的安息香后,又命人备好了渝帝喜欢的茶点,就跪在渝帝身旁为他锤腿。

不过一会儿,王肃便匆匆迈进殿中,向渝帝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臣王肃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双喜赐座。”渝帝依旧阖着眼,向双喜轻轻挥了挥两根手指。

双喜连忙取来一个绣墩,摆在五步开外,王肃谢恩后撩袍坐下。他不着急发问,因为他早已猜到渝帝叫自己来的目的。

“哎。”还未开口,渝帝便先发出一声叹息。

“龙体要紧,请陛下切莫因他人的家事伤神啊!”王肃立刻打起精神,毕恭毕敬地劝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微微撑开双眸,射出一道锐利的精光盯着他:“爱卿真以为这是安南的家事吗?”

王肃捻须微微沉吟,明知故问道:“莫非陛下觉得,真有北渝官员参与其中?”

渝帝轻轻挥手,屏退了双喜和其他内侍,转眼间,殿内只余下王肃一人在侧。

渝帝微微眯起眼,深沉又缓慢地说道:“是否出兵安南,朕并不关心。夏首辅说得不无道理,礼部在这件事情的确隐瞒了一些事。可朕只怕这件事牵涉的不止礼部,还会有权位更高的人!”

王肃稍作思忖,方道:“臣在朝中没有听到任何风声,陛下可有怀疑的对象?”

渝帝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沉声道:“事情结果没有出来前,所有人都值得怀疑调查,而且要反复地调查。能将此事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此人必是只千年成精的老狐狸,朕担心,不除掉此人则必有后患啊!”

“请皇上放心!”王肃双手抱拳,义正言辞地说道:“既然已将礼部侍郎抓入诏狱,臣一定命璟儿好好审讯,定要从他口中揪出所有害群之马,给陛下和安南一个交代!”

渝帝微微颔首,又道:“还要让御守司加强监视和巡逻,安南内乱之事被揭发,心虚的人肯定坐不住了,盯得紧些,他们早晚会露出马脚!”

“是,臣遵旨!”王肃缓缓起身,欣然领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春风和煦轻柔,鹅黄嫩绿、如丝如缕的杨柳依偎着栏杆,在风中款款摆动着腰肢摇曳生姿。

羽枫瑾站在窗前凭窗远眺,放眼望去尽是落絮纷纷,窗前盛开的杏花,也经不住春季的细雨而渐渐凋零。

他看着桌上那件华美无比的留仙裙,神色有些茫然。

“兄长,这裙子这么好看吗?你都看半天了!”燕荣突然出现在他背后,调笑着看他发呆。

羽枫瑾吓了一跳,却很快平静如常,薄斥道:“看来我得给这道门加个锁,省得你整日神出鬼没的吓唬人!”

燕荣从盘子里揪了个葡萄丢进嘴里,讪讪道:“兄长能被我吓到,怕不是心虚吧?”

羽枫瑾瞥了他一眼,嗔道:“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燕荣拿起那件留仙裙,仔细打量了一番,连连赞叹道:“不亏是安南的国宝,真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啊,这个裴心隐还真是大方!”

羽枫瑾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苦笑道:“东西自然是好,他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特地将此物送来,说是要赠予王妃,可我哪里来的王妃啊!我本想退回去又恐拂了他的心意,正为此烦恼呢!”

燕荣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既然是人家的心意,干嘛要推回去呢!我想他或许不知殿下还没有娶亲,所以就把那日与兄长同乘的鹿帮主当成王妃了吧!依我看,不如兄长就做个顺水人情,将此裙给她送去吧!”

羽枫瑾摸了摸下巴,迟疑道:“虽然我与鹿帮主现在是朋友,可贸然送去一件衣裙未免太唐突了。即便我没有歹意,怕鹿帮主也会多想吧……”

话虽如此,燕荣却还是一眼看穿他明明想送,却抹不开面子。他笑了笑,也不急于拆穿,而是建议道:“这有什么难的!那日在山上鹿帮主舍身护着兄长,于情于理,兄长都该好好答谢她。救命之恩,几顿酒怎么能够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得不错。”羽枫瑾小心地将留仙裙包好,脸上难掩笑意:“鹿帮主舍生忘死,我的确该好好答谢人家!”

说罢,他感谢似地拍了拍燕荣的肩膀,然后二人一并前往庄楼。

听到翊王和燕荣突然来访,鹿宁竟莫名地紧张起来:自从那日不小心偷听到翊王和花芳仪的对话,这几日她都不敢出门,生怕在门口碰到二人。

因为她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两个人:以前她和翊王之间清清白白的,所以能从容面对花芳仪的指摘和为难。可自从在马车中一抱之后,她就再没底气面对花芳仪了!

而面对翊王,她的心情就更复杂了:她承认自己对他有好感,却从未将二人往男女之情的方面去想。可翊王私下里的一句话,却捅破了他们之间那层纸,让她再难用往昔的心态,去面对二人的往来了。

可事到如今,人都找过来了,她也不能再躲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去接见。刚一迈进大厅,就一眼看到多日不见的翊王,仍是那般雍容华贵、风度翩翩,便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殿下、燕爷,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她低垂着眼眸向二人一拱手,故作平静地坐在了一旁。

燕荣立刻向羽枫瑾使了个眼色,却赫然发现,一向稳重自持的人,也正不停地摸着拇指上的扳指,神色似乎也有些紧张。

当然,燕荣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还误以为他是情窦初开,遇到心爱之人难免有些羞涩。却不知,羽枫瑾正因为一气之下说了那一番话,再见鹿宁时才会有些心虚。

正因为心虚,本来到嘴边的话却全然变了样:“鹿姑娘,我此次前来是替安南宰相裴心隐送谢礼的。他托我将此物转交给你,以答谢那日的救命之恩。”

听他说明来意,鹿宁暗暗松了口气,却顿生困惑:“裴大人怕是谢错了人,那日救下他的明明是殿下和燕爷。无功不受禄,这礼物我万不能收!”

说着,将他捧过来的裙子又推了回去。羽枫瑾或许没料到鹿宁会拒收,他看着裙子一时无语,有些不知所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见状,一把拿过裙子往鹿宁的怀中一塞,笑道:“鹿帮主还是收下吧!其实这是殿下的心意。那日裴心隐误把你当成王妃,便特地送来以示谢意!”

这话让二人纷纷一怔,羽枫瑾立刻瞪了燕荣一眼。

“这我收着就更不合适了。殿下还是留给未来的王妃吧……”鹿宁心跳漏了一拍,却始终保持着往日的风度,丝毫看不出半分慌张。

事已至此,羽枫瑾暗暗叹了口气,只好将心一横,忙道:“鹿姑娘就别再推辞了!裴大人既然要把这裙子赠予你,它就是你的了。”

鹿宁低头看着怀中的裙子,有些哭笑不得:它美是美矣,可穿着它骑马不方便,习武更不方便。但这是裴大人的好意,更重要的是羽枫瑾的心意,她再推辞下去就显得矫情了。

“既然殿下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她莞尔一笑,将裙子放在了自己身边。

说罢,二人同时拿起茶杯浅啜了一口,平时无话不谈的二人,突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了,气氛冷到开始结冰。

“殿下,您不是说潇湘别馆新酿了几坛酒,想请鹿帮主去尝尝吗?我看捡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燕荣急得赶紧打着圆场。

羽枫瑾知道他的好意,也轻咳了一声,趁机说道:“我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鹿帮主是否方便。”

鹿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是,我刚刚吃过饭了,现在有些吃不下。”

看到燕荣和羽枫瑾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又连忙说道:“不如明天吧,明天我请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那就明天吧。”羽枫瑾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懊恼自己方才的唐突。

“其实我们方才也是刚吃过。”这点困难难不倒燕荣,他眼珠一转又提议道:“看今晚月色这么好,咱们不如去逐光湖边散散步吧!”

羽枫瑾似乎很喜欢这个提议,忙看向鹿宁问道:“你意如何?”

“也好,那二位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鹿宁抱着裙子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了大厅。

羽枫瑾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刚要谢谢燕荣,却发现他已经人到门口了。

“不是你提议要去散步吗?你怎么先走了?”羽枫瑾出声叫住了他。

燕荣转过头来咧嘴一笑,向他眨了眨眼:“红娘的任务我已完成,也该功成身退了!我那些红颜知己都等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赏月了!”

羽枫瑾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两个银元宝放在桌上。燕荣双眸一亮,一步奔过来拿过银子揣在怀中,拱手笑道:“多谢兄长,你们今晚玩得开心点!”

说罢,他一个箭步冲出门去,直奔街对面的潇湘别馆。屋内只剩下羽枫瑾一人,他却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

“殿下,咱们走吧!”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羽枫瑾抬眸看去,却顿时怔住:鹿宁身着丁香色留仙裙,裙幅熠熠宛如月华浮动。乌亮的发丝在头顶绾成发髻,斜插着一支蝶恋花的步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一张俏脸艳而不俗,眉间眼角皆是娇媚可爱。与平日里的英姿飒飒的少帮主判若两人。

羽枫瑾见过不计其数的美女,或美艳或端庄或清纯或骄傲,却没有哪一名女子能让他多看一眼。可面前这个颜如桃李、眼波流动的少女,却让他霎时心动。

鹿宁见羽枫瑾呆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怔,忙小声问道:“殿下,我这样穿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羽枫瑾回过神来,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赞美道:“这件裙子果然适合姑娘!能和姑娘月下散步,是本王的荣幸!”

说罢,他谦谦有礼地伸手比了个请。鹿宁莞尔一笑,与他并肩走出庄楼。

落日的余晖眷恋在天边,迟迟不肯落下。远处的夕阳与亭台相映,清澈的湖水与碧空相接,岸边亭台楼榭的影子倒映其中。一个渔翁驾着小舟,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徜徉。

二人沿着湖岸漫步,看着无限美好的夕阳,心中甚是平静。羽枫瑾忽然站在岸边驻足,一双深邃的眼眸眺望着远方出神。鹿宁安静地站在他身旁,偷眼悄悄打量着他:他的眸光有些幽深,那里藏着一丝落寞和苦涩。

不知为何,光是和他这样安静地并肩站着,她的心就会渐渐加速跳动。脑中又想起在门外偷听到的对话,复杂的心情里,竟多了一分期许:

他今天又是送裙子,又是特地将自己叫到这种地方来,难不成是要将心意当面告诉自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究竟该如何应答?是该婉言拒绝,还是该欣然接受?

可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是喜欢,还是欣赏?她从小在一群男人堆里长大,没有人告诉过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助,害怕自己会错爱,更怕自己会错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忽闻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从河面上传来。

岸边的二人顺着声音望去,但见碧波粼粼的水面上,一叶扁舟沿着河岸顺流缓缓而来。一位高大挺拔的男子负手立于船头,胸前的美髯随风微微飘起。

鹿宁盯着小舟上,随口问道:“船上那人穿着官服,殿下可认识?”

羽枫瑾定定地看着小舟上的人,忽而微微笑道:“能有此胸襟和气魄的人,除了咱们盛名天下的夏首辅,还会有谁!”

话音方落,就听得桨声响起,小舟已缓缓荡了过来,稳稳停在了岸边。船上的男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捋着长髯,昂首阔步走上岸来——正是内阁首辅夏云卿!

他笑容可掬地走向二人,向羽枫瑾拱手笑道:“原来翊王殿下也有如此雅兴在此欣赏月色,还有佳人相伴!”

羽枫瑾微笑着为鹿宁介绍道:“鹿帮主,这位是咱们的内阁首辅夏云卿夏大人!”

鹿宁忙抱拳拱手,莞尔道:“常听到殿下提及夏大人的鼎鼎威名!今日终于有幸能一睹您的风采了了!果然名不虚传呢!”

夏云卿眼睛一亮,捋着长髯大笑道:“能得到殿下的赞扬,乃是老臣的荣幸啊!”

羽枫瑾微微一笑,指着鹿宁向他介绍道:“夏大人,这位是江湖第一大帮,马帮的少帮主——鹿宁。”

夏云卿惊讶地看向鹿宁,抱拳拱手敬道:“没想到面前站得竟是位女中豪杰,老夫真是失敬失敬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受到首辅的夸奖,鹿宁脸上难掩笑意,忙问道:“首辅大人客气了。既然大家今日都有雅兴在河边散步,夏首辅可愿与我们同行?”

