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略一沉吟,又客气地说道:“恕我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告知二位。那不如这样吧,劳烦几位英雄将我带去府衙,等到了府衙,我自会向知府说明缘由。”
“那你在这里稍等,我先去禀报一下我家老爷。”燕荣向铁霖使了个眼色,让他在此看着男子,自己则转身走向马车,将一切如实禀报给羽枫瑾。
“把他带来吧!”羽枫瑾稍作沉吟,向燕荣一摆手。
很快,燕荣和铁霖合力将那个男子抬到马车旁。在羽枫瑾打量着男子的同时,男子也在肆意地打量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何人?因何事要入宫面圣?为何会被人追杀?”羽枫瑾眼神依然温和清润,可语调中的冷意已暗暗燃起。
“瞧你衣着华贵,气质雍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贵气。想必你不是高官就是皇室宗亲吧?”男子毫无惧色地试探道。
羽枫瑾紧抿着双唇,默不作声,算是一种默认。
男子咬紧了嘴唇,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焦躁,看得出内心十分纠结。或许是腿上的伤太过严重,他自知没有太多时间,只好沉重地叹了口气,沉吟着说道:“看来,我不表明身份你们是不愿帮我了……”
“你明白就好。”羽枫瑾口气更加冰冷。
“也罢。”男子抬眸盯着他,正色道:“实不相瞒,我是安南的宰相裴心隐。因为安南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我不得不逃出来向北渝求助。可安南的反叛者一路穷追猛打,就算到了北渝也不肯放过我。一路护送我的人拼尽全力,却还差一步之遥不能面圣啊……”说罢,他仰天长叹一声,面现痛色。
他说的事实太过震撼,羽枫瑾和燕荣狐疑地相视一眼。燕荣冷声问道:“你说你是安南的大臣,我们怎知这不是信口开河?”
裴心隐也不恼,只叹道:“你怀疑我是没错。可你想想,我年事已高又身负重伤,欺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一个安南宰相,怎么身边也没个护卫?”羽枫瑾质问道。
裴心隐咬了咬牙,痛声道:“他们……他们都被杀害了。若没有他们,凭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连安南的国门都出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安南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变故,为何北渝却一点风声都没有?”羽枫瑾继续逼问。
裴心隐皱着眉,嘴角流露出苦闷:“发起叛乱的人是安南的皇族,他们在朝中上下其手、从中作梗,才将这件事生生瞒了下来……”
羽枫瑾见他的话前后并无矛盾,还算能自圆其说,便向燕荣微微颔首,然后放下了窗帘遮住自己。
燕荣走到裴心隐身旁,口气客气了许多:“你说的话我们还需要验证一下。这样吧,我们先将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一下,等你的信息得到确认,我们自然会安排你入宫面圣!”
“太好了!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裴心隐激动地热泪盈眶,因腿脚不便只能连连向他鞠躬致谢。
羽枫瑾每次来祭拜,都会给兰若寺送来许多布施,这些东西都会用专用的马车运上山。祭拜后,马车都空下来,燕荣和铁霖就将裴心隐安顿在一辆马车上。并安排了四位府上护卫随车同行,加以保护车上的人。
本来以为一切万无一失,却不料两旁的树林中,突然飞出几支利箭,直奔马车前的人而去。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燕荣和铁霖眼疾手快,提剑一挡,裴心隐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右手臂却被利箭刺穿。
几支箭打在马车上,两支漏网之鱼却射进窗子。鹿宁反应极快,一把拉住翊王将他扑倒在地,两支冷箭贴着她的后背,狠狠地射在了车厢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恍惚间,羽枫瑾只觉得一只滑腻的小手,用力地将自己拉了一把,他便倒在了地上。待一阵幽香扑鼻,他看到怀中趴着的女子,此时脸上已变了颜色,喊杀声从马车外传来,他才反应过来当下的情况。
眼睁睁看着两支利箭从她身后穿过,鹿宁却毫不迟疑地趴在自己的身上,用她娇小的身躯为自己抵挡伤害。方才在兰若寺也是,每每遇到危险,她似乎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前。一想到此,他的胸口就涌起一股强烈的感动,
“鹿姑娘……”羽枫瑾喃喃开口。
“别动。”鹿宁趴在他身上,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人不敢出面只放暗箭,说明来者人数不多。这里是马车里的死角,只要趴着不动,外面射进来的弩箭就伤不到咱们。”
听她说得有理有据,羽枫瑾只好乖乖躺着,唇边却不自主地浮起笑意。看着怀中比自己小了几圈的少女。他哑然失笑:与其说她在用身躯挡住自己,还不如说她将整个人都趴在自己的怀里。
尽管她看上去镇定自若,可身子还是在微微发抖,一滴香汗从鬓边缓缓滑落。羽枫瑾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不禁伸手环住鹿宁的身子,柔声道:
“别怕,有我在。”
一股力量从后背传来,鹿宁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中。她脑子轰地一下炸开,脸上火辣辣的通红了一片——虽然她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却是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密。
“殿……殿下。”鹿宁呼吸有些紊乱,身子僵直得好像铁板一块,不知是该挣扎着起来,还是继续保持这个姿势。
可刺客并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只听得一阵呼啸之声袭来,七八支利刃携着劲风射入车窗,擦过二人的身旁,深深的插入车厢上。二人也顾不得多想,紧紧拥在一起尽量蜷缩起身体,减少可能会受害的面积。
可鹿宁已经不再害怕,也不再惊惶,羽枫瑾身上的龙涎香阵阵袭来,结识的胸膛传来有力的心跳声,竟和自己宁的心跳声一样急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外的人也纷纷抽出兵刃来,一边护着马车,一边抵挡着箭雨。燕荣放目看向来处,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点点寒光,突然开声大喝道:
“草丛中有人埋伏,快去抓刺客!”
话音刚落,只见托托一马当先,抡着金光闪闪的狼牙棒,周身笼着一股浓浓的杀意,直奔那片树丛,他身后跟着十多名王府的守卫,一个个紧握剑柄,火气冲天。
箭雨很快调转方向,直奔这些人而来,可托托浑似刀枪不入一般,胯下骏马的速度丝毫未减,他勇猛地迎着箭雨奔去。一众人自冲进树丛中,很快便喊杀声响成一片,惊起一群寒鸦。
不过一会儿,喊杀声渐渐止歇,托托拎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得意洋洋地打马回来。走到马车前,将人头丢在燕荣和铁霖的面前。
燕荣松了口气,向托托一拱手,笑道:“多谢托托兄出手相助,都解决了?”
托托拍拍胸脯,傲然道:“有俺在,根本用不着他们出手。全都解决了!”
铁霖将裴心隐抬过来,指着那几颗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人头,问道:“你可认识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裴心隐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忍痛说道:“他们是追杀我的刺客,一路拦截企图阻止我见渝帝!”
燕荣则一心记挂着马车上的人,第一时间冲到马车门前,一把打开车门却顿时怔住了:车厢狭小的空间内,二人躺在地上紧紧相拥在一起。
燕荣见状赶紧关上车门,掩着嘴咳嗽了一下,大声揶揄道:“那个……殿下,刺客都解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传来故作沉静的声音:“刺客都是些什么人?”
燕荣强忍笑意,答道:“裴心隐说,正是一路追杀他的刺客。”
里面沉默了一下,又道:“先打道回府再说。”
“好嘞!”燕荣连忙蹑手蹑脚地走开后,立刻向大家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将车厢内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忍不住窃笑着,将方才的紧张和急迫一扫而空。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羽枫瑾似笑非笑地看着怀中的少女,柔声道:“鹿姑娘,危险解除了,我们……还要这样呆着吗?”
鹿宁低垂着眼眸,只觉得已无地自容,她咬着唇小声说道:“殿下,我的头发……缠在……缠在您的扣子上了,我、我动不了……”
说完这句话,她更觉丢人,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羽枫瑾低头一看,果然鹿宁的一缕青丝缠在自己胸前衣襟的布扣上。他哑然一笑,小心翼翼地将发丝从布扣上解开,才柔声道:“好了。”
听到这话,鹿宁闪电般从他怀中惊坐起,迅速坐回到座位上,一边理着云鬓,一边将身子紧紧贴着车厢,低垂着眼眸不敢再去看他。
羽枫瑾却不慌不忙坐回到椅子上,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目光柔和的看向她,淡笑道:“多谢鹿姑娘再次挺身相救。”
“不……不客气。”鹿宁紧握两手放在膝上,掌心已沁出汗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行人回到庄楼和潇湘别馆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虽然星月无光,可街两旁的大红灯笼,却将街道映得亮如白昼。鹿宁和羽枫瑾从马车走出时,发现大家看他们的神色,已全然变了模样。鹿宁对大家的窃喜心如明镜,羞得匆匆拜别羽枫瑾,便逃也似地跑回了庄楼。
清浅的月光映照在枕头上,窗外习习的凉风,让人倍感舒畅。鹿宁斜躺在床上,透过雪白的纱幔,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发呆。她摸着脖子上的护身符,不由得双颊如火,唇角微微扬起,妙目中露出脉脉柔情。今日发生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反复上映。
她从未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决定,竟误打误撞地碰到了羽枫瑾。再一想到枪林弹雨之中,自己被他紧抱在怀中,还是会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剧。这是她第一次和男子如此贴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脸上。
想着羽枫瑾结实的胸膛,温暖的怀抱,还有轻柔似水的目光,鹿宁羞得拉过被子遮住脸,偷偷笑了好半天。掀开被子,她抬起眼眸,看到床头整齐叠好的斗篷。她拉过斗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上面沾满了羽枫瑾身上的味道,她不由得双颊一红,更觉得半羞半喜。
今日,她和羽枫瑾拜别后匆匆跑回庄楼,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人家的斗篷。她连忙将斗篷脱下,小心翼翼地整齐叠好。她知道这么晚了不太合适,却抑制不住想要再见他一面的冲动,抱着斗篷出了门直奔对面的潇湘别馆。
可到了门口她又站住脚,警惕地观察着进进出出的酒客和歌姬,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碰到花芳仪,否则又该被她刁难了,而自己今日之举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呦,鹿帮主怎么站在这儿发呆?不进去坐坐吗?”贝小贝走过来,脸上依旧是招牌式的笑容。
鹿宁咬了咬唇,客气地问道:“我不是来喝酒的,请问殿下在吗?我有事找他。”
贝小贝指了指楼梯,笑道:“爷刚上楼,应该还没歇下,您上去吧。”
鹿宁谢了贝小贝,就抱着斗篷走上三楼。
和喧嚣的楼下相比,楼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她不知羽枫瑾住在哪一房间,也不好意思抓过一个人来询问,只好一间间找过去。她知道此行为十分不妥,就想着尽快找到翊王的房间,将斗篷放在门口便悄悄溜走。这样,即便被花芳仪发现斗篷,也不会联想到自己,更不会为难翊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然,男女二人的争吵声从一个房间里传出,鹿宁猛地一怔忙寻声走过去。她对这两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花芳仪和翊王的声音!
她贴在门上只听了一句,便吓得全身一震,不由得连连退了几步,也顾不得放下斗篷,便一阵风似地逃离了这里。
急奔回绣楼后,她惊魂未定地打开一个酒坛猛灌了几口,然后才在桌边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跳快得几欲冲出喉咙。她看着怀中紧抱的斗篷,觉得方才的一切如坠梦中。
怎么会这样?
她竟听到羽枫瑾当着花芳仪的面,亲口承认:他喜欢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一时茫然无措,甚至有些懊恼方才的鲁莽之举: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日后该如何和羽枫瑾相处。只明白,二人之间有些东西变了,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自在了。
最关键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对羽枫瑾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是喜欢吗?还是仅仅当他是知己而已?
鹿宁将头埋进被子里,挣扎了许久,才做出一个决定:只要羽枫瑾没有亲自说出口,自己就绝口不提今日之事,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最后的晚霞慢慢地往远方飘去,孤月无星的天空渐渐染上了厚重的夜色。
潇湘别馆三楼的窗子上,映着一个颀长的身影。羽枫瑾负手立在窗前,定定地看着街对面已经熟睡的庄楼,一股莫名的焦躁感搅得他睡不着,兰若寺那个光头道士一张宛若病虎的脸,始终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究竟是谁?他说的那些话听上去有些疯癫,却是句句属实。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是他果真能掐会算,还是有人派他来试探自己?
这件事他必须要弄明白,否则就像一根刺般横亘在心头,让他坐立难安!
还有件事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疯道士说鹿宁就是十八年前,为兰若寺惹来一场天火的女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那个女婴就是萤妃的私生女,加上鹿宁刚一到京,就被刑部侍郎顾之礼盯上,莫非她真的是萤妃之女?
若事实果真如此的话,眼下的局面就有些棘手了。
隔壁又传来隐隐的哭声,羽枫瑾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的一切实非他所愿,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稍早些的时候,他和鹿宁在庄楼门前分别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口干舌燥地刚拿起茶壶准备解渴,房门突然被推开,花芳仪拿着一壶新茶一语不发地走进门来,换下了他手中已经凉掉的茶水。
羽枫瑾喝了口茶水缓解了吼中的干涸,一抬眼,却发现花芳仪正在整理他刚换下来的衣服。他累了一天又心事重重,便任她去服侍,自己则支着脑袋,斜卧在榻上闭目休息。
意识昏昏沉沉中,却听到一声大惊小怪的叫声:“咦,这是什么?”
他微微撑开眼,瞧见花芳仪正小心翼翼地,将布扣上的几根青丝取下来,放在眼前死死地端看着。
“不小心缠了几根发丝,何必大惊小怪。”羽枫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芳仪看了看羽枫瑾高高束起的发髻,又想到他身旁的燕荣、铁霖等人皆是束发,那这布扣上的发丝就一定不是他们的,而是属于一个长发垂肩的人。
不知为何,鹿宁那头乌亮的头发一下子崩现在眼前,她立刻又仔细检查了衣衫,果然在胸口处发现一抹淡淡的唇红。能在胸口的位置印下唇红,两个人在做什么已不言而喻。
花芳仪只觉得一把刀子狠狠刺入自己的胸口,她身子一软靠在桌子旁大口地喘着气,强忍着痛楚不让自己瘫倒下去。
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羽枫瑾再次睁开了眼,瞧见面无血色、气若游离的花芳仪不觉一惊:“你怎么了?”
花芳仪幽怨地望向他,痛声问道:“殿下还准备瞒我多久?”
“我瞒你什么了?”羽枫瑾皱了皱眉。
花芳仪见他还在装糊涂,便指着扣子上的长发和胸口上的唇印,问道:“这些……是不是鹿帮主的?”
羽枫瑾细看一眼,呆了一呆,便垂下眼睫,叹息着:“是她的。不过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子。”
花芳仪脉脉凝着他,凄凉地哭诉着:“殿下,您还记得吗?当初我向您表明心意时,您斩钉截铁地将我拒绝了。我自知配不上你,也不敢有所奢望。却只有一个要求——若是有一天,您碰到心仪之人,请万万不要瞒我。如今,您失言了……”
羽枫瑾从榻上坐起身子,耐着性子说道:“芳仪,今日之事我日后会说给你听,不过现在我有些累,实在不想再谈及这些。更何况,我与鹿帮主近日来的确走得有些近,却没有你想得那般龌龊。”
“殿下,能让您抱在怀中的女子,不是喜欢之人又是什么?还是你想说,抱着她也是与马帮合作的一部分!”花芳仪望向他的眼中,折射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光芒。
“芳仪,这么多年的相伴,知我如你。我虽不能给想要的那种感情,却绝不会伤害你。隐忍蛰伏了数十载,你知我心中只有大业,从未想过男女私情!前途漫漫,一切都是未知数,我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生怕走错了一步就会全盘皆输。我不会在这种事上浪费精神和力气,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不要再用这种无聊的事来闹我了,我累了。”羽枫瑾皱起眉头盯着她,严峻的眼神中已透露出警告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芳仪自嘲般笑了笑,然后款款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殿下,你说你不喜欢她,却愿意将她抱在怀中。那你能不能也抱抱我?”
羽枫瑾猛地怔住,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她最近憔悴了许多,面色比以往更加苍白。她轻轻咬住粉红色下唇,露出两颗皓白如玉的牙齿。那一双亮如点漆的眸中嵌着将落未落的泪珠,仿若带着一丝幽怨。她每一次呼吸,都有一抹幽香从领口中喷出,又准确无误地被羽枫瑾吸进鼻子里。
他不得不承认,花芳仪的身上那种原始的虚无感和脆弱感,会让很多男人深深着迷,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自带风情。只要她愿意,这天下没有她不能征服的男人。除了自己。
“芳仪,你别闹了!”羽枫瑾垂下眼睛,不再去看她,声音听上去有些心虚。
“殿下,你可以对其他女人大方,为何偏偏对我如此吝啬?我不过只要一个拥抱而已,果真如此为难吗?”花芳仪霎时泪如雨下。她想忍住,但没做到。
“今日我抱了她,你便要我抱你。是不是日后,我和她之间做的任何事,你都会有同样的要求?”羽枫瑾凝着她,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
“既然是逢场作戏,我和她又有何区别?”花芳仪的情绪有些激动,赌气般地继续纠缠着。
她的话,揪住了羽枫瑾内心深处一个隐秘的部分,他只觉得心头一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来不及去想心头掠过的那丝感觉是什么,更不愿去承认被埋藏心底深处的感情,他只想尽快摆脱眼前的纠缠,他讨厌这种进退不得、手足无措的感觉。
“好吧,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他狠了狠心,抬起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一字字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鹿姑娘。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对她心生好感。这么久一来,我一直假公济私地接近她,就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心意。”
花芳仪全身一僵,喉咙一哽:“然后呢,您对她的心意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垂着眼睑,故意躲开她的目光,沉吟半晌才喃喃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些……可都是您的真心话?”花芳仪颤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缥缈。
羽枫瑾默不作声,不予否认无异于承认。
花芳仪紧紧按住胸口,那里似乎被一把无形的利刃所刺,痛得她喘不过气来。身体深处如着火般发烫,骨子里却像冰封般寒冷。
最后的倔强让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放下手中的衣衫,拖着麻木的身躯一步步走出门去。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紧绷的精神霎时间分崩离析。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羽枫瑾不由得心生懊悔:纵使自己百般不愿,却还是伤了她!只怕日后,若鹿宁知道了此事,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自私和利用吧。
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燕荣就匆匆赶过来向他汇报进展:
他已经将那个自称是安南宰相的裴心隐,暂时安顿在潇湘别馆里,还找来了一个熟识的大夫为他处理伤口,并让一个安南来的小厮贴身服侍。
经过小厮的多方试探,确认裴心隐是来自安南无误。而那小厮也承认,安南的宰相的确叫裴心隐,只是他没见过本人,不确定是否就是他们所救之人。
不过,燕荣昨晚趁着他熟睡之际潜入他的房间,偷偷搜查了他身上那个寸步不离的包袱,在里面发现了许多安南和北渝来往的国书,上面都盖着双方国君的大印。还在里面找到其他一些,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初步判断,此人系安南宰相裴心隐无疑。
听完燕荣的汇报,羽枫瑾盘膝坐在蒲团上久久不语。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开口道:“一国的宰相狼狈出逃到邻国求助,看来安南的确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裴心隐透露说是外戚造反,推翻了以前的国主,自己登基为帝了。可为什么北渝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燕荣摸了摸鼻子,觉得此事有些诡异。
“问题就在这里。多年前,渝帝帅兵攻打安南,将其纳入北渝的版图,成了一个附属国。所以,安南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渝帝的眼线。如今安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动荡,渝帝却被蒙在鼓里。只能说明,这件事有北渝朝中高官在从中作梗,联合安南朝臣欺上瞒下。”羽枫瑾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推翻旧主另立新主,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北渝朝中谁敢这么做?”燕荣瞪大双眼,脸色微变。
“只要获得的利益足够大,就有人甘冒掉脑袋的风险去做。”羽枫瑾勾起唇角,冷冷讥讽了一句。
“兄长,那咱们要插手此事吗?”燕荣试探地问道。
又是一阵静谧的沉默过后,羽枫瑾才幽幽开口:“我对安南的内乱不感兴趣,只是若我们能从中暗暗助力,说不定能推动渝帝审理平阳侯案子的决心!”
“哦?兄长准备怎么做?”燕荣不由得神情一震。
羽枫瑾从榻上缓缓站起,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淡淡道:“走吧,带我去见见裴心隐。如今必须要向他亮明身份取得他的信任,才好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内幕,一边我们细细部署一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五更天刚过,渝帝还在娴妃的寝殿内休息,双喜公公便急匆匆入殿来禀报:
安南国大臣裴心隐突然出现在御守司门口,声称有急禀奏请求面圣!在御守司值班的阮浪,在确认其身份后,亲自将其送入宫内等待面圣!
听到这个急报,渝帝并没有急于回应。过了许久,他才不紧不慢地起床梳洗。一直拖到上朝的时间,他才在文武百官的瞩目下,稳稳地迈进万岁殿。
殿内安静肃穆,青烟缭绕,满朝文武列立两侧,内阁首辅夏云卿和次辅王肃,也各分左右地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渝帝缓缓坐在御座上,凝眸打量着殿中间躺在草席上的男子:他的面孔还算整洁干净,可身上的衣服,不但起了褶子还沾满血迹。两条腿显然是受过刀伤,却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并未得到更好的医治。
渝帝睨着他,慵懒地问道:“你说你是安南宰相裴心隐?”
裴心隐挣扎着坐起身来,拱手一揖,恭敬地说道:“臣裴心隐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渝帝瞥向一旁的御守司,问道:“是谁确认他身份的?”
人群中一个最高的身影大步走上前来,他双手捧着一个玉印,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皇上,他身上有安南宰相的私印。”
渝帝拿过玉印看了一眼,方道:“既然贵为安南宰相,怎会如此狼狈地来见朕!”语气中隐隐透着不悦。
裴心隐霎时老泪纵横,痛心疾首地说道:“启禀圣上,安南如今发生了内乱!臣是拼了老命才逃出来,求陛下救救安南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他勉强撑起身子,向渝帝连连磕头。
渝帝只看了他一眼,就向身旁的阮浪说道:“将这个骗子打八十大板,赶出城去,日后谁再敢将这样的疯子送进来,就跟着一块儿挨板子!”
“是!”阮浪一拱手,便带着几个御守司的衙役不由分说地,走过去架起裴心隐的胳膊就往外拖。
裴心隐惊恐地看着渝帝,高声疾呼道:“圣上,臣不是信口开河啊!臣真的是安南宰相裴心隐!您不是看到私印了吗?”
渝帝冷声哼了哼:“敢私刻宰相私印更是罪加一等,来人,直接将他斩首!”
“陛下饶命!”裴心隐疾呼道:“去年安南进贡的珊瑚树,那是臣派人找来的!皇上回赏的翡翠屏风,就摆在臣的宅邸中,让往来宾客日日参拜呢!”
“等等!”渝帝忽然抬手,制止了阮浪等人。他再次细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又道:“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你可还有其他的证据自证身份?”
裴心隐眼珠一转,激动地说道:“对了,娴妃娘娘!她是国主进献给您的,她见过老臣!陛下可以让娴妃娘娘来辨认真伪!”
渝帝略一沉吟,向双喜公公使了个眼色,双喜公公会意,立刻躬身退出。不过一会儿,一阵环佩叮当之声响起。一位贤淑典雅、样貌较好的妃嫔,袅娜地迈进殿来,向渝帝翩然福身施礼。
渝帝指了指席子上的人,说道:“爱妃,你是否认得席子上的人?”
娴妃稍稍偏过头,瞄了一眼席子上的男子,然后翩翩福身,道:“启禀陛下,此人长得与安南宰相裴心隐十分相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摆摆手,又道:“你再走近些看看,一定要确认仔细。”
娴妃莲步轻挪到裴心隐面前,裴心隐虽然抬着头,却垂下双眸不敢直视皇上的妃子。娴妃仔细打量了一番,转过身向渝帝轻轻点了点头。渝帝会意又向她一摆手,娴妃便缓缓退出殿去。
渝帝看向裴心隐,又问道:“裴心隐,你千里奔往北渝,不会身上只带了一个私印自证身份吧?”
裴心隐忙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几封疏奏双手奉上:“陛下,老臣一路餐风露宿、被人追杀至此,只随身带了这些安南和北渝往来的国书,若这些都不能让陛下相信,那就是天要亡我安南啊!”
双喜公公将那几封国书转呈给渝帝。渝帝拿过来翻看了一阵,才彻底解开心中的怀疑,便又问道:“裴心隐,若安南果真如你所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安南国主未向朕如实禀报?”
裴心隐一抹眼泪,悲愤地怒道:“启禀陛下,这都是安南新君一手谋划的,现在他已经将安南上上下下的臣子都清洗一遍,换成自己的人。知道内情的人都死光了,怎会有人来禀报此事啊!”
渝帝皱了皱眉,沉声道:“朕记得今年,安南使者入宫递交国书,要求册封新君。朕见安南国姓从胡改成姜,便特地问过此事。当时,你们的使者曾言,是因为老国君暴毙,他膝下无子嗣继承,你们才重新推举了一位新君,可有此事?”
裴心隐听到这话,气得横眉怒目、破口大骂着:“简直是一派胡言!那使者就是新国主的亲信,他自然向着新国主说话!”
渝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又道:“朕当时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便差遣了礼部侍郎前去安南查探此事。礼部尚书,你出来说说!”
刘炳文闻言一惊,立即手持笏板走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派礼部官员前去查探,其结果和国书中说的一样:确实是老国君暴毙,新国君是被推举出来的,并没有疑点!”
渝帝摆摆手令其退下,审视着裴心隐,冷道:“朕已下旨册封了安南新君,你却说安南内乱,新君是谋朝篡位!如此点到黑白的事,朕实难相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心隐当即拜伏于地,将安南之事娓娓道来:
新继位的安南国主,曾是安南太平侯的儿子。太平侯是安南先皇后之父,他一直深受安南老国主的尊敬,尽管太平侯父子常常为非作歹,可老国主感念先皇后多年的相伴,对父子二人所做之事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太平侯父子二人并不感念老国主的厚爱,只觉得是他懦弱好欺。于是,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开始在朝中一面部署,一面铲除坚定的拥护老国主之人。
经过多年的精心策划,他们趁着老国主病重之际突然发难,举兵攻入皇宫,杀害了老国主及其所有皇嗣,还将宫中反对他的大臣灭族!随即,太平侯就撺掇朝中的拥趸者,拥立自己的儿子登基,还设计欺骗渝帝取得合法封号。
说到最后,裴心隐伏在地上失声痛哭,闻者皆感心惊。渝帝却支着腮陷入了沉思,眼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清,令人捉摸不透。而殿上的百官听完这个故事,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平阳侯父子。
“刘尚书,你手下的人是怎么调查的?可知欺瞒朕是死罪?”渝帝终于开始冲着刘国仗发难。
刘炳文“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启禀陛下,礼部在老臣的带领下一向尽忠职守,绝无差池!还望陛下明鉴啊!”
未等渝帝开口,首辅夏云卿一步当先走出来,辩驳道:“好一个绝无差池!依刘尚书的意思是裴宰相在撒谎!那老夫倒想知道,他身为宰相,诬陷国主有何好处?他难道愚蠢到,不知此事只要派人去调查一下,就能一清二楚吗?”
刘炳文自知说不过他,也不理会他的异议,而向渝帝说道:“陛下,此事是臣派礼部侍郎前去查看的。也许是礼部侍郎受到蒙骗,才会出了纰漏!望陛下恕罪啊!”
“哼,我看不是受到蒙骗,而是收授了贿赂吧!”夏云卿捋着长髯冷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你休要血口喷人!”刘炳文终是按捺不住,转过脸来激愤地瞪着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陛下!”夏云卿面向渝帝,义正言辞地说道:“臣听闻礼部侍郎从安南回来后,就接连在京城几处繁华地段建了豪宅。试问,如果他没有在安南接受贿赂,又怎会一夜暴富?”
说着,他话锋一转,瞪着刘炳文质问道:“刘尚书如此替他说话,莫非那些豪宅中也有你的一份?”
“皇上明鉴啊!”刘炳文连声疾呼道:“臣绝对没有收授他的豪宅,陛下一查便知!”
“哈哈哈!”夏云卿捋着长髯大笑道:“看来你也承认他广建豪宅之事了!”
刘炳文顿时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夏云卿耍了。他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提着袍子站起身,指着他跺脚骂道:“好你个夏疯狗,竟敢和我玩阴的!”
朝堂上骂人讲究的是用最文明的话,骂出最难听的字眼。刘炳文如此满口污言秽语,让所有人为之皱眉,连渝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夏云卿却毫不在乎地笑道:“刘国仗,老夫劝你还是莫要嘴硬了!此事非同小可,只要皇上重新派人调查一下,很快便真相大白,到时候刘国仗可就在劫难逃了!”
听到这话,刘炳文也不敢再言语,可他气得鼓着腮帮子,活像一条鲶鱼,心里更是将夏云卿的祖上十八辈骂了个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人,将礼部侍郎抓起来关入诏狱严加审问!”
渝帝的一句话结束了这场争论。不过他是一个政治经验丰富的老手,对这种峰回路转、极具戏剧性的故事始终将信将疑。
思忖片刻,渝帝看向裴心隐,缓缓说道:“一时之间,朕也难辨这其中的真假!不如朕先将你安置在瞻云馆,待朕查明真相再与你商讨对策,如何?”
裴心隐双眼望着渝帝,目光中尽是哀求之意:“陛下,老臣不堪国主惨死,国家陷入奸人之手,更不忍心看到陛下受到蒙骗,所以只身一人躲过层层追捕来到盛京,希望陛下能够发兵讨伐安南,还老国君一个公道啊!”
“可老国主的子嗣均惨死,就算朕现在发兵安南,又该将皇位交予谁呢?”渝帝的口气始终波澜不惊。
裴心隐被问得一时讷讷,不知该如何回答。
首辅夏云卿手持笏板走出来,朗声道:“自陛下登基后便派兵征讨安南,令其年年进贡、岁岁称臣。不如就借这次机会,命蓝钰将军派兵攻打,将安南彻底收归北渝。这样不但能铲除这位狼子野心的新国主,还能让一直对安南垂涎三尺的南诏彻底死心!”
听到蓝钰的名字,渝帝微微皱了皱眉头,面色略显不悦。
次辅王肃察言观色也走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裴心隐的话还难辨真假,我们且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落入圈套!即便他所言句句是真,那也是安南内部的家务事,咱们北渝已国泰民安许久,百姓们不愿再经受战争的洗礼!请陛下明鉴!”
夏云卿冷哼一声,当即辩驳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北渝的属国之所以愿意进贡称臣,正是仰仗着为难之际我们能出手相帮。若此时安南出事,我们却袖手旁观,那其他属国可还愿意归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肃昂起下巴,冷哼道:“首辅大人此言甚谬!弱小的属国根本没有实力和泱泱北渝讨价还价,他们若不肯继续称臣,到时再派兵征讨又有何难?”
“王尚书休要逞口舌之快!”夏云卿双眉一竖,疾言厉色道:“现在咱们派兵相助,不过是对付安南一个不成气候的贼君,何况贼人胆虚,也不见对方得敢出兵抵抗。若我们置之不理,等贼君成了气候并联合其他属国共同抵抗北渝,那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王肃轻蔑地哼了哼,捻须冷笑道:“堂堂北渝内阁首辅,却如此畏首畏尾,未免太过灭自家志气长他人威风了吧!”
“够了!”渝帝一声断喝,制止了针锋相对的二人。锐利的目光一转,落在兵部尚书满庭芳身上,才沉声道:“满爱卿,你掌管兵部。关于是否出兵安南,你有何见解?”
突然被皇上点名,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满庭芳却沉思许久,才缓步走出来,深施一礼:“启禀陛下,臣以为二位大人说得均有理。安南内乱之事,北渝该管却也不好管。”
渝帝轻轻挑起眉头,饶有兴趣地问道:“爱卿说说,何谓‘该管却也不好管’?”
满庭芳有条不紊地答道:“陛下曾亲自御驾亲征安南,自然知道安南凭借天然的地理环境优势,攻打的难度极大。百姓们才过上几年的太平日子,若只为了帮助一个藩国而大动干戈,定会引来百姓的怨声载道。”
“那爱卿的意思是就此放任他们不管了?”渝帝面沉似水端坐在御座上,叫人看不穿其心思。
满庭芳再施一礼,又道:“陛下,只要安南愿意臣服于北渝,年年上贡岁岁称臣,他姓姜还是姓胡又有何妨?那不过是他们自家的事,北渝不便插手。毕竟归顺北渝的藩属国有十余个,如果每一个藩属国自家的事,都要北渝来做主,那事毕会引起其他藩属国的反感,和国内百姓的不满,对北渝也毫无益处。”
听完满庭芳的话,王肃得意地瞥了夏云卿一眼,好像在说:怎么样!连一向左右逢源的老好人都站在我这边了,这次你彻底没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夏云卿是否注意到了王肃的得意之色,他的确被满庭芳的一番言论气得颜色大变,也顾不得素日的交情,直言不讳地驳斥道:
“前任兵部尚书满江红,一身铁骨铮铮、向来只进不退。满大人如今一番主和不主战的言论,可丝毫没有令尊当年的风采!
你说得不错,藩属国虽然臣服于北渝,但毕竟是独立政权,北渝不好干涉其内政!不过,眼下是安南新君是有意欺瞒北渝,用狡诈的方式得到了圣上对其身份的认证!这一点便触及到了北渝的底线,北渝必须加以惩戒!”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满庭芳恭敬地向他一拱手,继而又向渝帝说道:
“安南的统治者虽然姓胡,但实际控制者却是拥有外戚身份的姜氏。安南政令不仅仅出于姜氏,甚至连皇帝的人选都由姜氏一手掌控。而姜氏一族的背后则是有南诏在撑腰。鉴于安南新君对北渝欺上瞒下的态度,想必此次内乱也有南诏从中作梗……”
“恐怕不只有南诏吧!”夏云卿突然出声打断,随后凛凛目光一扫众人,冷哼道:“想必在座各位同僚也有人参与其中,帮着安南蒙蔽圣听吧!”
此言一出,人群中有人就变了脸色,天子在上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心中却对夏云卿恨得牙痒痒的。
满庭芳连忙扯回话题,继续道:“如果此次事件果真有北渝朝臣和南诏参与其中,那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这场内乱就是个大阴谋,陛下还需从长计议!”
满庭芳的一番话,终于让渝帝脸上的皮肉,微微颤抖了几下。
他支着腮帮子沉思了许久,才看向裴心隐,平和地说道:“裴爱卿,安南之乱朕不会袖手旁观,你大可放心。不过此事干系重大需得谨慎!这样吧,朕会先写一封国书给新国主质问此事,同时派人去安南调查此事。且看新君的态度及调查结果如何再做打算,你意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心隐俯身连连叩拜,感激涕零地说道:“臣替安南的百姓,冤死的国主和大臣,谢陛下隆恩!”