夏云卿别有深意地看向二人,笑着问道:“能与二位同行是老夫的荣幸,只是不知……是否会打扰到殿下和鹿帮主?”

鹿宁双颊一红,侧目看向羽枫瑾,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随即,羽枫瑾笑着抬手示意:“有幸与‘浓墨宰相’一起散步赏月,乃是一件风雅之事,又怎会是打扰呢!”

夏云卿抱拳拱手,大笑着说道:“好,有殿下这句话,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逐光湖面上泛着落日的倒影,点点刺眼的光芒闪烁在波纹中,三个人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逆光里,气氛甚是惬意自得。

“首辅大人今夜怎么有雅兴泛舟湖上,欣赏月色?”羽枫瑾随意地问道。

夏云卿想要开口说话,却略一迟疑,看了眼身旁的鹿宁。

羽枫瑾会意,忙说道:“夏大人有话但讲无妨,鹿帮主不是外人!”

夏云卿扬起嘴角,叹道:“老夫相信,平阳侯的案子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羽枫瑾一挑眉,奇道:“哦?何以见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转头看着他,笑问道:“不知殿下可曾听闻安南内乱之事?”

羽枫瑾和鹿宁默契地相望了一眼,淡淡笑道:“本王略有耳闻。”

夏云卿负手而立,放目远眺,怅然道:“安南之乱,起祸根就在于外戚专权,这正好给皇上提了个醒:再如此纵容平阳侯、刘炳文等人,怕是江山会风雨飘摇!想必皇上很快就能想明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处理平阳侯的案子!”

羽枫瑾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皇上最忌讳大权旁落,如今平阳侯父子虽然暂没表现出对皇位的威胁,可他与刘炳文的联盟已让皇上看到苗头。如果他们此时还不自知,继续作茧自缚,相信皇上很快就会出手的。”

提及二人,夏云卿登时双眉一竖,冷哼一声:“刘炳文和平阳侯一党狼子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一面阻止老夫彻查此案,一面用肮脏的手段抹黑老夫。殊不知,这是在自掘坟墓!”

羽枫瑾微微一笑,又试探道:“这件事幸得有首辅大人坐镇,一直锲而不舍才会让皇上下决心调查此事,只是不知首辅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夏云卿沉吟了一下,不答反问:“恕老夫直言,皇上命殿下彻查平阳侯的案件,不知殿下有何进展?”

看来夏云卿还是不能彻底相信自己,始终觉得皇室宗亲定会相互包庇。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表明立场,否则就无法与夏云卿联手的机会了。

一声叹惋后,羽枫瑾缓缓开口:“此事不用再查,能给平阳侯父子定罪的证据,本王均已掌握。”

“那殿下为何没交给皇上?”夏云卿大吃一惊,倍感意外。

“因为时机不对。”羽枫瑾依旧一脸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殿下觉得何时才是对的?”夏云卿的口气又开始咄咄逼人。

羽枫瑾平静地看他一眼,解释道:“皇上一心想要包庇平阳侯父子,就算首辅大人现在将所有证据都交上去,只要皇上觉得这些都是假的,是有人在构陷平阳侯,那所有人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夏云卿静下心来沉吟稍许,笑道:“殿下的意思老夫明白了。你是想将此事闹大,大到皇上也无法收场的地步,倒时候再给出致命一击,皇上即便有心袒护也不得不处置二人了,对吗?”

“首辅大人睿智!”羽枫瑾一拱手,又道:“不过这件事还请首辅大人暂时保密,一旦走露了风声,平阳侯父子定会破釜沉舟,和你我二人死拼到底的。到那时,我们就满盘皆输了!”

“这一点老夫自然明白!”夏云卿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叹道:“老夫还一直担心殿下念着孝康太后,会对他们偏袒包庇呢。如今看来,倒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殿下恕罪!”

说着,他向羽枫瑾抱拳深施一礼,态度诚恳又谦卑。

“首辅大人这话严重了!”羽枫瑾连忙将他扶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之所以如此做,也不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孝康太后对本王的养育之恩,恩深似海。本王不希望有人打着她老人家的名义,在朝中为非作歹,丢了太后的脸。更何况,如果孝康太后还在人世,一定不会纵容她的亲人这样祸害北渝江山的。”

夏云卿捋着胡须长叹道:“殿下所言极是啊!这件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养虎为患会后患无穷啊!”

羽枫瑾连忙抱拳拱手,正色道:“这件事还得劳烦首辅大人打头阵,本王一定竭力相助,与您里应外合!”

夏云卿拱手回礼,朗声大笑道:“好,一言为定!老夫会尽快想个万全之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正说话间,羽枫瑾一瞥之间,忽然发现鹿宁神色紧张,不由得问道:“鹿帮主,你怎么了?可有发现了什么异常?”

鹿宁警惕地环顾四周,低声道:“从方才遇到夏首辅后,我就发现这一路上总有人跟着咱们。”

听她这么一说,羽枫瑾连忙四下看去,发现不知何时,身边突然多了许多人:

这些人形迹可疑、面目狰狞、孔武有力,腰间鼓鼓囊囊的似乎暗藏兵器。他们在街上转来转去看似在闲逛,可眼神却有意无意地往三人这边飘来。

羽枫瑾暗暗心惊,猜想着对方究竟是张亨派来的,还是来自安南?

可待他再细细观察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才赫然发现,这些人关注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夏云卿!

羽枫瑾的脸微微一沉,向夏云卿低声问道:“夏大人,你可与什么人结怨?这些人看样子是奔你而来的!”

夏云卿却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些人跟着老夫有段日子了,也不知是张亨的人,还是那些被老夫裁撤的冗官、冗兵。不过,二位不必害怕,这么久了他们也没动过手,想必只是想要威胁老夫罢了!他们却不知道,老夫是最不怕被威胁的!”

“这些人满身杀气,一看便是来者不善,夏大人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让鹿宁神色紧绷,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羽枫瑾相信鹿宁的知觉,也相信自己对这些人的判断——他们绝不是威胁这么简单,每个人眼中都写着毫不遮掩的杀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当机立断,向夏云卿建议道:“今日天色已晚,夏大人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暗箭难防,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鹿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即刻向夏云卿毛遂自荐:“小女不才,会些拳脚功夫,这一路上怕有人起歹心,不如我送首辅大人一程吧!”

夏云卿听二人这样说,也不再推辞,三个人立刻调转了方向,往夏云卿的府邸走去。回去的路上,三人突然变得格外沉默,夏云卿依旧昂首挺胸,可羽枫瑾和鹿宁却明显感到,周围的氛围渐渐诡秘。

羽枫瑾凑近鹿宁,压低声音问道:“鹿姑娘,这些人看上去都是专门的打手,若是动起手来你有把握吗?”

鹿宁迟疑一下,谨慎地说道:“如果不是个中高手,我一个人应该足以应付!”

说着,她摸向腰间,却猛吃一惊:本想着今日只是散步,不但换了这身束手束脚的长裙,连半件兵器也没带。若一会儿真动起手来,她一个人怕是难以护住两个人!想至此,心中不免担忧。

羽枫瑾看出她的不安,便轻声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鹿宁稳了稳心神,强颜欢笑着:“没什么,殿下放心,只要有我在,您和夏大人都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还派了帮中兄弟在暗中保护。”

听到这话,羽枫瑾不再言语,望着鹿宁的眼中隐有一丝担忧。他担心的不仅是夏云卿的安危,更怕她被卷入其中再受到伤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眼见夕阳似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数十只寒鸦兀自飞离枝头,在几人头顶徘徊不去,啾啾哀鸣着。

周围的可疑之人渐渐散去,鹿宁却愈加不安。突然之间,一个凶狠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夏狗贼休走!留下命来!”

话音未落,七八个身材魁梧的黑衣蒙面人,从四周猛地窜出,手持尖刀将几人团团围住。

鹿宁暗叫不好,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随手用力一扬。数十颗小石子瞬间如暴雨般飞出,砸在黑衣人的脸上、身上,黑衣人来不及动手,只能挡着脸躲避。

一颗石子正中一人手腕上,一声痛吟过后,手中的钢刀落地。鹿宁一个魅影横移,趁机捡起钢刀,当下疾冲而出,挡在夏云卿身前。

她警惕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冷声喝道:“胆敢恫吓内阁首辅!真是好大的狗胆,你们不要命了吗!”

为首的贼人哈哈狞笑着:“若不是堂堂的夏首辅,还不配我们动手呢!”

他们果然是来刺杀夏云卿的!

夏云卿一个箭步而出,厉声喊道:“能来刺杀老夫的也算是勇士,难道你们都不敢露出真容,说出受何人指使的吗?”

为首的贼人呵呵冷笑道:“无人指使,哥儿几个只是受过平阳侯的恩惠,来替他打抱不平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冷哼一声,傲然道:“原来是平阳侯的走狗!祸国殃民的贼人早就该杀,竟也有人替他打抱不平吗?我夏云卿顶天立地就站在这里,就不信你们真有这个胆敢杀我!”

夏云卿凛冽威严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瞪着几名刺客,有两个人被他看得全身一个哆嗦,竟踉跄退了几步。

为首的贼人见状,向他们大吼道:“怂货!不过一个爱说大话的糟老头儿,有什么可怕的,快给老子上!”

话音刚落,七八个人立刻提刀扑了过来。

鹿宁黛眉微竖,左袖轻轻一挥,手中的石子如点点寒星,洒向迎面几人。趁他们伸臂遮面之际,她皓腕倏翻,右手的尖刀如闪电般刺出,正中一人眉心,死尸立时倒地而亡。随即,鹿宁回环横扫,近身二人也被砍伤落败。

其余几名刺客骤然发现这个女子不可小觑,手中各执兵刃,调转方向立刻向她围拢。

羽枫瑾趁机一把拉过夏云卿,将其藏在树后,担忧地看向鹿宁,忍不住喊道:“你的兄弟呢?怎么还不现身?”

鹿宁此时被困,已无暇回答羽枫瑾的话:她身上裙子太长,又使不惯刀,纵有本事也施展不开,只能勉强自保却疲于应付。

几名刺客相视一眼,旋即齐齐提刀轮番上阵。几个人配合默契、刀法凌厉,刀刀斩向鹿宁要害。

鹿宁动作敏捷、身形灵活、毫不气馁,她虽然趋于下风,却以精妙的招术、灵巧的心思,见招拆招、反得先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观战的羽枫瑾刚要松口气,却见几名刺客忽然变换阵形:三人身形飘动、行动如电,手腕上下翻飞、银光点点、刀法极快。

鹿宁被三人缠住不知不觉竟落了下风,只能苦苦应付。

剩下四人分作两批,二人继续与鹿宁缠斗,其余二人四下寻找着夏云卿。

羽枫瑾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朝着他们二人步步紧逼,连连吼道:“马帮的兄弟在何处,到此时还不现身吗?”

话落,无人应答。

羽枫瑾再次提高嗓音大喊道:“你们的少帮主,现在命在旦夕!你们还不出手相救吗?”

话音才落,四名身着蓝衫的壮汉从黑暗中疾步冲出,各自抽出兵刃以闪电之速扑向两名刺客,一人一刀,一招夺命,二人立时倒地断了气。

随即,几人返身冲到鹿宁身旁,二话不说提刀便刺。见到救兵已到,鹿宁当下身形一侧,从奋战的众人间窜了出去,疾步奔到羽枫瑾身旁。

羽枫瑾一把扶住她,关切地问道:“鹿姑娘,你没事吧?”

鹿宁粗喘着气,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幸好他们来得及时,我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鹿宁四下张望一番,低声问道:“首辅大人呢?你们可有受伤?”

话音一落,夏云卿从树后大步走出,向二人拱手一拜:“多谢鹿帮主和殿下出手相救!”

鹿宁见他腰板挺得笔直,脸上风采未减,由衷地赞道:“经历了一场生死,夏首辅还能如此镇定。在下佩服!”