争论了一整天,渝帝有些乏了,看到裴心隐一身的伤,便命人将他送往瞻云馆并派出御医前去医治。自己则屏退了满朝文武,在双喜公公的搀扶下,回到偏殿休息。
不得不说,安南老国主被谋杀、篡位之事,着实给他敲了一个响钟:渝帝本就是一个成功的篡位者,他为此自豪之余也有深深担忧——他怕会有人效仿自己。
“去把王肃叫来,朕有话要问他。”渝帝向双喜公公吩咐一声后,便斜卧在榻上,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双喜公公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去请人,自己则在四角的铜香炉内,点燃了能够安神静气的安息香后,又命人备好了渝帝喜欢的茶点,就跪在渝帝身旁为他锤腿。
不过一会儿,王肃便匆匆迈进殿中,向渝帝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臣王肃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双喜赐座。”渝帝依旧阖着眼,向双喜轻轻挥了挥两根手指。
双喜连忙取来一个绣墩,摆在五步开外,王肃谢恩后撩袍坐下。他不着急发问,因为他早已猜到渝帝叫自己来的目的。
“哎。”还未开口,渝帝便先发出一声叹息。
“龙体要紧,请陛下切莫因他人的家事伤神啊!”王肃立刻打起精神,毕恭毕敬地劝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微微撑开双眸,射出一道锐利的精光盯着他:“爱卿真以为这是安南的家事吗?”
王肃捻须微微沉吟,明知故问道:“莫非陛下觉得,真有北渝官员参与其中?”
渝帝轻轻挥手,屏退了双喜和其他内侍,转眼间,殿内只余下王肃一人在侧。
渝帝微微眯起眼,深沉又缓慢地说道:“是否出兵安南,朕并不关心。夏首辅说得不无道理,礼部在这件事情的确隐瞒了一些事。可朕只怕这件事牵涉的不止礼部,还会有权位更高的人!”
王肃稍作思忖,方道:“臣在朝中没有听到任何风声,陛下可有怀疑的对象?”
渝帝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沉声道:“事情结果没有出来前,所有人都值得怀疑调查,而且要反复地调查。能将此事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此人必是只千年成精的老狐狸,朕担心,不除掉此人则必有后患啊!”
“请皇上放心!”王肃双手抱拳,义正言辞地说道:“既然已将礼部侍郎抓入诏狱,臣一定命璟儿好好审讯,定要从他口中揪出所有害群之马,给陛下和安南一个交代!”
渝帝微微颔首,又道:“还要让御守司加强监视和巡逻,安南内乱之事被揭发,心虚的人肯定坐不住了,盯得紧些,他们早晚会露出马脚!”
“是,臣遵旨!”王肃缓缓起身,欣然领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春风和煦轻柔,鹅黄嫩绿、如丝如缕的杨柳依偎着栏杆,在风中款款摆动着腰肢摇曳生姿。
羽枫瑾站在窗前凭窗远眺,放眼望去尽是落絮纷纷,窗前盛开的杏花,也经不住春季的细雨而渐渐凋零。
他看着桌上那件华美无比的留仙裙,神色有些茫然。
“兄长,这裙子这么好看吗?你都看半天了!”燕荣突然出现在他背后,调笑着看他发呆。
羽枫瑾吓了一跳,却很快平静如常,薄斥道:“看来我得给这道门加个锁,省得你整日神出鬼没的吓唬人!”
燕荣从盘子里揪了个葡萄丢进嘴里,讪讪道:“兄长能被我吓到,怕不是心虚吧?”
羽枫瑾瞥了他一眼,嗔道:“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燕荣拿起那件留仙裙,仔细打量了一番,连连赞叹道:“不亏是安南的国宝,真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啊,这个裴心隐还真是大方!”
羽枫瑾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苦笑道:“东西自然是好,他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特地将此物送来,说是要赠予王妃,可我哪里来的王妃啊!我本想退回去又恐拂了他的心意,正为此烦恼呢!”
燕荣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既然是人家的心意,干嘛要推回去呢!我想他或许不知殿下还没有娶亲,所以就把那日与兄长同乘的鹿帮主当成王妃了吧!依我看,不如兄长就做个顺水人情,将此裙给她送去吧!”
羽枫瑾摸了摸下巴,迟疑道:“虽然我与鹿帮主现在是朋友,可贸然送去一件衣裙未免太唐突了。即便我没有歹意,怕鹿帮主也会多想吧……”
话虽如此,燕荣却还是一眼看穿他明明想送,却抹不开面子。他笑了笑,也不急于拆穿,而是建议道:“这有什么难的!那日在山上鹿帮主舍身护着兄长,于情于理,兄长都该好好答谢她。救命之恩,几顿酒怎么能够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得不错。”羽枫瑾小心地将留仙裙包好,脸上难掩笑意:“鹿帮主舍生忘死,我的确该好好答谢人家!”
说罢,他感谢似地拍了拍燕荣的肩膀,然后二人一并前往庄楼。
听到翊王和燕荣突然来访,鹿宁竟莫名地紧张起来:自从那日不小心偷听到翊王和花芳仪的对话,这几日她都不敢出门,生怕在门口碰到二人。
因为她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两个人:以前她和翊王之间清清白白的,所以能从容面对花芳仪的指摘和为难。可自从在马车中一抱之后,她就再没底气面对花芳仪了!
而面对翊王,她的心情就更复杂了:她承认自己对他有好感,却从未将二人往男女之情的方面去想。可翊王私下里的一句话,却捅破了他们之间那层纸,让她再难用往昔的心态,去面对二人的往来了。
可事到如今,人都找过来了,她也不能再躲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去接见。刚一迈进大厅,就一眼看到多日不见的翊王,仍是那般雍容华贵、风度翩翩,便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殿下、燕爷,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她低垂着眼眸向二人一拱手,故作平静地坐在了一旁。
燕荣立刻向羽枫瑾使了个眼色,却赫然发现,一向稳重自持的人,也正不停地摸着拇指上的扳指,神色似乎也有些紧张。
当然,燕荣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还误以为他是情窦初开,遇到心爱之人难免有些羞涩。却不知,羽枫瑾正因为一气之下说了那一番话,再见鹿宁时才会有些心虚。
正因为心虚,本来到嘴边的话却全然变了样:“鹿姑娘,我此次前来是替安南宰相裴心隐送谢礼的。他托我将此物转交给你,以答谢那日的救命之恩。”
听他说明来意,鹿宁暗暗松了口气,却顿生困惑:“裴大人怕是谢错了人,那日救下他的明明是殿下和燕爷。无功不受禄,这礼物我万不能收!”
说着,将他捧过来的裙子又推了回去。羽枫瑾或许没料到鹿宁会拒收,他看着裙子一时无语,有些不知所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见状,一把拿过裙子往鹿宁的怀中一塞,笑道:“鹿帮主还是收下吧!其实这是殿下的心意。那日裴心隐误把你当成王妃,便特地送来以示谢意!”
这话让二人纷纷一怔,羽枫瑾立刻瞪了燕荣一眼。
“这我收着就更不合适了。殿下还是留给未来的王妃吧……”鹿宁心跳漏了一拍,却始终保持着往日的风度,丝毫看不出半分慌张。
事已至此,羽枫瑾暗暗叹了口气,只好将心一横,忙道:“鹿姑娘就别再推辞了!裴大人既然要把这裙子赠予你,它就是你的了。”
鹿宁低头看着怀中的裙子,有些哭笑不得:它美是美矣,可穿着它骑马不方便,习武更不方便。但这是裴大人的好意,更重要的是羽枫瑾的心意,她再推辞下去就显得矫情了。
“既然殿下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她莞尔一笑,将裙子放在了自己身边。
说罢,二人同时拿起茶杯浅啜了一口,平时无话不谈的二人,突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了,气氛冷到开始结冰。
“殿下,您不是说潇湘别馆新酿了几坛酒,想请鹿帮主去尝尝吗?我看捡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燕荣急得赶紧打着圆场。
羽枫瑾知道他的好意,也轻咳了一声,趁机说道:“我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鹿帮主是否方便。”
鹿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是,我刚刚吃过饭了,现在有些吃不下。”
看到燕荣和羽枫瑾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又连忙说道:“不如明天吧,明天我请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那就明天吧。”羽枫瑾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懊恼自己方才的唐突。
“其实我们方才也是刚吃过。”这点困难难不倒燕荣,他眼珠一转又提议道:“看今晚月色这么好,咱们不如去逐光湖边散散步吧!”
羽枫瑾似乎很喜欢这个提议,忙看向鹿宁问道:“你意如何?”
“也好,那二位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鹿宁抱着裙子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了大厅。
羽枫瑾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刚要谢谢燕荣,却发现他已经人到门口了。
“不是你提议要去散步吗?你怎么先走了?”羽枫瑾出声叫住了他。
燕荣转过头来咧嘴一笑,向他眨了眨眼:“红娘的任务我已完成,也该功成身退了!我那些红颜知己都等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赏月了!”
羽枫瑾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两个银元宝放在桌上。燕荣双眸一亮,一步奔过来拿过银子揣在怀中,拱手笑道:“多谢兄长,你们今晚玩得开心点!”
说罢,他一个箭步冲出门去,直奔街对面的潇湘别馆。屋内只剩下羽枫瑾一人,他却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
“殿下,咱们走吧!”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羽枫瑾抬眸看去,却顿时怔住:鹿宁身着丁香色留仙裙,裙幅熠熠宛如月华浮动。乌亮的发丝在头顶绾成发髻,斜插着一支蝶恋花的步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一张俏脸艳而不俗,眉间眼角皆是娇媚可爱。与平日里的英姿飒飒的少帮主判若两人。
羽枫瑾见过不计其数的美女,或美艳或端庄或清纯或骄傲,却没有哪一名女子能让他多看一眼。可面前这个颜如桃李、眼波流动的少女,却让他霎时心动。
鹿宁见羽枫瑾呆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怔,忙小声问道:“殿下,我这样穿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羽枫瑾回过神来,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赞美道:“这件裙子果然适合姑娘!能和姑娘月下散步,是本王的荣幸!”
说罢,他谦谦有礼地伸手比了个请。鹿宁莞尔一笑,与他并肩走出庄楼。
落日的余晖眷恋在天边,迟迟不肯落下。远处的夕阳与亭台相映,清澈的湖水与碧空相接,岸边亭台楼榭的影子倒映其中。一个渔翁驾着小舟,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徜徉。
二人沿着湖岸漫步,看着无限美好的夕阳,心中甚是平静。羽枫瑾忽然站在岸边驻足,一双深邃的眼眸眺望着远方出神。鹿宁安静地站在他身旁,偷眼悄悄打量着他:他的眸光有些幽深,那里藏着一丝落寞和苦涩。
不知为何,光是和他这样安静地并肩站着,她的心就会渐渐加速跳动。脑中又想起在门外偷听到的对话,复杂的心情里,竟多了一分期许:
他今天又是送裙子,又是特地将自己叫到这种地方来,难不成是要将心意当面告诉自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究竟该如何应答?是该婉言拒绝,还是该欣然接受?
可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是喜欢,还是欣赏?她从小在一群男人堆里长大,没有人告诉过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助,害怕自己会错爱,更怕自己会错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忽闻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从河面上传来。
岸边的二人顺着声音望去,但见碧波粼粼的水面上,一叶扁舟沿着河岸顺流缓缓而来。一位高大挺拔的男子负手立于船头,胸前的美髯随风微微飘起。
鹿宁盯着小舟上,随口问道:“船上那人穿着官服,殿下可认识?”
羽枫瑾定定地看着小舟上的人,忽而微微笑道:“能有此胸襟和气魄的人,除了咱们盛名天下的夏首辅,还会有谁!”
话音方落,就听得桨声响起,小舟已缓缓荡了过来,稳稳停在了岸边。船上的男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捋着长髯,昂首阔步走上岸来——正是内阁首辅夏云卿!
他笑容可掬地走向二人,向羽枫瑾拱手笑道:“原来翊王殿下也有如此雅兴在此欣赏月色,还有佳人相伴!”
羽枫瑾微笑着为鹿宁介绍道:“鹿帮主,这位是咱们的内阁首辅夏云卿夏大人!”
鹿宁忙抱拳拱手,莞尔道:“常听到殿下提及夏大人的鼎鼎威名!今日终于有幸能一睹您的风采了了!果然名不虚传呢!”
夏云卿眼睛一亮,捋着长髯大笑道:“能得到殿下的赞扬,乃是老臣的荣幸啊!”
羽枫瑾微微一笑,指着鹿宁向他介绍道:“夏大人,这位是江湖第一大帮,马帮的少帮主——鹿宁。”
夏云卿惊讶地看向鹿宁,抱拳拱手敬道:“没想到面前站得竟是位女中豪杰,老夫真是失敬失敬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受到首辅的夸奖,鹿宁脸上难掩笑意,忙问道:“首辅大人客气了。既然大家今日都有雅兴在河边散步,夏首辅可愿与我们同行?”
夏云卿别有深意地看向二人,笑着问道:“能与二位同行是老夫的荣幸,只是不知……是否会打扰到殿下和鹿帮主?”
鹿宁双颊一红,侧目看向羽枫瑾,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随即,羽枫瑾笑着抬手示意:“有幸与‘浓墨宰相’一起散步赏月,乃是一件风雅之事,又怎会是打扰呢!”
夏云卿抱拳拱手,大笑着说道:“好,有殿下这句话,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逐光湖面上泛着落日的倒影,点点刺眼的光芒闪烁在波纹中,三个人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逆光里,气氛甚是惬意自得。
“首辅大人今夜怎么有雅兴泛舟湖上,欣赏月色?”羽枫瑾随意地问道。
夏云卿想要开口说话,却略一迟疑,看了眼身旁的鹿宁。
羽枫瑾会意,忙说道:“夏大人有话但讲无妨,鹿帮主不是外人!”
夏云卿扬起嘴角,叹道:“老夫相信,平阳侯的案子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羽枫瑾一挑眉,奇道:“哦?何以见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转头看着他,笑问道:“不知殿下可曾听闻安南内乱之事?”
羽枫瑾和鹿宁默契地相望了一眼,淡淡笑道:“本王略有耳闻。”
夏云卿负手而立,放目远眺,怅然道:“安南之乱,起祸根就在于外戚专权,这正好给皇上提了个醒:再如此纵容平阳侯、刘炳文等人,怕是江山会风雨飘摇!想必皇上很快就能想明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处理平阳侯的案子!”
羽枫瑾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皇上最忌讳大权旁落,如今平阳侯父子虽然暂没表现出对皇位的威胁,可他与刘炳文的联盟已让皇上看到苗头。如果他们此时还不自知,继续作茧自缚,相信皇上很快就会出手的。”
提及二人,夏云卿登时双眉一竖,冷哼一声:“刘炳文和平阳侯一党狼子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一面阻止老夫彻查此案,一面用肮脏的手段抹黑老夫。殊不知,这是在自掘坟墓!”
羽枫瑾微微一笑,又试探道:“这件事幸得有首辅大人坐镇,一直锲而不舍才会让皇上下决心调查此事,只是不知首辅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夏云卿沉吟了一下,不答反问:“恕老夫直言,皇上命殿下彻查平阳侯的案件,不知殿下有何进展?”
看来夏云卿还是不能彻底相信自己,始终觉得皇室宗亲定会相互包庇。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表明立场,否则就无法与夏云卿联手的机会了。
一声叹惋后,羽枫瑾缓缓开口:“此事不用再查,能给平阳侯父子定罪的证据,本王均已掌握。”
“那殿下为何没交给皇上?”夏云卿大吃一惊,倍感意外。
“因为时机不对。”羽枫瑾依旧一脸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殿下觉得何时才是对的?”夏云卿的口气又开始咄咄逼人。
羽枫瑾平静地看他一眼,解释道:“皇上一心想要包庇平阳侯父子,就算首辅大人现在将所有证据都交上去,只要皇上觉得这些都是假的,是有人在构陷平阳侯,那所有人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夏云卿静下心来沉吟稍许,笑道:“殿下的意思老夫明白了。你是想将此事闹大,大到皇上也无法收场的地步,倒时候再给出致命一击,皇上即便有心袒护也不得不处置二人了,对吗?”
“首辅大人睿智!”羽枫瑾一拱手,又道:“不过这件事还请首辅大人暂时保密,一旦走露了风声,平阳侯父子定会破釜沉舟,和你我二人死拼到底的。到那时,我们就满盘皆输了!”
“这一点老夫自然明白!”夏云卿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叹道:“老夫还一直担心殿下念着孝康太后,会对他们偏袒包庇呢。如今看来,倒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殿下恕罪!”
说着,他向羽枫瑾抱拳深施一礼,态度诚恳又谦卑。
“首辅大人这话严重了!”羽枫瑾连忙将他扶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之所以如此做,也不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孝康太后对本王的养育之恩,恩深似海。本王不希望有人打着她老人家的名义,在朝中为非作歹,丢了太后的脸。更何况,如果孝康太后还在人世,一定不会纵容她的亲人这样祸害北渝江山的。”
夏云卿捋着胡须长叹道:“殿下所言极是啊!这件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养虎为患会后患无穷啊!”
羽枫瑾连忙抱拳拱手,正色道:“这件事还得劳烦首辅大人打头阵,本王一定竭力相助,与您里应外合!”
夏云卿拱手回礼,朗声大笑道:“好,一言为定!老夫会尽快想个万全之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正说话间,羽枫瑾一瞥之间,忽然发现鹿宁神色紧张,不由得问道:“鹿帮主,你怎么了?可有发现了什么异常?”
鹿宁警惕地环顾四周,低声道:“从方才遇到夏首辅后,我就发现这一路上总有人跟着咱们。”
听她这么一说,羽枫瑾连忙四下看去,发现不知何时,身边突然多了许多人:
这些人形迹可疑、面目狰狞、孔武有力,腰间鼓鼓囊囊的似乎暗藏兵器。他们在街上转来转去看似在闲逛,可眼神却有意无意地往三人这边飘来。
羽枫瑾暗暗心惊,猜想着对方究竟是张亨派来的,还是来自安南?
可待他再细细观察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才赫然发现,这些人关注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夏云卿!
羽枫瑾的脸微微一沉,向夏云卿低声问道:“夏大人,你可与什么人结怨?这些人看样子是奔你而来的!”
夏云卿却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些人跟着老夫有段日子了,也不知是张亨的人,还是那些被老夫裁撤的冗官、冗兵。不过,二位不必害怕,这么久了他们也没动过手,想必只是想要威胁老夫罢了!他们却不知道,老夫是最不怕被威胁的!”
“这些人满身杀气,一看便是来者不善,夏大人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让鹿宁神色紧绷,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羽枫瑾相信鹿宁的知觉,也相信自己对这些人的判断——他们绝不是威胁这么简单,每个人眼中都写着毫不遮掩的杀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当机立断,向夏云卿建议道:“今日天色已晚,夏大人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暗箭难防,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鹿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即刻向夏云卿毛遂自荐:“小女不才,会些拳脚功夫,这一路上怕有人起歹心,不如我送首辅大人一程吧!”
夏云卿听二人这样说,也不再推辞,三个人立刻调转了方向,往夏云卿的府邸走去。回去的路上,三人突然变得格外沉默,夏云卿依旧昂首挺胸,可羽枫瑾和鹿宁却明显感到,周围的氛围渐渐诡秘。
羽枫瑾凑近鹿宁,压低声音问道:“鹿姑娘,这些人看上去都是专门的打手,若是动起手来你有把握吗?”
鹿宁迟疑一下,谨慎地说道:“如果不是个中高手,我一个人应该足以应付!”
说着,她摸向腰间,却猛吃一惊:本想着今日只是散步,不但换了这身束手束脚的长裙,连半件兵器也没带。若一会儿真动起手来,她一个人怕是难以护住两个人!想至此,心中不免担忧。
羽枫瑾看出她的不安,便轻声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鹿宁稳了稳心神,强颜欢笑着:“没什么,殿下放心,只要有我在,您和夏大人都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还派了帮中兄弟在暗中保护。”
听到这话,羽枫瑾不再言语,望着鹿宁的眼中隐有一丝担忧。他担心的不仅是夏云卿的安危,更怕她被卷入其中再受到伤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眼见夕阳似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数十只寒鸦兀自飞离枝头,在几人头顶徘徊不去,啾啾哀鸣着。
周围的可疑之人渐渐散去,鹿宁却愈加不安。突然之间,一个凶狠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夏狗贼休走!留下命来!”
话音未落,七八个身材魁梧的黑衣蒙面人,从四周猛地窜出,手持尖刀将几人团团围住。
鹿宁暗叫不好,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随手用力一扬。数十颗小石子瞬间如暴雨般飞出,砸在黑衣人的脸上、身上,黑衣人来不及动手,只能挡着脸躲避。
一颗石子正中一人手腕上,一声痛吟过后,手中的钢刀落地。鹿宁一个魅影横移,趁机捡起钢刀,当下疾冲而出,挡在夏云卿身前。
她警惕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冷声喝道:“胆敢恫吓内阁首辅!真是好大的狗胆,你们不要命了吗!”
为首的贼人哈哈狞笑着:“若不是堂堂的夏首辅,还不配我们动手呢!”
他们果然是来刺杀夏云卿的!
夏云卿一个箭步而出,厉声喊道:“能来刺杀老夫的也算是勇士,难道你们都不敢露出真容,说出受何人指使的吗?”
为首的贼人呵呵冷笑道:“无人指使,哥儿几个只是受过平阳侯的恩惠,来替他打抱不平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冷哼一声,傲然道:“原来是平阳侯的走狗!祸国殃民的贼人早就该杀,竟也有人替他打抱不平吗?我夏云卿顶天立地就站在这里,就不信你们真有这个胆敢杀我!”
夏云卿凛冽威严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瞪着几名刺客,有两个人被他看得全身一个哆嗦,竟踉跄退了几步。
为首的贼人见状,向他们大吼道:“怂货!不过一个爱说大话的糟老头儿,有什么可怕的,快给老子上!”
话音刚落,七八个人立刻提刀扑了过来。
鹿宁黛眉微竖,左袖轻轻一挥,手中的石子如点点寒星,洒向迎面几人。趁他们伸臂遮面之际,她皓腕倏翻,右手的尖刀如闪电般刺出,正中一人眉心,死尸立时倒地而亡。随即,鹿宁回环横扫,近身二人也被砍伤落败。
其余几名刺客骤然发现这个女子不可小觑,手中各执兵刃,调转方向立刻向她围拢。
羽枫瑾趁机一把拉过夏云卿,将其藏在树后,担忧地看向鹿宁,忍不住喊道:“你的兄弟呢?怎么还不现身?”
鹿宁此时被困,已无暇回答羽枫瑾的话:她身上裙子太长,又使不惯刀,纵有本事也施展不开,只能勉强自保却疲于应付。
几名刺客相视一眼,旋即齐齐提刀轮番上阵。几个人配合默契、刀法凌厉,刀刀斩向鹿宁要害。
鹿宁动作敏捷、身形灵活、毫不气馁,她虽然趋于下风,却以精妙的招术、灵巧的心思,见招拆招、反得先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观战的羽枫瑾刚要松口气,却见几名刺客忽然变换阵形:三人身形飘动、行动如电,手腕上下翻飞、银光点点、刀法极快。
鹿宁被三人缠住不知不觉竟落了下风,只能苦苦应付。
剩下四人分作两批,二人继续与鹿宁缠斗,其余二人四下寻找着夏云卿。
羽枫瑾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朝着他们二人步步紧逼,连连吼道:“马帮的兄弟在何处,到此时还不现身吗?”
话落,无人应答。
羽枫瑾再次提高嗓音大喊道:“你们的少帮主,现在命在旦夕!你们还不出手相救吗?”
话音才落,四名身着蓝衫的壮汉从黑暗中疾步冲出,各自抽出兵刃以闪电之速扑向两名刺客,一人一刀,一招夺命,二人立时倒地断了气。
随即,几人返身冲到鹿宁身旁,二话不说提刀便刺。见到救兵已到,鹿宁当下身形一侧,从奋战的众人间窜了出去,疾步奔到羽枫瑾身旁。
羽枫瑾一把扶住她,关切地问道:“鹿姑娘,你没事吧?”
鹿宁粗喘着气,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幸好他们来得及时,我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鹿宁四下张望一番,低声问道:“首辅大人呢?你们可有受伤?”
话音一落,夏云卿从树后大步走出,向二人拱手一拜:“多谢鹿帮主和殿下出手相救!”
鹿宁见他腰板挺得笔直,脸上风采未减,由衷地赞道:“经历了一场生死,夏首辅还能如此镇定。在下佩服!”
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人突然提刀从重围中冲出,一刀刺向夏云卿,刀尖寒气逼人,直奔他胸口。
“夏大人小心!”鹿宁当下急喊一声,一把推开羽枫瑾和夏云卿,脚下一个胡璇急转,刀尖刺破她的袖子,在藕臂上划出一道口子。
鹿宁微蹙眉头,皓腕立时一翻,手中寒光一闪,尖刀直直刺入那人背心。那人喉咙中咯咯作响,捂着伤处踉跄走向夏云卿,却在两步之外轰然倒地而亡。
鹿宁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连忙回眸张望,见方才还鲜活的几条生命,此时已经被马帮兄弟斩于刀下,成了亡魂,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受伤了!”羽枫瑾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口吻甚是紧张。
鹿宁咬着牙,忍住手臂传来的刺痛,强颜欢笑道:“无妨,都是小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皱着眉头,薄斥道:“受伤就是受伤,哪还分大伤小伤!”
四个马帮兄弟处理完刺客,才战战兢兢走过来,齐齐一拱手,低声说道:“我们来迟了,还请少帮主责罚!”
未等鹿宁说话,羽枫瑾看也不看他们,只面无表情地说道:“鹿帮主让你们暗中保护首辅大人,你们却失职了。若不是今日你们少帮主出手相助,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抵得过首辅大人的命?”
四个人将头垂得更低了,他们小声说道:“殿下,少帮主!我们并不是玩忽职守,是这些刺客早就发现我们在暗中保护,便使了一个调虎离山之际,将我们骗走了。待我们发现被骗的时候,便立刻赶回来了……”
“愚蠢!”羽枫瑾不等他们说完,便冷声打断,怒斥道:“在江湖闯荡这么久,竟连一个小小的调虎离山都看不出来吗?让你们贴身守护夏首辅,你们至少应该留下两人继续跟着首辅!自己没做好,还敢狡辩!该死!”
四个人被骂得哑口无言,便抱拳拱手,齐声说道:“是,我们知错了,请殿下责罚!”
羽枫瑾瞥了他们一眼,轻哼一声,冷道:“你们不是本王的人,我罚你们做什么!你们要是本王的人,此刻早已人头落地!”
夏云卿听得云里雾里,连忙走过来,拱手问道:“殿下,这些都是什么人?”
鹿宁见羽枫瑾动怒,连忙解释道:“首辅大人,这几位是我帮中的兄弟,负责暗中保护您的安全!”
夏云卿听到这话,更觉诧异:“老夫不曾委托过贵帮出手,贵帮因何要暗中保护老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淡淡一笑,解释道:“这件事还要感谢翊王殿下。是他预感到您有危险,才会委托我们出手相帮。”
夏云卿恍然大悟,立刻向羽枫瑾深施一礼:“劳烦殿下费心了!”
“首辅大人不必客气,日后还是要多加留意,一定不能掉以轻心!”羽枫瑾的口吻缓和了一些。
“确实是老夫轻敌了!看来他们真是破釜沉舟了!”夏云卿长叹一声,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悔。
“首辅大人,既然对方已经开始下死手了,我们也没必要再等下去。送上门儿来的机会我们要是再抓不住,倒是叫人笑话了!”羽枫瑾他皱了起眉,语气里含了一丝怒意。
夏云卿炯炯盯着远方,面容冷竣、语气坚定:“殿下说的不错!是时候该和他们做个彻底了断了!”
担心还有其他刺客埋伏,几个人不敢久留。鹿宁命四位马帮兄弟护送夏云卿回府。二人也准备打道回府。
“还疼吗?给我瞧瞧伤口!”羽枫瑾的语气有些焦急,不容抗拒。
鹿宁咬着牙卷起衣袖,一道两寸长的伤口,横亘在白玉般的藕臂上,还在往外冒着血。羽枫瑾顾不得男女有别,连忙捧起她的玉臂,从衬衣上撕下一块衣角,为她轻柔地擦拭血迹,又检查了一下伤口。
“这可不是小伤,但好在没有伤及筋骨!”羽枫瑾皱着眉头,眸中隐有不忍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咬着下唇强忍痛楚,勉强笑道:“我今日没带兵器,又穿着这么长的裙子,才会落了下风……”
“那你还强出头!”羽枫瑾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薄斥着:“就算你武艺高强,也用不着事事强出头,你担心我们会受伤,就不怕自己受伤吗?”
因为马帮中都是男子,仅有她一个女子,她不愿被人说‘女子不如男’,更不愿拖大家的后退,所以她一向只进不退,从未想过自己的安危。
如今羽枫瑾虽然嘴上在斥责,可听在鹿宁耳中却句句都是关怀,这让她第一次觉得:偶尔被人担心的感觉也不错。
“伤口倒是不深,就怕会落下伤疤!”羽枫瑾自责地说了一句,又扯下一块衣料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才道:“走吧,回去给你好好清理一下伤口,但愿它不会留下伤疤。”
鹿宁没有再逞强,而是乖巧地跟在羽枫瑾身旁往回走。一路上,羽枫瑾紧抓着她的手臂不放,时不时瞥向玉臂上的刀伤,只觉得胸口发闷、甚是惊慌。
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年少时和燕荣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也从未怕过。方才眼睁睁看着鹿宁被困在刀光剑影中不得脱身时,他竟觉得五内如焚般疼痛难忍。
见她为救自己生生受了一刀,他更恨不得那一刀是砍在自己身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竟害怕,失去面前的这个少女!
羽枫瑾缓缓抬眸,深深凝着鹿宁明媚照人的面庞,忽然觉得心头一颤。他似乎有了答案,却又强迫自己不去接受这个答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片阴云飘过,笼罩着紫微城。五更天刚过,双喜公公就带着自己的新徒儿,迈着方步往紫宸殿走去。
这个徒儿刚入宫不久,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粉妆玉琢、唇红齿白,眉间的一颗黑痣,添了几分阴柔之气。双喜公公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得紧,便立刻收他为徒。
“你父母给你取了个什么名儿?”双喜公公满心欢喜地端看着徒弟。
小太监细声细语地说道:“回公公,徒儿名叫王十三。”
双喜公公一撇嘴,嗔道:“忒俗了,师傅给你改个名儿,叫铭恩,何如?”
小太监水汪汪的眼珠一转,立刻笑道:“铭恩谢公公赐名!”
双喜公公咯咯一笑,又问道:“你可知为何师傅要赐你名为铭恩啊?”
铭恩心领神会,眨巴眨巴眼睛,答道:“公公是想让徒弟,时时刻刻都要铭记您的恩情!”
双喜公公脸上立时乐开了花,摸着铭恩的头,笑道:“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呀,越看你越喜欢!日后你就跟随师傅左右,不懂的要多看多问,省得在圣上面前出丑,丢了师傅的老脸!”
铭恩点点头,沉吟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方才我不小心弄掉了一封奏折,瞥到落款题字‘六部九卿’,这是哪位大人的名字啊,怎么这么怪?”
双喜公公斜眼睨着他,问道:“你认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铭恩先点点头,忙又摇摇头,红着脸说道:“徒儿只识得几个……”
双喜公公看着他这般单纯,心中更喜欢,便解释道:“你要记住,这六部九卿可不是人的名字,而是指六部的尚书与通政使司、大理寺卿、都察院御史这三位最高长官的合称。”
铭恩圆撑双目,惊讶地问道:“这么说,他们的权利很大喽?”
双喜公公笑道:“那是自然!这些人可是北渝权利最大的朝廷重臣!”
铭恩歪着脑袋,又问道:“公公,那什么是言官?这言官和卖盐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双喜公公被他逗得捂着嘴咯咯一笑,宠溺道:“傻孩子,这个言可不是咱们吃的那个盐。言官其实是监官和谏官的统称。他们大多品级不高,权利可大得很!因为他们负责规谏皇帝、纠察百官,连皇帝也要敬他们三分呢!”
铭恩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公公,我看今日有好多大臣,气势汹汹地来上朝,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双喜公公目光一凛,阴阴地笑道:“傻孩子,咱们只要听皇上的话,皇上让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其余的事情都不要管,这才活得长久啊!”
铭恩看着双喜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紫宸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甚至能听见雨水从屋檐掉下的声音。殿中站满了衣冠楚楚、各怀心思的朝臣。
夏云卿昂首挺胸、威仪凛凛地立在殿正中,慢慢捋着胸前的长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威仪不肃地坐在龙座上,目光深沉地看着案上的奏折,带着翠绿扳指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扶手。
他瞥了一眼夏云卿,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封奏折像账本一样,罗列了自朕登基以来,平阳侯父子是如何欺压百姓、罔顾人命的累累罪行,还表示如果朕不严惩此人,轻则百姓聚众闹事,重则威胁江山,落款是何孟春、王元等一百八十七名言官!夏爱卿,你可看过此奏折?”
夏云卿躬身一揖,朗声说道:“其禀陛下,这封奏折臣看过之后,觉得事态严重,便立刻呈上来请皇上过目。”
渝帝目光锐利地看着那封奏折,冷哼道:“一群不过六七品的小官,却一个个眼睛都盯在朕身上,稍有风吹草动,就忙不迭地上疏弹劾,他们是把朝堂当儿戏吗!”
夏云卿面不改色地说道:“皇上,言官的职责就是规谏皇帝、纠察百官!这次平阳侯所做之事惹得天怒人怨,若再不严厉处理,那些受害的百姓和官吏定会闹事。还望陛下尽快裁决!”
渝帝眸光渐冷,口吻依旧平淡:“你们是想逼着朕大义灭亲吗?”
“臣不敢!”夏云卿深施一礼,正色道:“臣只是担心,安南今日之祸,便是北渝未来之灾!”
“大胆!”渝帝登时脸色大变,锐利的目光霎时变得森冷:“夏云卿,你太放肆了!你平日说话肆无忌惮、毫无顾忌,朕念在你劳苦功高便对你一忍再忍,你却得寸进尺!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皇上息怒,臣为官数十载两袖清风,唯有一腔热血、一身孤胆克尽厥职,若能拉下平阳侯这个欺君毒民、骄奢僭罔之害,死亦何惧?”夏云卿却昂首挺胸,依旧是一派正义凛然之姿。
“你!”渝帝气得双眉怒恕,脸色铁青。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惊呼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小碎步急促地奔进殿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事大呼小叫!真是没点规矩!”渝帝顿时将一肚子怒气,撒在这个小太监身上。
铭恩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转头看向双喜公公,似在求助。双喜公公见来者正是自己的徒弟铭恩,脸色顿时一沉,立刻碎步走过去,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
“瞧你一副慌里慌张、毛手毛脚的样子,可真不像是我教出来的徒弟!这一大清早就大呼小叫的,什么事就不好了?”
铭恩身子一抖,趴在地上连磕了三哥响头,颤声道:“奴才知错!请皇上责罚!奴才知错了!”
渝帝的目光盯在面前的奏折上,理也不理他。
双喜公公察言观色,立刻瞪向铭恩,怒斥道:“你个没眼力见的蠢货!还不赶快说发生了什么事,耽误了正事儿,小心摘了你的脑袋!”
铭恩吓得抖似筛糠,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陛下!上百名大臣,此刻都挤在万岁殿内,他们嚷着要面圣!”
渝帝眉毛都没动一下,冷冷地抛出一句:“让他们等去!”
凭借对皇上心思的揣摩,双喜公公看向铭恩,又细声问道:“这些大人可有说,因何事要面见皇上?”
铭恩趴在地上抖了很久,才喃喃道:“皇上恕罪,小的、小的不敢说!”
双喜公公瞥了皇上一眼,见他脸色一沉,便立刻走到铭恩面前,怒骂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不该你说话时,你就乱嚷嚷。让你说话时,你又变成哑巴了是吗?”
“去把满庭芳叫来。”沉默许久的渝帝,终于开口说话了。
铭恩如获大赦一般,立刻站起身来,躬身退出大殿,飞快地跑走了。
不过一会儿,满庭芳便慢悠悠的迈进殿来,躬身一揖,道:“臣叩见皇上。”
渝帝面沉似水地问道:“满爱卿,你一向与朝中大臣走得很近,你可知万岁殿上那一百多号人,是因何事要见朕?”
满庭芳略一沉吟,不疾不徐地说道:“回皇上,这些人听闻夏首辅昨日遭到平阳侯手下人的刺杀,所以大家便自发前来,要为首辅大人讨个公道。”
渝帝双眉一竖,锐利的目光射向夏云卿:“夏首辅,可有此事?”
夏云卿拱手一揖,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皇上,确有此事。昨日臣在河边散步赏月,遇到一伙贼人半路截杀,他们个个都黑衣蒙面,自称是平阳侯的党羽。后来多亏了几位义士出手相救,斩杀了那些刺客,臣才逃过一劫!”
渝帝将信将疑地看向他,问道:“他们自称是平阳侯的人?真正的刺客,会自报家门吗?”
夏云卿面不改色地说道:“回皇上,臣已将此事禀报给大理寺,他们已将几人的尸身带回查验,具体真相尚未可知,臣只是据实已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稍作沉吟,又问道:“你方才说被义士所救,那是些什么人,可有查清?”
夏云卿答道:“那是江湖上一个叫马帮的帮派,恰好路过此处便出手相救。臣已核实了他们的身份。”
渝帝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满庭芳上前一步,又施一礼:“皇上,前有安南内乱,后有内阁首辅遇刺。言官们也是担心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才希望陛下能尽快惩治作恶之人!”
渝帝冷哼一声,怒斥道:“你们口口声声逼着朕惩治平阳侯,可你们交上来的,无非都是一些无端的指责罢了。到现在,也没有谁能拿出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平阳侯父子之过!对了,翊王呢,他不是负责审理此案吗,怎不见他人来?”
满庭芳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翊王殿下病了,今天没有来上朝。”
渝帝脸色一沉,怒道:“一到关键的时候就生病,他倒真是会躲清闲!”
满庭芳拱手一拜,又道:“皇上息怒,翊王殿下是不忍面对平阳侯受审,才故意躲着。他曾说过,无论平阳侯做错了什么,念在孝康太后的面子上,他都不忍苛责。”
听到这话,渝帝容色稍霁,口吻却依旧严厉:“朕意已决!除非有铁证,否则,平阳侯一案就暂且搁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满庭芳看了夏云卿一眼,在他微微颔首后,才躬身道:“臣不敢欺瞒圣上,现在臣手上的确有证据,能够指正平阳侯父子的罪行!”
“为何你的手上会有证据?”渝帝皱了皱眉,颇有些意外。
满庭芳低目垂眉,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皇上,翊王殿下虽然人未到,却已将所有人证、物证都转交到臣手上,命臣今日呈报给陛下。”
渝帝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呵,他倒是挺会推脱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中却明镜:羽枫瑾知道无论是把这证据交给夏云卿还是王肃,自己都不会信,所以才找了一个,和谁都没有利益关系的满庭芳!
这样的证据放在面前,渝帝推脱不过,便道:“既然满爱卿手中有了证据,那就拿过来让朕瞧瞧吧。若是平阳侯父子果真有罪,朕绝不姑息!”
“是!”满庭芳躬身一揖,缓缓退出殿去。
满庭芳离开紫宸殿,就急匆匆地往宣德门走去。刚过左掖门时,就碰到张亨带领着一队巡视的金甲卫迎面走来。满庭芳笑着向张亨拱一拱手,稍作寒暄,还未等他细问,便借故转身离去。
张亨看着满庭芳匆忙的背影,心中深感不安。他昨晚喝了一夜的花酒,一大早上赶到大内时,便有手下前来禀报:上百名大臣聚在万岁殿内,逼着皇上审理平阳侯的案子。
张亨听到这话,也不以为意。他从来不把这些言官放在眼中,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生死大权掌握在皇上手中,只要皇上不松口,谁也动不了自己半分。
然而,当他巡视到紫宸殿附近,想着到门口去打探一下皇上口风时,却被御守司奉命拦下,并且不许他靠近,他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方才看到满庭芳匆匆走出来,对自己的问题却三缄其口,心中狐疑更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眼珠一转,立刻叫来两个金甲卫,吩咐他们去请刘炳文和王肃前来。
很快,一个金甲卫就面色沉重地跑了回来,向张亨禀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王肃称病不来,王璟不知去哪里鬼混找不到人。
张亨听罢气得一跺脚,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这孙子前脚和我结盟,后脚就把我们甩了!王璟,你别让我逮住你,我决饶不了你!”
焦头烂额之际,刘炳文矮小的身影急匆匆走过来。张亨如见亲人一般连忙迎上去,拱手道:“刘大人,您终于来了!”
刘炳文翘首看向紫宸殿的方向,急忙问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亨摇了摇头,皱眉道:“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御守司将我拦在外面不许进。不过,方才满庭芳倒是出来了,见我的时候言辞闪烁!想必定有问题”
刘炳文又问道:“你可有找王肃父子前来?”
提及二人,张亨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咬着牙骂道:“这对老狐狸!当初说得好,要联盟共同对抗夏云卿。没想到关键的时候,他竟然装病躲起来了。那王璟更是不知去哪里鬼混了,连今日当差都是让别人来的!”
刘炳文冷哼一声,不屑地骂道:“哼,王肃此人极其狡猾,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如今他害怕平阳侯的事情祸及自身,就躲起来明哲保身去了!我早就说过,这对父子不可信!”
到了此时,见自己众叛亲离,张亨也有些慌了:“刘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我看这架势不对劲儿啊!”
“别急!”刘炳文信心满满地说道:“我现在就去面圣!其实今日不用你来找我,我听到文武百官前来,便已经有了准备。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罢,他一挥衣袖疾步匆匆地往紫宸殿走去。张亨望着刘炳文的背影出神,不知为何,心中却一直隐隐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张亨猛地转头看去。只见满庭芳去而复返,身旁还带着一位身着丧服的妙龄女郎。女子始终低垂着脑袋,谨小慎微地走在满庭芳的身旁。他们身后还有御守司的阮浪一路护送。
张亨双目微微一眯,一步走过去伸臂挡下二人,冷声问道:“满大人,这是谁啊?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大内领啊!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将他走过来,女子拉了拉风帽遮住脸,下意识往满庭芳身后躲去。这番举动让张亨更生疑惑。
未等满庭芳说话,阮浪一步挡在前面,板着脸说道:“张统领,皇上急召满大人和这位女子,你若有什么疑问待会儿再说!”
“皇上?”张亨脸色微变,不依不饶道:“皇上平白无故会召见一个平头百姓?她究竟是个什么来头!身为金甲卫统领,为保皇上的安全,我必须要再确认再三!”说着,他伸手就去拉满庭芳身后的女子。
女子惊呼一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才侥幸躲开。
“张统领!”阮浪挺身挡在二人中间,正色道:“皇上宣召此女人,中间不得有误,如果你有什么疑问,不如直接去问皇上!”
张亨揪着他的领子,恶狠狠地瞪着他:“阮浪,你不过是王璟身旁的走狗,竟敢和我作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即便是走狗,我也是只听皇上吩咐的狗,莫非张统领还大得过皇上吗?”阮浪用力掰开他的手,抖了抖褶皱的领子,一脸正气。
“你!”张亨气得双目喷火,牙龈咬得咯咯作响。
“对不起!有公务在身,不能陪你说话了!告辞!”阮浪向他一拱手,便护着满庭芳和女子匆匆奔向紫宸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子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偷偷回头看向张亨,一双饱含泪水的双眸中,充满了恨意。这一瞥让张亨全身一震,如遭雷击——他见过这个女人!就在他突袭潇湘别馆的那天,这女子就扮成了歌姬,坐在翊王的身旁!
糟了!这女人果然就是被翊王藏起来的人证!
紫宸殿内,渝帝慵懒的支着腮,侧身斜坐在龙椅上,时不时挑起眼帘,打量着眼前神态自若、自信满满的夏云卿。
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紧接而来的便是一声疾呼:“皇上,臣有本要奏!”
话音未落,一个五短身材、尖嘴塌腮的小老头儿,一手提着袍子,一手高举着一封奏折,怒气冲冲地奔进殿来。
他经过夏云卿的身旁,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哼声。随后他走到渝帝面前,双手捧着奏折举过头顶。
渝帝一挥手,双喜公公立刻走过去,将奏折呈了过来。渝帝缓缓展开奏折扫了一眼,竟冷冷地笑了几声。夏云卿不解地看向刘炳文,却见刘炳文扬起鼻尖,高傲地剜了自己一眼,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夏云卿稍作沉吟,才恭敬地问道:“不知陛下何事发笑?”
渝帝似笑非笑看着他,问道:“猜猜这封奏折,又是谁写的?”
夏云卿拱手一揖,说道:“恕臣愚钝,臣不知。”
渝帝鼻子里轻哼一声,展开奏折,幽幽说道:“这一封弹劾内阁首辅的奏折,上面表示对爱卿的独断专政、蒙蔽圣听、颠倒是非的种种行为,再也无法容忍,希望朕能重整内阁。落款竟是六部九卿!爱卿对此有何看法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冷哼一声,抱拳拱手,道:“六部九卿?臣身为户部尚书,竟然不知此事,想必定是有人冒用了九卿之名,写了这封奏折!”说这话时,他不屑地瞥了刘炳文一眼,一脸鄙夷。
刘炳文却不以为意,向渝帝拱手说道:“皇上,即便不是九卿那也是八卿,这是群臣的心声和意愿啊!自从夏云卿当上首辅之后,屡屡做出独断专正、颠倒是非的种种行为,长期以往下去,定会祸乱朝纲啊!请皇上严惩此人!”
说罢,他得意地看向夏云卿,心道:让你今日撺掇文武百官,来弹劾平阳侯,且看我先代表六部九卿来弹劾你,让你无暇顾及此案!
渝帝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两份措辞相似、相互攻击的奏折,始终一语不发,却在暗暗发笑:一边是官小权大,一向直言敢谏的言官,逼着自己大义灭亲。另一边是彼此利益相关、位高权重的朝廷最高长官们,逼着自己惩处他们的顶头上司。
这两封针锋相对的奏折,竟一并送到自己面前。看来双方已经备战许久,就等着今日的决战了!
“报!”正在他沉思间,阮浪大步流星地迈进殿来,拱手道:“启禀皇上,满大人和证人已到门外!”
听到“证人”二字,刘炳文顿时心头一震,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满庭芳带着一位身着孝服的女子缓缓走进殿来。
那女子走到殿中间,“噗通”一声跪下去,连拜了三拜,便小声地啜泣起来。
渝帝好整以暇地盯着女子,问道:“这就是平阳侯案子的证人?”
“正是。”满庭芳深施一礼,向那女子轻声劝道:“这位就是当朝天子,寒烟姑娘,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和他说,他会为你做主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寒烟又拜了一拜,才将平阳侯案子的始末,如字字泣血般向渝帝娓娓道来:
她所居住的稻花村有一大片水田,因为村民们目不识丁,世代都住在这里,除了种田什么都不会,所以那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全部。
有一次,平阳侯父子出门游玩时路过稻花村,便一眼就瞧上了那片靠山面水的田地。不知是因为景色宜人,还是因为算命的说那里风水好,总之,平阳侯坚持要将水田拿下,为自己盖一间豪宅。
他派人找到村子的里长表达了意愿,却被深明大义的里长一口回绝了。没想到这惹怒了平阳侯,他竟派人当着村里人的面,把里长活活打死了。而事后,县令却不敢为里长做主,只将此事当成意外草草处理。里长的死并没有让平阳侯停下来,他又派人在村子里四处宣扬——交出水田就能获得一笔丰厚的金银,足以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生!
乡下人本就没见过世面,听闻有一笔财富可拿,再加上有里长被活活打死的前车之鉴,许多人都动心了,很快和平阳侯签订了买卖合约。
谁知道平阳侯心肠歹毒、险恶至极,竟利用老百姓不识字的劣势,偷偷改了合约——将原本的八十两纹银,改成了八两!
除了种地便无以为继的村民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就联合起来抵抗平阳侯和不平等合同。可平阳侯手中有了白纸黑字就立刻变了脸,将那些村民们全部残忍杀害,连妇孺也没有放过……
一百一十八口人全部惨死,流出来的血,将整片水田都染红了。因为全村都几乎绝户了,没有人来替他们收尸。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引来了许多野狗和乌鸦,这群野兽吃饱喝足离开时,眼睛已变成了红色。同样红了眼的平阳侯父子,却不管不顾地在上面盖起了气派的豪宅,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只成了他们豪宅的垫脚石……
说到最后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便伏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凄厉和悲凉,闻者也不由得落泪。
渝帝静静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待寒烟全部讲完,他已面如寒霜。他狠狠瞪了刘炳文一眼,对方此刻亦是脸白如纸、低目垂眉、不发一语。
和疏奏上那些冷冰冰又愤怒的控诉不同,听着当事人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这场悲剧,那些鲜血淋淋、哀嚎遍野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
渝帝缄默了——平阳侯毫不迟疑地残杀了上百口人,只为了区区一栋房子。野心和欲望是会越来越大的,将来某一天,平阳侯会不会如安南的平安侯一般,为了更大的富贵,将屠刀也伸向自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他没有把握了。不过显然,为了自己的江山考虑,他决意不能再保护和纵容平阳侯父子了。可是,眼下也不能仓促地立即处置二人,毕竟还有众多皇亲国戚都在看着自己。尤其是孝康太后的母家,本就是四世三公,在北渝朝堂中的关系盘根错杂、声望极高。自己稍有不慎引起他们的不满,就难免会让他们抱团取暖,对自己这个天子发难。
可还未等他相处万全之策,夏云卿一步走向前来,深施一礼,朗声道:“皇上,方才刘尚书呈上的奏折弹劾臣,臣愿意接受皇上的调查,甚至愿意让出首辅之位。如今既然已将证人呈上,臣请求皇上逮捕平阳侯父子,彻底清查此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刘炳文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怎么都想不到,夏云卿竟使了一招以退为进,宁可放弃自己的首辅之职,也要逼着皇上处置平阳侯父子。
“报!”铭恩尖细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正心烦意乱的渝帝,脸上神色更加难看,他瞪着双喜公公,怒斥道:“哪里来的奴才,怎么总是大呼小叫的?”
双喜公公连忙打了自己两个耳刮子,欠身道:“陛下息怒,都是奴才没教好徒弟,让他丢人现眼了。”说罢,他滚圆的身躯乱颤着往外跑去。
不过一会儿,双喜公公便揪着铭恩的耳朵,大骂着迈进殿来:“你个找死的小鬼儿,净给我丢人,看我待会儿不打死你!”
铭恩一边龇牙咧嘴地叫着,一边被拖进殿内。随即,双喜公公松开他耳朵,朝他背心踹了一脚,铭恩一个踉跄趴在地上,撞破了鼻子。
渝帝冷冷地瞪着他,拍案怒道:“何事如此惊慌?”
铭恩连忙跪好,扯过袖子一抹脸上的血,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皇上,万岁殿上的那些大臣,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他们扬言,若是皇上再不见他们,他们便一起来紫宸殿面圣。”
渝帝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看向双喜公公,冷喝道:“你和御守司一起,去万岁殿上看看,都是哪些人在闹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遵旨!”阮浪和双喜公公拱手一揖,便立刻躬身退出,匆匆走向万岁殿。
此时,万岁殿内黑压压站满了人,大家都在义愤填膺的议论着,脸上均是不忿之色。众人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都满怀期许地回头看去,在看到御守司特有的飞鱼服后,又都失望地转回头。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到阮浪身后的双喜公公,惊呼道:“双喜公公来了!”
听到这话,群臣又立刻激动起来,纷纷围拢过去七嘴八舌地叫道:“双喜公公,我们这群人都等一个早上了,皇上何时肯露面见我们?”
双喜公公抱着手,呵呵一笑,便开始打着官腔:“诸位大人不要着急,皇上近日来身体欠安需要休息,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待皇上身子舒爽了,自会召见各位的!”
“少废话!”正七品监察御史何孟春,拨开人群大步走出来,大声喊道:“我们知道,陛下现在就在紫宸殿!你一个小小宦官,竟敢欺瞒我们!”
督查院御史王元也疾步抢过去,附和道:“你说这些没用!今日我们见不到皇上,是不会离开的!”
双喜公公见这些人正气血上涌之际,自己震慑不住,便向一旁的阮浪使了个眼色,自己不言不语地退到一旁。
阮浪会意,便用锐利的目光一扫殿内众人,高声呵斥道:“诸位大人们请回吧!万岁殿乃是陛下与众臣进行日常朝政的地方,非上朝时间不得擅入,还请各位大人通过正常的上疏途径与陛下沟通。如若再这般苦苦相逼,休怪我们御守司不客气了!”
阮浪的话分量很重:御守司本来就直属于皇帝亲自管辖,所以渝帝将御守司搬出来劝诫这帮人,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警告!
可是这样的警告,在这些不怕死的言官眼中,却着实不值一提!他们抱着死谏的决心来的,怎会怕这样的口头警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正七品户科给事中李流芳径自走出来,大声叫道:“陛下竟派御守司来威胁我们?他为何避而不见?难道是怕我们这帮言官的劝谏吗?”几句话说完,他突然腰板一挺,双目炯炯放光,凛然逼视着阮浪。
此时,监察御史何孟春又走出来,扬声喊道:“诸位不必灰心!只要我们坚持下去,陛下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随即,他看向阮浪,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小饱读圣贤之书,数十年寒窗苦读,不过是为了做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为了百姓、为了苍生,我们定会奋斗到底的!若是陛下不愿意听从我们的劝谏,那就将我们全部罢免吧!反正今日,我们誓死不退!”
他的一番话,让其他官员们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平日里严肃威仪的万岁殿,顿时变得异常喧嚣吵闹、混乱不堪。
大家围着阮浪你一言我一语,他一介武夫,哪是这帮满腹经纶之人的对手?他焦急地看向一旁的双喜公公,双喜公公向他摇了摇头,拉着他黯然退出去。
走到门外,阮浪急切地问道:“双喜公公,现在该怎么办?”
双喜公公眼珠一转,拉着他低声说道:“阮大人,看他们这架势,今日怕是要闹事!老奴建议您带着御守司守在这里,千万别让他们跑去紫宸殿闹事。皇上那里自有老奴去说!”
阮浪瞥了一眼闹哄哄的万岁殿,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拱手说道:“也只能如此了,那就劳烦双喜公公跑一趟了!”
“好说,这是老奴应该做的。”说罢,他便提起袍子,晃着一身的肥肉,迈着小碎步往紫宸殿跑去。
阮浪站在万岁殿外,还是觉得不安,他拉过一个御守司,嘱咐道:“多叫一些人过来看守好万岁殿,切不可放走一个大臣!”
“是!”那人一躬身,转身便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等!”阮浪出声叫住他,那人转过头来不解地看向阮浪。
阮浪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眼,这个面带刀疤的男子,狐疑道:“你是新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笑了笑,说道:“我来御守司有段日子了。”
阮浪皱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咧嘴,朗声答道:“阮大人,叫我平四就行!”
殿外的狂风,早已吹尽枝头的花朵,现在枝头上绿叶成荫,累累果实缀满枝。
双喜公公一路上小跑着奔回紫宸殿,脑中却在飞速地运转,思忖着今日之事,自己究竟该站在哪一边。
紫宸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渝帝面沉似水地坐在龙椅上,幽幽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女子。
夏云卿和满庭芳稳如泰山的立在左侧,看样子胸有成竹。而刘炳文则心思不正地站在右侧,一双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心中慌乱至极。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双喜公公一手提着锦袍,一手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迈进殿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众人的目光霎时落在他身上,只见他走到殿中,擦了擦额上的汗,道:
“启禀陛下,万岁殿内都是言官!臣虽再三劝退,可他们表示见不到陛下就誓不退出!就连阮大人说话,他们也毫不畏惧!老奴无可奈何,便回来请示!”
渝帝霎时沉下脸来,冷冷道:“好一群不怕死的人啊!去把那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朕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都长了个铁胆!”
“是!”双喜公公低目垂眉,匆匆躬身退出。他走到万岁殿门前,将渝帝的吩咐告知阮浪。阮浪叹了口气,只得带着十多个御守司衙役,拿着纸笔走进门去。
进门后,御守司气势汹汹地站成一排,挡在众位大臣面前,粗声粗气地叫道:“众位大人还是不肯退去吗?”
何孟春疾步抢过去,昂首问道:“怎么?陛下是派你们来抓我们的吗?”
阮浪沉着脸,一字一顿冷声喝道:“陛下有令,若是还在万岁殿内立而不退者,到我这里留下姓甚名谁,日后一律严惩不贷!”
“哈哈哈!”阮浪的话音未落,人群中就传来一个洪亮的笑声。
大家回头循声看去,看到一位剑眉星目的男子阔步走出来,中气十足地喝道:
“正七品户科给事中李流芳,先留下这第一笔!日后老子也可以自豪地给子孙们讲讲,自己当年是如何死命劝谏的!如此光宗耀祖的事,陛下不必日后再罚,老夫就等在这里随时恭候!”
说罢,他抢过纸笔,刷刷点点便记下自己的名字。再将纸笔塞到阮浪手上,昂首挺胸而立,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话音刚落,其余人也纷纷高举着手,意气风发地喊着:
“给我记上一笔!”
“算我一个!”
“把我也记上!”
……
李流芳的一句话点燃了大家的热情,所有大臣都排好队站到御守司的面前。不等他们询问,便跃跃欲试、争先恐后地报上自己的姓名。
不过一会儿,记下所有人名字的名单,就送到了阮浪的手上,他讷讷地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有些茫然无措。
平四见他脸色不好,便趁人不备,将他拉出门外,笑道:“大人不必心烦,这些言官都是一根筋。您只要将名单给皇上就行了,何必要独自伤神呢!”
阮浪叹了口气,一语不发,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双喜公公。
双喜公公却看也不看一眼,将那烫手的山芋又推了回去,抱怨道:
“这一趟就劳烦阮大人去禀报吧。您瞧瞧老奴这一身的汗!老奴年纪大了,身体又胖,腿脚实在不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也不再推辞,便拿起名单,转过身大步往紫宸殿走去。
双喜公公望着他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方才殿内的情形一清二楚,以他对渝帝的了解,阮浪这一番前去,定会迎来一场暴风骤雨。
双喜公公可不想趟这趟浑水,他既不想得罪这些朝臣,更不想惹怒皇上!
而此时紫宸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皇上听完了寒烟的叙述过于震惊,对平阳侯父子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不似以往那样有意偏袒了。
刘炳文见皇上态度松动,连忙义愤填膺地说道:“陛下,不能只听这女子的一面之词,谁知道她是不是被人找来,特地教了一套说辞来蒙骗皇上啊!”
寒烟一听立刻眼眶一红,伏在地上痛声道:“冤枉啊,陛下!民女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请皇上明察!”
说着,她心翼翼地从衣服里面,掏出一张纸双手呈上:
“这是平阳侯骗村民们签的地契,这上面有平阳侯的签字、印章、手印,这些都做不得假啊,皇上!”
夏云卿昂首道:“启禀陛下,就算这女子能作假,契约上的手印可做不了假。若陛下不信,大可将平阳侯带来,一验证便知真假!”
铭恩将那张纸小心呈过来,渝帝扫了一眼契约,脸色更加阴沉了,却始终一语不发。其实,从寒烟讲完故事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有了断论:
寒烟这个唯一的证人,能藏到今日才现身,背后一定有高人指使。可她口中说的故事却九成九是真的,如今再看到这张契约,那便是十成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平阳侯父子决不能留,却也不能草草处置,以免引起其他皇亲的不满。
“罢了,满爱卿先将此女子带出去吧。平阳侯的案子朕会处理的!”渝帝看了一眼梨花带雨、全身发抖的寒烟,随即摆了摆手。
“民女替那些枉死的村民,谢皇上隆恩!”寒烟听到这话李洪成喜极而泣,忙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满庭芳走过来虚扶了一下,将寒烟带出门去。
离开紫宸殿后,寒烟连忙小声问道:“满大人,皇上可会审理此案?”
满庭芳温言安抚道:“事到如今,你该做的都做了,就暂且回去等消息吧!”
寒烟听到此话,立刻飘飘万福,感激涕零道:“寒烟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满庭芳虚扶一下,轻声说道:“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感谢的话日后再说吧。”
二人才走到半路,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跳了出来,挡在二人面前,目光凛凛的瞪着他们。二人定睛一看,来者一脸麻子正是张亨。
寒烟全身一个哆嗦,连忙躲在满庭芳的身后,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满庭芳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张统领拦住老夫去路,这是何意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亨紧迫地盯着寒烟,冷声道:“满大人身后究竟是何人?皇上因何见她?”
满庭芳呵呵笑道:“没有皇上的允许,老夫也不便透露。现在,皇上命老夫将姑娘送出宫去,请张统领行个方便。”
张亨冷笑一声,侧过身一抬手,说道:“既如此,那我送你们一程吧!”
寒烟一惊,连忙拉了拉满庭芳的衣服。
满庭芳却泰然自若地拱手笑道:“那就有劳张统领了!请!”
说罢,满庭芳便和张亨走在前面,寒烟脚步虚浮、战战兢兢地紧跟在满庭芳身后,往宣德门走去。一路上,张亨一语不发,可阴鸷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她。
不长的一段路,寒烟却走得如履薄冰、胆战心惊。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寒烟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满庭芳向张亨一拱手,笑道:“张大人就送到这里吧,辛苦你了。”
张亨冷冷一笑,也不说话。而是眼睁睁看着满庭芳将寒烟扶到一顶轿子上。等轿子被抬离宣德门,满庭芳才调头返回紫宸殿,张亨立刻叫手底下的人,迅速跟上那顶轿子。
几个金甲卫连忙提刀追了上去,却见抬着轿子的轿夫跑得飞快。不一会儿,整个轿子转过一个街口便消失不见,几个金甲卫相视一怔,连忙追了过去。
没想到,等待他们的不是方才的轿子,而是一位穿着飞鱼服的男子,正背对他们站在墙前小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金甲卫顿时有些尴尬,忙咳嗽了几声,那人全身一颤,连忙穿好裤子,猛地转过身来。
此人长得又黄又瘦,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本来他满面怒气,待看到背后之人竟是金甲卫时,又赶紧换成一幅笑脸,此人正是平四。
几个金甲卫连忙上前来询问,他是否看到一顶轿子走过。平四毫不迟疑地随手一指,为他们指了一条相反的道路,将金甲卫打发走了。
待金甲卫走远,他才从暗处将躲藏起来的寒烟,送上另一辆马车,亲自目送她平安离去,才转身返回紫微城。
而那些追出去的金甲卫,转了一个街角,终于看到了那顶轿子。几个人立时拦下轿子掀开轿帘,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而抬轿的轿夫说,那女子上来之后很快便下轿离开了。
无功而返的金甲卫,不得不回到紫微城去复命。看着几个人垂头丧气、悻悻而归的样子,张亨气得大发雷霆,将几人臭骂一顿,却也暗暗心惊:
看来,今日是有人百般算计,定要将自己和父亲,关入大牢才肯罢手!
而恰在此时,阮浪脸色灰白地迈进紫宸殿来。他低垂着脑袋,惶恐地将那张记有人名的名单双手呈上。
渝帝一把拿过名单,瞪着眼睛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瞧过去。他顿觉胸口热血上涌,咬着后槽牙,怒道:“阮浪,你刚才说万岁殿里有多少人?”
阮浪心下惊惶,结结巴巴地答道:“禀陛下,有近……近百名!”
“啪!”的一声,渝帝将那张纸,狠狠扔到他脸上,扬声喝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混账!你自己来数数,这上面有多少人?朕这粗粗一看,都至少两百人。你告诉朕,那一百多号人的名字,又是如何来的?”
阮浪耳中嗡地一响,额头伤冷汗涔涔而下,他连忙深施一礼,颤声道:
“那些大臣们觉得……觉得此举甚是悲壮,而且还能光宗耀祖!所以,他们不但将自己名字记下来,还将……那些没有到场的同僚,名字也记下来了……”
“胡闹!”怒气冲顶的渝帝,重重一拍桌子,瞪着夏云卿怒道:“夏首辅真是好手段啊!你准备带着你的党羽们,闹到何时为止?”
夏云卿躬身深深一揖,朗声道:“陛下明鉴,满朝文武皆知,臣最不善于拉帮结派!这些人并非臣主使,皆是自发而来!”
渝帝两眼泛着精光,如闪电般盯在他脸上,问道:“依夏首辅言下之意,是朕失德,所以这些人才要冒死劝谏的?”
夏云卿又是一躬,依旧气定神闲地说道:“皇上息怒,失德的不是皇上,而是罪行累累、十恶不赦的平阳侯!就算陛下今日杀了这百十位大臣,陛下能杀光天下所有,明辨是非的忠臣良相吗!”
渝帝嚯的站起身来,指着夏云卿失声吼道:“好,好!你夏首辅果然是能言善辩、舌灿莲花啊!前些日子,你舌战群儒便让朕为之一惊,却不料,今日你竟说到朕头上来了!行!朕说不过你,不过朕今日倒要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准备以死相谏!”
“皇上息怒!”满庭芳、刘炳文齐齐躬身到地,战战兢兢地劝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浪很少侍奉在皇帝跟前,此时也吓得面如土色、冷汗涔涔,他低垂着脑袋站在殿中,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夏云卿却始终沉着冷静、不卑不亢,眼中丝毫没有惧意。
渝帝气得脸色由白转绿,心里无端端就冒出一股邪火:他自然知道平阳侯父子的罪过,可身为天子,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自古以来,君有过则谏,此为臣之道也。眼下这些大臣摆出这样大的阵仗示威,显然是觉得自己在此事上有过失,硬要逼迫自己按照他们的想法行事!
渝帝自诩是北渝开国以来,最聪明睿智的皇帝!高傲自负的他如何能接受,被这些六七品的小官联合起来指责。
如果今日自己妥协,让这些言官们尝到甜头,那日后他们必将隔三差五地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妥协!决不可助长此风气,必须要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转念间,渝帝已经决定杀鸡给猴看,以显示自己的权威。
只见他拍案而起,冲着阮浪大嚷道:“多派些御守司,将那些寻死觅活的忠臣们给朕绑起来狠狠地打!每个人重打四十大板,谁若不服便接着打!朕今日倒要看看,这帮铁骨铮铮的大臣们,屁股是不是也由铁铸的!”
渝帝这道指令,当真如空中打了个霹雳响雷,在座各人吓得骇然失色。阮浪心下凛然一惊,怔怔地看着渝帝,只觉得全身发冷。
满庭芳立刻撩袍跪下,惶恐地劝道:“皇上息怒啊!这些大臣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一个个身子骨都差得很!别说四十板了,四板下去都要死人的!”
刘炳文看着眼前的形势,竟忍不住窃喜起来:眼下的局势,若自己再填把柴火。说不定,皇上不但会放了平阳侯父子,还会在盛怒之下将夏云卿一撸到底!那自己岂不是就一石二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此处,刘炳文深施一礼,添油加醋道:“满大人这话说得不尽不实!依臣看,这些言官正是抓住皇上仁慈,不敢动他们的侥幸心理,才会屡屡用死谏这一招威胁皇上!先帝在世时,他们就频用过此招还屡屡得逞!着实可恨!陛下,您这次一定不能心慈手软,再主张这种歪风邪气啊!只要这次他们吃点苦头,下次必然不敢再有人行此阴招了!”
夏云卿登时怒从火起,指着他怒斥道:“刘炳文,你是在火上浇油,要撺掇皇上打死那些忠臣吗?”
刘炳文虽然不敢看他,却冷哼一声,自以为是地说道:“首辅大人这可是冤枉老夫了!这件事明明是夏首辅挑的头儿,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呢!如果您现在肯出去将他们劝退,皇上又何需动怒啊?”
夏云卿一步走到他跟前,疾言厉色地吼道:“刘炳文,你休要挑拨离间!是非曲折大家都心如明镜!你如此颠倒是非、蒙蔽圣聪,是要让皇上做昏君吗?”
刘炳文却大声呵斥道:“哼,首辅大人可莫要拿别人当成傻子!怎么就这么巧,昨天你被刺客追杀,今日这些言官就过来了,而满尚书又恰好带来证人!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会信呐!依我看,这不过是你编造了一个被追杀的故事,又撺掇了这些人来逼皇上大义灭亲的吧!这次你针对的是平阳侯,下一个怕不是我了吧!难不成北渝朝堂都要姓夏,你才满意吗!”
“够了!”渝帝一声怒喝,打断了二人的争执。无论刘炳文是无意也好有意也罢,他都成功地将渝帝激怒了,因为他字字句句都戳到了渝帝的疑心病上。
满庭芳看到渝帝青白的一张脸,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出声劝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不如您让臣去试一试,或许能将那些人劝回去。”
此话一出,夏云卿和刘炳文齐齐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可他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他这样做不是为了出风头,只想极力阻止一场惨剧的发生。
渝帝一怔过后,将信将疑地问道:“满爱卿,连御守司都无可奈何的一群硬骨头,但凭你一人就能将他们劝回去?”
满庭芳深施一礼,沉声道:“臣愿斗胆一试!”
渝帝沉吟片刻,终于松口:“好,朕给你一次机会。你速速与阮浪前去万岁殿。不过,若是连你也劝不退这那人,这顿板子他们是逃不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庭芳的挺身而出,让他暗中松了口气:如果那些言官识趣退去,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对大家来说都是个最好的结果。
满庭芳忙一拱手,朗声道:“是,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
说罢,满庭芳与阮浪立刻退出殿去,转身奔向万岁殿。
满庭芳刚一迈进门,便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道:“各位同僚,听我一句劝,今日就此作罢吧!请大家放心,平阳侯的事情皇上早晚会处置的。大家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付出性命啊!”
何孟春走过来,上下看了他一眼,拱手问道:“满大人此话是何意,莫非您也想要替平阳侯说话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是贪生怕死之辈?”
“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指正平阳侯的证据,已经摆在皇上面前,又有安南之祸在一旁提醒着,皇上早晚都会处置的!还请各位大人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忤逆皇上。”满庭芳急得满头大汗,说得口干舌燥。
王元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如果皇上有想明白的那一日,我们又何必在这里苦苦相逼呢?我们这些人会有今日的举动,正是因为害怕安南之祸会重演啊!那张亨胆大包天,他今日能对首辅、王爷下手,明日说不定就会对皇上下手。我们这些人死了无妨,只要能保北渝江山稳固,我们便死得其所!”
李流芳也正义凛然地说道:“不错!平阳侯父子居心叵测、手段毒辣、野心勃勃,这样的人一天都不能留。我们只怕皇上想明白那日,大错已铸成!”