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人突然提刀从重围中冲出,一刀刺向夏云卿,刀尖寒气逼人,直奔他胸口。

“夏大人小心!”鹿宁当下急喊一声,一把推开羽枫瑾和夏云卿,脚下一个胡璇急转,刀尖刺破她的袖子,在藕臂上划出一道口子。

鹿宁微蹙眉头,皓腕立时一翻,手中寒光一闪,尖刀直直刺入那人背心。那人喉咙中咯咯作响,捂着伤处踉跄走向夏云卿,却在两步之外轰然倒地而亡。

鹿宁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连忙回眸张望,见方才还鲜活的几条生命,此时已经被马帮兄弟斩于刀下,成了亡魂,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受伤了!”羽枫瑾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口吻甚是紧张。

鹿宁咬着牙,忍住手臂传来的刺痛,强颜欢笑道:“无妨,都是小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皱着眉头,薄斥道:“受伤就是受伤,哪还分大伤小伤!”

四个马帮兄弟处理完刺客,才战战兢兢走过来,齐齐一拱手,低声说道:“我们来迟了,还请少帮主责罚!”

未等鹿宁说话,羽枫瑾看也不看他们,只面无表情地说道:“鹿帮主让你们暗中保护首辅大人,你们却失职了。若不是今日你们少帮主出手相助,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抵得过首辅大人的命?”

四个人将头垂得更低了,他们小声说道:“殿下,少帮主!我们并不是玩忽职守,是这些刺客早就发现我们在暗中保护,便使了一个调虎离山之际,将我们骗走了。待我们发现被骗的时候,便立刻赶回来了……”

“愚蠢!”羽枫瑾不等他们说完,便冷声打断,怒斥道:“在江湖闯荡这么久,竟连一个小小的调虎离山都看不出来吗?让你们贴身守护夏首辅,你们至少应该留下两人继续跟着首辅!自己没做好,还敢狡辩!该死!”

四个人被骂得哑口无言,便抱拳拱手,齐声说道:“是,我们知错了,请殿下责罚!”

羽枫瑾瞥了他们一眼,轻哼一声,冷道:“你们不是本王的人,我罚你们做什么!你们要是本王的人,此刻早已人头落地!”

夏云卿听得云里雾里,连忙走过来,拱手问道:“殿下,这些都是什么人?”

鹿宁见羽枫瑾动怒,连忙解释道:“首辅大人,这几位是我帮中的兄弟,负责暗中保护您的安全!”

夏云卿听到这话,更觉诧异:“老夫不曾委托过贵帮出手,贵帮因何要暗中保护老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淡淡一笑,解释道:“这件事还要感谢翊王殿下。是他预感到您有危险,才会委托我们出手相帮。”

夏云卿恍然大悟,立刻向羽枫瑾深施一礼:“劳烦殿下费心了!”

“首辅大人不必客气,日后还是要多加留意,一定不能掉以轻心!”羽枫瑾的口吻缓和了一些。

“确实是老夫轻敌了!看来他们真是破釜沉舟了!”夏云卿长叹一声,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悔。

“首辅大人,既然对方已经开始下死手了,我们也没必要再等下去。送上门儿来的机会我们要是再抓不住,倒是叫人笑话了!”羽枫瑾他皱了起眉,语气里含了一丝怒意。

夏云卿炯炯盯着远方,面容冷竣、语气坚定:“殿下说的不错!是时候该和他们做个彻底了断了!”

担心还有其他刺客埋伏,几个人不敢久留。鹿宁命四位马帮兄弟护送夏云卿回府。二人也准备打道回府。

“还疼吗?给我瞧瞧伤口!”羽枫瑾的语气有些焦急,不容抗拒。

鹿宁咬着牙卷起衣袖,一道两寸长的伤口,横亘在白玉般的藕臂上,还在往外冒着血。羽枫瑾顾不得男女有别,连忙捧起她的玉臂,从衬衣上撕下一块衣角,为她轻柔地擦拭血迹,又检查了一下伤口。

“这可不是小伤,但好在没有伤及筋骨!”羽枫瑾皱着眉头,眸中隐有不忍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咬着下唇强忍痛楚,勉强笑道:“我今日没带兵器,又穿着这么长的裙子,才会落了下风……”

“那你还强出头!”羽枫瑾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薄斥着:“就算你武艺高强,也用不着事事强出头,你担心我们会受伤,就不怕自己受伤吗?”

因为马帮中都是男子,仅有她一个女子,她不愿被人说‘女子不如男’,更不愿拖大家的后退,所以她一向只进不退,从未想过自己的安危。

如今羽枫瑾虽然嘴上在斥责,可听在鹿宁耳中却句句都是关怀,这让她第一次觉得:偶尔被人担心的感觉也不错。

“伤口倒是不深,就怕会落下伤疤!”羽枫瑾自责地说了一句,又扯下一块衣料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才道:“走吧,回去给你好好清理一下伤口,但愿它不会留下伤疤。”

鹿宁没有再逞强,而是乖巧地跟在羽枫瑾身旁往回走。一路上,羽枫瑾紧抓着她的手臂不放,时不时瞥向玉臂上的刀伤,只觉得胸口发闷、甚是惊慌。

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年少时和燕荣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也从未怕过。方才眼睁睁看着鹿宁被困在刀光剑影中不得脱身时,他竟觉得五内如焚般疼痛难忍。

见她为救自己生生受了一刀,他更恨不得那一刀是砍在自己身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竟害怕,失去面前的这个少女!

羽枫瑾缓缓抬眸,深深凝着鹿宁明媚照人的面庞,忽然觉得心头一颤。他似乎有了答案,却又强迫自己不去接受这个答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片阴云飘过,笼罩着紫微城。五更天刚过,双喜公公就带着自己的新徒儿,迈着方步往紫宸殿走去。

这个徒儿刚入宫不久,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粉妆玉琢、唇红齿白,眉间的一颗黑痣,添了几分阴柔之气。双喜公公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得紧,便立刻收他为徒。

“你父母给你取了个什么名儿?”双喜公公满心欢喜地端看着徒弟。

小太监细声细语地说道:“回公公,徒儿名叫王十三。”

双喜公公一撇嘴,嗔道:“忒俗了,师傅给你改个名儿,叫铭恩,何如?”

小太监水汪汪的眼珠一转,立刻笑道:“铭恩谢公公赐名!”

双喜公公咯咯一笑,又问道:“你可知为何师傅要赐你名为铭恩啊?”

铭恩心领神会,眨巴眨巴眼睛,答道:“公公是想让徒弟,时时刻刻都要铭记您的恩情!”

双喜公公脸上立时乐开了花,摸着铭恩的头,笑道:“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呀,越看你越喜欢!日后你就跟随师傅左右,不懂的要多看多问,省得在圣上面前出丑,丢了师傅的老脸!”

铭恩点点头,沉吟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方才我不小心弄掉了一封奏折,瞥到落款题字‘六部九卿’,这是哪位大人的名字啊,怎么这么怪?”

双喜公公斜眼睨着他,问道:“你认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铭恩先点点头,忙又摇摇头,红着脸说道:“徒儿只识得几个……”

双喜公公看着他这般单纯,心中更喜欢,便解释道:“你要记住,这六部九卿可不是人的名字,而是指六部的尚书与通政使司、大理寺卿、都察院御史这三位最高长官的合称。”

铭恩圆撑双目,惊讶地问道:“这么说,他们的权利很大喽?”

双喜公公笑道:“那是自然!这些人可是北渝权利最大的朝廷重臣!”

铭恩歪着脑袋,又问道:“公公,那什么是言官?这言官和卖盐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双喜公公被他逗得捂着嘴咯咯一笑,宠溺道:“傻孩子,这个言可不是咱们吃的那个盐。言官其实是监官和谏官的统称。他们大多品级不高,权利可大得很!因为他们负责规谏皇帝、纠察百官,连皇帝也要敬他们三分呢!”

铭恩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公公,我看今日有好多大臣,气势汹汹地来上朝,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双喜公公目光一凛,阴阴地笑道:“傻孩子,咱们只要听皇上的话,皇上让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其余的事情都不要管,这才活得长久啊!”

铭恩看着双喜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紫宸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甚至能听见雨水从屋檐掉下的声音。殿中站满了衣冠楚楚、各怀心思的朝臣。

夏云卿昂首挺胸、威仪凛凛地立在殿正中,慢慢捋着胸前的长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威仪不肃地坐在龙座上,目光深沉地看着案上的奏折,带着翠绿扳指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扶手。

他瞥了一眼夏云卿,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封奏折像账本一样,罗列了自朕登基以来,平阳侯父子是如何欺压百姓、罔顾人命的累累罪行,还表示如果朕不严惩此人,轻则百姓聚众闹事,重则威胁江山,落款是何孟春、王元等一百八十七名言官!夏爱卿,你可看过此奏折?”

夏云卿躬身一揖,朗声说道:“其禀陛下,这封奏折臣看过之后,觉得事态严重,便立刻呈上来请皇上过目。”

渝帝目光锐利地看着那封奏折,冷哼道:“一群不过六七品的小官,却一个个眼睛都盯在朕身上,稍有风吹草动,就忙不迭地上疏弹劾,他们是把朝堂当儿戏吗!”

夏云卿面不改色地说道:“皇上,言官的职责就是规谏皇帝、纠察百官!这次平阳侯所做之事惹得天怒人怨,若再不严厉处理,那些受害的百姓和官吏定会闹事。还望陛下尽快裁决!”

渝帝眸光渐冷,口吻依旧平淡:“你们是想逼着朕大义灭亲吗?”

“臣不敢!”夏云卿深施一礼,正色道:“臣只是担心,安南今日之祸,便是北渝未来之灾!”

“大胆!”渝帝登时脸色大变,锐利的目光霎时变得森冷:“夏云卿,你太放肆了!你平日说话肆无忌惮、毫无顾忌,朕念在你劳苦功高便对你一忍再忍,你却得寸进尺!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皇上息怒,臣为官数十载两袖清风,唯有一腔热血、一身孤胆克尽厥职,若能拉下平阳侯这个欺君毒民、骄奢僭罔之害,死亦何惧?”夏云卿却昂首挺胸,依旧是一派正义凛然之姿。

“你!”渝帝气得双眉怒恕,脸色铁青。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惊呼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小碎步急促地奔进殿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事大呼小叫!真是没点规矩!”渝帝顿时将一肚子怒气,撒在这个小太监身上。

铭恩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转头看向双喜公公,似在求助。双喜公公见来者正是自己的徒弟铭恩,脸色顿时一沉,立刻碎步走过去,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

“瞧你一副慌里慌张、毛手毛脚的样子,可真不像是我教出来的徒弟!这一大清早就大呼小叫的,什么事就不好了?”

铭恩身子一抖,趴在地上连磕了三哥响头,颤声道:“奴才知错!请皇上责罚!奴才知错了!”

渝帝的目光盯在面前的奏折上,理也不理他。

双喜公公察言观色,立刻瞪向铭恩,怒斥道:“你个没眼力见的蠢货!还不赶快说发生了什么事,耽误了正事儿,小心摘了你的脑袋!”

铭恩吓得抖似筛糠,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陛下!上百名大臣,此刻都挤在万岁殿内,他们嚷着要面圣!”

渝帝眉毛都没动一下,冷冷地抛出一句:“让他们等去!”

凭借对皇上心思的揣摩,双喜公公看向铭恩,又细声问道:“这些大人可有说,因何事要面见皇上?”

铭恩趴在地上抖了很久,才喃喃道:“皇上恕罪,小的、小的不敢说!”

双喜公公瞥了皇上一眼,见他脸色一沉,便立刻走到铭恩面前,怒骂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不该你说话时,你就乱嚷嚷。让你说话时,你又变成哑巴了是吗?”

“去把满庭芳叫来。”沉默许久的渝帝,终于开口说话了。

铭恩如获大赦一般,立刻站起身来,躬身退出大殿,飞快地跑走了。

不过一会儿,满庭芳便慢悠悠的迈进殿来,躬身一揖,道:“臣叩见皇上。”

渝帝面沉似水地问道:“满爱卿,你一向与朝中大臣走得很近,你可知万岁殿上那一百多号人,是因何事要见朕?”