二人的一番慷慨陈词,又激起了其他人的斗志,所有人一拥而上,将满庭芳和阮浪团团围住,慷慨激昂地表示着自己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好像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刑罚,而是荣誉一样。
无奈之下,阮浪只好和盘托出:“诸位大人一心为公、不畏生死,阮某心生佩服!不过,如今诸位的此番举动已惹得龙颜大怒,皇上刚刚下了旨,如果各位仍不肯退去的话,就要遭受四十大板了……”
还未等他说完,人群中就爆发出轻蔑的大笑声。王元、李流芳与何孟春整了整衣冠,然后不约而同地迈出万岁殿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大喜,以为他们就此作罢。却不料二人竟转身面朝万岁殿深深一揖,随即撩袍跪下。
何孟春一脸悲恸地仰望万岁殿的牌匾,顿时鼻子一酸,哽咽道:“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说罢,他面向大殿连连叩首。
王元也跟着撩袍跪下,仰天遥望,泫然欲涕道:“先帝在位时,我等先辈百官,为了南诏之祸在左掖门前痛哭力争,先帝最后不得不从。今日之事又有何不可,有何可惧?”
殿中的大臣们见状无不动容,大家纷纷走出门来,面朝万岁殿整齐地跪在地上并连拜三拜,期间竟无一人退缩或滞留在殿内。
不知谁的一声抽泣,惊扰了空中的飞鸟,良鸟悲鸣,掠空而过。
这一声啜泣,更是触动在场所有人的心弦。言官们在心情激荡之下,忍不住滚滚落下泪来,渐渐地,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变成了响彻天际的哀鸣。
几名六科给事中哭到伤心之处,竟跑到左掖门外撼门而泣,他们有人用头去撞门,有人用手拍门,皆哭得痛不欲生、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近百人在万岁殿外从日头当空哭到了日头西斜,络绎不绝的哭声,传遍了紫微城内外。许多人已经哭到虚脱,却无一人半路离去。
万丈霞光,笼罩着金碧辉煌的万岁殿,一道黑影突然挡住了漫天的光辉。何孟春等人抬起眼皮看去,看见阮浪那张铁灰色的脸,此时已面无血色。
他悲悯地看着众人,不忍地沉声说道:“各位大人,事到如今,你们要再执迷不悟下去,可就真的难逃一劫了!”
何孟春等人脸上泪迹未干,他们缓缓闭上双眼。干裂的嘴唇一张一翕,哑着嗓子说道:“大人不必再劝,今日皇上不严惩父子二人,我们誓死不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心中没了主意,转头看向满庭芳。
满庭芳捻须思忖再三,才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阮大人请勿动,老夫这就去皇上面前求情!估计这会儿皇上已然消气了!”
阮浪忙抱拳拱手,深施一礼到地:“如此就太好了!那就有劳满大人了!”
看着满庭芳奔向紫宸殿的背影,双喜公公才慢悠悠地走过来,漫不经心地问道:“阮大人这是要打还是不打啊?”
阮浪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满大人已去求情,希望皇上能收回圣命。否则,这四十板子打下去,估计真要出人命了!”
双喜公公却摇了摇头,叹息道:“张亨已经得知此事,估计正往这边赶来。怕是这些大人今日是躲不过这顿板子了!”
这句话刚说完,还未等阮浪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阵孔武有力的脚步声逼近。
阮浪循声望去,只见张亨带着一群金甲卫,正神威凛凛地大步走来,迅速将跪在地上的言官们给团团围住。落日的余晖映照在他们的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杀意。
阮浪暗叫不好,忙走到跟前将其拦下,并质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金甲卫兵分左右让出一条路来,张亨昂首阔步地走出来,睨着地上的人,冷哼道:“皇上已下令重责这些人,可阮大人却迟迟不肯下手。我知道阮大人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难免有些慌乱,所以特地来帮你一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浪的脸骤然一沉,冷声道:“这件事皇上交由我们御守司办,就不劳张统领费心了!”
张亨不屑地看向他,狞笑道:“既然如此,阮大人为何还不动手?莫非你要抗旨不尊吗?”
阮浪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阮浪不敢抗旨不尊,而是在等待皇上最后的指令!兵部尚书已前去求情,皇上很快就会回心转意放过诸位大人!”
“呵”张亨讥讽地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回心转意?莫非你在同情这群该死的言官,还是觉得我张亨必败无疑?”
阮浪平静地看着他,正色道:“我自然是同情这些大公无私的大臣。至于张统领的成败,早晚会见真章,岂是你我一人能左右的?我又何须担心!”
张亨霎时暴跳如雷,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咬牙切齿道:“阮浪,我劝你别不识好歹!我不怕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杀了你和这些蠢货,皇上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因为我们身上流着同样富贵的血,不是你们这些贱民能比的!你若是再敢与我作对,我就先宰了你,再把你那如花似玉的夫人,亲自送到王璟的床上去!”
“你敢动手,就试试!”阮浪立时血灌瞳仁,他拼命按住握紧的拳头,压抑着自己想要一拳将他打倒的冲动。
张亨微微眯起眼,随即一把推开阮浪,转头向金甲卫高呼道:“众金甲卫听令,皇上有旨,要重打这些执迷不悟的人。我数十个数,如果有人愿意立刻离去,我张亨愿意放他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一、二……”
张亨一个数一个数地往下数,可是地上的人无一人起身离开,甚至连动也不动一下,一派视死如归之势。
看到张亨的眼中杀意渐浓,金甲卫的刀也纷纷出窍。
阮浪心一急之下便冲撞过去,却被几个金甲卫持刀拦下。他身旁的御守司看到阮浪被辱,也纷纷抽刀出鞘挺身而出。转眼间,又有数十名金甲卫持刀走过来,又将所有御守司都团团围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御守司的背后是皇上,可张亨此时已杀红了眼,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前途,他决定破釜沉舟,什么都不顾了!更何况,双方人数相差悬殊,更增加了他必胜的信心!
“九——十——!”
十个数数完了,张亨见没有一人离去,立刻连拍了三掌,冷笑道:“好啊,都说言官的骨头最硬,我张亨今日算是领教了!既然你们不肯给我活路,那我也不必再客气了!”
说罢,他向身旁的金甲卫一挥手,便走到一旁,得意洋洋地坐下来。今天,他要亲眼看着这些人受罚,方能一解心头只恨。
明艳的日头又露了出来,映照在每一张苍白憔悴、视死如归的脸上。
数十位金甲卫大步走过去,将跪着的人粗暴地推倒在地,毫不迟疑地扯下裤子露出屁股,高高地抬起木板,又狠狠地砸了下去。
沉闷的板子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受刑之人最年长的,已年逾七旬,最年轻的也早已过了壮年。不消片刻,每个人的屁股大双腿皆是血肉模糊,有的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可方才还在殿外恸哭的大臣们,此时却紧咬着牙关,未落下一滴泪,也不曾出一声呻吟。
正午的太阳刺痛了阮浪的双眼,他心头一酸,觉得眼睛有些湿润。咬了咬牙,他不管不顾地推开金甲卫,一路急奔回紫宸殿。
一进门,便见到身长背厚的渝帝正背着双手,在殿中若有所思的踱来踱去。
满庭芳和夏云卿站在他面前,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汗水从二人的帽子里喷出,已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嗓音早已沙哑得听不出原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炳文却插着手,事不关已、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阮浪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他大步走到渝帝面前,将高大的身子深深地躬了下去,失声道:“启禀陛下,张亨带着金甲卫突然到来,从御守司的手中接过了行刑的职责!上百位大人此时正在万岁殿前挨板子呢!”
“混账!”渝帝一拍龙书案,登时大发雷霆:“谁让张亨去的?”
阮浪一撩衣袍单膝跪下,沉痛地说道:“陛下,张亨说是奉旨而来!求皇上收回成命吧!那些大人们至今无一人求饶,几个体虚的晕过去了却仍在受刑,有几个年纪稍长的大人,才挨了几板子便当场气绝而亡了……”
渝帝听到“当场气绝”四个字,胸中狠狠一震,仿若被人当胸猛力捶了一拳。他呆立了片刻才走到龙椅旁,失神地缓缓坐下,许久都动一下,也说不出一个字。
夏云卿霎时泪目,他撩袍跪下拜了三拜,沉痛地说道:“陛下,到此为止吧,这些大人无错啊!上疏谏君是先帝赋予他们的职责和权利!先帝曾有规定,不可枉杀言官!如今他们为了您的江山,到死都在坚守自己的职责,难道您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吗?就不怕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吗?”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已嘶哑,竟连连顿足、痛不欲生!他的一字一句,都在狠狠地戳着渝帝的心。他只觉得满怀伤痛恼怒却难以发泄。
满庭芳也撩袍跪在夏云卿身旁,躬身一揖到地,黯然道:“陛下,事到如今,不如先将平阳侯父子关押起来,同时让太医院的人为受伤的人医治,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啊!”他说这话时,声音中隐隐有呜咽之意。
在一旁看热闹的刘炳文本来想再添一把柴火,可他刚迈出一条腿,就被夏云卿眼中射来的一道,如利刃般充满警告的光逼退了。
他下意识地收回了腿,讷讷地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等他再要开口的时候,渝帝已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传朕口谕:平阳侯草菅人命,张亨假传圣旨,殴打朝堂命官!将父子二人押入诏狱听候审讯!”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愤怒大过了悲痛:平阳侯父子太过嚣张,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行凶!于公于私,这二人都留不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上三思啊!”刘炳文脸色大变,还在垂死挣扎。
“够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了!谁若再多说一句,朕一定数罪并罚!”渝帝双目一瞪,迸发出两道慑人的寒光。
刘炳文立刻低下头去,退到了一旁,再不敢多言。阮浪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转身跑出门去,一步不停地直奔万岁殿。
门外沉闷的板子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响着,可是板子下的那些人,早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只剩下了半口气。
阮浪走到双喜公公身旁,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双喜公公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细声细语地喊道:“众位大人听命,皇上有旨!”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停下手来,站直了身子,拱手一揖,洗耳恭听。
双喜公公昂首一扫众人,一字一字缓缓说道:“皇上下令:将平阳侯削爵、其子张亨撤职,二人暂时幽禁在诏狱。同时归还百姓被霸占的田产,处死个跋扈的家奴,凡涉案官员一律免职回乡,永不复用!”
话音刚落,只听见“噗通”一声,张亨面白如纸、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阮浪则冷笑一声,立刻带着御守司的人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其他金甲卫见状,也纷纷缴械投降,不敢再放肆。
阮浪走到张亨面前,鄙夷地俯视着他,狞笑道:“张统领,看来这次是我和这些大人赌赢了!是你们父子二人全盘皆输!希望诏狱的环境,能让你好好反思反思,你们父子二人做下的恶事!”
说罢,他威风地一摆手,大声喝道:“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御守司的人便将满脸怒气的张亨带走。张亨却一步三回头,死死盯着阮浪,失声吼道:“阮浪,你可别得意的太早了!我告诉你,我是皇亲国戚,就算皇上现在将我关进去,也会很快将我放出来的!你弄不死我的,我一出来就会弄死你!”
阮浪不以为意地瞪了他一眼,向身旁的双喜公公拱手说道:“公公,皇上下令,找来太医为这些受伤的大人看病,就劳烦您了!”
“好说,好说!”双喜公公微微一笑,缓缓拱手回礼。
阮浪带人将已然断气的人,并排放在地上,用白布遮好尸身。又命人收拾好残局,带走了那些大人的金甲卫。
他转过头来,看到何孟春和王元等几位大臣,不顾身上的伤痛,正跪在盖着白布的尸体前,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痛不欲生,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沉吟了片刻,他才鼓足勇气,缓步走到几位大人身旁,扶着膝盖缓缓蹲下身来,咬了咬牙,沉声安抚道:“几位大人,赶快回去养伤吧!那张亨丧心病狂,下手定不会心软,这伤势可疏忽不得!如今他们父子恶有恶报,你们终于胜利了,他们也该瞑目了!”
何孟春仰天长叹一声,捶着胸口哀嚎道:“诸位同僚啊!你们没有白死啊!北渝的历史,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王元顿足捶胸地哭喊道:“我们胜利了!我们终于胜利了!只可惜……你们没有看到啊!”
阮浪缓缓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命御守司将这些身负重伤的大人,逐一送回到各自的府上。此时,紫微城上空又是一阵飞鸟的嘶鸣划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夜春风,吹开了紫微城的繁花,紫宸殿内弥漫着一片袅袅的烟霞。
双喜公公搀扶着渝帝刚迈进殿内,就瞧见龙书案上堆成小山的奏章。渝帝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双喜公公。
双喜公公连忙欠身,陪笑道:“陛下,这是一大早文武百官们送来的。”
渝帝走到龙椅前缓缓坐下,随口问道:“那些受伤的人可有请太医去瞧瞧?”
双喜公公欠着身,笑道:“皇上放心吧,老奴已就将太医院的人,都送到各个府邸上去医治了。如今看来,他们都能送来奏章,想必是伤势大好了。”
渝帝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一本奏章,又拿起另一本,刚看了两眼,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又换了本奏章。
就这样连续换了好几本,他突然双眉一竖,将桌上奏折一把推到地上,怒道:“怎么,这些人都是商量好的吗?写的奏章内容竟都一模一样!”
双喜公公见皇上大怒,连忙弯腰将地上的奏章,一本一本地捡起来,并趁着皇上不注意,悄悄打开两本偷看一眼,这才明白——这些奏章的内容无外乎,都是在劝皇上尽快处置平阳侯父子。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暗冷笑:这些言官真是不怕死!几日前几位重臣费了多大力气,才将他们的性命救下。这才过了几天,他们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在皇上的脑袋上跳舞了!看来他们是不把自己作死,就不肯善罢甘休!
双喜公公将那些奏章放在龙书案上,重新码得整整齐齐。他悄悄抬眸偷眼一瞧,见渝帝脸色铁青、双唇紧抿,忙温言安抚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啊!这些大人是个什么脾气,您还不清楚吗?您不理他们便罢,犯不着和他们生气啊!”
渝帝盯着桌上的奏折怒火中烧,突然他不耐烦地大喊一声:“把这些奏折都给朕烧了,朕一本也不想看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奴才这就去拿火盆!”双喜公公欠身说着,便躬身退出殿去。
“等等。”渝帝出声拦下他,沉吟一下,又道:“去把王肃给朕找来!”
双喜公公微微一怔,立刻赔笑道:“奴才听闻王大人病了,这几日都没上朝!”
渝帝冷着脸,怒道:“病了?就算是他现在瘫在床上,也得给朕抬过来!”
双喜公公知道皇上怒了,连忙退出殿去,命御守司的人速去王肃府邸“请人”。过了许久,王肃才微微弓着背,缓步走进殿来。他向渝帝深施一礼,清癯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渝帝侧目打量着他,见他面色红润,根本不像生病,便知他在刻意躲着,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夏首辅本事大,竟号召了那么多言官,来逼着朕处置平阳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这个次辅倒躲起来享清闲去了!”
王肃却假模假样地咳嗽两声,垂眸拱手沉稳地说道:“启禀陛下,这些言官们一直对夏首辅心生向往、仰慕至极!根本不必首辅大人亲自号召,他们便能聚集起来。”
渝帝骤然沉下脸来,冷笑道:“好一个心生向往、仰慕至极啊!朕已经心存仁慈,饶过他们一次,他们非但没有感恩,竟然还得寸进尺,依旧步步紧逼着朕!”说着,他将桌上的奏折再次推到地上。
不用打开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王肃唯有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启禀陛下,臣得知此事后便立刻前去劝阻,可每每首辅都会将臣赶走!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臣只是次辅而已,纵有通天的本事,在首辅面前也是无能为力啊!”
听到这话里有话。渝帝立刻冷冷一笑,向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首辅之位可不是这么好当的!这可不是官大一级的问题,是你有没有这个手腕和本事,能为朕排忧解难、料理好事务。目前满朝文武,谁也对付不了夏云卿,朕也只能让他来做这个首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肃微微一怔,连忙躬身一揖,恭敬地说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尽心竭力,为您排忧解难。几日前的那件事,臣保证不会再发生!”
渝帝面色稍霁,沉吟片刻,又问道:“平阳侯父子在诏狱中的情况怎么样?”
王肃毕恭毕敬地说道:“请陛下放心,臣已经吩咐犬子,要善待父子二人。如今,他被关在一个条件不错的单独牢房中,一日三餐都是王侯规格,除了不能自由行动,其余的一如往常。”
渝帝终于面色如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几日,那些言官又开始蠢蠢欲动,希望朕能严惩父子二人。对于此事,爱卿是怎么看的?”
王肃顺着渝帝的心思说下去:“皇上,您已将平阳侯父子关进诏狱,既满足了言官的意愿,父子二人也受到了惩罚。臣以为,这件事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渝帝却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只怕朕有意要放过,那些人却不肯就此罢休,尤其是那个冥顽不灵的夏首辅。”
王肃忙躬身说道:“皇上大可以将父子二人先关段时间,却按下这案子不予处理。等过段时间,大家的情绪逐渐平复之后,皇上就以平阳侯身患重疾为由,将其放出来。到那时,谁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渝帝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叹道:“朕有心放过平阳侯一马,可是安南的事却还是让朕心有不安啊!”
王肃眼珠一转,温言说道:“皇上饶过他们性命,可他们犯下的罪过却是实实在在的。皇上便以此名义撤去平阳侯的爵位,及张亨的官职,让他们赋闲在家、远离朝政,他们还能如何兴风作浪?”
渝帝斜眼睨着他,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朕的话,你是放在心上了!行,如果这件事情办得顺利,朕一定重重有赏!”
王肃连忙躬身一揖,诚惶诚恐地说道:“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的职责,臣不敢领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淡淡一笑,向他摆了摆手,慵懒地说道:“罢了,你退下吧。照顾好平阳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是!那臣告退!”王肃深施一礼,才躬身慢慢退出殿去。
离开紫微宫,王肃没有回府,而是直奔御守司。他刚要进门去,却在门口看到刘炳文的马车停在外面。
稍作迟疑,他知道上次自己装病躲着,让刘炳文心生不满,他此刻不愿和刘炳文发生冲突,便叫出王璟嘱咐了一番便扬长而去。
王璟即便再浑,也明白父亲对他的嘱咐——照顾好平阳侯父子,别让他们死了,但也不必太讨好。这两人早晚会放出监狱,可这之后,两人会大不如从前。
王璟摸着两撇狗油胡子,慢悠悠地踱回诏狱去。
经过了地狱般的一段长廊,和每日都有人走进去却被抬出来的刑讯室。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才有了些人间的气息:那里便是为高官或者皇亲国戚,而准备的条件稍好的监牢。
与其说监牢,还不如说都是一个被铁栏阻断的屋子,里面基本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没有发霉的墙壁、发臭的地面、更没有四处乱窜的老鼠。
平阳侯父子被关在同一处,不但每日都能更换干净的衣物,一日三餐也都是王侯的标准。
王璟刚走到长廊尽头,便看到牢房前刘容的身影,他立刻止住脚步,懒洋洋地斜靠在一旁,偷偷听着二人的对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刘容过来,张亨自然很高兴,却也有些生气:“呵,我们父子被关进来这么多天,你是第一个来探望我们的。”
刘容微微一怔,不解地问道:“怎么,其他人没有来过吗?”
张亨咬牙切齿地说道:“哼,什么是人走茶凉,说的就是眼下。那些蠢货都以为我们父子要完蛋了,所以现在开始和我们撇清关系。这些蠢货!他们到现在都没看清楚,皇上早晚有一天,会将我们放出来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始终是一家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刘容点点头,安抚道:“是呀,这些朝臣一向见风使舵,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永远都是眼界短浅。你们在这里好好呆着,王氏父子不敢亏待你,看来是皇上对他们已经嘱托过了!再等段时间,等风头过了,我父亲就替你们求情去!”
张亨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等我们父子二人走出这里,那些见风使舵、临头叛变的人,我会一个一个找到他们,让他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有多惨!”
说这话时,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王璟。
见自己被发现了,王璟只好慢悠悠地走过来,站在铁栏前漫不经心地说道:“刘容猜得不错,正是皇上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们父子。所以,看来你们离出狱的日子不会远的。就好好呆在这里吧!”
张亨冷眼睨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王璟,别以为你现在对我们父子关照,咱们之间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我可是按照约定,将人送到了你的府上。你却没有替我解决后顾之忧,这笔账咱们该怎么算?”
王璟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张统领,我也是替你折腾了好一番。可那夏云卿有多厉害,如今你也领教了。刘炳文不是曾追到府上去,也没能拿他怎么样嘛!就像你说的,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既想放了你们父子,又不想让夏云卿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哼。”张亨根本不买他们的账:“别以为我那么好糊弄!我为你做的事,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们父子所做,不过是举手之劳。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地应承下来,现在你却百般推脱!别怪我没警告你,出狱之后我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们父子!”
王璟抠了抠耳朵,一脸无赖之色:“我说张统领,你可别忘了,这里是诏狱,不是你那豪宅!虽然皇上下令,要好好照顾你们。可诏狱的恶劣环境早已臭名远扬,若你们的金贵之躯在这里有个小病小灾的,或者某天莫名其妙地死掉,想必外人也不会觉得可疑,你说是不是!”
“妈的!”张亨怒目圆睁,死死瞪着王璟,咬牙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威胁我?”
王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怎么敢威胁您呢!日后还得指望您多多提携呢,不过,也得等到你有命离开这里再说!”
刘容见二人剑拔弩张,连忙劝道:“张亨,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在皇上为你们平反之前,你们绝对不能有事!再说,王璟说得不错,那个夏云卿确实不好对付!每每他身陷险境,总有人跳出来替他解围——家父曾使劲全身解数逼他辞官,竟受到他以死相迫。你找人暗杀他,不也被江湖义士给救了吗!所以,对付他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张亨冷着脸,怒不可遏地说道:“这个该死的夏云卿,始终阴魂不散!他一日不除,我们父子就没好日子过!”
刘容却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夏云卿虽然勇猛,可那个人证的出现,才是将你们送入监狱的关键啊!如果不能推翻证人的证词,皇上就无法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你们放出诏狱啊!”
听到这话,张亨立刻破口大骂起来:“都是那个该死的翊王,不但藏起了人证,还在关键时捅我一刀!等我出狱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他!”
刘容却叹了口气,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如果上次咱们在城外将其解决了,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张统领!有人来探监!”二人正说话间,牢头走过来喊了一嗓子。随即,顾纪昀的身影,便出现在长廊里。
他提着一个篮子足下生风地走过来,见到刘容和王璟也在此,他先是一怔,立刻躬身地向二人拱手问安,态度谦卑地好像孝子贤孙。而刘容、王璟二人却对他视若无睹,好像眼前跑来的,不过是一只过街老鼠。
“这是我父亲的一点心意,希望张统领在里面委屈一段时间,想必用不了多久,皇上就能放你出来了!”顾纪昀将篮子里的美酒佳肴一一拿出来,小心地摆在张亨面前的檀木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亨看也没看那些酒肉一眼,脸上依旧一副傲慢之色:“真是难得啊!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见,反而是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了!说罢,你找我想求什么?”
顾纪昀夹了一片肉放在碗中,陪笑道:“张统领多虑了!等风头过了,父亲自会向皇上求情。所以,先派我来安抚一下二位大人!”
张亨与刘容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对顾纪昀前来的目的都心照不宣。张亨缓缓伸出手夹起牛肉,眨眼间手一抖,肉片掉在地上蒙上了一层灰。
“捡起来。”张亨盯着顾纪昀的双眼,双唇里轻松吐出这三个字。
“什么?”顾纪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捡——起——来!”张亨用大幅度的动作指了指地上的肉,眼中挑衅的怒火已燃起。
顾纪昀这才明白张亨的意图,他迟疑了一下,一瞬间脑中闪过很多事,可想到最多的,便是受胯下之辱的韩信!
没错!他要做韩信!不能计较一时的得失,他要笑到最后!
想到此,他还是缓缓弯下腰并伸出手,可手指刚刚碰到那块油腻腻的肉,一只黑色的靴子就狠狠踩了上来。那一瞬间,他的手被碾进滑腻脏臭的泥土中,他甚至能感觉到尘土飞进鼻子里。
张亨在他手背上狠狠碾了几下,似乎使出了权利,顾纪昀能听到骨头被碾碎的“咯咯”声,剧痛让他脸色铁青,额头渗出密密的一层汗,他却死死咬着牙一声没吭。
王璟抱着双臂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
刘容有些看不下去,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张统领,这种时候咱们该团结一致,不要再为难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亨迟疑了一下,终于抬起了脚。此时,顾纪昀的手背已是紫红一片,很快便鼓了一个包。
他却若无其事地捡起肉片来,放在另一只手心上,放在嘴下吹了吹,然后客气地说道:“这肉脏了,要不你还是喝点酒吧!”
说着,他拿起酒杯斟了一杯酒,拼命控制着颤抖的手捧到张亨面前。却不料,张亨一把打掉他手中的酒盏,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撞在铁栏上,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副讨好的嘴脸真让我作呕!你想讨好老子,这些东西都没用!让你爹去向皇上求情,把老子从这个鬼地方放出去!听到没有”
顾纪昀闷哼了一声,嗫喏道:“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尽力有什么用!老子在这鬼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张亨一圈砸到顾纪昀的腹部,武人的力量让顾纪昀一口鲜血喷出,溅了张亨满脸。
“喂,这里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生怕闹出事来,连一向吊儿郎当的王璟,也出手阻挠了。
“用不着你管!要不是你们父子背叛了我们,我们此时怎会在这个鬼地方!”张亨霎时松开了顾纪昀,却将目标对准了一旁的王璟。
他抬手一拳挥过去,砸在王璟的左肩上,王璟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幸亏刘容伸了一把手,才让他站住脚。
“你疯了是吗?”王璟捂着痛处,龇牙咧嘴地骂着。
“滚!你们都滚!老子用不着你们在这里说看热闹,说着风凉话!老子再待在这个鬼地方,早晚都会疯的!滚!都滚!”
张亨发疯了一样,将桌上的碗盘都砸向三个人。三个人被迫退到牢房外,将张亨又作势要追出来,刘容和顾纪昀落荒而逃,王璟命人赶紧锁上了牢房。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诏狱,二人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外。顾纪昀抢先一步走到刘容马车前,亲自为他打开车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容在门前立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笑:“张统领本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想巴结他就得受着!”
“多谢刘大人提点!”顾纪昀谦卑地躬身拱手道:“也多谢刘大人今日一句话救我一命!”
刘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上车前又嘱咐了一句:“顾纪昀,如果你父亲果真能让皇上放出平阳侯父子,那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张亨出狱后不会亏待你的!”
顾纪昀拱手恭送着刘容的马车离去,目光却渐渐森冷。他看着已经紫涨变形的手,牙龈被咬得咯咯作响:
张亨此人骄横跋扈、心狠歹毒,绝对不是可信之人!与其费尽心力将其捞出监狱,然后日日受他的羞辱和逼视,还不如来个干脆!由自己来替代他,那将来自己就不必再受制于人!
“少爷。上车回去吗?”顾家的随扈走过来,小心询问着。
“不,先不回去,直接去庄楼!”顾纪昀跳上马车。车夫拨转马头朝着庄楼疾驰而去。
暮春,正值万物复苏的好时节,天气清明,柳枝婀娜,处处芳菲浸染。
鹿宁和慕容军师正带着马帮弟兄,在院子里清点货物,众人忙里忙外,满头大汗,却不亦乐乎。
慕容军师将一个账本交给鹿宁,笑道:“这次多亏了翊王殿下提供的消息,让咱们大赚了一笔,给今年开了一个好兆头啊!”
鹿宁一页一页翻着账本,唇边漾着惬意的笑容:“嗯,这批茶叶、丝绸和珍珠都是上等货。刚刚运到盛京来,价格就翻了两番。看弟兄们每个人脸上都乐开了花儿!的确应该好好谢谢翊王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想到一个与翊王见面的理由,鹿宁的粉颊上顿然点点红云,心中有说不出的期待和兴奋。
胡来忽然大步走过来,向鹿宁禀道:“少帮主,刑部侍郎之子顾纪昀前来拜访,正在大厅等着您呢!”
“顾纪昀?”鹿宁忽然脸色微变,狐疑道:“他来做什么?”
胡来摇了摇头,说道:“他没说什么事儿,只说有重要的事儿要见少帮主,看那架势今日看不到您,他是不会走的!”
鹿宁略一迟疑,面色不悦地说道:“上次都已经撕破脸了,他还有脸过来!行吧,我去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鹿宁转身大步往待客厅走去。刚一迈进们,就看顾纪昀正坐在左手边喝着茶,他双眼直勾勾盯着地面,看上去心事重重。
“顾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马帮了?”鹿宁大步走进去,冷冷瞥了他一眼,口气很不客气。
顾纪昀也不以为忤,他放下茶杯,拱手说道:“多日不见,少帮主看上去神采奕奕,看来近日来过得不错啊!”
鹿宁抬眼看着他,语气不善地说道:“顾公子,如果你还是来给我讲故事的,那就请回吧!你们父子的故事,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
顾纪昀微微一笑,欠身道:“鹿帮主莫要生气,这次我可不是来讲故事的,而是有件事想请马帮出手相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鹿宁静静地看着他,面容冷竣,一语不发,似乎很不想和他说话。
顾纪昀讪讪地笑了笑,说道:“因为有了强有力的人证,所以皇上已经下旨,将平阳侯父子关入大牢。你和翊王殿下这次赢得很漂亮!”
鹿宁脸上波澜不惊,淡淡问道:“你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明白。”
顾纪昀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说道:“看来,张亨不该小瞧翊王,更不该与他为敌。如今他非但没有拿下翊王,反而被他反将一军。当然,这也离不开你这个红颜知己的相助!”
鹿宁冷冷看着他,平静地说道:“说完了吗?慢走不送!”
顾纪昀望着她,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费了那么大力气,好不容易将平阳侯父子治罪,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事情未来的发展吗?”
鹿宁看向他,浮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这是关心我呢,还是别有深意?”
顾纪昀猛地一怔,惊诧地盯着鹿宁,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如此厉害,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他缓缓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厅内踱来踱去,干脆不再掩饰:“表妹,不管你是否认下家父,你我之间始终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不能看着你走入死路而不顾!听着,眼下的局势唯有斩草除根,才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别一口一个表妹的,我可高攀不起!”鹿宁表情淡然,不以为意地说道:“送他进去的事朝中大臣,将他定罪的是皇上,这与我们马帮有什么关系!如果他硬要与我们为敌,我们马帮也不是吃素的!”
顾纪昀知道鹿宁吃软不吃硬,便强忍着怒气,温言道:“鹿宁,听着!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保全你就是保全了我,我不会害你的!如果你能解决掉那两个人,也是为翊王为朝堂解决了一个祸患,我就让父亲出面,请皇上给你和翊王赐婚,让你堂堂正正的做个王妃!”
听到这话,鹿宁拍案而起,瞪着眼睛怒目而视:“顾公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的什么心思!你就想来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别做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她走到大门前,抬手相送:“还有事要忙,顾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顾纪昀废了白天的唇舌,可鹿宁油盐不进,也只能无功而返。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没想到另一名让她头疼的访客,也随之突然来访,让她防不胜防——刘容带着几个随扈,抬着几个大箱子走进门来。
鹿宁见状猜到了他的用意,连忙冲过去将其拦下:“刘大人这是何意?”
刘容微微一笑,拱一拱手,客气地说道:“鹿帮主,这些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是特地犒劳马帮诸位兄弟的,还望鹿帮主笑纳。”
“且慢!”鹿宁伸手一挡,笑着推辞道:“我们马帮和刘大人并无交情,这样的礼物太贵重了,恕我们不能收下!”
刘容微微一笑,沉吟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送来这些,正是有事相求!”
鹿宁容色平静,明知故问道:“刘大人有何吩咐直说便好,我们马帮有收费的规矩,你不必如此破费!”
刘容笑看鹿宁,拱手道:“鹿帮主果然豪爽,那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平阳侯父子还请马帮一定要帮忙!”
果不其然!鹿宁摆弄着茶杯盖,故意装傻:“刘大人找错人了,我们马帮一向远离朝堂,对这件事帮不上忙。”
刘容哈哈一笑,玩味道:“鹿帮主就不必再演戏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我看得清楚!若说平阳侯父子能有此劫,夏云卿是首功一件,而马帮和翊王便是幕后英雄!”
鹿宁沉下脸,冷冷问道:“这件事无凭无据,刘大人切莫血口喷人!还有,如果你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那我只能送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容却勾了勾唇角,轻笑起来:“鹿帮主不必对我有敌意,我此次前来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你也知道平阳侯父子在朝中举足轻重,二人入狱后,其党羽就一直在暗中谋划,要找出背后陷害父子的人。一旦他们得知一切真相,马帮就大祸临头了。所以,不如鹿帮主主动交出那名证人,让她去皇上面前表明,是受人指胁迫污蔑了父子二人。如此以来,平阳侯的党羽就会放过你们,而有了平阳侯的庇佑,马帮日后定会飞黄腾达!”
“呵呵。果然是个好计策啊!”鹿宁掩嘴一笑,却忽然话锋一转:“竟三言两语,就将我们马帮置于死地了!”
刘容皱了皱眉,冷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鹿宁白了他一眼,嘲弄道:“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去做,首先就承认了,我们马帮曾经藏匿人证之事,张亨的党羽必不会放过马帮。若我听你的话将人交出去,就是出卖了翊王,又给马帮惹上了欺君罔上之罪!刘大人,你这是来救我呢,还是来害我呢?”
刘容眯着眼看向她,沉声道:“鹿帮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鹿宁嚯地站起身来,美眸怒瞪着他,寒声道:“刘大人,莫说我们马帮从来不知人证的事,就算我们藏匿了这人证,也绝不会同意你的说法,将那祸害百姓的狗官放出来,继续为非作歹!”
“大胆!”刘容也愤然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她。
听到争执声,托托一脚踹开大门,一步奔进厅来横身挡在鹿宁面前,毫不迟疑地提刀指向刘容,全身顿时腾起浓浓杀气。
“少帮主!出什么事了?”慕容先生也疾步走进来,明知故问道。
鹿宁冷冷一笑,说道:“没什么,刘大人想要办的事我办不到,他就急了!”
托托铜铃大的眼睛瞪着刘容,高声喝道:“俺们帮主说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要是再敢纠缠,俺就要你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门神一般的托托,刘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只好作罢:“行,算你厉害!记住你今天的话,可千万别后悔!”
说罢,他在随扈的保护下,连忙逃也似地离开了庄楼,生怕慢了一步就做了托托的刀下冤魂。
听到马车声远去,鹿宁命众人关上了大门,愤恨地喊道:“今日谁再来也不许开门,我谁也不见!”
炎炎夏日,盛京城中户户垂杨、处处笙歌。清凉的晚风,吹来了远处的蝉叫。长满青草的池塘边上,传来阵阵蛙声。
庄楼里为了避暑,在院中开辟了一条水渠,渠上建了一座通风的楼榭。楼榭里有一个存着冰块的木柜,所有时令的瓜果,都用雪水浸泡在盆子里,放在此处供人纳凉消暑。
时值六月,楼榭窗外,亭亭玉立的栀子花开得正艳,每一开窗便满室芳香。
慕容先生在前院忙活完,因为担心鹿宁,就赶紧走到后院去探望。刚一迈进院子,远远就瞧见,鹿宁正坐在树下,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她身旁树下挖了一个洞,锄头也倒放在地上。
“怎么都到了京城了,在南疆的毛病还没改?”慕容先生笑着走过去,也一撩袍盘膝坐在她身旁。
“习惯了,不好改!”鹿宁淡淡一笑,仰头猛灌了一口酒。
慕容先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侧目瞧着她,眉宇间笼着淡淡的哀愁,便叹息着问道:“他们二人都是为了平阳侯来的?”
鹿宁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他们二人,一个要我杀,一个要我救。给我的借口都是为了马帮,为了翊王殿下好。似乎,我要是甩手不管,明日平阳侯父子,就会让我们生不如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先生微笑着问道:“你不喜欢的话直接拒绝好了,可我看你似乎更加郁闷,可是因为你也觉得,这些人说得也有些道理?”
鹿宁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师傅,如果平阳侯父子真的被放出来了,咱们马帮和翊王,一定会成为他们复仇的靶子,这个事实我无法否认。”
慕容先生呵呵一笑,无奈地说道:“的确如此,不过这件事可不是咱们能左右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和找翊王商量一下。”
鹿宁又连尽三杯,酒意有些上涌,叹息道:“师傅,都说江湖险恶!可到了盛京之后,我却觉得朝堂的险恶更胜江湖!我以前尚能在江湖中游刃有余,可如今在盛京城中,我却日日都觉得如芒在背、如履薄冰。”
“你后悔了吗?”慕容先生和蔼地看着她,关切地问道:“你可曾后悔从鬼力赤手中,接下这个帮主之位?可曾后悔,历练的第一站就选了盛京?”
鹿宁双眸茫然盯着远处,喃喃自语着:“不,我不后悔。我毕生的志向,就是希望让马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所以,只要是对马帮好的事,我都甘愿去做!”
慕容先生温和地问道:“说了这么半天,都说的是马帮,难道你对自己的人生,就没有规划吗?”
鹿宁侧过头,不解地问道:“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先生哈哈一笑,说道:“你真的就把自己交给马帮了?难道你不成亲,不生儿育女了吗?你和那些闺中女子不一般,你的婚姻大事,不需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以自己做主。你难道就没想过,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鹿宁粉颊一红,连忙喝了口酒,掩饰此刻的尴尬,轻声说道:“我……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情感的事……一切都随缘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辆青盖玉路的马车,缓缓停在庄楼门前,御车的男子白衣白袍,正是燕荣。他轻盈地跳下车来,走到门前向四人拱手寒暄:“几位大哥,鹿帮主在吗?殿下前来拜访!”
四个人立刻走到马车门前,恭敬的躬身一揖,齐声喊道:“小的给翊王殿下问安!”
马车内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鹿帮主可在?”
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胡来揽过其他三人,立刻转过身密谈。
苏丙低声说道:“方才少帮主可是吩咐了,闭门谢客谁也不见,那翊王殿下来了,咱们放还是不放?”
高要沉吟道:“少帮主说的是别人不见,这可是翊王殿下啊,她能不见吗?再说,谁敢拦着翊王殿下?”
他们身后,翊王和燕荣不明所以地看着四个人窃窃私语,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们在商量什么呢?”一个严厉的声音在四人背后响起。
四个人全身一颤,连忙转过身去,看到板着脸的慕容先生,就立刻站直身子。
慕容先生刚要责备几个人,一抬眼看到门口的马车和站在车前的燕荣,便一步抢上前去,拱手道:“殿下、燕爷,你们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摸了摸鼻子,指着那四人,笑道:“这哥几个是怎么了?”
慕容先生笑了笑,忙道:“别理他们,这四个人整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马车里轻轻“嗯”了一声,车门随即被推开。一袭霜色直身纱袍、束发玉簪的羽枫瑾轻摇着折扇走下马车,踱着方步径直往里走去。
羽枫瑾四下看了看,问道:“鹿姑娘呢,今儿怎么不见她出门相迎?”
慕容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天气炎热,少帮主心情有些烦躁,正在后院中纳凉呢,您直接过去就行。”
羽枫瑾迟疑道:“我这样过去太过唐突,我看还是在前厅等一等吧”
慕容先生哈哈一笑,说道:“别人去是打扰,您可不一样!”
羽枫瑾笑了笑,便缓步走向后院。燕荣却只能等在大厅。慕容先生走过去,一拍他肩膀,笑道:“燕爷是否有雅兴,陪着老夫痛饮几杯?”
燕荣哈哈大笑道:“有酒喝?那还等什么!走!”
羽枫瑾缓步迈入廊亭,便闻到院内花气馥郁,听到树上莺啼娇啭,放眼望去,院中缠绵悱恻之景令人动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长身玉立在院中,忽见洁白如雪的满园花海之中,一个红衣少女斜卧在水渠边一个石磴子上。
满园的栀子花四处漫散,飞了她一身,少女的满身满脸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犹似堆絮积雪。
她玉手中的酒坛滚落在地上,坛中的残酒,汩汩流入到水渠里,惹得四下里浪蝶飞、痴蜂舞,忙得不亦乐乎。
羽枫瑾站在廊下,看着如此风流迤逦的画卷,竟有些痴了。他情不自禁地提步走过去,一撩衣袍轻轻坐在她身旁。
深深吸了口气,他星眸斜睨,细细凝视着身旁衣衫单薄、身材苗条的女子。在斑驳日光的掩映下,少女双颊酡红、微带酒晕,嫩若凝脂的粉颊上,溅着点点水珠,犹似晓露中的玫瑰。
羽枫瑾静静地凝着她,温柔的眸光中,隐隐流淌着一种莫名的情愫,薄薄的嘴唇旁,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片花瓣缓缓飘下,沾在她头发上。羽枫瑾不由自主的伸手,将她发上那片花瓣,轻轻拨落下去。
恰在此时,鹿宁唔地一声,慢慢翻了个身,却仍未醒转。然而,她一只又滑又腻的小手,却不偏不倚,恰好落在羽枫瑾的一片衣袍上。
看着那只滑-嫩的小手,羽枫瑾会心一笑,也不忍将她的手拿走,便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旁相伴。
一阵微风吹过,几根乌亮的柔丝,擦到少女白里泛红的脸上。羽枫瑾心下一动,忍不住伸手去拨开那几根青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手刚要碰到少女的面,却忽然怔住了,看着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地停在空中,始终不忍落下。
他突然有些茫然:世人都道他翊王风度翩翩、儒雅谦和,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始终克制有礼,一向心无杂念。
可不知为何,自从遇到鹿宁之后,自己竟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她。每次看到她的时候,自己都会倍感愉悦。哪怕两个人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呆在一块,却仍然能让他快乐起来。
在看不到鹿宁时,他自己竟会觉得,一直平淡如水的日子,突然变得有些枯燥和乏味。每天早上一睁开眼,都会期待着今日能与鹿宁见上一面。
羽枫瑾虽然极力在遏制这种情感的蔓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阻止,对鹿宁的感情,他愈加压抑就会变得愈加强烈。
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羽枫瑾在极力否认自己的情感,可是自己的心,却很明白的在告诉自己——这种情感叫做喜欢!
没错,他喜欢鹿宁,这是个他不想承认,却无法否认的事实。然而眼下,他更加茫然的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情感。
羽枫瑾是个过于清醒的人,接下来要过得每一天,要走得每一步,都是他早已计划好的。他不容许有任何一个意外出现,打乱自己的步伐。
显然,鹿宁就是这个意外。
如果自己放任情感不管,这段情感就会打乱自己的全盘计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然而满园的花香中,他闻到的皆是少女身上的幽香。他不禁微微苦笑,轻轻往背后的树干靠去,微微合上了双目……
二人在满院春色中,不知睡了多久。一直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过来,停在鹿宁的手上。睡梦中的少女,睫毛忽然微微颤抖,便缓缓睁开了眼。
她看到羽枫瑾不知为何,竟睡在自己的身旁,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正压着他的衣衫,不由得一呆。
见羽枫瑾似乎睡得很熟,鹿宁不忍将他叫醒,便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来,抱着双膝,慢慢挪到他身边,支着腮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细细地,凝视着一个男子。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得很快,呼吸有些急促和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愉悦。
鹿宁痴痴的的目光,停留在羽枫瑾风仪俊雅的脸上,渐渐变得火热起来。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方才慕容先生说的话:究竟什么样的男子,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问过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身边都是一些孔武有力的武夫,所以她才会对羽枫瑾这样温文尔雅的男子,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亦或者,这就是人们所为的男女之情?
一阵微风吹过,鹿宁缓缓站起身来,到绣楼里取来羽枫瑾曾遗落在此的斗篷,将它小心地披在他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然之间,方才还在熟睡的男子,竟猛地睁开眼,那朦胧晦暗的目光中,有一丝鹿宁从未见过的陌生。
更让她惊讶的是,羽枫瑾竟一把抓住她的手,一个用力将自己拉入他怀中,冰冷的目光深深瞪着自己,手中的力道让她觉得手腕生疼。
鹿宁微微蹙起了眉头,痛吟了一声:“殿下,您怎么了?”
这一声娇嗔彻底唤醒了羽枫瑾,他的双眸渐渐清亮起来。看到怀中娇小的女子,和那张受了惊却依旧娇艳的面庞,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立刻松开手,有些慌促地说道:“抱歉,鹿姑娘,方才我做了个噩梦……”
鹿宁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没想到,这么美的环境下,殿下还会做噩梦。”
羽枫瑾垂下眼睑,低声叹道:“一个人经历过最恐怖的事,就会被噩梦日日缠身……”
鹿宁自然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对此抱有深深的同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迟疑了一下,她站起身来走到墙角,随手拿起锄头在地上刨了几下。
羽枫瑾看着她,不解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鹿宁弯腰从洞里拿出一坛酒,向他晃了晃,笑道:“我在挖酒!”说着,又拿了两只碗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要把酒埋在地下,这有什么说法吗?”羽枫瑾从她手中接过酒杯,笑着问道。
鹿宁喝了一口酒,莞尔一笑:“这是我在南疆养成的一个习惯,到了这里也改不掉。”
羽枫瑾轻轻抿了一口,笑道:“难道南疆的人,都喜欢将酒埋在地下吗?”
鹿宁向他眨了眨眼,笑道:“这是我和托托常玩的一个游戏。南疆那边大多是沙漠,沙子和土地不一样,会像水一样流动。我和托托就经常把瓜果和酒埋在沙子里。等过几日,便开始四处寻找那些被埋进去的酒和瓜果。这个过程让我们充满期待和喜悦。到了盛京,有时觉得无聊,又想念南疆,就会偷偷将酒埋起来。只可惜,这里的土不会流动,所以从来不会有任何惊喜。”
说完,她仰头猛喝了一口酒,黑白分明的双眸中,隐有一丝落寞。这份落寞似乎有传染力,羽枫瑾也喝了一口酒,觉得胸口也跟着闷闷的。
“对了。”鹿宁歪着头看向他,若有所思地问道:“殿下今日是碰巧过来,还是说……您也是为了平阳侯而来?”
羽枫瑾微微一怔,轻声笑道:“看来,今日为平阳侯而来的人不少啊。难怪庄楼门口的人草木皆兵的。”
鹿宁抑制住心头的焦燥,叹道:“先是顾纪昀来这里,软磨硬泡地想让我帮他除掉平阳侯父子。他离开后刘容就过来了,他反而是劝我交出寒烟,让她去皇上面前承认自己在撒谎。不过,我把两个人全都赶走了。”
羽枫瑾扬起嘴角,笑道:“明智之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少帮主!有人在大厅等候,希望见你一面!”慕容先生突然出现在后院。
鹿宁皱着眉头,嘟囔道:“我不是说了,今日谁也不见吗?”
慕容先生瞥了羽枫瑾一眼,沉声道:“这个人……你还是见一见比较好。”
鹿宁听到他这样说,只好向羽枫瑾说道:“殿下稍等,我去去就回。”
“等等。”羽枫瑾忽然出声叫住她,然后伸手轻轻拂去她右颊上一小块污渍。
他的手指触碰到鹿宁柔滑而饱满的脸颊,不禁心中一动。他垂眸看向鹿宁,见她粉颊微红,目露讶色。连忙收回了手,解释道:“不好意思,看到你脸上有东西,就不由自主的帮你擦掉。”
鹿宁慌乱地抬手擦拭,看到皓白的手上沾染着泥土,方尴尬地说道:“刚才没注意……没想到竟沾到脸上了……谢、谢谢!”
说着,她起身跑出了院子。一路上,她都在想羽枫瑾方才那么亲密的举动,心头漾起一丝躁动: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竟如此亲密无间了?
当她一只脚踏入正厅时,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中,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还未等她看清来者,就听到“噗通”一声,那个人已直直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鹿宁来不及想太多,连忙弯腰去扶。
“如今恶人虽被关押入狱,却并未认罪伏法!我知道鹿帮主侠义心肠、扶危济贫,是个女中豪杰。如今我虽然身无分文,还是斗胆相求,请帮我们全村上百口人报仇。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含泪带泣的声音刚一落,便是实打实的磕头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对方报上姓名,鹿宁才想起来者是谁,自然也猜到了她前来的目的。
“寒烟姑娘,有什么话还是站起来说罢。我受不得如此大礼啊!”鹿宁叹了口气,便弯腰去扶她。
却不料,寒烟推开她的手,汪汪泪眼地说道:“我今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如果姑娘不肯帮我,我便长跪不起!”
“如今那贼人已被关入大牢,我也无计可施了,只能盼着皇上,早日下旨严惩此贼人!”实在不愿意插手此事,鹿宁只能婉言拒绝。
寒烟悲愤地看着她,哽咽道:“虽然我不过是一介村姑,却也明白‘刑不上大夫’的道理!更何况那二人是皇亲国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重获自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请鹿帮主替天行道、惩治恶人!”
说着,她又伏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上已经红肿一片。
鹿宁蹲下身去拉住她,面有难色地说道:“寒烟姑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今能处置平阳侯的唯有天子,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再耐心等段时间,相信自会有人出来主持公道的!毕竟上苍有好生之德,不会让恶人逍遥法外的!”
寒烟冷冷一笑,咬牙道:“如果苍天真有眼的话,就不会让那无辜的百姓枉死,让恶人逍遥法外了!这点道理鹿帮主明明都懂,为何却不肯出手相帮?是因为我没钱吗?”
鹿宁脸色一变,语气有些冷意:“寒烟姑娘,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们马帮一向行侠仗义,当初才会冒死将你救出送入盛京。也是因为我们讲义气,才会在张亨的屡次威胁之下,始终没把你的消息透露半分。也请你体谅我的难处,我不想让马帮卷入这件事中,连累了一众兄弟!”
这一番话,终于让寒烟闭上了嘴。她在地上呆坐半天,就在鹿宁以为她放弃的时候,却见她以迅雷之势将头狠狠撞在桌角上,一声痛吟之后便倒地昏死过去,鲜血从额头汹涌而出,染红了灰白的地板……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黑暗中能听到身旁人的尖叫声,这样她想起村民们临死前的哀嚎。身体轻飘飘的,头却沉得像块石头。直到周身笼罩的黑暗渐渐退去,她才慢慢睁开了眼,一束光线透过轻薄的帷幔射进眼里,让她看不清纱幔外二人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头痛得几欲爆炸,她伸手一摸,额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已经渗出血,摸上去有些黏-腻。痛吟一声,寒烟勉强撑起身,一只手已经伸进帷幔,轻轻扶住了她。
“小心些,伤口若是再裂开可就留疤了。”说这话的是鹿宁,她将纱幔挂在金钩上,又款款挨着床坐下。
慕容先生缓缓摇着羽扇站在她身旁,锐利又冷静的目光中既有责备,又有不忍。
“我没死吗?”寒烟好像在自问自答,嗓音沙哑得不像样子。
“何必呢?你这样做,只会亲者痛仇者快,不值得!”鹿宁提起水壶到了一碗水递到她面前,轻轻叹了口气。
一滴泪从寒烟眼角滑落,她别过头去暗暗拭泪,倔强地说道:“我哪还有什么亲人?我的亲人都死光了!不能为他们报仇,我就算死了也没脸面对他们……”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你亲手将平阳侯父子送入监狱的,你的父老乡亲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鹿宁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温言安慰着。
寒烟不领情地推开她的手,一脸的埋怨:“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说风凉话!”
鹿宁微微蹙着眉头,一语不发,脸色有些难堪,她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怪自己不愿意出手相帮。
寒烟转过头来眸睨着二人,忽然冷声哼了哼:“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天生就是命贱,是有什么好怕的!”
“寒烟姑娘,你不是唯一受到平阳侯伤害的人。为了能将平阳侯父子送入大牢,几位铁骨铮铮的大臣已付出了生命。还有一些大臣受了重伤,落下了终身残疾。你究竟还想让多少人为这个案子牺牲呢?”鹿宁依旧容色平静,暗自忍受着她的阴阳怪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讨要一个公道如此艰难?”寒烟咬着下唇,满目的不甘和悲愤。
鹿宁忽然挑起眉头,嘴角似笑非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
寒烟的眼中有一丝轻蔑,冷笑道:“当初那些誓死捍卫水田的村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以为头上有青天,以为这世间有公道!结果怎样呢?上百口人的尸身,不过是给平阳侯的新宅垫土罢了!马帮不是也有上百口人吗?足够平阳侯父子杀一阵儿了!如果杀不够,还有翊王府的人呢!今日你们对我袖手旁观,明日谁人又会管你们的死活呢!好笑!什么江湖第一大帮,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你们费劲心力将我救出来送到皇上面前,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和政治目的!你们根本不是要帮我,更不想管那些百姓的死活!现在你们利用完了,就想连我也甩掉!你们和平阳侯父子,又有什么区别!”
鹿宁的黑眼珠陡然变大,她漠然地站起身,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慕容先生知她生气了,立刻抬步追了上去。
“她也是一时口不择言,何必为此生气!”慕容先生追到院中,见鹿宁面色阴沉地站在树下,微微起伏的肩膀像是在生气。
“师傅,我决定了!这件事虽然是由翊王开始,最后还是由我来结束吧!”鹿宁双眼盯着远方,眼神空洞而迷茫。
“你疯了吗?”慕容先生眉头紧锁,冷声斥道:“他们现在被关在诏狱!那是什么鬼地方你难道不知?你根本没法对付他们,难道要闯入诏狱杀人不成?”
见鹿宁笑而不答,慕容先生心头一沉:“你果然要闯诏狱……”
“师傅。”鹿宁拧着眉头,不甘地捏紧拳头,愤然道:“以前我跟在义父身旁,学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自从入了盛京城后,却被人教导着处处小心、时时忍让、要为了前途讨好权贵!渐渐的,我迷失了也麻木了,整日只想着如何自保!直到寒烟在我面前撞破了脑袋,我才幡然醒悟——我们马帮最初不是以行侠仗义闻名于江湖的吗?怎么现在被盛名所累,反而变得畏首畏尾、胆小如鼠了?”
慕容先生捻须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你可知当初为何小玉皇后,要将翊王托付给孝康太后,而渝帝却不敢违抗太后的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鹿宁缓慢地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孝康太后的祖上是四世三公、家族显赫。正因如此,先帝才会格外重视渝帝,他也凭借着母家的尊荣拉拢了许多朝臣,为后面的登基之路奠定了基石。可以说,渝帝最后能在夺嫡之争中成为最终赢家,和孝康太后的家族是分不开的。所以,一向目中无人、心狠手辣的渝帝,才会不敢反抗太后的意思,一直留有翊王的性命,对太后的弟弟平阳侯更是到了纵容的地步。所以你该知道出手的后果!”
“我知道,不过我不怕。”鹿宁终于绽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过,这件事我不想牵扯任何人只一个人行动!也请师傅帮我保密,连托托也不能说!事成之后,大不了我就离开盛京!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所。可如果我今日见死不救,必会一生都无法安心。”
慕容先生看着她长大,深知她的脾气。话说至此,他自知已败下阵来,只好退让一步:“我知道拦不住你。好吧,既然你是帮主,我理应听你的。不过,作为你的师傅,我不能看着你送死,你必须要听我安排方能行事,你可答应?”
“徒儿一切听师傅的安排!”鹿宁感激地看着他,终于展颜一笑。
当鹿宁再次回屋的时候,寒烟的脸色比方才还要惨白,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看到鹿宁进来,她故意别过头去装看不见。
鹿宁走过去在床边站定,正色道:“寒烟姑娘,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如果我能将你送到平阳侯父子面前,你有胆量亲手杀了他们吗?”
“我有何不敢!我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寒烟目光如刀。
“这件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之路,所有的后果你都愿意承受吗?”鹿宁又问道。
“不管之后发生什么,我都无怨无悔!”寒烟昂起头颅,目光坚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五月是石榴花开的季节,街边的杨柳被蒙蒙细雨润湿,翠绿的枝叶低低沉沉地垂着。刚过中午,潇湘别馆就打开了大门,贝小贝端着盆走出门来。
“小贝!现在开门卖酒吗?”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街上响起。
一位又高又瘦、脸色铁灰、凤目朝天的男子,正携着一位高挑纤细、清逸如仙的女子站在潇湘别馆门口,正是御守司的阮浪。
贝小贝连忙躬身笑道:“呦,阮爷,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阮浪扬起嘴角,笑道:“我今日休假,晚上要和夫人小酌几杯。我夫人喜欢你们别馆的酒,能不能给我们几坛,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贝小贝打量一眼阮浪身旁的女子,脱口赞道:“阮大人真是好福气啊,能娶到这样一位佳人。我方才打眼一瞧,还以为是我们老板娘呢。”
说来真巧,阮浪一瞥之间,瞧见一位曼妙婀娜、风情万种的紫裙女郎正走出门来。他慌忙垂下眼睛,遮住眼中的局促不安。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被花芳仪收进眼中。
她故意走过来,轻摇团扇慵懒地问道:“这不是御守司的阮大人吗,平日不见您常来捧场,怎么今日来得这么早?”
贝小贝陪着笑脸,说道:“老板娘,阮浪的夫人很喜欢咱们别馆的酒,想买几坛回去喝。”
花芳仪淡淡扫了阮浪一眼,目光落到身旁的女子不由得一怔,继而轻笑道:“这位夫人看上去有些面熟,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贝小贝忙笑道:“依小的看,是这位夫人和老板娘有几分相像,才会让老板娘觉得面熟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话让花芳仪恍然一笑,淡淡笑道:“果然是有几分相像。行吧,既然如此,那你们等一会儿,我去拿几坛雄黄酒给你们。”说罢,她欠了欠身便翩然转身离开。
阮夫人的脸上阵红阵白——被人说自己长得和风尘女子相像,她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还有些生气。
阮浪看出夫人的局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言安慰道:“他们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阮夫人轻轻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不过一会儿,花芳仪去而复返,手中却拿着两坛酒,笑盈盈地塞在阮浪怀中。
阮浪垂眸不敢看她,只讷讷道:“我们要一坛酒就够了。”
花芳仪却轻摇着团扇,幽幽笑道:“另一坛是我送的,算是上次我误会阮大人的赔罪吧。本来,我以为阮大人和其他男子一样,都是朝三暮四的薄情郎。如今看到尊夫人才明白,阮大人是一位情感专一的好男人。”
阮浪心下愈加慌促,忙拱一拱手道:“谢……谢谢。”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银元宝,放在贝小贝手上,便携着阮夫人转身离开。
二人亲密地挽着手回家。到了家门前,阮浪却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夫人,饱含歉意地说道:“夫人先回去准备着,我衙门中还有些杂事没处理,我去分拨一下就回来。”
阮夫人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好,那我先回去备办饭菜,你可要早些回来。对了,拿走一坛酒给你的同僚们喝吧。虽然你和王璟关系不错,却也不能厚此薄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接过酒坛,向她挥一挥手,转过身大步走向御守司。
端午节的诏狱,却没有一丝过节的气氛,半死不活的囚犯们,在满是浊气和鼠患的牢房中,挤在一起垂死挣扎着。
而刑讯室中,却是酒气熏天、觥筹交错,一群在端午节不得不值班的衙役,被王璟聚在一起喝个酩酊大醉,开始鬼话连篇。
王璟醉眼惺忪的望着身旁,一群对自己百般逢迎的狐朋狗友,心中甚是得意。
狗三醉眼睨了一眼王璟,叹道:“指挥使大人,这好端端的节日,怎不见你出去寻欢作乐啊,留在这里作甚?这监牢中的牢犯活着都费劲,还能跑了不成?”
王璟呵呵一笑,抓了一把花生米,一个一个丢进嘴里,怅然道:“你懂什么,皇上特地嘱咐咱们好好看着平阳侯父子,这要是出了岔子,你们谁担着?”
阿虎也愤愤不平道:“那也该让阮浪来值班,也不该是您亲自守着啊!您在这里呆这一夜,岂不是让家中那些佳人独守空房了?”
幺六看向王璟,三分讥讽,七分羡慕地说道:“我们早对指挥使的香艳生活有所耳闻。世人都传,指挥使在卧室里放了一张榻,周围有十几个小榻环绕,每晚你都有十多个妻妾,一起陪您睡觉。”
王璟得意地点点头,神秘兮兮地说道:“那算什么,还有更香艳的事情!”
众人一听纷纷来了兴趣,连忙围过去追问道:“指挥使,说来听听,若真是如此香艳,我们也好给你到处宣扬宣扬,让天下男子也羡慕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璟虽然醉酒,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只摆摆手道:“哎,这事啊……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可是要杀头的啊!”说着,他在脖子上用手指抹了一下。
狗三见他说的玄乎,也不再逼问,只喝了一口酒,醉醺醺地说道:“要我说,指挥使那一屋子佳人,绑在一块儿都比不上,阮浪夫人的一根手指头!”
王璟闻言轻哼一声,醉道:“听你胡诌!我那屋内的美人,就算是皇上的秀女都比不过!我不信,这京城之中还有比她们更美的?”
阿虎咂咂嘴,晃着酒杯,意犹未尽地说道:“指挥使您可别不信这话。别看阮浪长得又高又瘦,一张脸铁灰,却娶了以为貌若天仙的美女。前几日那女子来找他,我只远远瞧了一眼,便终身难忘啊!那身段、容貌、一颦一笑,啧啧……说是仙女下凡,也绝不为过啊!”
狗三也笑眯眯地附和道:“哎,若是王兄有那样的女子相伴左右,怕那一屋子美女你都看不上了!哎,只可惜啊,那样的美女竟跟了阮浪那厮!”
大家越说越热络,统统是围绕着阮浪的妇人,说着说着,竟开始口出污言秽语,言辞间甚是轻浮。
喝了一晚上的酒,此时王璟全身燥热不安。听着大家的淫词艳语,竟开始幻想着,自己将阮夫人搂在怀中,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活色生香之景。想着想着,他就开始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众人酒兴正酣,阮浪忽然抱着一个酒壶匆匆进门来。他见到众人已然喝醉,又看了看手中的酒坛,不禁有些尴尬。
“本想着给大家伙送来一坛酒,没想到你们都喝上了!”
王璟却眼睛一亮,立刻向他摆摆手,笑道:“阮兄,你来得正好!快把你的酒拿过来,让大家伙助助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听到这话心下一喜,连忙抱着酒坛走过去,忙不迭地敲开泥封,为每个人都填满了酒,自己却垂立在一旁,活像个听候吩咐的酒馆小厮。
阿虎晃着肩膀站起身,醉醺醺地说道:“我们方才还都在说,阮大人真是好福气!大家伙都羡慕不来啊!”
阮浪不解地看着他,想要问上一问,却发现虎子已双眼迷蒙,便当他说的是醉话,也并未放在心上。然而,他却没有察觉,王璟看他的眼神已变样。
酒过三巡,众人已醉上加醉,已有些神志不清便开始胡言乱语。阮浪不时地看着外面的天色,想着独自等在家中的妻子,不由得面现焦色,备觉抓心挠肝。
狗三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含混不清地说道:“阮浪,你怎么不喝啊?”
担心王璟多想,阮浪连忙拱手一揖,小心翼翼地说道:“今日卑职沐休,家中早已备好酒菜。卑职只是来处理点事,得赶着早点回去呢。”
众人听到这话,相互使了个眼色,调侃着说道:“阮兄,莫不是你家中娘子,为你备好了酒菜,正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阮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正是,家中娘子等着我呢,我回去的晚了,岂不是辜负了她的美意!”
几个人哈哈大笑了一番,得寸进尺般说道:“我们可都听说了,嫂子漂亮得很。什么时候带来给兄弟们瞧瞧,好一饱眼福啊?”
阮浪听到这样轻浮的话,不由得脸色微变,却因为他酒醉只得隐忍不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璟在一旁一边听着阮浪的话,一边活动了心思。他连忙站起身来,扒开虎子和狗三,勾着阮浪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哎呀,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咱们兄弟俩可是好久没喝酒了。”
阮浪见到王璟,今日对自己竟如此亲近,便有些受宠若惊,全然失去了警惕之心。便忙笑道:“那不如我回去和夫人禀明一下,叫她不要等我了。然后我去买些酒菜,请指挥使好好喝顿酒?”
王璟摆摆手,摸着两撇狗油胡,笑嘻嘻地说道:“在这里喝既不过瘾,又不方便。既然你夫人已经备好酒菜,不如就去你家吧!”
听到这话,阮浪有些迟疑。他并不是忌惮王璟这个好色之徒。反而担忧误了朝廷的差事。
王璟见他踟蹰,面带不悦地说道:“既然阮大人这么为难,还是算了吧。想想也是,你都敢和张亨这个皇亲国戚作对了,更是瞧不上我这个曾经的贵人了!”
阮浪大惊,连忙拱手说道:“指挥使误会了!卑职只是在想,平阳侯父子过几日就要移交给刑部了。皇上三令五申让咱们好好看管此二人,卑职只怕您这一走,会不会出了岔子,到时候咱们就不好交差了……”
王璟立刻展颜一笑,摆摆手说道:“哎,你不用担心!我让下面的人看紧点,不会有事的,咱们只管喝酒去!”
其他人也过来,一齐将二人往外推,哄笑着劝道:“去吧,去吧,有我们在呢,还能出什么事儿!”
见大家如此说,阮浪也不好再推辞,生怕自己的执拗再惹王璟生气。便殷勤的领着他,往自己家中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夕阳临照着轩窗,渐渐沉落到地平线下,归鸟直朝着窝巢陆续的飞还。王璟的马车,在这相谈甚欢的二人,从御守司直奔回阮浪的宅院。车上的二人,从儿时旧事,谈到当今国事,说得不亦乐乎。
听到门外马车声响,阮夫人连忙提着灯笼出门相迎。看到马车上跳下来两人,阮夫人颇有些意外。她小心翼翼走过去,提着灯笼一照,轻声唤道:“相公?”
只这一声娇滴滴的呼唤,王璟顿觉全身酸麻,脚下一软,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连忙寻声看过去。只见红灯映照之下,阮夫人一张娇艳无伦的脸,怕是鲜花初放,也不足比其容色。王璟只看了一眼便呆住了,他大张着嘴,险些流下口水来。
尤其,当阮夫人迈过门框时,微微提起裙摆,露出一双十分周正的金莲。王璟霎时心动,恨不得马上将其揽入怀中、共度春宵。
阮浪向夫人禀明了事情的原委,夫妻二人便毫无戒备地将王璟恭恭敬敬迎进门去:看着屋内放桌上的两双碗筷,虽然有些寒酸单薄,王璟却毫不在意地坐下。
阮浪热情地招呼着他,阮夫人更是亲自下厨又做了几个拿手菜。可王璟的心思根本不在饭菜上,而是频频望向门外,期待再睹佳人之姿。
阮浪见他有些心不在焉,误以为他嫌弃自家的酒菜,便起身说道:“家中的酒菜不合胃口,我去外面的酒楼定些酒菜好了,您在这里稍坐,我去去就回。”
王璟对阮浪的热情心中甚烦,他刚要摆摆手劝住他,却立时改了主意:他方才还在正想着如何将阮浪支走,却不料他竟然主动要离开。
他眼珠一转,忙笑道:“既然阮兄有此心,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我方才喝得有点上头,你去定菜这功夫,我能醒醒酒。等你回来咱俩再喝!”
阮浪见王璟终于展颜,立刻松了口气,连忙拱一拱手离开家门。王璟趴在门口观望了半天,见阮浪果真离去,背影越来越远,立刻乐得手舞足蹈起来。他连忙跑到门口,在驾车的车夫耳边低语一番,才转身回屋。
他估摸着阮夫人也该进来了,便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又理了理一下唇边的胡子。便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捉摸着:待会儿该如何诓骗阮夫人,好让她从了自己。
正在他寻思间,便听见一阵环佩叮当之声响起,但见一个碧绿色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是阮夫人带着两个丫鬟,端着酒菜翩然迈进门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爷,菜好了。”一声娇唤,让王璟全身一颤,他连忙转过身来,痴痴地盯着阮夫人。桌案上的酒杯被碰倒,酒水洒了他一身却毫不在意。
但见那女子,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衣衫飘动、清丽秀雅、明眸皓齿,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
王璟顿时魂不守舍,脱口惊呼道:“我的妈呀,可想死我啦!”
阮夫人见到屋内就一人,猛地怔住,局促地说道:“怎……怎么就王大人一人啊,老爷何在?”
王璟笑嘻嘻地走过去,赔着笑脸说道:“阮浪去酒楼定菜去了。娘子既然来了,就坐下吃杯酒吧。”
阮夫人闻到王璟一身酒气,知道他是醉酒,便后退了一步,婉言谢绝:“既然老爷不在,奴家就先退下了。”
说着,她连忙让身旁的丫鬟,将酒菜放在桌上,便急忙要离去。
“娘子别走啊!”王璟一步抢到前面,伸双臂挡在门口。两个小丫鬟和阮夫人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王璟一边色眯眯地看着她,一边笑道:“阮夫人此话差矣!所谓美酒佳人,这好酒怎能不配美人呢?今日娘子不赏脸,为我斟上一杯酒,怕是这酒就喝不下去啦。”
阮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没了主意。她从小就长在深闺之中,出阁后又被武艺高强的阮浪,保护得甚是妥帖,自然不识得王璟这等狂蜂浪蝶心中的小九九。于是,在王璟的威逼利诱之下,阮夫人只好半推半就地坐下来。抬起皓白如玉的纤手端起酒壶,为他斟酒。
王璟却凑过身去,深深一吸气,但闻她身畔幽香阵阵,便美滋滋地赞叹道:“娘子好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夫人听到这话双颊一红,拿着酒壶的手抖了一下,几滴酒洒在王璟的手上,他却毫不在意地擦了擦手,只顾看着夫人痴笑。
阮夫人被他看得心中慌乱,她连忙地垂下脑袋,小声说道:“王大人喝多了,奴家这就去给您弄碗醒酒汤来。”说着,又要起身离去。
“娘子别走啊!”王璟一把拉住她滑-嫩的玉手,放在唇下吻了吻,淫笑道:“娘子的酒我还没喝到口呢,怎能现在走啊!”
到了此刻,阮夫人才终于意识到,面前的男子是个怎样的人。
她又羞又怒,一边挣脱着王璟的手,一边惊呼道:“王大人放尊重些,我可是阮浪的夫人,您怎能如此轻浮?”
王璟虽然平日里,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身形干瘦。可对付一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阮夫人挣扎了半天,可王璟却越攥越紧,竟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在她芙蓉面上狠狠亲了一口。
阮夫人又急又气,眼眶泛红,忍不住叫骂道:“淫贼,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王璟却紧紧抱着她,淫笑道:“娘子,你叫也没用啊,这门外可都是我的人。就算阮浪回来了,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阮夫人吓得脸色煞白,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失声叫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璟嘿嘿一笑,说道:“我对娘子朝思暮想已久,如今能见到娘子一面,真是如久旱盼甘霖啊!娘子就成全我这一次吧!”