满庭芳略一沉吟,不疾不徐地说道:“回皇上,这些人听闻夏首辅昨日遭到平阳侯手下人的刺杀,所以大家便自发前来,要为首辅大人讨个公道。”

渝帝双眉一竖,锐利的目光射向夏云卿:“夏首辅,可有此事?”

夏云卿拱手一揖,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皇上,确有此事。昨日臣在河边散步赏月,遇到一伙贼人半路截杀,他们个个都黑衣蒙面,自称是平阳侯的党羽。后来多亏了几位义士出手相救,斩杀了那些刺客,臣才逃过一劫!”

渝帝将信将疑地看向他,问道:“他们自称是平阳侯的人?真正的刺客,会自报家门吗?”

夏云卿面不改色地说道:“回皇上,臣已将此事禀报给大理寺,他们已将几人的尸身带回查验,具体真相尚未可知,臣只是据实已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稍作沉吟,又问道:“你方才说被义士所救,那是些什么人,可有查清?”

夏云卿答道:“那是江湖上一个叫马帮的帮派,恰好路过此处便出手相救。臣已核实了他们的身份。”

渝帝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满庭芳上前一步,又施一礼:“皇上,前有安南内乱,后有内阁首辅遇刺。言官们也是担心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才希望陛下能尽快惩治作恶之人!”

渝帝冷哼一声,怒斥道:“你们口口声声逼着朕惩治平阳侯,可你们交上来的,无非都是一些无端的指责罢了。到现在,也没有谁能拿出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平阳侯父子之过!对了,翊王呢,他不是负责审理此案吗,怎不见他人来?”

满庭芳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翊王殿下病了,今天没有来上朝。”

渝帝脸色一沉,怒道:“一到关键的时候就生病,他倒真是会躲清闲!”

满庭芳拱手一拜,又道:“皇上息怒,翊王殿下是不忍面对平阳侯受审,才故意躲着。他曾说过,无论平阳侯做错了什么,念在孝康太后的面子上,他都不忍苛责。”

听到这话,渝帝容色稍霁,口吻却依旧严厉:“朕意已决!除非有铁证,否则,平阳侯一案就暂且搁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满庭芳看了夏云卿一眼,在他微微颔首后,才躬身道:“臣不敢欺瞒圣上,现在臣手上的确有证据,能够指正平阳侯父子的罪行!”

“为何你的手上会有证据?”渝帝皱了皱眉,颇有些意外。

满庭芳低目垂眉,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皇上,翊王殿下虽然人未到,却已将所有人证、物证都转交到臣手上,命臣今日呈报给陛下。”

渝帝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呵,他倒是挺会推脱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中却明镜:羽枫瑾知道无论是把这证据交给夏云卿还是王肃,自己都不会信,所以才找了一个,和谁都没有利益关系的满庭芳!

这样的证据放在面前,渝帝推脱不过,便道:“既然满爱卿手中有了证据,那就拿过来让朕瞧瞧吧。若是平阳侯父子果真有罪,朕绝不姑息!”

“是!”满庭芳躬身一揖,缓缓退出殿去。

满庭芳离开紫宸殿,就急匆匆地往宣德门走去。刚过左掖门时,就碰到张亨带领着一队巡视的金甲卫迎面走来。满庭芳笑着向张亨拱一拱手,稍作寒暄,还未等他细问,便借故转身离去。

张亨看着满庭芳匆忙的背影,心中深感不安。他昨晚喝了一夜的花酒,一大早上赶到大内时,便有手下前来禀报:上百名大臣聚在万岁殿内,逼着皇上审理平阳侯的案子。

张亨听到这话,也不以为意。他从来不把这些言官放在眼中,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生死大权掌握在皇上手中,只要皇上不松口,谁也动不了自己半分。

然而,当他巡视到紫宸殿附近,想着到门口去打探一下皇上口风时,却被御守司奉命拦下,并且不许他靠近,他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方才看到满庭芳匆匆走出来,对自己的问题却三缄其口,心中狐疑更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眼珠一转,立刻叫来两个金甲卫,吩咐他们去请刘炳文和王肃前来。

很快,一个金甲卫就面色沉重地跑了回来,向张亨禀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王肃称病不来,王璟不知去哪里鬼混找不到人。

张亨听罢气得一跺脚,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这孙子前脚和我结盟,后脚就把我们甩了!王璟,你别让我逮住你,我决饶不了你!”

焦头烂额之际,刘炳文矮小的身影急匆匆走过来。张亨如见亲人一般连忙迎上去,拱手道:“刘大人,您终于来了!”

刘炳文翘首看向紫宸殿的方向,急忙问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亨摇了摇头,皱眉道:“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御守司将我拦在外面不许进。不过,方才满庭芳倒是出来了,见我的时候言辞闪烁!想必定有问题”

刘炳文又问道:“你可有找王肃父子前来?”

提及二人,张亨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咬着牙骂道:“这对老狐狸!当初说得好,要联盟共同对抗夏云卿。没想到关键的时候,他竟然装病躲起来了。那王璟更是不知去哪里鬼混了,连今日当差都是让别人来的!”

刘炳文冷哼一声,不屑地骂道:“哼,王肃此人极其狡猾,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如今他害怕平阳侯的事情祸及自身,就躲起来明哲保身去了!我早就说过,这对父子不可信!”

到了此时,见自己众叛亲离,张亨也有些慌了:“刘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我看这架势不对劲儿啊!”

“别急!”刘炳文信心满满地说道:“我现在就去面圣!其实今日不用你来找我,我听到文武百官前来,便已经有了准备。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罢,他一挥衣袖疾步匆匆地往紫宸殿走去。张亨望着刘炳文的背影出神,不知为何,心中却一直隐隐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张亨猛地转头看去。只见满庭芳去而复返,身旁还带着一位身着丧服的妙龄女郎。女子始终低垂着脑袋,谨小慎微地走在满庭芳的身旁。他们身后还有御守司的阮浪一路护送。

张亨双目微微一眯,一步走过去伸臂挡下二人,冷声问道:“满大人,这是谁啊?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大内领啊!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将他走过来,女子拉了拉风帽遮住脸,下意识往满庭芳身后躲去。这番举动让张亨更生疑惑。

未等满庭芳说话,阮浪一步挡在前面,板着脸说道:“张统领,皇上急召满大人和这位女子,你若有什么疑问待会儿再说!”

“皇上?”张亨脸色微变,不依不饶道:“皇上平白无故会召见一个平头百姓?她究竟是个什么来头!身为金甲卫统领,为保皇上的安全,我必须要再确认再三!”说着,他伸手就去拉满庭芳身后的女子。

女子惊呼一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才侥幸躲开。

“张统领!”阮浪挺身挡在二人中间,正色道:“皇上宣召此女人,中间不得有误,如果你有什么疑问,不如直接去问皇上!”

张亨揪着他的领子,恶狠狠地瞪着他:“阮浪,你不过是王璟身旁的走狗,竟敢和我作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即便是走狗,我也是只听皇上吩咐的狗,莫非张统领还大得过皇上吗?”阮浪用力掰开他的手,抖了抖褶皱的领子,一脸正气。

“你!”张亨气得双目喷火,牙龈咬得咯咯作响。

“对不起!有公务在身,不能陪你说话了!告辞!”阮浪向他一拱手,便护着满庭芳和女子匆匆奔向紫宸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子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偷偷回头看向张亨,一双饱含泪水的双眸中,充满了恨意。这一瞥让张亨全身一震,如遭雷击——他见过这个女人!就在他突袭潇湘别馆的那天,这女子就扮成了歌姬,坐在翊王的身旁!

糟了!这女人果然就是被翊王藏起来的人证!

紫宸殿内,渝帝慵懒的支着腮,侧身斜坐在龙椅上,时不时挑起眼帘,打量着眼前神态自若、自信满满的夏云卿。

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紧接而来的便是一声疾呼:“皇上,臣有本要奏!”

话音未落,一个五短身材、尖嘴塌腮的小老头儿,一手提着袍子,一手高举着一封奏折,怒气冲冲地奔进殿来。

他经过夏云卿的身旁,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哼声。随后他走到渝帝面前,双手捧着奏折举过头顶。

渝帝一挥手,双喜公公立刻走过去,将奏折呈了过来。渝帝缓缓展开奏折扫了一眼,竟冷冷地笑了几声。夏云卿不解地看向刘炳文,却见刘炳文扬起鼻尖,高傲地剜了自己一眼,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夏云卿稍作沉吟,才恭敬地问道:“不知陛下何事发笑?”

渝帝似笑非笑看着他,问道:“猜猜这封奏折,又是谁写的?”

夏云卿拱手一揖,说道:“恕臣愚钝,臣不知。”

渝帝鼻子里轻哼一声,展开奏折,幽幽说道:“这一封弹劾内阁首辅的奏折,上面表示对爱卿的独断专政、蒙蔽圣听、颠倒是非的种种行为,再也无法容忍,希望朕能重整内阁。落款竟是六部九卿!爱卿对此有何看法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冷哼一声,抱拳拱手,道:“六部九卿?臣身为户部尚书,竟然不知此事,想必定是有人冒用了九卿之名,写了这封奏折!”说这话时,他不屑地瞥了刘炳文一眼,一脸鄙夷。

刘炳文却不以为意,向渝帝拱手说道:“皇上,即便不是九卿那也是八卿,这是群臣的心声和意愿啊!自从夏云卿当上首辅之后,屡屡做出独断专正、颠倒是非的种种行为,长期以往下去,定会祸乱朝纲啊!请皇上严惩此人!”

说罢,他得意地看向夏云卿,心道:让你今日撺掇文武百官,来弹劾平阳侯,且看我先代表六部九卿来弹劾你,让你无暇顾及此案!

渝帝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两份措辞相似、相互攻击的奏折,始终一语不发,却在暗暗发笑:一边是官小权大,一向直言敢谏的言官,逼着自己大义灭亲。另一边是彼此利益相关、位高权重的朝廷最高长官们,逼着自己惩处他们的顶头上司。

这两封针锋相对的奏折,竟一并送到自己面前。看来双方已经备战许久,就等着今日的决战了!

“报!”正在他沉思间,阮浪大步流星地迈进殿来,拱手道:“启禀皇上,满大人和证人已到门外!”

听到“证人”二字,刘炳文顿时心头一震,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满庭芳带着一位身着孝服的女子缓缓走进殿来。

那女子走到殿中间,“噗通”一声跪下去,连拜了三拜,便小声地啜泣起来。

渝帝好整以暇地盯着女子,问道:“这就是平阳侯案子的证人?”

“正是。”满庭芳深施一礼,向那女子轻声劝道:“这位就是当朝天子,寒烟姑娘,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和他说,他会为你做主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寒烟又拜了一拜,才将平阳侯案子的始末,如字字泣血般向渝帝娓娓道来:

她所居住的稻花村有一大片水田,因为村民们目不识丁,世代都住在这里,除了种田什么都不会,所以那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全部。

有一次,平阳侯父子出门游玩时路过稻花村,便一眼就瞧上了那片靠山面水的田地。不知是因为景色宜人,还是因为算命的说那里风水好,总之,平阳侯坚持要将水田拿下,为自己盖一间豪宅。

他派人找到村子的里长表达了意愿,却被深明大义的里长一口回绝了。没想到这惹怒了平阳侯,他竟派人当着村里人的面,把里长活活打死了。而事后,县令却不敢为里长做主,只将此事当成意外草草处理。里长的死并没有让平阳侯停下来,他又派人在村子里四处宣扬——交出水田就能获得一笔丰厚的金银,足以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生!

乡下人本就没见过世面,听闻有一笔财富可拿,再加上有里长被活活打死的前车之鉴,许多人都动心了,很快和平阳侯签订了买卖合约。

谁知道平阳侯心肠歹毒、险恶至极,竟利用老百姓不识字的劣势,偷偷改了合约——将原本的八十两纹银,改成了八两!