阮夫人听到这话吓得魂飞天外,顿时泪如泉涌:“放开我,你这个淫贼!阮浪待你不薄,你却如此对他的夫人,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夫人一边挣扎,一边连连疾呼着:“救命,救命!”
身旁的两个小丫鬟见到主母受辱,连忙跑过去救人。虽然都是年轻的女子,可两个小丫鬟用尽全力,再加上阮夫人死命挣扎,王璟终是不能得手。
欲-火上头,却迟迟不得佳人。王璟立时变了脸色,一脚踢开身旁的丫鬟,破口骂道:“妈的,臭娘们儿,给老子滚开!”
随即,他一把拎起阮夫人,丢在一旁的榻上,愤愤道:“小娘子,老子劝你还是识趣点儿!你若乖乖听话,老子就怜香惜玉,闹个你我都快活!你要是给脸不要脸,那老子下手可就没个轻重了!”
阮夫人哭得花容失色,一边从榻上挣扎着坐起,一边惊呼着:“救命啊!来人救救我啊!”
两个小丫鬟连忙爬起身来,死死抱住王璟的腿,大喊道:“夫人快跑啊!”
阮夫人看准空档,嚯地站起身来,连忙往外跑去。
“妈的!给老子滚开!滚开!”王璟被两个小丫鬟绊住手脚动弹不便,连连破口大骂,眼看着阮夫人就要跑出屋去。
他一眼瞥见桌上的酒坛,随后将它操起,狠狠砸在一个丫鬟的后脑。那小丫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哪里经得起这样一砸,脑后顿时鲜血直流,白的红的混在一起流了一地,她连大气也没出一下,就躺在地上断了气。另一个丫鬟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失声大叫着,躲在了一旁。
阮夫人刚奔到门口,听到叫喊声连忙回头一看,瞧见地上的死尸和满地的鲜血。便一个腿软跌坐在地上,吓得肝胆俱裂、魂飞天外。王璟见状连忙跑过去,当腰一把抱起她又往榻边走去。阮夫人回过神来,一边胡乱挣扎着,一边连连惊呼。
恰在此时,阮浪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满心欢喜地快步往家走去。还未到家,远远便听到自家娘子凄厉的哭声。他心中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奔跑过去。刚跑到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王璟的淫笑声,和自家娘子的求救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放下食盒,急忙跑进屋去,但看见王璟正满屋追逐着阮夫人,地上还躺着一具冰凉的死尸。
阮浪立时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当下断喝一声:“住手!”
听到这一声龙吟虎啸,王璟吓得一个哆嗦,他停下脚来慌促地看向阮浪。阮夫人看见自家相公回来,立刻奔过去,扑在他怀中崩溃大哭。
阮浪一把搂过夫人,怒瞪着王璟,喝道:“朋友妻不可欺!你在干什么?”
他这一声喊,吓得王璟连连退了几步。门外守着的家丁和打手,听到争执声立刻各执兵器冲进屋内。阮夫人看到这群人来者不善,吓得躲在阮浪怀中瑟瑟发抖。
王璟瞧见自己人进来为他撑腰,立刻挺起胸膛,一步走到阮浪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阮浪,我且问你,你如今的富贵官职从何而来?”
阮浪微微一愣,沉吟了半天,才沉声道:“自然是……全仰仗王兄一手提拔!”
王璟仰天哈哈一笑,又问:“既如此,你打算拿什么来报答我?”
阮浪怔怔地看着他,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便连忙拱手一拜:“阮浪除去这一身之外,全是恩公之物!恩公的情谊,阮浪定当披肝沥胆去报答,请恩公放过我家夫人!”
王璟冷笑一声,说道:“要说阮兄的身外之物,老子倒是都没看上。唯独你的夫人,我是一见倾心、魂不守舍。既然阮兄要报答我,不如将夫人赠与我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浪强忍怒气,冷声道:“王兄这玩笑开得大了,怕是喝醉了吧?”
王璟遭到拒绝,立刻撕破脸:“你可知这朝中,有多少人抢着将女人送于我,好博得一个大好的前程!今日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却不识抬举!”
阮浪胸口顿时无名火起,眼中怒火灼灼,却依旧好言相劝:“君子不夺人所好,王兄就算是要尽这天下的宝物,阮某都愿舍命为你取来。但家中夫人却是我终生所爱,还请王兄顾念旧情,能够网开一面!”
阮浪的隐忍在王璟眼中却成了窝囊,他胆子立刻大了起来:“实话告诉你,我今日便是为了你夫人而来!无论你愿不愿,我今天都要将她带走!你要是主动点,这朝中的职位人你挑选!但你若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王璟,你不要欺人太甚!早知道你这人放荡好色,却没想到,你竟算计到我头上!我平日里敬重你却不怕你。你若敢欺辱我娘子,我也绝不会和你客气!”受此奇耻大辱,阮浪的声音中再没有半分退让。
王璟哆嗦了下,眼珠一转,立刻朝阮浪身后使了个眼色。随扈们会意,纷纷抽出刀来,蹑手蹑脚走到阮浪的身后,举刀便砍。不料,阮浪早已发现背后有人,他猛地转身一抬手,紧紧握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掰,尖刀跌落在地。
“好呀,好一个阮浪,竟敢反了!来人啊!快来拿下这个贼人!”王璟大喊了一声,便急忙躲在暗处,生怕阮浪一怒之下将他暴打一顿。
随行的家丁和打手闻声闯进来,将屋内已经打成了一片,便纷纷操起兵器向阮浪扑过去。阮浪一手护住夫人,一只手与前来的打手拼搏,态度从容不曾落於下风。
王璟如耗子一般躲在暗处,心里十分着急:阮浪如此厉害!稍有不慎,别说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得不着,自己怕也要性命堪忧了!
一瞥之间,瞧见墙边放着的一根烧火棍子,他顿时计上心头。趁着阮浪忙于应付打手之际,他拎着火棍蹑足前行,瞅准时机,猛地朝阮浪的后脑砸下去。
这一闷棍来得突然又力道十足,阮浪一口鲜血喷出,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听到阮夫人撕心裂肺的大叫,阮浪捂着后脑,又低头看了看满是鲜血的手掌,才知道自己被偷袭后受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疼痛感迟迟才来,阮浪如同被夺魂了一般,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鲜血如细泉从后脑不停涌出,后背的衣衫已腥红一片。
阮夫人在一旁失声痛哭着,连连唤着阮浪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愣着干嘛?给老子上啊!”王璟看准时机,跳着脚向众人大喊着。
那些家丁和打手回过神来,立刻扑过来对阮浪一顿拳打脚踢。王璟则趁机拉过阮夫人,猴急地将她拦腰抱起,重重地摔到榻上去。
阮夫人本就惊吓过度又身子单薄,被他摔了个七荤八素、手脚酸软,一时无力反抗。王璟看着床榻上活色生香、娇媚万状的女子,也顾不得手下人还在屋中,立刻脱了外衣欺身而上。
阮夫人昏昏沉沉的,只看到王璟一张猥琐的脸贴近自己,顿时泪如雨下。她一番挣扎无果,只能转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男子,期盼着他能站起来救自己。
阮浪看似失声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榻,也不知是否看清了眼前的惨剧。他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如纸,唯有三根手指用力抓着地,苍白的指尖已在滴血。
“相公,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阮夫人身上的衣衫尽褪,赤裸在众多男人面前。她心中又羞又愤已万念俱灰,便咬住了舌头企图自我了断。
王璟眼尖手快,立刻揪住她的头发,抬起她脑袋狠狠撞向床榻。连撞了三下,阮夫人双眼一闭昏死过去。王璟摩拳擦掌地瞧着毫无招架之力的女子,立刻扑上去成全了自己的美事……
浓雾弥漫在天地之间,仿若一幅丹青在街上缓缓游动。浓雾中隐约可见一个摇摇晃晃高大的身影,他双眼通红、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捂着后脑东倒西歪地,晃荡在杳无人烟的大街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男子,从他身边匆匆走过。那人愣了一下,立刻站住脚回过头,细看了他几眼,试探着喊道:“阮大人?”
阮浪听到声音,摇摇晃晃地站住脚却没有回头。待喊他的人跑到跟前,阮浪才双眼迷离地看着面前男子:这人长得又黄又瘦,脸上还有道疤,身上和他一般穿着飞鱼服,腰间别着一把绣刀。
他忽然记起这个人的名字,口齿不清地问道:“我记得你……你叫平四?”
平四上下打量着他,关切地说道:“阮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阮浪却没有回答他,他高瘦的身子只晃了三晃,便直挺挺地倒下来。幸好平四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将他抱住,手一扶他的后脑,才发现他后脑受了重伤。
平四心头一惊,连连疾呼道:“阮大人,阮大人!谁将您打伤了?”
可此时的阮浪已经无法回应。平四茫然四顾,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眼瞧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权衡之下,他只能将阮浪往背后一抗,将他送到医馆救治,医治得及时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平四敲响了附近一个医馆的大门,敲了许久,房门才不情愿地被打开。
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身着中衣披着外衣,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今天太晚了,明日再来吧!”说着便要关门。
平四却一把挡住门,哀求道:“您行行好,我兄弟受了重伤,要是再不医治就没命了!我有钱,很多钱!”说着,便从怀中拿出银元宝,塞进郎中的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郎中颠了颠手中的银两,才闪开身子:“行,那你进来吧!”
平四千恩万谢地将阮浪背进屋去,将他面朝下放在床榻上。
郎中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捻着胡须直摇头:“这位大爷伤势不轻啊,不好医治!”
平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从怀中又拿出一个银元宝塞给他,恳求道:“你一定要尽力治好我兄弟,如果他能平安无虞,我会奉上一锭金子给您!”
郎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为难地说道:“我尽力吧!你可别抱太大希望!”
平四顾不得太多便匆匆离开。他掐着时间,疾奔回诏狱门前,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从一旁的稻草堆里拿出两坛酒,才推门走进去。
诏狱里面过节的气氛却一点都不输外面。一众当值的衙役在王璟走后觉得意犹未尽,便支上牌桌开始赌博。
平四凑到赌桌前观看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问道:“兄弟们今日怎么能玩玩了?王大人不在吗?”
狗三一边看着赌桌,一边说道:“嘿!他今日本该当值,可他哪次不是出去鬼混啊!今天有阮浪和他家小娘子作陪,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
听他们提及阮浪,平四心头一紧,故作镇静地问道:“平日里也不见二人多亲近啊,今日怎么凑到一块儿喝酒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虎冷哼一声,说道:“本来王大人带着我们正喝得高兴,兄弟几个谈到了阮浪的夫人。阮浪恰好此时前来,王大人就心花怒放地跟去了。”
平四眉头微微抽动,故作不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阮大人的夫人再好看,也没有王大人的份儿啊!”
幺六哈哈一笑,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谁不晓得王大人最爱美女,阮浪他一直备受欺负,如今能有这样一个献美的机会,他怎会放过?老婆算什么?王大人一高兴,赏他个大官做,到时候什么样的老婆讨不到?”
阿虎也阴阴地笑着:“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早就送到王璟床上去了!”
平四看着这些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人,心中暗暗骂着他们的祖宗十八代。一双拳头抬起又放下,来回好几次,才强忍住满腔怒火。
他冷冷一笑,不屑地说道:“阮大人可不是这样贪图富贵的人!”
幺六冷冷看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你懂什么?在功名利禄、富贵荣华面前,老婆孩子算什么,爹娘都可以不认。这就是人的本性!诶,我赢了!”
“妈的,我又输了,真倒霉!”阿虎一拍大腿,余光忽然看到平四怀中的酒坛,一把抢过来问道:“你方才去买酒了?”
平四讪笑道:“我方才出去方便,看到门口放了几坛酒,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我见泥封未打开,就搬进来了。”
狗三拿过一坛酒,左右仔细看了看,笑道:“我想应该是王大人派人送来犒劳咱们的吧!管他呢,泥封没打开应该没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虎一推牌桌,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还是喝酒的好!”
幺六指着他骂道:“你这厮,一赌输了就耍赖!”
平四眼珠一转,连忙顺水推舟:“哎呀,那就别玩了!王大人送来的酒,肯定是好酒,不喝岂不是可惜了。”
说罢,便拿过酒坛打开泥封。这酒可是潇湘别馆的招牌,一开封便满室清香,更别说是喝上两口了。
这些衙役哪喝过这么香的酒,光是闻到酒香就醉了,自然不肯再堵,几个人拿来几道小菜,便开始一番狂饮。
这一群酒囊饭袋,光知道喝酒说着浑话,谁对这莫名而来的酒,都没有怀疑。更没有人注意,平四只是端着酒杯,坐在一旁佯装喝酒,却一滴都没喝进去。
两坛酒杯十多个人分着喝,很快便见了底。这些衙役一个个面红耳赤,打着酒嗝,很快就晕头转向、手脚酸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平四却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直到所有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才站起身,挨个踢了踢地上醉倒的人:“军师的药可真厉害,这么快他们就不省人事了!”
说罢,他转身走到诏狱门口,探出身子四下环顾一番,朝着浓雾里学了三声鸟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雾中袅袅走来,两个身穿夜行衣的女子。她们走到门口,四下看了一眼,便一闪身迅速迈进门来,大门随即在她们身后落了锁。
平四向鹿宁躬身一揖,低声说道:“少帮主,衙役们已被迷倒。沿途的囚犯也都被我用迷烟迷晕,没有一个时辰,他们是不会醒的。平阳侯父子因为是皇亲国戚,所以被单独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在那里直接动手,不管他们叫得多大声,都不会有人听见!”
鹿宁点点头,一抬手,低声道:“甚好,前面带路吧。”
平四带着二人七扭八拐的,走到最里面一间单独的牢房。牢房中的父子因为迷烟已然熟睡,平四轻手轻脚地打开锁链,撑着铁门让鹿宁和寒烟进去。
鹿宁指着昏睡不醒的父子二人,向寒烟问道:“你可看清了,这对父子就是屠杀你们全村百姓的罪魁祸首?”
寒烟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他们!化成灰我都认得,他们二人这副嘴脸!”
鹿宁轻轻一挥手,平四走过去将二人捆个结实,随即抬来一桶冰凉的水,朝着二人兜头浇下。
平阳侯虽醒了,可毕竟已年过七旬,迷药让他神志不清,只坐在一旁打哆嗦。张亨是个武夫,这一盆水兜头浇下,他猛地惊醒,粗喘着气晃了晃头,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他圆撑着双目,一个一个扫过面前三人,目光最后落在鹿宁的身上,顿时血灌瞳仁,呲牙骂道:“是你?”
鹿宁冷眸睥睨着他,森然道:“听说张统领出狱后,第一个便要找我来寻仇。我这个人识趣,不劳你费神便主动来了。”
语毕,她又拉过一旁的寒烟,漫不经心地讥讽道:“哦对了,张统领不是一直想找到她吗?我也好心地帮你带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一脸的讥诮和阴阳怪气的嘲讽,让张亨恨得牙痒痒,他一怒之下猛地要扑过去,才赫然发现自己已被五花大绑起来,任凭他如何奋力挣扎,也挣脱不开。
一番挣扎过后,他瞋目裂眦地瞪着鹿宁愤愤道:“贱人!果然是你藏匿了这个女的!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阴我?看我出狱后如何弄死你!”
鹿宁眼睛闪过一抹趣味,幽幽笑道:“张统领,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难道你看不清眼下形势吗?我敢闯入牢房来见你,就没想让你活着走出去!”
张嘶声喊道:“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是不是翊王那个混蛋?”
鹿宁脸一沉,眼锋冰冷,轻嘲道:“像你们这种十恶不赦、仗势欺人的畜生,人人得而诛之,又何须别人指使?我鹿宁一向行侠仗义,看到不平之事就要出手管,有没有仇又有何妨?”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张亨死死瞪着鹿宁,挣扎着身子想要扑过去,气得怒火中烧。
此时,年逾七旬的平阳侯才彻底清醒,却还没有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他一眼看到身穿飞鱼服的平四,登时心下大喜,惊呼道:“莫非是陛下要放我们走吗?”
张亨却冷哼道:“父亲,您仔细看看!她们是刺客,是来杀我们的!”
听到这话,平阳侯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全身一抖,颤声道:“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我……我可是平阳侯,是皇亲国戚!连皇上都得让我三分!你们敢动我不成?”
闻听此言,寒烟一步再也忍不住,指着他鼻子骂道:“皇亲国戚又如何?你们父子作恶多端、草菅人命,我今日就是来替天行道收拾你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阳侯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只见她一双明净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可平阳侯年纪大了,怎会认得被自己害过的人长得是如何模样。看了半晌,他才诧异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因何与老夫有仇?”
听到此话,寒烟立时怒火中烧:“恶贼人!你霸占我们村子的水田,又将全村人狠心屠杀!如今冤魂就站在你面前,你竟这么快就忘了?”
平阳侯悚然一惊,惶恐地看着她,瞠目道:“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张亨在一旁横眉怒目地喝道:“父亲,就是她在皇上面前指证,才将咱们送入大牢的!”
平阳侯恍然大悟,立刻变了脸色,瞪着寒烟破口大骂道:“贱人,你竟敢害我们父子!等皇上将老夫放出监牢,老夫一定杀了你这个浪荡娼妇……”
平阳侯年逾七旬,看上去弱不禁风,却在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
平四皱着眉头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啪、啪”连扇了他几个巴掌,直到平阳侯再骂不出一个字才住手。张亨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打,登时勃然大怒,可他此时被捆绑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死瞪着鹿宁和寒烟,接过父亲的话也加入了骂战。
污秽难听的话语,从二人嘴里不停的喷出,上至翊王下至已经死去的村民,都被他骂了个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一解心头的愤恨。
鹿宁的眼底有火星在闪烁。平四看出她的不快,立时抢过去,挥起右拳狠狠击打了张亨的左下巴。
张亨痛吟一声,脚下没站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口血喷出,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平四却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又使劲碾了几下,张亨本就丑陋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着,却还是骂不停口,不肯罢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还嚣张的平阳侯,看到此状吓得赶紧说道:“莫伤我儿,莫伤我儿!你们要钱还是要土地,我统统都给你们!”
“呸”三个人听到这话,纷纷朝他啐了一口。
平四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沉声道:“你个老东西,事到如今还冥顽不灵!等我收拾完你儿子,就来收拾你!”
平阳侯眼珠一转,立刻跑到铁栏便,往外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有没有人在?谁能来救我平阳侯,我给他万两黄金!”
可他扯脖子喊了半天,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却仍然不肯收声。平四担心这样的大吵大闹,会吵醒昏迷的人。
他一手勒住平阳侯的脖子往回扥,一边怒骂道:“老东西,你这么着急送死,那我就先送你上路!”
“等等!”鹿宁突然出声拦着他,然后转头看向寒烟,轻声道:“你不是说,要亲手报仇吗!现在该轮到你了!”
说着,便拿过一个瓶子,放在她手上,嘱咐道:“大名鼎鼎的牵机毒,服下的人死得极为痛苦,正适合送他们上路!”
寒烟刚要伸手去接,却还是害怕地缩回了手。
鹿宁把药瓶硬塞到她手上,催促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难道不想给上百口人报仇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为杀了我们就没事儿了吗?我们是皇亲国戚,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还是死路一条……”重新爬起来的张亨又大声呵斥起来,肿胀的脸却让他嘴里像塞了棉花。
话还未说完,一个俏丽的人影一晃就站在他面前,随即一记十足十力道的飞脚踹在他胸口,张亨再次栽到在地。
可他仍然不服输地抬起头,用一种怨毒的目光死死瞪着鹿宁,像一条蛆虫般用身子做足,在地上缓缓往前爬行,口中的谩骂已听不出是人声了。
平四面色如霜,朝他一步走过去。
寒烟瞧见他手中某物上泛出冷辉,随着这只手臂狠狠扎下去,响了一声尖锐而凄厉的惨叫。平四的手臂再次举起,下去,直到叫声戛然而止,可他的手臂却依旧举起、落下、举起、落下……
见到儿子在自己面前惨死的过程,一旁的平阳侯眼瞪得如铜铃、嗓子里发出愤怒的呜咽之声。他想要靠近儿子,可双腿因为恐惧已动弹不得。
寒烟受惊过度已经魂飞天外,直到她觉得脚下黏糊糊的,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脚下的鞋子已经被腥臭的鲜血染湿。她才惊恐地大叫一声,捂着嘴连连后退。
“我们帮你解决了一个,剩下一个该你了。”鹿宁推了她一把,神色依旧平静。
寒烟稳了稳心神,拿着瓶子战战兢兢走到平阳侯面前。酝酿了许久,她伸手想抓住平阳侯的下巴,却几次都被他扭头躲开。
虽然她对父子二人恨之入骨,可她平日里连看杀鸡都不敢,何谈要亲手杀掉一个大活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四见状,便帮她一把掰开平阳侯的嘴。平阳侯惊恐地撑圆了眼睛,嗓子里发出呜咽声,听上去像在求饶更像谩骂。
见寒烟在微微发抖,鹿宁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安抚道:“别慌,想想你父母和村民的惨死!你若此时不下手,他们日后定会找你算账的!”
“可是……”寒烟咬着唇,喃喃道:“我害怕,我没杀过人……”
鹿宁面无表情地说道:“别忘了,这可是你用命搏来的唯一一次机会,怎能轻易退缩!”
全村人被屠杀的惨状,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悲愤交加让寒烟全身抖得更厉害。她铆足力气将瓶中的毒药,一股脑都倒入了平阳侯的口中。
平阳侯惊恐地摇着头,紧紧咬着牙关,企图抵挡住毒药。平四却立刻捏住他的鼻子,不过一会儿,毒药还是一点点流进了他的喉咙。
很快,毒药便在体内发作了,平阳侯已疼得直不起腰来。平四一松手,他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眼见着他颈子僵硬,浑身剧烈地抽动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死大,口中不停地冒着白沫,头足一点点相互靠拢,直到最后头足相就,方才气绝身亡。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双颊上落下,寒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爹,娘!今日大仇终得报,你们可以安息了……”说罢,她便伏在地上放声痛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众多星星像棋子排列,使夜空显得非常幽深。尚未西沉的月亮像一盏孤灯在山崖上点亮。
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四下里万籁俱静,王璟的府邸中,却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惊得倦鸟离巢,院中鸡鸣狗吠之声响起。
阮夫人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那个面目猥琐的王璟,正趴在自己身上行着苟且之事!
她当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吓得面无血色、魂飞天外,忍不住惊叫道:“救命!救命!谁能救救我!相公,相公,你在哪儿?”
王璟却钳住她的下巴,阴森森笑道:“这里是我的府邸,是不会有人会进来救你的!再说了,你现在已经失身给我,就不必反抗了吧。”
阮夫人愤恨地怒瞪着他,咬牙道:“王璟,你敢如此欺负我,你可知我叔叔是谁?就不怕他来找你索命吗?”
“哈哈哈哈!”王璟放肆地狂笑道:“实话告诉你,皇上的女人我都碰过,你叔叔还能比皇上厉害不成?”
阮夫人奋力反抗着,失声喊着:“相公,相公,救我!”
王璟却笑得更加猖狂:“阮浪?阮浪怕是早就到了阴曹地府了,是没法儿再回来救你的!”
单纯的阮夫人登时止住哭声,她忽然想起晕倒前,阮浪倒在血泊里的情景,便双目失神地盯着天花板,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自己。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下人在门外喊道:“少爷!大事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人扫了兴,王璟朝着门外破口大骂起来:“是哪个龟儿子大喊大叫的,不知道老子正在兴头上吗?”
门外的声音继续喊道:“少爷,御守司的人来报,平阳侯父子方才在诏狱中死了!”
王璟全身一颤,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他也顾不得穿好衣服,就连滚带爬地跑去开门,惊慌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门外的管家擦了擦汗,颤声道:“是御守司的衙役亲自登门来通秉的,说是父子二人被害,已有人去报刑部了,估计皇上很快就会知道了!”
“糟了!糟了!”王璟失魂落魄的地后退了几步,暗暗叫苦:这下可闯下滔天大祸了!若让皇帝知道,自己为了抢走阮浪的夫人而玩忽职守,导致皇亲国戚暴毙,怕是就要小命不保了!
“父亲!父亲!”王璟突然想到王肃,也顾不得穿上衣服便往外跑。
漆黑的夜色在渐渐退去,地平线上已经泛出一点点光辉。王璟半裸着身子,奔跑在拂晓的夜空下。或许他自己都没想到,还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他甚至忘了骑马或者轿子,只一路小跑到王肃的府邸,一边急促地敲门,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父亲开门!开门啊,父亲!”
过了好半天,院中宅邸的灯才逐一亮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大门被缓慢地推开。
老管家披着外衣,睡眼惺忪地走出门来,看到满头大汗的王璟,不禁心生疑惑:“少爷,何事这么急啊?”
王璟一把推开管家,大步冲进门来,急切地吼道:“父亲呢?大事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家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劝道:“少爷您慢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正说话见,王肃带着王夫人,披着外衣挑着灯笼,昏昏沉沉地走出门来。看到王璟大惊失色的样子,王肃暗道不好。
可未等他细问,王璟便一步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未说话,便急得哭了起来。
王肃沉着脸,问道:“逆子,你又闯了什么祸?”
王夫人爱子心切,她白了王肃一眼,颤颤巍巍地将王璟扶起来,温和地说道:“璟儿,有话起来慢慢说,有什么事都有你父亲呢!”
王璟听到父亲的斥责,浑身一抖,立刻躲在王夫人的身旁,失声道:“父亲大人,我……我好像犯错了……”
王肃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呵,你哪天不犯错,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熊心豹胆的人,也会如此惊慌?”
王夫人立刻喝止他:“璟儿还小,他懂什么?平时犯个小过小错,你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
王肃指着王璟,冷笑道:“你瞧他这样,像是犯小错的吗?”
王夫人一边抚摸着王璟的头,一边耐心地问道:“璟儿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快和你爹说说,省着我们担心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璟耷拉着脑袋,迟疑了半天,才嗫喏道:“父……父亲,方才御守司的人来报,平阳侯父子……死了……”
“什么?”王肃双眉一竖,怒瞪着他:“这才进去几天啊,怎么就死了?”
王璟吓得缩头缩脑,张口结舌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什么叫你不知道?你总管御守司和诏狱,怎么能不知道?”王肃一把拎过他领子,气急败坏地质问着。
王璟眼眶泛红,连忙可怜巴巴地看向母亲。
王夫人伸双臂,一步挡在王璟面前,呵斥着王肃:“你看你把孩子吓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监狱里死个人不是很正常吗?”
王肃虽然在外面八面威风、权倾朝野,可在家里却十分怕王夫人。别看王璟日日流连花丛,看见女的就迈不动步。王肃这辈子只娶了这一位夫人,连个小妾都不曾有过。所以他这一辈子,纵有万贯家财,膝下也仅此一子,自然是溺爱了些。王夫人对王璟更是百般纵容,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王肃看夫人有些动怒,便叹了口气,态度缓和了一些:“逆子,说说吧,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璟耷拉着脑袋,抬起眼皮偷偷瞧了王肃一眼,却被他凛冽的目光,吓得又垂了下去。
迟疑了许久,他才喏喏开口:“昨天,本来是我值班,想着是端午节,就带着大家伙一块喝酒庆祝。那阮浪不当值却突然回到御守司,说家中备了酒菜要请我喝酒。我推脱不过就和他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肃瞥了他一眼,瞧他眼珠四处乱转的样子,便知他在绞尽脑汁编故事,却也不急于拆穿,只冷冷道:“然后呢?”
王璟吞了一口唾沫,继续胡说八道:“我……我本来就有些醉了,阮浪就命他夫人……出来陪我喝酒,还……还故意勾引我。后……后来……阮浪忽然说……说要把夫人送给我,希望我能让您给他封个大官做……”说到最后,王璟编不下去了,声音就越来越小。
王肃冷哼一声,反问道:“璟儿,你闯了这么大的祸竟还敢撒谎?你要说别人有可能,将自己老婆送给你我还勉强能信。那阮浪呆头呆脑,向来不懂得官场之道,他会将老婆送给你?我还不知你一向是色胆大如天,八成是你看上人家老婆已久,趁着昨天就强抢回家了吧!”
王璟全身一震,他知道骗不过精明的父亲,也不敢再强行狡辩。
王肃冷冷笑道:“璟儿,你要是单枪匹马肯定对付不了阮浪,估计你又是带着打手前去行凶的,这件事我稍加盘查便知,你还敢撒谎?”
王璟听到这话立刻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说道:“父亲大人英明,您猜的都对,的确是我看上了阮浪的老婆,昨天将她强抢回家了。可谁能想到,平阳侯父子就在昨夜突然死了!”
王肃登时火冒三丈,指着王璟大骂道:“胡闹!此等逆事你也敢做?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王肃气得抬手要打,王璟缩着脖子往王夫人身后躲,带着哭腔说道:“父亲大人,现在怎么办啊?皇上要是查到真相肯定饶不了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可就没命了!那我娘不得伤心死啊!”说着,便拉了拉王夫人的衣角。
王夫人听到这话立刻眼眶一红,怒瞪着王肃嗔道:“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骂儿子,还不快帮他想想办法?”
王肃气急败坏地问道:“我怎么想办法?我能让死了的再活过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夫人一跺脚,急道:“他们父子活着的时候树敌那么多,现在到了狱中,想找他们报仇的人自然多得数不胜数,怎么能怪璟儿呢?再说了,幸亏璟儿不在那里,要不然那些杀手杀红了眼,璟儿岂不是也跟着遭殃?”
“你懂什么?”王肃板着脸怒斥道:“这话你和我说得着吗,那得皇上信才行啊?如果皇上明日问起,璟儿因何不在狱中,他这个借口理由,只会让皇上龙颜大怒,能饶了他吗?”
“那可怎么办啊?”王夫人急得直抹眼泪,期期艾艾地说道:“璟儿只是个孩子,平日里就贪玩了点儿,可没有坏心啊!要我看啊,这件事情就怨那个叫阮浪的,还有他夫人!这样的女子,一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若不是她故意在璟儿面前搔首弄姿,璟儿怎么会动了心思?再说那阮浪,好端端为何要请璟儿去家里吃饭,我看他们夫妻就是没安好心!就是嫉妒璟儿比他们混得好,想害璟儿!”说罢,便拿着手帕掩面而泣。
王肃将脸一沉,斥道:“哼!你那般欺负阮浪,他还不趁机将你供出去?”
王璟嘻嘻一笑,说道:“父亲大人,虽然他是武举人,可要是没有我,他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怎么能有今日呢?再说父亲权倾朝野,给他一个胆儿,他也断不敢得罪我的!”
王璟看到他如此不争气的纨绔之样,恨得牙痒痒,忍不住低吼着:“得意什么?要不是你父亲权倾朝野,你也不会天天犯错,让我时时给你擦屁股!不过,阮浪这个人能文能武、颇有才思,你还是小心为妙!”
王璟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拱手一揖,说道:“儿子知道了……”
虽然王肃生气,却知道现在还不是问责的时候,得尽快想个办法为王璟脱身。
想到此处,他朝着老管家喊道:“来人,备车,马上去一趟御守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空中的黑幕渐渐被拉开,太阳射出了一天中第一道光芒。光辉透过窗纸,射到平四昏睡的脸上,他的睫毛动了动,还未等睁开眼,便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你……你是谁?”就在平四揉着屁股缓神之际,床上忽然传来一个虚弱而沙哑的声音。
平四一惊,立刻跑过去,惊喜地叫道:“阮大人,您醒了?我是平四啊!”
“平四?”阮浪扶着沉甸甸的头,撑着床板缓缓坐起身来。
平四搀扶着他坐起,连忙拿过一碗水递过去。
阮浪接过水碗喝了好几口,缓了缓神,才放眼看着屋内的陈设,喃喃道:“我这是在哪里?”
平四将水碗放在桌上,轻声道:“在郎中的家啊!您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昨天晚上,我在街上看到您晕倒了,就将您送到医馆了!”
阮浪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拼命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忽然之间,夫人那凄厉的哭声和王璟淫笑声,再次出现在眼前,他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
然而,他全身都是伤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这一猛站起身来,就立刻跌回到床上。他瘫在那里粗喘着气,愤恨地瞪着天花板,暗恨自己的无能,更恨王璟的无耻和阴狠。
平四悲悯地看着他,轻声劝道:“阮大人,你身上的伤势过重,还是多休息段日子吧!”
“不要管我!我要去救人!”阮浪强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地下了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四自知王璟的为人,想着阮浪此时前去已于事无补,反而会遭到王璟的再次迫害。可他嘴笨,实在不知该如何劝阻。
正在他为难之际,郎中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勉力前行的阮浪,惊呼道:“这位壮士真是神人啊!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能这么快就醒过来!我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
阮浪额头上冷汗涔涔,咬着牙一字字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要死了她就活不成了!”
郎中虽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捻须笑道:“虽然壮士是神人,却也是肉体凡胎,并非金刚不坏之身。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只能卧床休息,否则你就算是想活,也怕是活不成啊!”
平四走过去扶住阮浪,温言劝道:“还是听大夫的劝,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不管您是要救人还是要杀人,都得留下一条命来啊。”
阮浪却一把推开他,仿佛托着两条象腿般沉重的腿,在地上慢慢摩擦着往前走,对平四和大夫的话充耳不闻。
此时,他的后脑勺像烧着了般刺痛,双眸模糊尚不能视物,胸口和肺部都硬邦邦的,每跳动一下都会引起全身的剧痛。
汗水已打湿了贴身的衣衫,头上缠绕的绷带也再次被鲜血浸透。他却咬着后槽牙艰难前行,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倒下了,爱人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突然之间,他后颈一阵酸麻,随即,黑暗再次袭来。
黑暗中,爱人的脸向他飘来,在笑着向他道别。他急急忙忙想要去拥抱那张脸。可为时已晚,很快,爱人的脸庞越飞越远,最后竟凭空消失了。
一切又陷入到黑暗中,连他自己也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他和平四并不知道,此时在御守司已掀起了另一场风暴,而阮浪做为风暴的中心,不过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全城通缉的要犯。
尽管王肃再生王璟的气,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从宅邸到御守司的一路,已经策划了一出大戏,不但能保下王璟的小命,还能借着此事让自己逆风翻盘!
平阳侯父子二人躺在两张干净的台子上,尸身上盖着白布。御守司所有衙役都胆战心惊、垂头丧气地站成两排,自知闯下祸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混账!这么多人连两个人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王肃急吼吼刚一迈进门,就咆哮着大骂众人。
“小的们知错了!尚书大人饶命啊!”众衙役齐齐跪了一地,连连磕头哀求。
“你们求老夫有何用?死的是皇亲国戚!皇上若知道了,你们都得株连九族!”王肃怒发冲冠,一句话吓得众人魂飞魄散。人群中已经隐隐有了啜泣声。
王璟眼珠一转,从人群中走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父亲大人明鉴!此事大家也是受害者!这个案子还另有隐情!”
谁也没想到,一向窝囊纨绔的王璟,竟在为难之时挺身而出。所有虾兵蟹将均感激地看着他,心中感天动地。
王肃双眼微微一眯,沉声问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隐情!”
王璟清了清嗓子,便用三寸不烂之舌将事实稍加渲染,就成了另一个结局完全不同的故事:
端午节那天晚上,本是阮浪值班,可阮浪带着大家赌博吃酒。有衙役还劝他看守平阳侯的重要性,他却我行我素、不管不顾,带着大家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肃捻须沉吟片刻,冷笑道:“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未等王璟开口,幺六已经爬过来,指着一地狼藉说道:“尚书大人,那些酒坛和酒菜都是阮浪亲自买来的,那些就是证据啊!卑职们不敢说谎!”
狗三也连忙补充道:“刚才仵作来已经查了,那些酒被下了许多迷魂药!就是阮浪迷倒我们的证据!如果他心里没有鬼,为何要给我们迷晕!请尚书大人明察啊!小的们是冤枉的!”
“对对对!”阿虎接着说道:“当时王大人还劝阮浪,看守平阳侯父子的事情重要,可阮浪全然不听劝阻,硬拉着王大人去酒。他定是早犹预谋!”
“阮浪何在?”事情推动到这里,王肃不过顺势而为。
“所有人听命,现在开始全城通缉阮浪,抓到此人的重重有赏!”得知阮浪的不知所踪,正中王肃下怀!他立刻下了通缉令。
顿了顿,他转而看王璟:“一旦皇上发现二人死于非命,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你们谁也跑不了,免不了都是诛九族的重罪!为今之计,只有偷梁换柱,让二人死得毫无破绽,皇上即便再生气也无际可查!好在仵作和刑部都是咱们的人,这件事倒也好操作。只不过,如果皇上问起,你知道如何回答吗?”
王璟眼珠一转,谎言信手拈来:“这件事的确是御守司的失职,不过诏狱环境一向恶劣,平阳侯年迈受不了这环境。张亨虽然是壮年,可前一阵子生了场病,便一病不起了……”
王肃捻须颔首,又看向一种衙役,沉声问道:“你们呢?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所有人连连跪拜叩首,齐声道:“小的们知道该怎么说了!请尚书大人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肃阴鸷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正色道:“你们都是跟随璟儿的心腹,老夫今日设法救了你们一族人的性命!你们可要懂得知恩图报!”
众人再次叩首,扬声道:“小的们誓死效忠尚书大人、指挥使大人!”
整件事情到此终于有了结局,以王氏父子预想的方式。以至于当他们从管家口中,得知阮夫人投缳自尽时,丝毫没觉得慌张反而有些解脱——唯一的目击者就这样没了,再也没有人会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了!
不过,事后王璟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王肃为何不找凶手!
而王肃的答案更是让他上了一课:一旦确认这件事是凶杀,皇上一定会责令他们找到凶手。一旦找不到凶手,御守司就是玩忽职守罪加一等,不死也是彻底断了仕途。
况且能策划出这样的恐怖事件,背后之人一定是朝中重臣。他们为了平阳侯这对已死之人得罪其他人,不值得!
郎中家,平四守了阮浪一夜,实在撑不住了才将两个椅子并在一起,在上面打了个盹儿。可一觉醒来,床上却空空如也。
“糟了!”平四摸了摸床铺,上面余温尚在,他便立刻转身出门去追。可刚走到门口,却发现阮浪正神情恍惚地瘫坐在地上。
他蓬头垢面、双眼红肿、面白如纸,头上还包着白布,确实满身酒气,身旁还放着半坛残酒。
阮浪醒来后便要去王璟家救人,怎奈身体太过虚弱,他挪动了许久才挪到门口,便自暴自弃似地瘫坐在地上,一杯又一杯地灌着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夫人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他挥之不去。只能将一杯杯烈酒灌进胃中,让身体的疼痛盖过心里的痛。
“阮大人,您身上还有伤,此时不宜喝酒。”一只手按住了他的酒杯。平四迈着沉重的步子蹲在他身旁。
“你懂什么!喝够了酒,才能去杀人!”阮浪却一把推开他的手,猛灌了一口酒,沙哑的嗓音中满是悲愤。
平四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阮大人,昨天晚上诏狱里出了大事!平阳侯父子……被人杀害了。”
阮浪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又冷冷道:“死了就死了,关我屁事!”
平四略一沉吟,又道:“皇上嘱咐咱们好好照顾平阳侯父子,可如今咱们失职了,怕是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要跟着遭殃。所以,现在不是喝闷酒的时候啊!”
阮浪一把抽出佩剑,摩挲着锋利的刀刃,森然道:“好!要死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逃脱干系!若是皇上问起,我倒要将晚上的事说个清楚明白!”
“不可!”平四忽然正色喝止他,然而喝止之后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明眼下的情况,半晌,他才又道:“阮大人,听我一句劝。御守司的事你暂且不要去想,我帮您请几天假,您回去休息一段日子,把伤养好吧。”
“回去?”阮浪双目通红地望着他,凄然大笑道:“回哪儿去?我此时已经无处可去了。我再也没有家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大人,我平四上无三亲、下无四顾,有一个房子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只有我一人住在那里。您若不嫌弃,就去我那里吧。”
平四是个粗人,不会安慰人也不太会说话。
阮浪皱着眉看向他,颇有些不解:“平四,你我平日里素无往来,你念在同僚之情救了我已是大恩。现在对我这般关照,又是为何?”
“平四素日里十分敬重您的为人,所以看到您有难,理应出手相帮!”虽然有翊王的吩咐,可他的确对阮浪十分仰慕。
“别费心了!你从我这里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御守司里没人瞧得起我!”阮浪自弃似的猛灌了一口酒,面露悲戚之色。
“我自幼双亲早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被抓壮丁上了战场,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好不容易攒了些钱,就在御守司谋了个职位,同样也不受人待见。”平四苦笑了一声,挨着他坐下,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阮浪仰头看了看荒凉的清月,一声长叹,备觉凄然:“若是今日之前,你和我这般交心。我定会视你为兄弟,可惜……我现在已是将死之人了,也不能再为你做什么。只能劝你一句,御守司不是人呆的地方,还是及早抽离吧!”
听到他话中大有诀别之意,平四连忙相劝:“郎中都说您不会有性命之忧了,您又何必自怜自艾,将死字放在嘴边呢!好好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不是吗?”
“老天爷不让我死,可若是我找死呢,谁又能拦着我?”阮浪轻哼一声,嚯地站起身来,一把拔出宝剑萧然而立,脸上一片视死如归的决绝。
“阮大人,您去哪儿?”平四急忙站起身,一把抓住他手臂。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这是为了你好!”阮浪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一下!”平四急奔过去,张开双臂将他拦下,情急之下说出了实话:“你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阮夫人不堪受辱,昨晚已悬梁自缢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阮浪一把揪住平四的领子,脸色骤变,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紧握双拳,浑身战栗。他直勾勾地瞪着平四,试图找出一丝破绽。
“阮夫人已经死了。”平四破罐破摔地又重复了一句。
巨大的愧疚感排山倒海般席卷全身,阮浪只觉得全身轻若鸿毛,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来,仿佛一股微风就能把他扬起,抛到随便一个角落里去。
“咣当”一声,手中的宝剑落地,阮浪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大喊大叫着,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阮大人,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平四没有拦着他,任由他发泄着情绪。
可忽然间,阮浪一声嚎叫后,便提着刀二话不说就要往外冲。
好在平四眼疾手快,再次一把抱住阮浪,急切喊道:“阮大人不可!阮夫人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而付出性命啊!”
“夺妻之恨岂能罢休!你莫要拦着我,否则休怪我刀剑无眼!”阮浪悲愤地狂吼着,挥舞着手中的绣刀,几次都险些伤了自己。
平四瞅准时机夺下他的刀,声色厉苒地斥责着:“阮大人,越是此时您越应该忍耐。”
“忍耐?”阮浪身子颤了颤,瞪着眼道:“王璟欺人太甚,他辱我妻子害惨死!若此事我还能忍耐,我阮浪还是个男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大人!”平四蓦地大声道:“王璟此人确实该死!你大可以一刀杀了他,以报夺妻之仇。然后呢?以王肃的权势,他会放过你吗?”
阮浪冷冷一笑,大义凛然道:“我死都不怕,还怕他报复不成?”
“好!你英雄,你不怕死!可是你的家人呢?”平四的情绪有些激动:“你杀了王璟,王肃会放过你的父母亲戚和族人吗?”
听到这话,阮浪不由得一呆,他提着剑踉跄地退了几步,眼中已有了惧色。
“阮大人,卑职以为这件事需从长计议,不可莽撞行事!”平四趁热打铁。
阮浪没了复仇的恨意,也没了魂儿。他只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木头般一动也不动,只有几滴浊泪,悄无声息地从两颊滑落。
“当”的一声,医馆的大门被冲开,一群金甲卫凛然走进馆内。还未等平四反应过来,已将阮浪的捆绑起来。阮浪此时已经丢了魂儿,全然忘了反抗,任凭他们将自己推搡出门。
平四一步抢过去,挡下他们:“我们是御守司的人!岂容你们随意抓捕?”
一个金甲卫走过来推开他,狞笑着说道:“少废话!这是王次辅的命令,阮浪现在是通缉犯,必须即刻捉拿归案!”
平四一惊,忙问道:“阮大人犯了什么罪要抓他?”
金甲卫不客气地喝道:“你要想知道的话,不如去要问皇上吧,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对方态度强硬,平四口气缓和了许多:“几位大人,咱们都是同僚。阮大人正在生病,请你们手下留情,多多照顾一下!”
“少废话!”那金甲卫一把将他推开。平四也不敢耽搁,连忙追了上去。他此时心里直打鼓:想必平阳侯父子的暴毙,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只是为何阮浪成了通缉犯?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亲国戚暴毙狱中,龙颜大怒!满朝文武百官,立刻被急-诏入宫。
一时之间,宣德门外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平均年纪半百的大臣们也顾不得寒暄,只提起长袍疾步如飞地跑向万岁殿。唯有翊王的马车姗姗来迟。
万岁殿里阴郁沉重,随着一声细声细气的“圣上驾到!”
似乎让气氛更加紧张。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悲痛,直到那个熟悉的明黄色身影迈进殿来。众人才齐齐行礼请安。
“来人!将御守司指挥使带过来!”渝帝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发号施令。
皇上难得的将矛头指向王肃,众人各怀心思地默然站在大殿内,静等着观看一出好戏!
不过一会儿,四名御守司衙役抬着鼻青脸肿、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王璟,缓缓走进殿来。
王肃则昂首挺胸地跟在后面,他双眼通红、神情萧索,悲伤中更觉悲壮,大有一派壮士一去的孤勇。
而他一向引以为豪的乌纱帽,此时没有端正地带在头上,被恭敬地捧在胸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岁殿上的朝臣,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只有聪明睿智的夏云卿看清了一切,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抬头看向龙椅,巧的是渝帝的唇边,也有一抹同样的笑容。
“王爱卿,你们父子俩唱的是哪一出?”渝帝看破不说破。
“请皇上降罪!”王肃郑重跪在地上,将乌纱帽放在一旁,缓缓磕了三个头,沉痛地说道:“平阳侯父子在诏狱中暴毙,乃是御守司的失职!罪臣带着不孝子前来认罪了,还请皇上降罪!”
渝帝双眉一竖,冷言冷语道:“呵,平阳侯父子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暴毙了?刑部尚书,诏狱归你管,你来说说!”
此话一出,却无一人应答。
渝帝扫视一圈儿才发现满朝文武,单单少了刑部尚书。他不由得大怒:“刑部尚书人在何处?竟敢违抗圣旨不上朝?”
“启禀陛下!”夏云卿阔步走出来,拱手一揖:“刑部管辖下的诏狱出了命案,刑部尚书自知大错已铸,已上书致仕、静候发落了。”
渝帝脸色微变,锐利的目光一扫众人,最后落在刑部侍郎顾之礼身上:“刑部侍郎,既然尚书不在,就由你来说吧!”
顾之礼深思片刻,躬身一揖到地,声音沉痛:“陛下,经过几个仵作的详细查验,二人确实是暴毙并无可疑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真是笑话!诏狱中那么多犯人,怎就平阳侯父子刚入狱就暴毙了!”刘炳文气不过,竟插口反驳起来。
顾之礼顿了顿,向皇上也向众人解释道:“陛下,诏狱里一向水火不入、到处充斥疫疠之气。但凡被关入狱的人,没几个能活着走出来的。平阳侯年迈,受不住里面的环境也是正常的。御守司的失职,是没有瞧出平阳侯入狱后的不适,并且没有及时禀报!刑部尚书已详细调查了一番,两具尸身上并无受刑的痕迹!”
“什么混账话!”渝帝岂是那么好糊弄的,立刻厉声喝道:“平阳侯年老体迈,还算能说得过去。可张亨正值壮年、又是武官,你倒是给朕说说,这样的人,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顾之礼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眼神悄悄瞄了一眼满庭芳。
满庭芳缓步走出来,慢施一礼,道:“皇上,张亨虽是武官,但他从小锦衣玉食、身娇肉贵,怕也是受不得诏狱里的恶劣环境。听闻张亨受惊之下茶饭不思,加上这个月份正是虫蚁肆虐,他突然暴毙虽然可惜却并无可疑。”
渝帝双眼充满愤激,愤愤问道:“饮食不周?虫蚁肆虐?平阳侯是朕的舅舅,朕千叮咛万嘱咐要妥善安置二人,你们竟当做耳旁风了?”
顾之礼躬身一揖,神情悲切地说道:“圣上息怒,囚犯在诏狱中暴毙的事,确实并非一例。尚书大人已命刑部上下,从即日起加强对诏狱的管理,将所有隐患都彻底排查一遍,以防此类悲剧再次发生!”
王肃再次一揖,痛声说道:“虽说诏狱在制度上归刑部管理,却仍是在御守司的地界,犬子失职自不必说,臣连夜调查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说来听听。”渝帝的口气听上去将信将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王肃的授意下,浑身是伤的王璟,再次声情并茂地给渝帝讲了,那个他反复背了很多遍的虚构故事:
端午节那日是王璟沐休,御守司内阮浪等人当值。阮浪将王璟的嘱托全然忘在脑后,怂恿大家喝酒赌博。大家喝得酩酊大醉,等醒来时就发现平阳侯父子出事了……
“皇上,臣已将阮浪以渎职之罪缉捕归案,就等皇上令下便让他为平阳侯之死偿命!”王璟一说完,王肃立刻乘胜追击般地补充了一句。
“将阮浪带来!”渝帝心中很清楚,王璟这话不尽不实,却没有急于戳破。
或许没想到渝帝没有直接下旨,反而要面见阮浪,王肃和王璟均愣了一下,却也不敢开口反驳,只能吩咐御守司衙役去带人。
过了许久,阮浪被拖到殿内,不知被谁从背后踹了一脚,他踉跄地跌倒趴在地上,挣扎了好半天才跪起来。
“你就是阮浪?”渝帝冷峻地审视着面前这个披头散发、酒气熏天的男子。
阮浪始终耷拉着脑袋,紧抿着双唇,双眼呆呆地盯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一旁的王璟却抢先回答:“回皇上,此人正是阮浪!”
听到王璟的声音,阮浪全身一震,终于回过神来。他呲牙立目地瞪着王璟,一下子站起身来疯了般向他撞去。
虽然他双手被缚,可双脚却依旧灵活,加上满肚子的悲愤,和酒后超乎寻常的力气,让他像一头黑熊般扑向目瞪口呆的王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胆!”王肃双眉一竖,立刻示意衙役们拉住他,并怒喝道:“皇上在此你还敢行凶!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御守司闻言连忙拖着神志不清的阮浪往门外走。
“住手!”夏云卿觉得阮浪行为异常,担心事有蹊跷,忙出声制止:“此人看样子是神志不清!若就这样将他打死了,岂不是就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未等王肃说话,王璟已迫不及待地说道:“陛下,就是阮浪玩忽职守,让所有衙役酩酊大醉,才没有及时发现平阳侯父子的一场,臣以为应让他抵命!”
“王璟!”癫狂的阮浪全然不顾眼下处境,声嘶力竭地喊道:“你竟敢害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王肃一步挡在儿子身前,趁机向金甲卫喊道:“他胆敢咆哮朝堂,还不快把他的嘴堵上,拖出去砍了!”
“王尚书!皇上在此自有定夺!你如此急于将此人处死,莫非是要灭口吗?”夏云卿一声厉喝拦下冲进门的金甲卫。
官大半级压死人!皇上未开口前,夏云卿官职最大,金甲卫不敢不听,便没敢再继续行动。
王肃怒目回瞪,不甘心地反驳道:“夏首辅!阮浪到此时还在醉酒,这便是最好的证明了!更何况,皇上在此他都敢咆哮朝堂,仅凭这一条他便是死罪!莫非首辅大人要偏袒他不成?”
夏云卿冷冷一笑,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件事事发突然又破朔迷离,必须要谨慎调查才是,怎能仅凭你们一面之词,就草草处死一个人!王尚书此举,难免有做贼心虚之嫌啊!”
“哼,御守司本就有查案之职,老夫已连夜彻查清楚了,并且让刑部及大理寺复查过了,这件案子并无其他可疑之处,就是阮浪喝酒失职所致!”王肃昂首而立,说得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昂首大笑了几声,嘲讽道:“御守司上下都是你们父子的心腹。刑部和大理寺都被是你的人,你们串通一气、颠倒黑白又有何难!既然此人已然酒醉,那何不等他清醒过来了,再详加查问?”
说完,也不等王肃继续反驳,夏云卿连忙向渝帝毛遂自荐:“皇上,这个案子非同小可!请皇上准许老臣彻查此案!”
话音刚落,一旁的刘炳文突然“噗通”跪下,哀嚎道:“陛下,平阳侯父子惨死狱中、死不瞑目,请皇上为他们做主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渝帝终于开口了:“刘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刘炳文假模假样抹了把眼泪,痛心疾首地说道:“皇上,犬子前几日去牢中看过,平阳侯父子住的地方干净整洁,吃的也算是精致。二人看上去红光满面,怎么才短短几日就突然暴毙了?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捣鬼!放眼朝中与平阳侯交恶的人不在少数!现在他们入了监狱,那些人自然不肯罢休了!”
渝帝淡淡扫了一眼众人,问道:“那刘爱卿以为,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刘炳文转过头,目光如刀锋般,直直射向夏云卿,不假思索地答道:“是他,就是他!众人皆知夏云卿痛恨平阳侯,紧抓二人的案子不肯放手,还派了那么多言官前来死谏,逼着皇上将二人关于诏狱!所以,能做出这件事的一定就是夏云卿!”
未等渝帝表态,夏云卿一个大步走到刘炳文面前,厉声问道:“刘炳文,你说我杀了他们父子,你可有证据?”
刘炳文冷冷一笑,不甘示弱地回击道:“夏首辅如此聪慧,又怎会轻易留下证据?再说,杀人这事何须你亲自动手,愿意为你出手的大有人在!”
夏云卿捋着长髯,冷哼道:“既然没有证据,你说我是杀人犯便是血口喷人!”
刘炳文指着他,瞪着眼叫道:“张亨派人刺杀过你,你想要借机报仇,这有什么奇怪的!还需要什么证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扬了扬眉,昂然道:“老夫一向公正无私,对于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从来不削一顾!如今他们已被关于诏狱,老夫只需等待他们认罪伏法即可,又何须多此一举,为自己平添罪孽!刘尚书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刘炳文对他嗤之以鼻:“你自知皇上并不是真心要罚平阳侯,二人很快便能重获自由。所以你急了,担心他们出来后找你报仇,便先下手为强将他们杀了!”
刘炳文说的一时痛快,渝帝听完却脸色铁青,其余大臣也纷纷侧目。
“够了。”渝帝终于出声制止,他只怕再让刘炳文说下去,还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他的目光在几个老头儿脸上飘过来又飘过去,有些晦暗难懂。
羽枫瑾站在一旁默然静立,早就将眼前这些人的戏码看得一清二楚:
王肃自知平阳侯父子之死,身为御守司指挥使的王璟脱不了干系。所以干脆将计就计,一边演着苦肉计让皇上消气,一边将毫无背景的阮浪推出去做替死鬼。
夏云卿正是看出父子的诡计,便站出来替阮浪说话。王肃自然不能让他如愿,因为阮浪一旦开口,父子二人的计谋不但被戳穿,还多了一条欺骗皇上的重罪。
这时便让刘炳文出来,将矛头从阮浪身上转移到夏云卿的身上。为的就是将这潭水搅浑,好让他们脱身。
戏演得差不多了,羽枫瑾缓缓看向满庭芳,见他正盯着自己,便回了一个准许的神色:示意他可以结束这场闹剧了。
满庭芳稍作沉吟,方开口说道:“皇上,既然仵作已经证明,平阳侯父子是突然暴毙,并非遭人杀害,那此案就不存凶手一说。臣以为不如先将阮浪押下去醒酒,稍后再相信询问他案发当晚的情况。再根据实际情况,追究罪责也不迟!”
这一番话果然平息了各派的纷争,也让渝帝静下心来,将整件事重新复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阳侯父子无辜暴毙,他对不不信这是个意外。他确信这件事一定有人在背后操控。而不管这幕后黑手是谁,他如今都大获全胜了。
此人凭一己之力,不但将案件坐实,还将生米做成了熟饭,把活人整成了死人。让别人却一丝破绽都找不到,必定是个高手!
虽然他在外人眼中,一直想要力保平阳侯父子,当然,他也是故意做出这番姿态,给那些有恃无恐的皇亲国戚看的。可他心中早已放弃这父子二人,不愿再留有祸患在身旁。
既然二人已暴毙,有人替自己将后事处理得滴水不漏。自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既替北渝的未来解决了个麻烦,也成全了自己明君之名!
“罢了,朕累了,今日就这样吧。将阮浪关入大牢等候审讯,刑部尚书官降两级,御守司指挥使王璟既然已经受罚,就罚俸半年送回去养伤吧。”渝帝故意将眉头挤成川字,仿佛每个褶皱里都写满了疲惫和无奈。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连忙跪下谢恩,心中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或许谁也没想到,闹了几个月的案子,竟以如此潦草的方式落幕了。不知平阳侯父子泉下有知,看到今日的局面,会不会悔不当初。
可毕竟人死如灯灭,事情有了结论后,连一向与之交好的刘炳文父子,都没有再为之多流一滴眼泪。
闹剧虽然结束了,可渝帝心里提着的一口气还憋着,让他坐立难安。他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脸。落到王肃身上时,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换到夏云卿身上,又烦躁地皱起眉。
一直到满庭芳的身上,他才松开了眉头,淡淡道:“满爱卿先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群混蛋!竟把朕耍得团团转!”渝帝前脚刚迈进偏殿,就一脚踹倒了立在门旁的铜香炉。堆积了几日的香灰洒了一地,腾起一阵呛人的尘雾。
“皇上息怒!”双喜公公和满庭芳吓得忙齐齐跪下,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满庭芳!给朕好好查这个案子!一定要把平阳侯父子的真正死因,和幕后的黑手查个水落石出!”渝帝绷着脸向满庭芳下达了指令。
“是,臣遵旨!”满庭芳回答得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皇上,龙体要紧,您消消气吧!”双喜公公立刻命人奉茶,自己在一旁小心地陪侍着。
渝帝好不容易在罗汉榻上坐下来,双喜公公立刻跪在地上为他捶腿。
“不但能买通御守司的人,敢对皇亲国戚下手,事后又能让王氏父子善后的幕后之人一定身份尊贵、手腕毒辣,这可不像是哪一个大臣在单打独斗!”渝帝的情绪比方才缓和了一些,不过也有限。
满庭芳顺着他的话问道:“陛下是怀疑,此事是朝臣们联手作案?”
渝帝微微眯起眼,冷冷地撇了撇嘴:“呵。朝臣之间的矛盾大多是因为利益相争或立场不同,还到不了杀人泄愤的程度。依朕看,这件事怕不是针对平阳侯的,而是在向朕示威!”
满庭芳顿悟他的深意,心当下一沉,脸上却依旧平静:“陛下是受万民敬畏爱戴的天子,臣坚信满朝文武无人对您不敬,更不会有人敢杀害皇亲国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紧紧盯着他,声音十分低沉:“这个案子你放开手脚去调查,查出什么直接向朕汇报!不过,此事你一定要秘密进行。眼下时局紧张,牵一发则动全身,必须要谨慎行事,以免有些人狗急跳墙!你性子沉稳,朕交给你放心!”
“臣一定不负皇上重托。”满庭芳拱手一揖,毕恭毕敬。
双喜公公捶完了腿,又转而为渝帝捶背捏肩。他脸上的神色,也随之松动了许多,却仍是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对了,还有件事朕要听听你的意见。张亨一死,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就空缺下来了,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渝帝忽然话题一转。
他知道,张亨身前的职位被很多人都盯着,无论是王肃一派还是夏云卿一派,亦或是刘炳文一派,都希望能自己人推到这个位置上。
可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决定要像控制御守司那般,将金甲卫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所以金甲卫的新统领,他一定要亲自挑选!
满庭芳仔细斟酌了一番,才谨慎地回答道:“金甲卫守护京城的安全,这个位置可不容小觑,这需要一个忠心耿耿、文武双全、品行端正,还得有身家背景的人来担任。如此一来,放眼朝中怕是唯有一人堪胜此任了!”
渝帝挑眉问道:“哦?是何人?”
“自然是燕老将军之子——燕荣!”满庭芳躬身一揖,小心说出这个名字。
渝帝皱起眉头,嘴角流露出苦闷:“燕荣倒是不错,相貌堂堂,祖上三辈又是武将。若由他来担任此职,倒是极为合适。只可惜,他所忠之人不是朕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庭芳连忙深施一礼,惶恐道:“天下的子民都忠于陛下,这一点,陛下毋庸置疑!更何况,燕荣并非池中之物,不会甘心只做一名侍卫。只要陛下愿意重用他,他定会知恩图报,对您忠心不二的!”
渝帝将眉头拧成川字,似心事重重地轻叹了一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满庭芳知道他的犹豫,连忙进一步劝道:“陛下,燕荣卓尔不群,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就好像一把双刃剑,放在别人的手里会刺伤自己,若能拿在自己手里,则天下无敌啊!”
“爱卿的话,朕会考虑的。”渝帝淡淡应了一句。
可满庭芳知道,这句话说到他心坎儿里。以他对渝帝的了解,老早就看上燕荣了,却苦于不知是否该拉拢其到身旁来。
如今自己的一句话,算是替他解开了心结,接下来就靠渝帝自己去掂量了。自己再继续劝说,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那就枉费了翊王的一番安排了!
“儿臣叩见父皇!”一个清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大皇子前来给渝帝请安。
一位不到二十岁的英俊少年撩袍迈入,走到殿中间,深施一礼,朗声说道:“儿臣前来给父皇请安!”
满庭芳向大皇子问安后,连忙向渝帝拱手一揖:“陛下若无其他事,臣就先行告退了。”得到准许后,他缓缓退出殿去。
问安后,大皇子却板板正正地立于殿中,态度十分恭敬,一句话也没再说。唯有一滴汗却从鬓间慢慢落下,喉结也不安地动了几下,似有心事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鎏金铜香炉里青烟袅袅,渝帝透过青烟,打量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他长着一张白净的鹅蛋脸,双目斜飞,两眉之间一颗醒目的美人痣,常常让渝帝想起一些不愿回想的往事,和一位极力想要忘记的女人。
或许这便是大皇子虽是独子,他却不愿意见到,也不愿意亲近的原因吧!
大皇子面对自己的父皇,总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得他不高兴,自己的母后就会责骂自己。
说起他的母后,正是当今国母——刘皇后。乃是孝康太后为渝帝所选。虽然她出身名门、端庄秀丽、性情温顺,却从未得到渝帝的青睐。
二人成婚几十载,却龙宠寥寥,让她一直无法怀上龙嗣。这成了她的心病,便日夜供奉佛祖乞求一儿半女。
可要孩子这件事儿,菩萨也未必是万灵的!当渝帝得知皇后求子心切后,就干脆不去她的寝宫过夜了,似乎在暗暗警告她——断了这个念想!
要说渝帝一生除了骄傲自负、刚愎自用外,最让人诟病的便是贪图美色了。据说,当年他登基之初,在南巡之时,竟迷恋上一位当地的名妓。
二人浓情蜜意数月有余。不久之后,这女子竟带着一个男婴找到皇宫,声称自己诞下皇子。渝帝却勃然大怒,立刻命人赶走那女子。
求子心切的皇后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不顾皇上的反对,悄悄派人找到那女子,并将孩子带入宫中抚养在自己的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孩子,让皇后喜上眉梢,从此寂寞的后宫生活也有了念想和寄托。
因为有皇后娘家的势力,加上孝康太后的势力撑腰,渝帝也在闹了一段时间后,不得不认下了这个儿子。
可此时有关大皇子身世的各种猜测,早就在民间甚嚣尘上。渝帝却从不解释,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更奇怪的事,不管皇后和朝臣如何劝说,他都不肯将大皇子正式放入玉碟里。以此来否认大皇子的皇嗣身份,也彻底断了他继承大业的资格!
“最近书读得怎么样?”渝帝学着普通父亲的样子,照例询问着。
“回父皇。前些日子,老师刚刚教了《资治通鉴》,儿臣现在已经倒背如流了。”大皇子如实禀报,脸上难掩得色。
没想到,渝帝并没有半句夸奖,只淡淡地问道:“皇后近日来怎么样?”
大皇子抿了抿双唇,心头有些失落,却只能恭敬地答道:“母后日夜在佛祖面前,为父皇和北渝祈福,因此前些操劳过度病了好久。这几日刚刚有所好转。”
渝帝听着出来,这是大皇子在劝他去看看皇后,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皇后教他说的。几十年的夫妻,每次皇后都用苦肉计这招。
渝帝不胜其烦,只冷漠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皇子傻站在原地,他看得出渝帝的不快,却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他心中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里,可一想到皇后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留下。
“父皇,儿臣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他酝酿了许久的情绪,才讷讷开口,眼神悄悄打量着渝帝的神色。
渝帝面沉似水地看着他,问道:“说罢,什么不情之请?”
大皇子用强挤出来的声音说道:“如今平阳侯父子已死,也算是认罪伏诛了,还请父皇能念在孝康太后的情分上,宽宥平阳侯及其家人,免去他们的罪名。”
渝帝看着他的眼神渐深,他心中明镜:这不是大皇子的本意,而是皇后借着大皇子的嘴向自己求情。能让皇后开口求情的人,除了刘炳文再无旁人。
渝帝也不揭穿,只淡漠地说道:“这件事如此处理会惹来众怒。”
大皇子皱眉想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似地说道:“既然二人已死,那些针对他们的大臣也已达到目的。那么,只要父皇不再追究平阳侯的死因,那些人也不会再揪着平阳侯的案件不放……”
渝帝皱起眉头,盯着他反问道:“这些话可不像你会说的,是皇后让你来的?”
“儿臣只是担心父皇因太过思念孝康太后,将此事一追到底,让朝中人心惶惶。所以儿臣想,既然二人已死,父皇若是不再追究其罪,又赦免其家人。既能显示您的平公执法,又能显示您的宽宥仁慈之心,岂不是两全其美!”大皇子全身绷紧,声音微微发颤,太阳穴处有一行汗水滴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件事朕会仔细斟酌的。”渝帝的眼睛眯了一下,忽然换了个话题:“你来得正好,朕正好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是渝帝第一次和大皇子谈及朝政,也是第一次用如此平和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大皇子受宠若惊,却不忘皇后的教导,先推辞了一番:“儿臣才疏学浅,也从未参与过朝政,怕是难以为父皇分忧!”
“放轻松点,这不过是父子间的闲谈,不必紧张。”渝帝向他一努嘴,示意大皇子在绣墩上坐下。
“那儿臣洗耳恭听。”大皇子拱手一揖,小心翼翼地坐在绣墩的一角。
“张亨死后金甲卫统领之职空缺,朕正为后继人选发愁,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渝帝向他投去试探性的目光。
大皇子霎时心念电转,随即毕恭毕敬地说道:“金甲卫统领之职举足轻重,涉及整个京城和父皇的安危,必须要慎之又慎。父皇先前任命皇亲国戚担任此职,乃是明智之举!自古以来,武将借兵造反之事并不少见,儿臣以为应该继续在皇亲国戚中挑选,才最为稳妥!”
一番陈词之后,他稍稍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窥视了渝帝一眼。
“按照你的说法,哪一位皇亲国戚是合适人选?”渝帝面皮上带着笑,笑意却未及眼中。
好似得到了认可般,大皇子挺直了腰板,神采飞扬地说道:“儿臣以为,礼部尚书之子刘容,品行端正、才思敏捷、忠心耿耿、家世显赫,是最合适金甲卫统领的人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对刘容如此了解,看来平日里你们没少往来啊!”渝帝脸上似笑非笑,语气里有些阴阳怪气。
大皇子双手在双膝上不安地蹭了蹭,嗫喏道:“儿臣……儿臣只是偶尔见过几面,并、并没有常常往来……”
他虽然猜不透渝帝的心思,却明白渝帝不喜欢臣子们拉帮结派,只好如此回答。
“呵。既然你们没有深交,怎么会对他如此了解?还向朕主动推荐?”渝帝的脸色微变,开始咄咄逼人。
大皇子鉴貌辨色,看出他的愠怒,便立刻闭上嘴不再说话。
渝帝皱眉哼了一声:“推荐刘容当金甲卫统领?你果真这么想,还是有人想通过你的口,向朕推荐此人?”
“这……这当、当然是儿、儿臣的意思……”大皇子不得不回答,却突然结巴起来。
“你以为朕这么好骗吗!”渝帝突然双目圆睁,指着他大骂道:“你方才还说从不参与朝政,如今却能在朕面前侃侃而谈、分析利弊!还不快快招来!教你说这些话的人是谁?”
大皇子脸上的血色刹那间消失,忙不迭地跪在地上,颤声道:“父皇息怒!无人指使儿臣,是儿臣一时得意忘形,才会说出那些话!父皇恕罪!”
吗?刘炳文和刘容平日里巴结平阳侯父子,现在他们二人死了,刘炳文就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便撺掇皇后让她派你来,表面上是替平阳侯父子开罪,实则是盯着金甲卫统领之职!只要让刘容掌握了京城禁军,刘氏一族的地位就不可动摇了!这算盘可打得真好啊!”渝帝一气呵成,大皇子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即使有,他也不敢插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渝帝不但识破了自己前来的目的,连刘炳文和皇后的心思,都猜得八九不离十。渝帝的聪明让他觉得恐惧,也愈加觉得,资质平庸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父皇的喜欢,那金灿灿的龙椅更是遥不可及。
大皇子将双手放在膝上,深深低下了头,既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回去告诉皇后和刘炳文!收起那些小心思!刘容永远也坐不上金甲卫统领的位置!”渝帝一怒之下,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滚烫的茶水飞溅到大皇子的手背上,他脸色煞白,眼圈通红,却一动不敢动。
“滚!朕不想看到你!”渝帝从胸腔发出一声龙吟虎啸。
“是,儿臣告退!”大皇子深深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倒退出偏殿。
他木然地走在青石路上,双腿好像不停自己使唤了一般,三魂七魄似乎也丢了。刚走出园子,他就抑制不住地扶着墙大哭起来。他只顾担惊害怕、悲愤不已,却没能察觉到背后,王肃那一双阴鸷的双眸中,算计的精光一闪而过。
渝帝留下满庭芳后,王肃就一直在万岁殿周围徘徊等候。等满庭芳从偏殿一出来,他立刻将其拦下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一番。如今再看到大皇子面如死灰地迈出门来,王肃已揣测到了渝帝的想法,很快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不出他所料,大皇子的到来,让渝帝愤怒之余却也更加忧心:平阳侯及张亨的死,让朝中暗潮涌动,每个人看到金甲卫统领的缺失,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一定要谨慎挑选一个,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其实,他早就看上了武将世家出身的燕荣,从一开始就想将其纳入自己麾下。怎奈因为一起长大的情谊,竟让翊王捡了这个便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渝帝还是不想放弃,尤其现在各党派之间关系微妙,难免有阳奉阴违之嫌。他必须要扶植自己人,一个放心将身家性命托付的忠诚之人!想拉拢燕荣,就必须要解决翊王!可翊王始终远离朝政,根本让人挑不出错处来。这着实有些棘手,却也着实急不得。
不过,平阳侯父子活着的时候,搅得盛京城不得安宁。哪怕是在死后,也要掀起一阵波澜!还真是附和父子二人张扬的个性!