除了种地便无以为继的村民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就联合起来抵抗平阳侯和不平等合同。可平阳侯手中有了白纸黑字就立刻变了脸,将那些村民们全部残忍杀害,连妇孺也没有放过……

一百一十八口人全部惨死,流出来的血,将整片水田都染红了。因为全村都几乎绝户了,没有人来替他们收尸。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引来了许多野狗和乌鸦,这群野兽吃饱喝足离开时,眼睛已变成了红色。同样红了眼的平阳侯父子,却不管不顾地在上面盖起了气派的豪宅,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只成了他们豪宅的垫脚石……

说到最后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便伏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凄厉和悲凉,闻者也不由得落泪。

渝帝静静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待寒烟全部讲完,他已面如寒霜。他狠狠瞪了刘炳文一眼,对方此刻亦是脸白如纸、低目垂眉、不发一语。

和疏奏上那些冷冰冰又愤怒的控诉不同,听着当事人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这场悲剧,那些鲜血淋淋、哀嚎遍野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

渝帝缄默了——平阳侯毫不迟疑地残杀了上百口人,只为了区区一栋房子。野心和欲望是会越来越大的,将来某一天,平阳侯会不会如安南的平安侯一般,为了更大的富贵,将屠刀也伸向自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他没有把握了。不过显然,为了自己的江山考虑,他决意不能再保护和纵容平阳侯父子了。可是,眼下也不能仓促地立即处置二人,毕竟还有众多皇亲国戚都在看着自己。尤其是孝康太后的母家,本就是四世三公,在北渝朝堂中的关系盘根错杂、声望极高。自己稍有不慎引起他们的不满,就难免会让他们抱团取暖,对自己这个天子发难。

可还未等他相处万全之策,夏云卿一步走向前来,深施一礼,朗声道:“皇上,方才刘尚书呈上的奏折弹劾臣,臣愿意接受皇上的调查,甚至愿意让出首辅之位。如今既然已将证人呈上,臣请求皇上逮捕平阳侯父子,彻底清查此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刘炳文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怎么都想不到,夏云卿竟使了一招以退为进,宁可放弃自己的首辅之职,也要逼着皇上处置平阳侯父子。

“报!”铭恩尖细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正心烦意乱的渝帝,脸上神色更加难看,他瞪着双喜公公,怒斥道:“哪里来的奴才,怎么总是大呼小叫的?”

双喜公公连忙打了自己两个耳刮子,欠身道:“陛下息怒,都是奴才没教好徒弟,让他丢人现眼了。”说罢,他滚圆的身躯乱颤着往外跑去。

不过一会儿,双喜公公便揪着铭恩的耳朵,大骂着迈进殿来:“你个找死的小鬼儿,净给我丢人,看我待会儿不打死你!”

铭恩一边龇牙咧嘴地叫着,一边被拖进殿内。随即,双喜公公松开他耳朵,朝他背心踹了一脚,铭恩一个踉跄趴在地上,撞破了鼻子。

渝帝冷冷地瞪着他,拍案怒道:“何事如此惊慌?”

铭恩连忙跪好,扯过袖子一抹脸上的血,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皇上,万岁殿上的那些大臣,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他们扬言,若是皇上再不见他们,他们便一起来紫宸殿面圣。”

渝帝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看向双喜公公,冷喝道:“你和御守司一起,去万岁殿上看看,都是哪些人在闹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遵旨!”阮浪和双喜公公拱手一揖,便立刻躬身退出,匆匆走向万岁殿。

此时,万岁殿内黑压压站满了人,大家都在义愤填膺的议论着,脸上均是不忿之色。众人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都满怀期许地回头看去,在看到御守司特有的飞鱼服后,又都失望地转回头。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到阮浪身后的双喜公公,惊呼道:“双喜公公来了!”

听到这话,群臣又立刻激动起来,纷纷围拢过去七嘴八舌地叫道:“双喜公公,我们这群人都等一个早上了,皇上何时肯露面见我们?”

双喜公公抱着手,呵呵一笑,便开始打着官腔:“诸位大人不要着急,皇上近日来身体欠安需要休息,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待皇上身子舒爽了,自会召见各位的!”

“少废话!”正七品监察御史何孟春,拨开人群大步走出来,大声喊道:“我们知道,陛下现在就在紫宸殿!你一个小小宦官,竟敢欺瞒我们!”

督查院御史王元也疾步抢过去,附和道:“你说这些没用!今日我们见不到皇上,是不会离开的!”

双喜公公见这些人正气血上涌之际,自己震慑不住,便向一旁的阮浪使了个眼色,自己不言不语地退到一旁。

阮浪会意,便用锐利的目光一扫殿内众人,高声呵斥道:“诸位大人们请回吧!万岁殿乃是陛下与众臣进行日常朝政的地方,非上朝时间不得擅入,还请各位大人通过正常的上疏途径与陛下沟通。如若再这般苦苦相逼,休怪我们御守司不客气了!”

阮浪的话分量很重:御守司本来就直属于皇帝亲自管辖,所以渝帝将御守司搬出来劝诫这帮人,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警告!

可是这样的警告,在这些不怕死的言官眼中,却着实不值一提!他们抱着死谏的决心来的,怎会怕这样的口头警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正七品户科给事中李流芳径自走出来,大声叫道:“陛下竟派御守司来威胁我们?他为何避而不见?难道是怕我们这帮言官的劝谏吗?”几句话说完,他突然腰板一挺,双目炯炯放光,凛然逼视着阮浪。

此时,监察御史何孟春又走出来,扬声喊道:“诸位不必灰心!只要我们坚持下去,陛下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随即,他看向阮浪,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小饱读圣贤之书,数十年寒窗苦读,不过是为了做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为了百姓、为了苍生,我们定会奋斗到底的!若是陛下不愿意听从我们的劝谏,那就将我们全部罢免吧!反正今日,我们誓死不退!”

他的一番话,让其他官员们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平日里严肃威仪的万岁殿,顿时变得异常喧嚣吵闹、混乱不堪。

大家围着阮浪你一言我一语,他一介武夫,哪是这帮满腹经纶之人的对手?他焦急地看向一旁的双喜公公,双喜公公向他摇了摇头,拉着他黯然退出去。

走到门外,阮浪急切地问道:“双喜公公,现在该怎么办?”

双喜公公眼珠一转,拉着他低声说道:“阮大人,看他们这架势,今日怕是要闹事!老奴建议您带着御守司守在这里,千万别让他们跑去紫宸殿闹事。皇上那里自有老奴去说!”

阮浪瞥了一眼闹哄哄的万岁殿,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拱手说道:“也只能如此了,那就劳烦双喜公公跑一趟了!”

“好说,这是老奴应该做的。”说罢,他便提起袍子,晃着一身的肥肉,迈着小碎步往紫宸殿跑去。

阮浪站在万岁殿外,还是觉得不安,他拉过一个御守司,嘱咐道:“多叫一些人过来看守好万岁殿,切不可放走一个大臣!”

“是!”那人一躬身,转身便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等!”阮浪出声叫住他,那人转过头来不解地看向阮浪。

阮浪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眼,这个面带刀疤的男子,狐疑道:“你是新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笑了笑,说道:“我来御守司有段日子了。”

阮浪皱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咧嘴,朗声答道:“阮大人,叫我平四就行!”

殿外的狂风,早已吹尽枝头的花朵,现在枝头上绿叶成荫,累累果实缀满枝。

双喜公公一路上小跑着奔回紫宸殿,脑中却在飞速地运转,思忖着今日之事,自己究竟该站在哪一边。

紫宸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渝帝面沉似水地坐在龙椅上,幽幽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女子。

夏云卿和满庭芳稳如泰山的立在左侧,看样子胸有成竹。而刘炳文则心思不正地站在右侧,一双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心中慌乱至极。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双喜公公一手提着锦袍,一手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迈进殿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众人的目光霎时落在他身上,只见他走到殿中,擦了擦额上的汗,道:

“启禀陛下,万岁殿内都是言官!臣虽再三劝退,可他们表示见不到陛下就誓不退出!就连阮大人说话,他们也毫不畏惧!老奴无可奈何,便回来请示!”

渝帝霎时沉下脸来,冷冷道:“好一群不怕死的人啊!去把那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朕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都长了个铁胆!”

“是!”双喜公公低目垂眉,匆匆躬身退出。他走到万岁殿门前,将渝帝的吩咐告知阮浪。阮浪叹了口气,只得带着十多个御守司衙役,拿着纸笔走进门去。

进门后,御守司气势汹汹地站成一排,挡在众位大臣面前,粗声粗气地叫道:“众位大人还是不肯退去吗?”

何孟春疾步抢过去,昂首问道:“怎么?陛下是派你们来抓我们的吗?”

阮浪沉着脸,一字一顿冷声喝道:“陛下有令,若是还在万岁殿内立而不退者,到我这里留下姓甚名谁,日后一律严惩不贷!”

“哈哈哈!”阮浪的话音未落,人群中就传来一个洪亮的笑声。

大家回头循声看去,看到一位剑眉星目的男子阔步走出来,中气十足地喝道:

“正七品户科给事中李流芳,先留下这第一笔!日后老子也可以自豪地给子孙们讲讲,自己当年是如何死命劝谏的!如此光宗耀祖的事,陛下不必日后再罚,老夫就等在这里随时恭候!”

说罢,他抢过纸笔,刷刷点点便记下自己的名字。再将纸笔塞到阮浪手上,昂首挺胸而立,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话音刚落,其余人也纷纷高举着手,意气风发地喊着:

“给我记上一笔!”

“算我一个!”

“把我也记上!”

……

李流芳的一句话点燃了大家的热情,所有大臣都排好队站到御守司的面前。不等他们询问,便跃跃欲试、争先恐后地报上自己的姓名。

不过一会儿,记下所有人名字的名单,就送到了阮浪的手上,他讷讷地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有些茫然无措。

平四见他脸色不好,便趁人不备,将他拉出门外,笑道:“大人不必心烦,这些言官都是一根筋。您只要将名单给皇上就行了,何必要独自伤神呢!”

阮浪叹了口气,一语不发,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双喜公公。

双喜公公却看也不看一眼,将那烫手的山芋又推了回去,抱怨道:

“这一趟就劳烦阮大人去禀报吧。您瞧瞧老奴这一身的汗!老奴年纪大了,身体又胖,腿脚实在不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也不再推辞,便拿起名单,转过身大步往紫宸殿走去。

双喜公公望着他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方才殿内的情形一清二楚,以他对渝帝的了解,阮浪这一番前去,定会迎来一场暴风骤雨。

双喜公公可不想趟这趟浑水,他既不想得罪这些朝臣,更不想惹怒皇上!

而此时紫宸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皇上听完了寒烟的叙述过于震惊,对平阳侯父子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不似以往那样有意偏袒了。

刘炳文见皇上态度松动,连忙义愤填膺地说道:“陛下,不能只听这女子的一面之词,谁知道她是不是被人找来,特地教了一套说辞来蒙骗皇上啊!”

寒烟一听立刻眼眶一红,伏在地上痛声道:“冤枉啊,陛下!民女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请皇上明察!”

说着,她心翼翼地从衣服里面,掏出一张纸双手呈上:

“这是平阳侯骗村民们签的地契,这上面有平阳侯的签字、印章、手印,这些都做不得假啊,皇上!”

夏云卿昂首道:“启禀陛下,就算这女子能作假,契约上的手印可做不了假。若陛下不信,大可将平阳侯带来,一验证便知真假!”

铭恩将那张纸小心呈过来,渝帝扫了一眼契约,脸色更加阴沉了,却始终一语不发。其实,从寒烟讲完故事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有了断论:

寒烟这个唯一的证人,能藏到今日才现身,背后一定有高人指使。可她口中说的故事却九成九是真的,如今再看到这张契约,那便是十成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平阳侯父子决不能留,却也不能草草处置,以免引起其他皇亲的不满。

“罢了,满爱卿先将此女子带出去吧。平阳侯的案子朕会处理的!”渝帝看了一眼梨花带雨、全身发抖的寒烟,随即摆了摆手。

“民女替那些枉死的村民,谢皇上隆恩!”寒烟听到这话李洪成喜极而泣,忙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满庭芳走过来虚扶了一下,将寒烟带出门去。

离开紫宸殿后,寒烟连忙小声问道:“满大人,皇上可会审理此案?”

满庭芳温言安抚道:“事到如今,你该做的都做了,就暂且回去等消息吧!”

寒烟听到此话,立刻飘飘万福,感激涕零道:“寒烟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满庭芳虚扶一下,轻声说道:“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感谢的话日后再说吧。”

二人才走到半路,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跳了出来,挡在二人面前,目光凛凛的瞪着他们。二人定睛一看,来者一脸麻子正是张亨。

寒烟全身一个哆嗦,连忙躲在满庭芳的身后,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满庭芳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张统领拦住老夫去路,这是何意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亨紧迫地盯着寒烟,冷声道:“满大人身后究竟是何人?皇上因何见她?”

满庭芳呵呵笑道:“没有皇上的允许,老夫也不便透露。现在,皇上命老夫将姑娘送出宫去,请张统领行个方便。”

张亨冷笑一声,侧过身一抬手,说道:“既如此,那我送你们一程吧!”

寒烟一惊,连忙拉了拉满庭芳的衣服。

满庭芳却泰然自若地拱手笑道:“那就有劳张统领了!请!”

说罢,满庭芳便和张亨走在前面,寒烟脚步虚浮、战战兢兢地紧跟在满庭芳身后,往宣德门走去。一路上,张亨一语不发,可阴鸷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她。

不长的一段路,寒烟却走得如履薄冰、胆战心惊。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寒烟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满庭芳向张亨一拱手,笑道:“张大人就送到这里吧,辛苦你了。”

张亨冷冷一笑,也不说话。而是眼睁睁看着满庭芳将寒烟扶到一顶轿子上。等轿子被抬离宣德门,满庭芳才调头返回紫宸殿,张亨立刻叫手底下的人,迅速跟上那顶轿子。

几个金甲卫连忙提刀追了上去,却见抬着轿子的轿夫跑得飞快。不一会儿,整个轿子转过一个街口便消失不见,几个金甲卫相视一怔,连忙追了过去。

没想到,等待他们的不是方才的轿子,而是一位穿着飞鱼服的男子,正背对他们站在墙前小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金甲卫顿时有些尴尬,忙咳嗽了几声,那人全身一颤,连忙穿好裤子,猛地转过身来。

此人长得又黄又瘦,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本来他满面怒气,待看到背后之人竟是金甲卫时,又赶紧换成一幅笑脸,此人正是平四。

几个金甲卫连忙上前来询问,他是否看到一顶轿子走过。平四毫不迟疑地随手一指,为他们指了一条相反的道路,将金甲卫打发走了。

待金甲卫走远,他才从暗处将躲藏起来的寒烟,送上另一辆马车,亲自目送她平安离去,才转身返回紫微城。

而那些追出去的金甲卫,转了一个街角,终于看到了那顶轿子。几个人立时拦下轿子掀开轿帘,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而抬轿的轿夫说,那女子上来之后很快便下轿离开了。

无功而返的金甲卫,不得不回到紫微城去复命。看着几个人垂头丧气、悻悻而归的样子,张亨气得大发雷霆,将几人臭骂一顿,却也暗暗心惊:

看来,今日是有人百般算计,定要将自己和父亲,关入大牢才肯罢手!

而恰在此时,阮浪脸色灰白地迈进紫宸殿来。他低垂着脑袋,惶恐地将那张记有人名的名单双手呈上。

渝帝一把拿过名单,瞪着眼睛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瞧过去。他顿觉胸口热血上涌,咬着后槽牙,怒道:“阮浪,你刚才说万岁殿里有多少人?”

阮浪心下惊惶,结结巴巴地答道:“禀陛下,有近……近百名!”

“啪!”的一声,渝帝将那张纸,狠狠扔到他脸上,扬声喝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混账!你自己来数数,这上面有多少人?朕这粗粗一看,都至少两百人。你告诉朕,那一百多号人的名字,又是如何来的?”

阮浪耳中嗡地一响,额头伤冷汗涔涔而下,他连忙深施一礼,颤声道:

“那些大臣们觉得……觉得此举甚是悲壮,而且还能光宗耀祖!所以,他们不但将自己名字记下来,还将……那些没有到场的同僚,名字也记下来了……”

“胡闹!”怒气冲顶的渝帝,重重一拍桌子,瞪着夏云卿怒道:“夏首辅真是好手段啊!你准备带着你的党羽们,闹到何时为止?”

夏云卿躬身深深一揖,朗声道:“陛下明鉴,满朝文武皆知,臣最不善于拉帮结派!这些人并非臣主使,皆是自发而来!”

渝帝两眼泛着精光,如闪电般盯在他脸上,问道:“依夏首辅言下之意,是朕失德,所以这些人才要冒死劝谏的?”

夏云卿又是一躬,依旧气定神闲地说道:“皇上息怒,失德的不是皇上,而是罪行累累、十恶不赦的平阳侯!就算陛下今日杀了这百十位大臣,陛下能杀光天下所有,明辨是非的忠臣良相吗!”

渝帝嚯的站起身来,指着夏云卿失声吼道:“好,好!你夏首辅果然是能言善辩、舌灿莲花啊!前些日子,你舌战群儒便让朕为之一惊,却不料,今日你竟说到朕头上来了!行!朕说不过你,不过朕今日倒要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准备以死相谏!”

“皇上息怒!”满庭芳、刘炳文齐齐躬身到地,战战兢兢地劝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浪很少侍奉在皇帝跟前,此时也吓得面如土色、冷汗涔涔,他低垂着脑袋站在殿中,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夏云卿却始终沉着冷静、不卑不亢,眼中丝毫没有惧意。

渝帝气得脸色由白转绿,心里无端端就冒出一股邪火:他自然知道平阳侯父子的罪过,可身为天子,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自古以来,君有过则谏,此为臣之道也。眼下这些大臣摆出这样大的阵仗示威,显然是觉得自己在此事上有过失,硬要逼迫自己按照他们的想法行事!

渝帝自诩是北渝开国以来,最聪明睿智的皇帝!高傲自负的他如何能接受,被这些六七品的小官联合起来指责。

如果今日自己妥协,让这些言官们尝到甜头,那日后他们必将隔三差五地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妥协!决不可助长此风气,必须要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转念间,渝帝已经决定杀鸡给猴看,以显示自己的权威。

只见他拍案而起,冲着阮浪大嚷道:“多派些御守司,将那些寻死觅活的忠臣们给朕绑起来狠狠地打!每个人重打四十大板,谁若不服便接着打!朕今日倒要看看,这帮铁骨铮铮的大臣们,屁股是不是也由铁铸的!”

渝帝这道指令,当真如空中打了个霹雳响雷,在座各人吓得骇然失色。阮浪心下凛然一惊,怔怔地看着渝帝,只觉得全身发冷。

满庭芳立刻撩袍跪下,惶恐地劝道:“皇上息怒啊!这些大臣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一个个身子骨都差得很!别说四十板了,四板下去都要死人的!”

刘炳文看着眼前的形势,竟忍不住窃喜起来:眼下的局势,若自己再填把柴火。说不定,皇上不但会放了平阳侯父子,还会在盛怒之下将夏云卿一撸到底!那自己岂不是就一石二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此处,刘炳文深施一礼,添油加醋道:“满大人这话说得不尽不实!依臣看,这些言官正是抓住皇上仁慈,不敢动他们的侥幸心理,才会屡屡用死谏这一招威胁皇上!先帝在世时,他们就频用过此招还屡屡得逞!着实可恨!陛下,您这次一定不能心慈手软,再主张这种歪风邪气啊!只要这次他们吃点苦头,下次必然不敢再有人行此阴招了!”

夏云卿登时怒从火起,指着他怒斥道:“刘炳文,你是在火上浇油,要撺掇皇上打死那些忠臣吗?”

刘炳文虽然不敢看他,却冷哼一声,自以为是地说道:“首辅大人这可是冤枉老夫了!这件事明明是夏首辅挑的头儿,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呢!如果您现在肯出去将他们劝退,皇上又何需动怒啊?”

夏云卿一步走到他跟前,疾言厉色地吼道:“刘炳文,你休要挑拨离间!是非曲折大家都心如明镜!你如此颠倒是非、蒙蔽圣聪,是要让皇上做昏君吗?”

刘炳文却大声呵斥道:“哼,首辅大人可莫要拿别人当成傻子!怎么就这么巧,昨天你被刺客追杀,今日这些言官就过来了,而满尚书又恰好带来证人!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会信呐!依我看,这不过是你编造了一个被追杀的故事,又撺掇了这些人来逼皇上大义灭亲的吧!这次你针对的是平阳侯,下一个怕不是我了吧!难不成北渝朝堂都要姓夏,你才满意吗!”

“够了!”渝帝一声怒喝,打断了二人的争执。无论刘炳文是无意也好有意也罢,他都成功地将渝帝激怒了,因为他字字句句都戳到了渝帝的疑心病上。

满庭芳看到渝帝青白的一张脸,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出声劝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不如您让臣去试一试,或许能将那些人劝回去。”

此话一出,夏云卿和刘炳文齐齐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可他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他这样做不是为了出风头,只想极力阻止一场惨剧的发生。

渝帝一怔过后,将信将疑地问道:“满爱卿,连御守司都无可奈何的一群硬骨头,但凭你一人就能将他们劝回去?”

满庭芳深施一礼,沉声道:“臣愿斗胆一试!”

渝帝沉吟片刻,终于松口:“好,朕给你一次机会。你速速与阮浪前去万岁殿。不过,若是连你也劝不退这那人,这顿板子他们是逃不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庭芳的挺身而出,让他暗中松了口气:如果那些言官识趣退去,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对大家来说都是个最好的结果。

满庭芳忙一拱手,朗声道:“是,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

说罢,满庭芳与阮浪立刻退出殿去,转身奔向万岁殿。

满庭芳刚一迈进门,便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道:“各位同僚,听我一句劝,今日就此作罢吧!请大家放心,平阳侯的事情皇上早晚会处置的。大家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付出性命啊!”

何孟春走过来,上下看了他一眼,拱手问道:“满大人此话是何意,莫非您也想要替平阳侯说话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是贪生怕死之辈?”

“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指正平阳侯的证据,已经摆在皇上面前,又有安南之祸在一旁提醒着,皇上早晚都会处置的!还请各位大人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忤逆皇上。”满庭芳急得满头大汗,说得口干舌燥。

王元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如果皇上有想明白的那一日,我们又何必在这里苦苦相逼呢?我们这些人会有今日的举动,正是因为害怕安南之祸会重演啊!那张亨胆大包天,他今日能对首辅、王爷下手,明日说不定就会对皇上下手。我们这些人死了无妨,只要能保北渝江山稳固,我们便死得其所!”

李流芳也正义凛然地说道:“不错!平阳侯父子居心叵测、手段毒辣、野心勃勃,这样的人一天都不能留。我们只怕皇上想明白那日,大错已铸成!”

二人的一番慷慨陈词,又激起了其他人的斗志,所有人一拥而上,将满庭芳和阮浪团团围住,慷慨激昂地表示着自己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好像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刑罚,而是荣誉一样。

无奈之下,阮浪只好和盘托出:“诸位大人一心为公、不畏生死,阮某心生佩服!不过,如今诸位的此番举动已惹得龙颜大怒,皇上刚刚下了旨,如果各位仍不肯退去的话,就要遭受四十大板了……”

还未等他说完,人群中就爆发出轻蔑的大笑声。王元、李流芳与何孟春整了整衣冠,然后不约而同地迈出万岁殿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大喜,以为他们就此作罢。却不料二人竟转身面朝万岁殿深深一揖,随即撩袍跪下。

何孟春一脸悲恸地仰望万岁殿的牌匾,顿时鼻子一酸,哽咽道:“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说罢,他面向大殿连连叩首。

王元也跟着撩袍跪下,仰天遥望,泫然欲涕道:“先帝在位时,我等先辈百官,为了南诏之祸在左掖门前痛哭力争,先帝最后不得不从。今日之事又有何不可,有何可惧?”

殿中的大臣们见状无不动容,大家纷纷走出门来,面朝万岁殿整齐地跪在地上并连拜三拜,期间竟无一人退缩或滞留在殿内。

不知谁的一声抽泣,惊扰了空中的飞鸟,良鸟悲鸣,掠空而过。

这一声啜泣,更是触动在场所有人的心弦。言官们在心情激荡之下,忍不住滚滚落下泪来,渐渐地,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变成了响彻天际的哀鸣。

几名六科给事中哭到伤心之处,竟跑到左掖门外撼门而泣,他们有人用头去撞门,有人用手拍门,皆哭得痛不欲生、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近百人在万岁殿外从日头当空哭到了日头西斜,络绎不绝的哭声,传遍了紫微城内外。许多人已经哭到虚脱,却无一人半路离去。

万丈霞光,笼罩着金碧辉煌的万岁殿,一道黑影突然挡住了漫天的光辉。何孟春等人抬起眼皮看去,看见阮浪那张铁灰色的脸,此时已面无血色。

他悲悯地看着众人,不忍地沉声说道:“各位大人,事到如今,你们要再执迷不悟下去,可就真的难逃一劫了!”

何孟春等人脸上泪迹未干,他们缓缓闭上双眼。干裂的嘴唇一张一翕,哑着嗓子说道:“大人不必再劝,今日皇上不严惩父子二人,我们誓死不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心中没了主意,转头看向满庭芳。

满庭芳捻须思忖再三,才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阮大人请勿动,老夫这就去皇上面前求情!估计这会儿皇上已然消气了!”

阮浪忙抱拳拱手,深施一礼到地:“如此就太好了!那就有劳满大人了!”

看着满庭芳奔向紫宸殿的背影,双喜公公才慢悠悠地走过来,漫不经心地问道:“阮大人这是要打还是不打啊?”

阮浪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满大人已去求情,希望皇上能收回圣命。否则,这四十板子打下去,估计真要出人命了!”

双喜公公却摇了摇头,叹息道:“张亨已经得知此事,估计正往这边赶来。怕是这些大人今日是躲不过这顿板子了!”

这句话刚说完,还未等阮浪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阵孔武有力的脚步声逼近。

阮浪循声望去,只见张亨带着一群金甲卫,正神威凛凛地大步走来,迅速将跪在地上的言官们给团团围住。落日的余晖映照在他们的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杀意。

阮浪暗叫不好,忙走到跟前将其拦下,并质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金甲卫兵分左右让出一条路来,张亨昂首阔步地走出来,睨着地上的人,冷哼道:“皇上已下令重责这些人,可阮大人却迟迟不肯下手。我知道阮大人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难免有些慌乱,所以特地来帮你一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浪的脸骤然一沉,冷声道:“这件事皇上交由我们御守司办,就不劳张统领费心了!”

张亨不屑地看向他,狞笑道:“既然如此,阮大人为何还不动手?莫非你要抗旨不尊吗?”

阮浪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阮浪不敢抗旨不尊,而是在等待皇上最后的指令!兵部尚书已前去求情,皇上很快就会回心转意放过诸位大人!”

“呵”张亨讥讽地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回心转意?莫非你在同情这群该死的言官,还是觉得我张亨必败无疑?”

阮浪平静地看着他,正色道:“我自然是同情这些大公无私的大臣。至于张统领的成败,早晚会见真章,岂是你我一人能左右的?我又何须担心!”

张亨霎时暴跳如雷,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咬牙切齿道:“阮浪,我劝你别不识好歹!我不怕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杀了你和这些蠢货,皇上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因为我们身上流着同样富贵的血,不是你们这些贱民能比的!你若是再敢与我作对,我就先宰了你,再把你那如花似玉的夫人,亲自送到王璟的床上去!”

“你敢动手,就试试!”阮浪立时血灌瞳仁,他拼命按住握紧的拳头,压抑着自己想要一拳将他打倒的冲动。

张亨微微眯起眼,随即一把推开阮浪,转头向金甲卫高呼道:“众金甲卫听令,皇上有旨,要重打这些执迷不悟的人。我数十个数,如果有人愿意立刻离去,我张亨愿意放他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一、二……”

张亨一个数一个数地往下数,可是地上的人无一人起身离开,甚至连动也不动一下,一派视死如归之势。

看到张亨的眼中杀意渐浓,金甲卫的刀也纷纷出窍。

阮浪心一急之下便冲撞过去,却被几个金甲卫持刀拦下。他身旁的御守司看到阮浪被辱,也纷纷抽刀出鞘挺身而出。转眼间,又有数十名金甲卫持刀走过来,又将所有御守司都团团围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御守司的背后是皇上,可张亨此时已杀红了眼,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前途,他决定破釜沉舟,什么都不顾了!更何况,双方人数相差悬殊,更增加了他必胜的信心!

“九——十——!”

十个数数完了,张亨见没有一人离去,立刻连拍了三掌,冷笑道:“好啊,都说言官的骨头最硬,我张亨今日算是领教了!既然你们不肯给我活路,那我也不必再客气了!”

说罢,他向身旁的金甲卫一挥手,便走到一旁,得意洋洋地坐下来。今天,他要亲眼看着这些人受罚,方能一解心头只恨。

明艳的日头又露了出来,映照在每一张苍白憔悴、视死如归的脸上。

数十位金甲卫大步走过去,将跪着的人粗暴地推倒在地,毫不迟疑地扯下裤子露出屁股,高高地抬起木板,又狠狠地砸了下去。

沉闷的板子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受刑之人最年长的,已年逾七旬,最年轻的也早已过了壮年。不消片刻,每个人的屁股大双腿皆是血肉模糊,有的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可方才还在殿外恸哭的大臣们,此时却紧咬着牙关,未落下一滴泪,也不曾出一声呻吟。

正午的太阳刺痛了阮浪的双眼,他心头一酸,觉得眼睛有些湿润。咬了咬牙,他不管不顾地推开金甲卫,一路急奔回紫宸殿。

一进门,便见到身长背厚的渝帝正背着双手,在殿中若有所思的踱来踱去。

满庭芳和夏云卿站在他面前,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汗水从二人的帽子里喷出,已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嗓音早已沙哑得听不出原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炳文却插着手,事不关已、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阮浪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他大步走到渝帝面前,将高大的身子深深地躬了下去,失声道:“启禀陛下,张亨带着金甲卫突然到来,从御守司的手中接过了行刑的职责!上百位大人此时正在万岁殿前挨板子呢!”

“混账!”渝帝一拍龙书案,登时大发雷霆:“谁让张亨去的?”

阮浪一撩衣袍单膝跪下,沉痛地说道:“陛下,张亨说是奉旨而来!求皇上收回成命吧!那些大人们至今无一人求饶,几个体虚的晕过去了却仍在受刑,有几个年纪稍长的大人,才挨了几板子便当场气绝而亡了……”

渝帝听到“当场气绝”四个字,胸中狠狠一震,仿若被人当胸猛力捶了一拳。他呆立了片刻才走到龙椅旁,失神地缓缓坐下,许久都动一下,也说不出一个字。

夏云卿霎时泪目,他撩袍跪下拜了三拜,沉痛地说道:“陛下,到此为止吧,这些大人无错啊!上疏谏君是先帝赋予他们的职责和权利!先帝曾有规定,不可枉杀言官!如今他们为了您的江山,到死都在坚守自己的职责,难道您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吗?就不怕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吗?”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已嘶哑,竟连连顿足、痛不欲生!他的一字一句,都在狠狠地戳着渝帝的心。他只觉得满怀伤痛恼怒却难以发泄。

满庭芳也撩袍跪在夏云卿身旁,躬身一揖到地,黯然道:“陛下,事到如今,不如先将平阳侯父子关押起来,同时让太医院的人为受伤的人医治,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啊!”他说这话时,声音中隐隐有呜咽之意。

在一旁看热闹的刘炳文本来想再添一把柴火,可他刚迈出一条腿,就被夏云卿眼中射来的一道,如利刃般充满警告的光逼退了。

他下意识地收回了腿,讷讷地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等他再要开口的时候,渝帝已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传朕口谕:平阳侯草菅人命,张亨假传圣旨,殴打朝堂命官!将父子二人押入诏狱听候审讯!”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愤怒大过了悲痛:平阳侯父子太过嚣张,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行凶!于公于私,这二人都留不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上三思啊!”刘炳文脸色大变,还在垂死挣扎。

“够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了!谁若再多说一句,朕一定数罪并罚!”渝帝双目一瞪,迸发出两道慑人的寒光。

刘炳文立刻低下头去,退到了一旁,再不敢多言。阮浪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转身跑出门去,一步不停地直奔万岁殿。

门外沉闷的板子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响着,可是板子下的那些人,早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只剩下了半口气。

阮浪走到双喜公公身旁,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双喜公公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细声细语地喊道:“众位大人听命,皇上有旨!”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停下手来,站直了身子,拱手一揖,洗耳恭听。

双喜公公昂首一扫众人,一字一字缓缓说道:“皇上下令:将平阳侯削爵、其子张亨撤职,二人暂时幽禁在诏狱。同时归还百姓被霸占的田产,处死个跋扈的家奴,凡涉案官员一律免职回乡,永不复用!”

话音刚落,只听见“噗通”一声,张亨面白如纸、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阮浪则冷笑一声,立刻带着御守司的人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其他金甲卫见状,也纷纷缴械投降,不敢再放肆。

阮浪走到张亨面前,鄙夷地俯视着他,狞笑道:“张统领,看来这次是我和这些大人赌赢了!是你们父子二人全盘皆输!希望诏狱的环境,能让你好好反思反思,你们父子二人做下的恶事!”

说罢,他威风地一摆手,大声喝道:“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御守司的人便将满脸怒气的张亨带走。张亨却一步三回头,死死盯着阮浪,失声吼道:“阮浪,你可别得意的太早了!我告诉你,我是皇亲国戚,就算皇上现在将我关进去,也会很快将我放出来的!你弄不死我的,我一出来就会弄死你!”

阮浪不以为意地瞪了他一眼,向身旁的双喜公公拱手说道:“公公,皇上下令,找来太医为这些受伤的大人看病,就劳烦您了!”

“好说,好说!”双喜公公微微一笑,缓缓拱手回礼。

阮浪带人将已然断气的人,并排放在地上,用白布遮好尸身。又命人收拾好残局,带走了那些大人的金甲卫。

他转过头来,看到何孟春和王元等几位大臣,不顾身上的伤痛,正跪在盖着白布的尸体前,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痛不欲生,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沉吟了片刻,他才鼓足勇气,缓步走到几位大人身旁,扶着膝盖缓缓蹲下身来,咬了咬牙,沉声安抚道:“几位大人,赶快回去养伤吧!那张亨丧心病狂,下手定不会心软,这伤势可疏忽不得!如今他们父子恶有恶报,你们终于胜利了,他们也该瞑目了!”

何孟春仰天长叹一声,捶着胸口哀嚎道:“诸位同僚啊!你们没有白死啊!北渝的历史,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王元顿足捶胸地哭喊道:“我们胜利了!我们终于胜利了!只可惜……你们没有看到啊!”

阮浪缓缓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命御守司将这些身负重伤的大人,逐一送回到各自的府上。此时,紫微城上空又是一阵飞鸟的嘶鸣划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夜春风,吹开了紫微城的繁花,紫宸殿内弥漫着一片袅袅的烟霞。

双喜公公搀扶着渝帝刚迈进殿内,就瞧见龙书案上堆成小山的奏章。渝帝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双喜公公。

双喜公公连忙欠身,陪笑道:“陛下,这是一大早文武百官们送来的。”

渝帝走到龙椅前缓缓坐下,随口问道:“那些受伤的人可有请太医去瞧瞧?”

双喜公公欠着身,笑道:“皇上放心吧,老奴已就将太医院的人,都送到各个府邸上去医治了。如今看来,他们都能送来奏章,想必是伤势大好了。”

渝帝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一本奏章,又拿起另一本,刚看了两眼,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又换了本奏章。

就这样连续换了好几本,他突然双眉一竖,将桌上奏折一把推到地上,怒道:“怎么,这些人都是商量好的吗?写的奏章内容竟都一模一样!”

双喜公公见皇上大怒,连忙弯腰将地上的奏章,一本一本地捡起来,并趁着皇上不注意,悄悄打开两本偷看一眼,这才明白——这些奏章的内容无外乎,都是在劝皇上尽快处置平阳侯父子。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暗冷笑:这些言官真是不怕死!几日前几位重臣费了多大力气,才将他们的性命救下。这才过了几天,他们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在皇上的脑袋上跳舞了!看来他们是不把自己作死,就不肯善罢甘休!

双喜公公将那些奏章放在龙书案上,重新码得整整齐齐。他悄悄抬眸偷眼一瞧,见渝帝脸色铁青、双唇紧抿,忙温言安抚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啊!这些大人是个什么脾气,您还不清楚吗?您不理他们便罢,犯不着和他们生气啊!”

渝帝盯着桌上的奏折怒火中烧,突然他不耐烦地大喊一声:“把这些奏折都给朕烧了,朕一本也不想看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奴才这就去拿火盆!”双喜公公欠身说着,便躬身退出殿去。

“等等。”渝帝出声拦下他,沉吟一下,又道:“去把王肃给朕找来!”

双喜公公微微一怔,立刻赔笑道:“奴才听闻王大人病了,这几日都没上朝!”

渝帝冷着脸,怒道:“病了?就算是他现在瘫在床上,也得给朕抬过来!”

双喜公公知道皇上怒了,连忙退出殿去,命御守司的人速去王肃府邸“请人”。过了许久,王肃才微微弓着背,缓步走进殿来。他向渝帝深施一礼,清癯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渝帝侧目打量着他,见他面色红润,根本不像生病,便知他在刻意躲着,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夏首辅本事大,竟号召了那么多言官,来逼着朕处置平阳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这个次辅倒躲起来享清闲去了!”

王肃却假模假样地咳嗽两声,垂眸拱手沉稳地说道:“启禀陛下,这些言官们一直对夏首辅心生向往、仰慕至极!根本不必首辅大人亲自号召,他们便能聚集起来。”

渝帝骤然沉下脸来,冷笑道:“好一个心生向往、仰慕至极啊!朕已经心存仁慈,饶过他们一次,他们非但没有感恩,竟然还得寸进尺,依旧步步紧逼着朕!”说着,他将桌上的奏折再次推到地上。

不用打开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王肃唯有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启禀陛下,臣得知此事后便立刻前去劝阻,可每每首辅都会将臣赶走!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臣只是次辅而已,纵有通天的本事,在首辅面前也是无能为力啊!”

听到这话里有话。渝帝立刻冷冷一笑,向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首辅之位可不是这么好当的!这可不是官大一级的问题,是你有没有这个手腕和本事,能为朕排忧解难、料理好事务。目前满朝文武,谁也对付不了夏云卿,朕也只能让他来做这个首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肃微微一怔,连忙躬身一揖,恭敬地说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尽心竭力,为您排忧解难。几日前的那件事,臣保证不会再发生!”

渝帝面色稍霁,沉吟片刻,又问道:“平阳侯父子在诏狱中的情况怎么样?”

王肃毕恭毕敬地说道:“请陛下放心,臣已经吩咐犬子,要善待父子二人。如今,他被关在一个条件不错的单独牢房中,一日三餐都是王侯规格,除了不能自由行动,其余的一如往常。”

渝帝终于面色如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几日,那些言官又开始蠢蠢欲动,希望朕能严惩父子二人。对于此事,爱卿是怎么看的?”

王肃顺着渝帝的心思说下去:“皇上,您已将平阳侯父子关进诏狱,既满足了言官的意愿,父子二人也受到了惩罚。臣以为,这件事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渝帝却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只怕朕有意要放过,那些人却不肯就此罢休,尤其是那个冥顽不灵的夏首辅。”

王肃忙躬身说道:“皇上大可以将父子二人先关段时间,却按下这案子不予处理。等过段时间,大家的情绪逐渐平复之后,皇上就以平阳侯身患重疾为由,将其放出来。到那时,谁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渝帝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叹道:“朕有心放过平阳侯一马,可是安南的事却还是让朕心有不安啊!”

王肃眼珠一转,温言说道:“皇上饶过他们性命,可他们犯下的罪过却是实实在在的。皇上便以此名义撤去平阳侯的爵位,及张亨的官职,让他们赋闲在家、远离朝政,他们还能如何兴风作浪?”

渝帝斜眼睨着他,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朕的话,你是放在心上了!行,如果这件事情办得顺利,朕一定重重有赏!”

王肃连忙躬身一揖,诚惶诚恐地说道:“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的职责,臣不敢领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淡淡一笑,向他摆了摆手,慵懒地说道:“罢了,你退下吧。照顾好平阳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是!那臣告退!”王肃深施一礼,才躬身慢慢退出殿去。

离开紫微宫,王肃没有回府,而是直奔御守司。他刚要进门去,却在门口看到刘炳文的马车停在外面。

稍作迟疑,他知道上次自己装病躲着,让刘炳文心生不满,他此刻不愿和刘炳文发生冲突,便叫出王璟嘱咐了一番便扬长而去。

王璟即便再浑,也明白父亲对他的嘱咐——照顾好平阳侯父子,别让他们死了,但也不必太讨好。这两人早晚会放出监狱,可这之后,两人会大不如从前。

王璟摸着两撇狗油胡子,慢悠悠地踱回诏狱去。

经过了地狱般的一段长廊,和每日都有人走进去却被抬出来的刑讯室。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才有了些人间的气息:那里便是为高官或者皇亲国戚,而准备的条件稍好的监牢。

与其说监牢,还不如说都是一个被铁栏阻断的屋子,里面基本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没有发霉的墙壁、发臭的地面、更没有四处乱窜的老鼠。

平阳侯父子被关在同一处,不但每日都能更换干净的衣物,一日三餐也都是王侯的标准。

王璟刚走到长廊尽头,便看到牢房前刘容的身影,他立刻止住脚步,懒洋洋地斜靠在一旁,偷偷听着二人的对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刘容过来,张亨自然很高兴,却也有些生气:“呵,我们父子被关进来这么多天,你是第一个来探望我们的。”

刘容微微一怔,不解地问道:“怎么,其他人没有来过吗?”

张亨咬牙切齿地说道:“哼,什么是人走茶凉,说的就是眼下。那些蠢货都以为我们父子要完蛋了,所以现在开始和我们撇清关系。这些蠢货!他们到现在都没看清楚,皇上早晚有一天,会将我们放出来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始终是一家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刘容点点头,安抚道:“是呀,这些朝臣一向见风使舵,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永远都是眼界短浅。你们在这里好好呆着,王氏父子不敢亏待你,看来是皇上对他们已经嘱托过了!再等段时间,等风头过了,我父亲就替你们求情去!”

张亨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等我们父子二人走出这里,那些见风使舵、临头叛变的人,我会一个一个找到他们,让他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有多惨!”

说这话时,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王璟。

见自己被发现了,王璟只好慢悠悠地走过来,站在铁栏前漫不经心地说道:“刘容猜得不错,正是皇上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们父子。所以,看来你们离出狱的日子不会远的。就好好呆在这里吧!”

张亨冷眼睨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王璟,别以为你现在对我们父子关照,咱们之间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我可是按照约定,将人送到了你的府上。你却没有替我解决后顾之忧,这笔账咱们该怎么算?”

王璟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张统领,我也是替你折腾了好一番。可那夏云卿有多厉害,如今你也领教了。刘炳文不是曾追到府上去,也没能拿他怎么样嘛!就像你说的,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既想放了你们父子,又不想让夏云卿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哼。”张亨根本不买他们的账:“别以为我那么好糊弄!我为你做的事,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们父子所做,不过是举手之劳。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地应承下来,现在你却百般推脱!别怪我没警告你,出狱之后我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们父子!”

王璟抠了抠耳朵,一脸无赖之色:“我说张统领,你可别忘了,这里是诏狱,不是你那豪宅!虽然皇上下令,要好好照顾你们。可诏狱的恶劣环境早已臭名远扬,若你们的金贵之躯在这里有个小病小灾的,或者某天莫名其妙地死掉,想必外人也不会觉得可疑,你说是不是!”

“妈的!”张亨怒目圆睁,死死瞪着王璟,咬牙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威胁我?”

王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怎么敢威胁您呢!日后还得指望您多多提携呢,不过,也得等到你有命离开这里再说!”

刘容见二人剑拔弩张,连忙劝道:“张亨,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在皇上为你们平反之前,你们绝对不能有事!再说,王璟说得不错,那个夏云卿确实不好对付!每每他身陷险境,总有人跳出来替他解围——家父曾使劲全身解数逼他辞官,竟受到他以死相迫。你找人暗杀他,不也被江湖义士给救了吗!所以,对付他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张亨冷着脸,怒不可遏地说道:“这个该死的夏云卿,始终阴魂不散!他一日不除,我们父子就没好日子过!”

刘容却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夏云卿虽然勇猛,可那个人证的出现,才是将你们送入监狱的关键啊!如果不能推翻证人的证词,皇上就无法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你们放出诏狱啊!”

听到这话,张亨立刻破口大骂起来:“都是那个该死的翊王,不但藏起了人证,还在关键时捅我一刀!等我出狱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他!”

刘容却叹了口气,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如果上次咱们在城外将其解决了,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张统领!有人来探监!”二人正说话间,牢头走过来喊了一嗓子。随即,顾纪昀的身影,便出现在长廊里。

他提着一个篮子足下生风地走过来,见到刘容和王璟也在此,他先是一怔,立刻躬身地向二人拱手问安,态度谦卑地好像孝子贤孙。而刘容、王璟二人却对他视若无睹,好像眼前跑来的,不过是一只过街老鼠。

“这是我父亲的一点心意,希望张统领在里面委屈一段时间,想必用不了多久,皇上就能放你出来了!”顾纪昀将篮子里的美酒佳肴一一拿出来,小心地摆在张亨面前的檀木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亨看也没看那些酒肉一眼,脸上依旧一副傲慢之色:“真是难得啊!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见,反而是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了!说罢,你找我想求什么?”

顾纪昀夹了一片肉放在碗中,陪笑道:“张统领多虑了!等风头过了,父亲自会向皇上求情。所以,先派我来安抚一下二位大人!”

张亨与刘容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对顾纪昀前来的目的都心照不宣。张亨缓缓伸出手夹起牛肉,眨眼间手一抖,肉片掉在地上蒙上了一层灰。

“捡起来。”张亨盯着顾纪昀的双眼,双唇里轻松吐出这三个字。

“什么?”顾纪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捡——起——来!”张亨用大幅度的动作指了指地上的肉,眼中挑衅的怒火已燃起。

顾纪昀这才明白张亨的意图,他迟疑了一下,一瞬间脑中闪过很多事,可想到最多的,便是受胯下之辱的韩信!

没错!他要做韩信!不能计较一时的得失,他要笑到最后!

想到此,他还是缓缓弯下腰并伸出手,可手指刚刚碰到那块油腻腻的肉,一只黑色的靴子就狠狠踩了上来。那一瞬间,他的手被碾进滑腻脏臭的泥土中,他甚至能感觉到尘土飞进鼻子里。

张亨在他手背上狠狠碾了几下,似乎使出了权利,顾纪昀能听到骨头被碾碎的“咯咯”声,剧痛让他脸色铁青,额头渗出密密的一层汗,他却死死咬着牙一声没吭。

王璟抱着双臂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

刘容有些看不下去,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张统领,这种时候咱们该团结一致,不要再为难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亨迟疑了一下,终于抬起了脚。此时,顾纪昀的手背已是紫红一片,很快便鼓了一个包。

他却若无其事地捡起肉片来,放在另一只手心上,放在嘴下吹了吹,然后客气地说道:“这肉脏了,要不你还是喝点酒吧!”

说着,他拿起酒杯斟了一杯酒,拼命控制着颤抖的手捧到张亨面前。却不料,张亨一把打掉他手中的酒盏,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撞在铁栏上,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副讨好的嘴脸真让我作呕!你想讨好老子,这些东西都没用!让你爹去向皇上求情,把老子从这个鬼地方放出去!听到没有”

顾纪昀闷哼了一声,嗫喏道:“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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