然而,翊王府内却犹如隔世的桃花源——无论外面刮起何种腥风血雨,这里是一派始终岁月静好之态。
梧竹轩掩映在深深的绿树繁花中,小窗闲掩,层层厚重的门帘没有卷起,幽暗的房中暮影沉沉。
羽枫瑾盘膝坐在蒲团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古书,脸上挂着闲适的笑意。
“回事!”门外忽然传来铁霖的声音。
“进来。”得到羽枫瑾的许可,铁霖应声推门而入,躬身禀报:“殿下,双喜公公奉命前来,已在会客室等候。”
羽枫瑾依旧盘坐在榻上,神色专注地看着书,仿佛没听见一般。
铁霖迟疑道:“要不……我去和公公说,殿下病了,不方便来接旨?”
“不必。”羽枫瑾放下书,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轻声道:“本王这就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从梧竹轩出来,经过廊桥穿过银杏的小路,风度翩翩地步入待客室。
才一迈进门,羽枫瑾立刻就变了一个人。他满脸堆笑地走向双喜公公,嘴里连连客套着:“抱歉、抱歉!本王方才在小憩,让双喜公公久等了!”
双喜公公是渝帝的身边人,深受渝帝的信任。他奉命前来便是代表了渝帝,其身份地位连堂堂内阁首辅也不能相比。因此,这朝中没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中,连翊王也不例外!
双喜公公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也躬身一揖,细声细气地说道:“哎呦,殿下这样说可是折煞老奴了。早知道殿下在休息,老奴就晚些再进门了!”
羽枫瑾走到主位上落座,抬手比了个请,笑道:“这么热的天,还要劳烦双喜公公亲自跑一趟,真是辛苦了。先坐下喝口茶、歇歇脚吧,咱们再慢慢说。”
“能为皇上和殿下跑腿,这是老奴的荣幸,怎么会觉得辛苦呢!”双喜公公客套了一下,才慢悠悠地坐下来。
羽枫瑾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点,稍显不悦:“双喜公公的身份,怎能喝这些不入流的俗物,还不快去换上皇上御赐的贡茶,再拿来双喜公公最爱吃的点心!”
铁霖赶紧前来撤走了桌上的茶点,很快又送来一桌新的。一个小太监忙走过来将茶点摆放在二人中间的方桌上。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飘来,吸引了羽枫瑾的注意,他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这才发现身旁的小太监,竟有一双女子般白嫩无骨的手。
他顺着这双好看的手往上看,可小太监却连忙转过头去,似乎有意在躲着他。羽枫瑾心头掠过一片疑云,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向双喜公公一拱手,尴尬地苦笑了一下:“抱歉,这些小的们不懂事,回头本王定重罚他们,公公可别放在心上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喜公公表现得受宠若惊,忙诚惶诚恐地说道:“哎呦,殿下可千万别客气。御茶可是皇上亲赐给殿下的,老奴怎配喝啊?”
羽枫瑾却提起茶壶,为他斟满了一杯茶,笑着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公公说这样的话,可就见外了!”
听到这话,双喜公公弯起唇角,难掩满脸的得意。
“请公公尝尝,这是御赐的瑞云翔龙。”羽枫瑾抬手比了个请,贴心地介绍。
双喜公公也不再推辞,他双手捧着茶杯,只喝了一小口,便连连赞叹:“好茶,果然是好茶啊!”
放下茶杯,他笑吟吟地看向羽枫瑾,喜滋滋地吹捧道:“皇上可真是重视殿下啊!知道您爱茶,入贡的茶每次送来,皇上都会特意为您留一份。知道您爱食蟹,每当河蟹下来之际,皇上便会立刻差人送到王府一份,生怕多耽搁一会儿就不新鲜了!这不,老奴今日就是奉命给殿下送礼的!”
说着,几个小太监就抬着几个篮子进门来,双喜公公走过去向羽枫瑾一一介绍着:西川的河蟹、东陆的荔枝、南疆的蜜瓜……
除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时鲜,渝帝又根据他的兴趣,送来了宛红撒金纸、桐花凤扇、还有一张用来消暑的白玉席。
羽枫瑾一边听着他的介绍,一边有意无意地瞥向方才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似乎知道他在盯着自己,总是低着头巧妙地躲避开他的目光。这更勾起了羽枫瑾的好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值日头当空,门外头树上的蝉燥得厉害,却仍盖不住双喜公公尖细又得意的说话声。听着他如数家珍般介绍完皇上的赏赐品,羽枫瑾暗自酝酿的情绪也已到位,连忙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朝天连连拱手答谢——谢天子的皇恩浩荡!
双喜公公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才又回到客座上缓缓坐下。身旁的两位小太监连忙为主、客二人斟茶。
这一次,羽枫瑾特地仔细观察着身旁的小太监:除了白皙的双手,和从领口袖口喷出的栀子花香外。玲珑的小翘鼻、如蝶翼般的长睫毛,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真正的太监。
尽管对方始终把头垂得低低的,羽枫瑾心里也已有了答案。既然还不知对方的来意,对方似乎也不愿意表明身份,他便配合着不动声色。
只是接过茶杯时,他故意轻轻抓了一把对方的手。小太监立刻触电般缩回手,不安地揪着衣角。羽枫瑾不用抬头去看,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局促不安,仿佛看到了那张堆满红晕的俏脸。他心中觉得有趣,喝茶时唇角都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双喜公公四下环顾了一周,有意无意般问道:“一向听闻燕荣与殿下形影不离,今日怎么不见他在啊?”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响起了几声烦躁的猫叫。
羽枫瑾轻蔑地笑了笑,趁机打趣着:“春天一到,连猫儿就耐不住寂寞了。更何况咱们大名鼎鼎的‘京城浪子’呢!这小小的翊王府怎能管得住他啊,说不定正在哪个温柔乡里享受呢!”
双喜公公眼珠微微一转,试探性地问道:“哎,有句话不知老奴该不该讲?”
羽枫瑾客气地向他一抬手,“公公请说,本王这里没什么不能讲的。”
双喜公公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要说这燕荣是武将世家,又是殿下的贴身护卫,负责殿下的安全。怎么能将殿下抛下自己去花天酒地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侍卫又如何。既然他心思早不在本王这里,留着他的人也无用。就随他去吧。”羽枫瑾冷冷一笑,脸上已微微变了颜色。
“呦,都说殿下和燕荣情同手足,您这是怎么了?”双喜公公嗅到一丝异常,立刻乘胜追击。
羽枫瑾长叹一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了许久,才无奈般开口:“公公是明眼人,也是个聪明人!既如此,本王也就不瞒你了。本王是个闲散宗室,平时远离朝政、闲云野鹤惯了。燕荣跟着本王刚开始还觉得轻松自在,可时间长了,看到以前许多不如他的都混出些模样,而他这个根红苗正武将世家出来的,却只混了一个侍卫,心里难免有些失衡。加上朝中一些人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中,他觉得自己有辱门楣,就更加自暴自弃、放纵自我了。”
“那殿下何不替燕荣在朝中讨个职位?”双喜公公笑里藏刀,开始给他挖坑。
“朝中任命官员是吏部的事,就算是在御守司当差,那也是皇上说了算。本王可没这个本事!”羽枫瑾放下茶杯,口气有些不悦。
“呦,您这话可就见外了!您是王爷,只要您一句话,别说吏部尚书了,就算是皇上也会给您面子啊!”双喜公公越挖坑越大。
“公公这话可是坑了本王!”羽枫瑾稍稍板起脸,义正言辞地说道:“本王今日为燕荣开了后门,明日换成王府上其他人来央求本王,后天朝中再有人求本王,这翊王府岂不成了吏部衙门!更何况,皇上最忌讳朝臣们结党营私,你这一句话可是让本王既得罪了吏部,又得罪了皇上!”
说话时,他一拍桌子震倒了茶杯,茶水顺着桌子流下来。眼看就要低落在他身上,身旁的小太监连忙掏出帕子放在桌上吸干茶水。
“殿下别生气,身子要紧。”小太监蹲下身子靠近他时,用极轻的声音在他耳边落下一句。
羽枫瑾心头微微一颤,用同样轻柔的声音回了句:“谢谢。”
小太监收拾好残局,为他换了个杯子,又斟满了一杯新茶。这一次,羽枫瑾能明显感觉到对方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愉悦溢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挖坑不成,双喜公公立刻打嘴,连连赔罪:“呦,王爷息怒啊!老奴这是为您和燕荣着想,一着急说错了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您若气坏了身子,老奴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羽枫瑾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为双喜公公斟了一杯茶,语气也缓和了一些:羽枫瑾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为双喜公公斟了一杯茶,语气缓和了一些:
“双喜公公的好意,本王也不是不理解。可本王也有难处啊!燕荣若真是个人才,以皇上的睿智不会看不到!他整日醉生梦死、流连花街,一副纨绔纨绔子弟的模样,哪儿像能成事儿的人!就算本王求皇上真给他一份差事做,他若因为贪杯误了大事,本王才是万死难辞其咎呢!”
双喜公公双手捧着茶杯,连忙陪着小心:“殿下担心得是!倒是老奴不懂事了!”
随后,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双喜公公才站起身来,向他躬身一揖,陪笑道:“那老奴这就告辞了,皇上那边可离不开老奴呢!”
羽枫瑾连忙站起身来,拱手笑道:“那本王就不留您了。公公路上慢走。”
说着便将他送到门口,还未等守门人为二人开门。房门就从外面被大力推开,一个白色人影携着一股劲风猛冲进门来,将双喜公公撞得晕头转向,险些跌坐在地上。
“公公,您没事儿吧!”幸好侍卫铁霖站得近,一把将他扶住了。
双喜公公受惊过度,立刻变了脸,大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可撞死我了!”
众人连忙看去,才发现方才撞进门来的人竟是燕荣!不过,他此时身子摇摇晃晃、足下踉踉跄跄,满身的酒气和一脸的怒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顿时脸色一沉,冷声斥道:“燕荣,你又喝成这样!撞到双喜公公,还不快认错?”
燕荣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哼声,醉醺醺地说道:“什么双喜公公,我可是堂堂燕将军的后代,岂能向一个阉人道歉!”
听到这话,双喜公公顿时脸色一变,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羽枫瑾连忙拱手赔罪:“公公见谅,燕荣这是酒后犯浑,并没有恶意!”
双喜公公掸了掸衣襟,阴阳怪气地说道:“无妨,堂堂燕将军的后代,瞧不上老奴也是正常的。老奴倒也不会和一个酒鬼计较。”
羽枫瑾再一拱手,面带愧色地说道:“公公能有如此雅量,本王感激不尽。方才您还劝本王为他某个差事呢。如今您也瞧见了,他这个模样若真放到宫中当差,那得闯下多少祸事啊!”
“你放屁!”燕荣瞪着通红的双目,指着羽枫瑾叫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从小到大你一直嫉妒我,所以就一直打压我。整天让我呆在这个破王府里,什么都不让我参与!”
羽枫瑾白了他一眼,忙向双喜公公解释道:“公公,俗话说家丑不外扬。本王恳请你,千万别在皇上面前说起今日之事。皇上一向器重燕老将军,若得知他的后人成了这般模样,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双喜公公叹了口气,婉言道:“理解,理解。殿下放心,老奴不是多嘴之人。”
“哈哈哈!”燕荣突然仰天狂笑,大声咆哮道:“我父亲曾经把你视若己出,从未觉得你是累赘,你现在反倒觉得我丢人了?我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要不是你抢走了我的女人,我怎么日日借酒消愁?你这个狼心狗肺、始乱终弃的虚伪小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脸上罩上严霜,沉声警告道:“燕荣,你喝多了。铁霖,快送他回去休息!”
铁霖走过来劝着燕荣,燕荣却一把将他推开。
“羽枫瑾!你把芳仪从我身旁抢走,却又将她狠狠抛弃!世人都说你清心寡欲、君子如兰!我呸!我看你才是沽名钓誉、两面三刀的小人!”燕荣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向前来,一把抓住羽枫瑾的领子,将满腔怒火和着熏死人的酒气,统统喷在他脸上。
羽枫瑾皱着眉头,憋了一口气一把推开他。燕荣踉跄地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站住脚,他欲再次扑过来却被铁霖等人抓着胳膊拦下。
“铁霖!将燕荣拖出去打一百闷棍!让他清醒清醒!”羽枫瑾整了整衣领,冷漠地发号施令,并以一种可怕的神情盯着发疯的燕荣。
铁霖一怔,和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却迟迟没有动。
“羽枫瑾,你狼心狗肺!在外人面前,口口声声说当我是兄弟,如今你竟敢打我!我要向所有人揭穿你的假面目!你这个卑鄙小人!”燕荣顿时火起,用蛮力挣扎着要扑向羽枫瑾,冲出口的话越来越难听。
“铁霖,怎么还不动手!你们要一起跟着受罚吗?”羽枫瑾的脸上有些僵硬,却站姿依然端正,腰板挺得笔直。
铁霖不敢再耽搁,和几个侍卫立刻拖着燕荣往门外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劈啪作响的板子声。五尺长的青竹板沾了水后更加柔韧,两板子下来屁股就会皮开肉绽。即便如此,燕荣却始终骂不绝口。
羽枫瑾像没事人一般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着茶,似乎很享受外面的声音。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双喜公公有些看不透其中的名堂,只能先劝解一番:“燕荣喝多了酒一时说了醉话,殿下可别放在心上。你们毕竟情同手足,不如这次就饶了他吧!”
“虽然亲如兄弟,毕竟尊卑有别。今日他敢顶撞公公,本王若饶了他,明日他就敢顶撞圣上!如此大逆不道的狂悖之徒,本王不杀他已是网开一面!”羽枫瑾用茶杯盖慢慢撇着茶汤上漂浮的几根茶叶梗,表情平静无澜,看不出一点不忍,甚至还有一丝狠厉。
他说的十分在理,双喜公公也不好再劝,只能叹口气:“老奴早就听闻他放荡不羁、贪恋酒色,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不敢相信啊!”
“他本就是这等货色!今天让双喜公公大开眼界了!”羽枫瑾用平静的语调说着,眼神中透露出“难以容忍”的厌恶。
门外依旧响着板板到肉的声音,燕荣骂人的语气也始终中气十足,不但没有半句求饶,连气息都不曾紊乱。
声音停止后,铁霖满身大汗地走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一百大板已打完。
“他怎么样了?”羽枫瑾吹了吹茶汤,口气淡得好像一点都不关心。
“燕荣他……伤势很重,怕是要修养一段时间了……”同为兄弟,铁霖蹙着眉,面露不忍之色。
“把他带进来。”羽枫瑾冷漠地吩咐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随着一阵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方才还趾高气昂、力大无穷的燕荣,此时却是被两个侍卫拖进门来。那双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腿在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血迹。他此时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如雨已将头发打湿,虽狼狈不堪、痛苦难忍却仍用不服输的眼神,死死瞪着面前的人。
双喜公公仔细瞧了半天,见燕荣的伤不似作假,他才“哎呦”一声,装模作样地拿出手帕掩住了口鼻,偏过头去不忍直视。
羽枫瑾却迎上燕荣的注视,沉声问道:“你可知错了?”
“我呸。”燕荣一语不发,向他喷出一口带血的吐沫,算是给他的回答。
“你若肯跪下磕头认错,我就念在双喜公公的面子上饶你这次。”羽枫瑾用平静的语调问道。这让人怀疑,他是否在拼命抑制内心的愤怒。
燕荣脖子往后一梗,向他露出一副苍白却傲慢的面孔,嘴里不屑地哼了哼,还是没说一个字。
“把他赶出王府!”这句话随着一声叹息,被羽枫瑾轻轻地吐出口。
“哈哈哈哈……”听到这话,燕荣终于大笑起来,笑得悲壮、笑得疯狂,好像巨浪在愤怒地拍打着岩石,发出的哀嚎和怒吼。
双喜公公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劝道:“殿下,今日之事燕荣是无心的,您既然已经罚了他,又何必赶他走呢!”
“今日这一番所为,我们之间已是撕破了脸面,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不如将他早早打发了,也落得个清净,省得留有祸患!”羽枫瑾微微皱了皱眉,丝毫不为所动。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燕荣面前,一字字说道:“燕荣,今日你顶撞了本王和双喜公公本该赐死,可顾念你我从小到大的轻易,加上双喜公公的求情,我便饶你一次。从今往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们从此互不干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呸!我看错人了!”这是燕荣离开王府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们兄弟之间最后的体面。
听到燕荣被丢出门的声音,羽枫瑾终究还是闭了闭眼,嘴角终于流露出一丝留恋和不忍。
气氛有些凝重,双喜公公瞧见地上的血痕,觉得心头一阵阵反酸,便连忙站起身来,向他拱手一揖:“王爷,时候不早了,老奴就不多耽搁了!”
羽枫瑾负手而立,闭着眼没有再说话。双喜公公也不敢再逗留,连忙向身旁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太监便迈着小碎步,一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去。
一直站在羽枫瑾身旁的小太监,故意放慢步子最后一个离开。在路过他身边时,还刻意停顿了一下,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方才还一脸悲伤的羽枫瑾,竟将小太监一把拦腰搂住,将其推到门后的墙上,随手关上了房门。
“殿下!你干嘛!”情急之下,也来不及伪装声音,终于露了馅儿。
“鹿姑娘,你怎么会这副打扮,跟着双喜公公一起过来?”羽枫瑾玩味地打量着她,低声问着。
见再也瞒不过,鹿宁只好摘下太监的帽子,尴尬地解释道:“今日前来拜访殿下,路上却碰到了宫中来的轿子。我担心皇上因为平阳侯的事为难殿下。竟鬼使神差地打晕了一个小太监,换上他的衣服跟了进来……”
听着这一番没头没尾的解释,羽枫瑾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
“鹿姑娘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松开了鹿宁,鹿宁赶紧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听他向铁霖吩咐道:“去和双喜公公说,他调教的小太监本王很喜欢,以后就留下服侍本王了。”
听到这话,铁霖的脸歪了一下,大张着嘴有些难以置信。
直到羽枫瑾又催促了一句:“别忘了处理掉那个小太监。”
铁霖才反应过来,立刻向几个侍卫一挥手,众人识趣地离开这里,独留下鹿宁和羽枫瑾。
“走吧,想必鹿姑娘定是有事前来。咱们去梧竹轩说罢。”羽枫瑾为她撑着门,微微一笑。
虽然已是骄阳似火的五月,正午的太阳嚣张地暴晒万物众生,路边的花草早已无力地低下头去。可掩映在一片茂竹修林中的梧竹轩,却有着难得的一片清凉。
二人进门去,鹿宁斯斯文文地跪坐在小桌前,趁着羽枫瑾去烧水烹茶之际,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儿,目光一下子就被占据两面墙的书架,吸引了目光。
好像又比上次多了许多?!她暗暗感叹。
“在看什么?”羽枫瑾已经端着茶杯和茶盏返回。将一只装有一朵干花的琉璃茶碗放在她面前。
“没什么,只是好奇那么多的书,要读多久才能读完啊?”鹿宁笑了笑。
“书架上的那些都看过了,有些已经读了至少三遍。反正我平日里闲来无事,有的是时间。”羽枫瑾将热水注入琉璃茶碗中。只见那朵干花的花瓣,瞬间缓缓绽开,在茶碗中沉浮起落,栩栩如生、鲜艳夺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不愧是茶痴,我们马帮买卖过数不胜数的茶叶,还是没见过殿下家里的茶叶!”鹿宁盯着茶碗,惊喜地连连赞叹。
羽枫瑾望着她,微微笑道:“看来我以后得多备些稀奇玩意儿,这样鹿姑娘就会常来做客了。”
明知是玩笑话,鹿宁还是有些小窃喜。她连忙喝了一口茶缓了缓神,才问道:“殿下,方才您和燕荣……闹矛盾了吗?”
羽枫瑾趁着茶水缓缓入口之际,脑中迅速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再抬眸时,他决定说实话:“朝中发生了一些事,我和燕荣需要演一出戏,让别人以为我们的关系其实没那么好。不过,这件事极为机密,还请鹿姑娘代为保密!”
“殿下放心,我不是多嘴之人。”鹿宁点了点头,向他莞尔一笑。
“对了,我听闻平阳侯父子突然死了,这是哪位好心人为民除害了?”其实鹿宁这次来,就是想要探听这件事的。
羽枫瑾把玩着茶盖,笑着说道:“说是突然暴毙的。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有蹊跷。真相究竟如何,就等着皇上查明真相了。”
鹿宁又问道:“殿下可知会是谁来负责调查这个案子?”
“目前还不得而知。如果我猜得不错,跑不了是兵部尚书满庭芳负责。”羽枫瑾随口一说。
“满庭芳?他是怎样的人?”鹿宁继续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斟酌着答道:“简单来讲。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他与夏首辅都不相上下。”
鹿宁咬了咬下唇,小心试探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抓到了凶手,皇上会怎么处置?”
羽枫瑾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敢刺杀皇亲国戚的狂徒,皇上大概会诛九族吧。不过也可能被秘密处决。毕竟平阳侯因罪被关在狱中,本就是该死之人了,如果再为了他们大开杀戒,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局面,又会起波澜,皇上不会想看到这个局面。”
“那查到真相的可能性大吗?”鹿宁显得有些紧张,再稍稍用力,琉璃杯就被捏碎了。
“有王氏父子在朝中上下其手,查出真相的可能性十分渺茫。”羽枫瑾瞥了一眼她皱成一团的眉毛,淡淡地说了一句。
“王璟?他们为什么要帮凶手脱罪?”鹿宁皱眉顿时展开,惊诧大过了紧张。
“身为御守司指挥使又是皇上的心腹,竟让凶手闯进诏狱,杀害了皇上的舅舅。这个罪名可比玩忽职守要严重得多。我想除了凶手,王氏父子应该是最不想让皇上查出真相的人!”羽枫瑾的语气略带调侃,眼神却十分认真。
“哦,原来如此,那就好。”鹿宁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立刻喝了一大口茶。
“鹿姑娘不必担心。无论这件事如何发展,都不会再牵连到马帮的,只要马帮没有再继续做些什么。”羽枫瑾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似警告又似在提点。
打死不认和坦白从宽的心情交织在鹿宁胸中。望着羽枫瑾温柔的眼神,她下定决心般开了口:“殿下,有些话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报!”门外突然响起铁霖急促的声音,刚好打断了鹿宁的话。
“进来说。”羽枫瑾淡淡道。
铁霖面沉似水地推门而入,将一张密函递给他:“殿下,平四送来的——阮浪出事了!”
羽枫瑾立刻拿过密函匆匆扫了一眼,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阮浪危,速救!
“速速备车,我得出去一趟!”羽枫瑾匆匆点燃字条,脸色有些紧绷。
“马车送燕荣去了,还没回来。”铁霖搔了搔头,有些着急。
“我送你去吧!”鹿宁忙毛遂自荐。
事态紧急,羽枫瑾也没推辞,立刻和鹿宁匆匆走出王府。
二人先后骑上马背刚要离开,铁霖却拿着一把雨伞出来,塞到羽枫瑾手中:“殿下,今天可能会下雨,您最好还是带着这个!”
羽枫瑾接过雨伞,一拍马屁股,轻声道:“咱们走吧。”
一向只听鹿宁吩咐的雪绒,竟没有表现出反抗,反而温顺地向前小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赤身与盛京的大街小巷中,雪绒马不算高大,两个人都坐在马背上显得有些拥挤,鹿宁甚至能感受到羽枫瑾的体温。她心中发烫,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她紧握着手中的缰绳,似乎能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半露的脖颈。
乌亮柔顺的长发被风轻轻吹起,轻抚着羽枫瑾的脸,风带着一股栀子花的香气,直接吹进他心坎里。羽枫瑾伸出手环住鹿宁的纤腰,让二人贴得更近了一些。
远山如黛,天边半落的斜阳洒下万点金光,映得二人双颊上一片橙红。忽然间,天上掉落几滴雨在二人的脸上。
“是下雨了吗?”鹿宁看了看天色,轻声问着。
“没想到铁霖预测的这么准。”羽枫瑾一手撑起雨伞,挡在二人头上。
蒙蒙细雨,好像故意要淋湿行人一般,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小小的雨伞,将二人困在狭小的空间里,聆听着彼此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殿下,阮浪出了什么事……”虽然不想打破此时的美妙,可鹿宁还是忍不住继续打探案情。
风声夹杂着羽枫瑾的声音,听上去忽大忽小:“平阳侯出事的那天晚上是阮浪值守,他却带着衙役们喝酒赌博误事,目前正被羁押等候受审。平四信中没有明说,不过也能猜到,王璟应该准备对阮浪下手,然后将所有罪过推到他身上。”
“胡说!那天晚上明明是王璟……”鹿宁情急之下,竟险些脱口说出真相。
“王璟怎么了?”羽枫瑾有些没听清,又提高音量问了一次。
鹿宁慌忙遮掩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阮大人不是那种会赌博吃酒误事的人,如今竟受到这样无妄之灾,有点可怜他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她内心更多的愧疚:她特地选择在阮浪沐休,王璟当值的那日动手,就是不想牵连到无辜的人。却还是被卑鄙无耻、手眼通天的王氏父子摆了一道!
羽枫瑾没察觉出异样,继续说道:“他的确可怜。案发那天晚上,王璟设计抢占了他夫人,还命人将他打伤。若不是平四及时相救,他早已命丧黄泉。”
“可恶!混蛋!朋友妻不可欺!这点道理都不懂吗!”鹿宁抓着缰绳的手已经攥紧,后槽牙也被咬得咯咯作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阮夫人的美名害了自己,她无法忍受被王璟玷污,已悬梁自尽了。王璟正因为害怕皇上知道此事,才会将阮浪推出去灭口。”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直刺鹿宁的心,她想出手相帮,却找不出一个插手的理由,一种沉重的自责在胸中蔓延开来。
不过是眨眼间,方才的斜风细雨竟变成瓢泼大雨。小小的一把雨伞,已遮不住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雨水,二人很快就被打湿。
鹿宁抓紧缰绳,顶着风雨艰难地说道:“雨下大了,我们得加快速度,您可要抓紧了!”说着,她一挟马肚子,雪绒马立刻放开四蹄在雨中飞奔起来。
大风将雨伞吹开,羽枫瑾王干脆丢掉雨伞,松开缰绳的手紧紧搂住她的纤腰。鹿宁虽然被微凉的雨水里里外外打湿,却感到一丝温暖隔着冰凉的衣衫,从背后一点点传来。
马儿载着二人一路疾行,路上的行人比刚才少了许多。到了御守司门前又变成了一块荒地。羽枫瑾下了马车,转过身来向鹿宁谢别,转身就往里走。
他刚到门口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了它的味道:腐臭的空气里夹杂了老鼠味和尿骚-味,或许还有其他什么气味,味道很强烈,不由令人皱起鼻子。
而御守司的刑讯室里,却如菜市场一般热闹:变态疯狂的审讯者、助纣为虐的衙役、生不如死的受刑者,血糊糊的地面简直可以毒死一只癞蛤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赤裸着上身被绑在刑架上,结实的胸膛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伤口却还在汩汩流血。
他半边脸肿得老高,一只眼已充血而无法识物。另一只眼却死死瞪着坐在面前的男子,被堵上的嘴只能“唔、唔”地叫着。
自从阮浪被关入诏狱后,王璟就一直在折磨他。常人受不了的刑罚,阮浪通通受了一遍。虽然他已身负重伤,却还是咬牙挺了过来。若这世上能有什么,让一个人义无反顾地活着或死去,怕是只有信仰和爱情了。
王璟翘着二郎腿瘫坐在太师椅上,得意洋洋的看得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小人得志。全然不见那日在万岁殿上,那般狼狈胆怯的窝囊样了。
他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嘲讽道:“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当初乖乖送上你夫人,何须要顶下这杀人的罪责?说不定现在早已做了大官!”
阮浪血灌瞳仁,口中“呜、呜”乱叫,目光中的痛楚、悲愤、耻辱,如同一把把利箭射出,恨不得将面前的王八羔子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阮浪,你不但背叛了我,还抓住了我的把柄。所以,你是活不了的。如今你夫人已死,我知道你想她。那我就发发慈悲,送你过去看她吧。”王璟说着说着,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他还不忘在伤口撒盐:“不过,你可别介意啊,夫人被我弄脏了!”
阮浪仅剩的一只眼已流出了血泪。站在一旁的平四,暗暗握紧双拳,嘴唇紧绷,露出了愤恨之色。
王璟举杯啜了一小口,越过杯口得意地瞟了他一眼:“话说回来,令夫人真是人间极品!那身段儿、皮肤、嘴唇,有够销魂的!品尝过一次,就让人终生难忘啊!虽然她现在不在了,可我还算有幸,多玩儿了几次,也算够本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还不忘看向身旁的狗腿子,故意大声炫耀道:“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了!这其中百般滋味,却是对旁人无法言语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与阮浪也算有缘,能先后幸了同一位小娘子。这样说来,阮浪还算是我前辈了!既然是前辈,那我就对你好点,不让你受苦!”
说罢,他向平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动手。平四却呆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此时心中在挣扎:
虽然给翊王送了密报,却不知他能否及时来营救。稍有迟疑,怕是阮浪性命不保,那自己其不知辜负了少帮主的嘱托!
可如果自己动手,虽然能平安救出阮浪,却会暴露了身份,那就破坏了翊王的大计!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王璟见平四没动,立刻催促道:“赶快去啊!还等什么?”
平四“好心”提醒着:“指挥使,皇上只吩咐把阮浪关入大牢等候审讯,如果他死了,皇上一定会怀疑您的。”
“废什么话!”王璟皱着眉吼道:“平阳侯都能死在诏狱里,还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阮浪吗?怎么,莫非你同情他?想陪他一起走?”
平四低着头,嗫喏道:“卑职不敢。”
“快呀,快动手啊!”王璟不耐烦地催促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四握住腰间的刀柄慢慢抽出,眼神冷酷而警惕,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他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救下阮浪!不惜杀了王璟!
正待他要动手之际,忽然一声轻嘲从门口传来:“呵,这里挺热闹啊!”
平四猛地循声望去,见到羽枫瑾一边进门来,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家。
“翊王殿下到这里,是做何消遣啊?”王璟翻了一个白眼,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半点欢迎之意。
羽枫瑾也不恼,径自走到他身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本王负责平阳侯的案子,现在他死了,自然得来查一查二人的死因是否存疑。”
他瞥了一眼刑架上的阮浪,向平四吩咐着:“你们好大的胆子!皇上只让你们关押他,你们胆敢私自刑讯!”
平四躬身一揖,瞥了王璟一眼,扁着嘴不敢说话。
“翊王,御守司是我的地盘,可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王璟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毫不客气地发出警告。
“皇上命本王负责的案子,轮也不到你插手!”羽枫瑾也翘起二郎腿,风淡云轻地回击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呵,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王璟厌恶地撇了撇嘴:“审讯罪犯可是御守司的职责,殿下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有趣,你竟把圣旨当鸡毛,这个说话还真新颖,只是不知皇上喜不喜欢。”羽枫瑾掸了掸衣摆,轻描淡写地回击了一句。
王璟自知失言,连忙猛灌了一口酒,咬着牙瞪了他一眼。
“要不你派人去皇上那里问问,看本王是否有权过问此案!”羽枫瑾扫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来人!”王璟来了精神,立马就叫来了自己的心腹。
“哦,对了。”羽枫瑾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别忘了也和皇上解释一下,因何未经允许就刑讯阮浪急于灭口!”
王璟气脸色一变,只好屏退了心腹,没好气地反问道:“阮浪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何要如此护着他?”
羽枫瑾身子往后依靠,缓慢而优雅地笑了笑:“本王才不在乎阮浪的死活。本王只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平阳侯。整个皇室一族都不会放过那个罪魁祸首!”
王璟皱紧眉头,将嘴抿成了一条线,敢怒却不敢言。
“看什么看!还不快给阮浪松绑?”羽枫瑾瞪着平四,冷声呵斥着:“他若死了,就再没人知道那晚的真相了!快请大夫来给他救治,在皇上亲自审讯前,此人不能有任何意外,听明白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虽然是说给大家听的,可王璟没有发话,其他衙役都不敢动。唯有平四走过去将阮浪从刑架上放下来,一把托住他宛如落叶般的身躯。
在平四的搀扶下,阮浪一步步艰难走出刑讯室,一只眼始终盯在羽枫瑾的身上,浑浊的目光里有困惑也有感激。
“翊王,你在耍什么花招儿?”所有人退下,王璟立刻卸下了伪装。
“没什么花招。”羽枫瑾看着他微微一笑:“本王这是在救你一命!”
“开什么玩笑!”王璟立刻板起脸,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羽枫瑾缓缓站起身,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别说我没提醒你!死在你手中的那个阮夫人,背后有个你父亲也不能惹的人物。”
“笑话!这朝中还有我父亲不敢惹的人?”王璟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态度十分嚣张。
“是不能惹不是不敢惹!”羽枫瑾纠正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案子的真相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听我一句劝,这件事到此为止,千万别做绝了!”
王璟翻了一个白眼,咧着嘴冷笑道:“多谢殿下提醒!我的命用不着你操心!”
“那好吧,该说的都说完了。本王也不多留了。”羽枫瑾脚后跟儿一转,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令人作呕的御守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一出门,一抹红色的身影踩着一团白云疾奔而来。羽枫瑾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鹿宁拍马而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羽枫瑾替一把拉住雪绒马的缰绳。
“我担心殿下,所以一直等在外面。怎么样了?”鹿宁急急飞身下马。
“我没事,幸好来得及时,救下阮浪一命,不过他遭了不少罪……”羽枫瑾轻叹了一声。
“没办法将他救出来吗?”鹿宁心中愧疚感更甚。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羽枫瑾回头看了看王璟的几个爪牙,忙着将鹿宁扶上马背,自己也利落地跨了上去。
二人刚要拨转马头离开,却听到御守司门口一阵骚动,原来是王璟带着几个狗腿子出门来,又准备招摇过市了。
他伸了个拦腰,懒散地环顾一周,目光落在马背上的二人,立刻露出一个略带挑衅的轻蔑之笑。
“王八蛋!”鹿宁恨恨骂了句,情绪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态。
“别冲动!这里可不是你逞英雄的地方。”羽枫瑾按住她的肩头,在耳边低声安抚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不甘心,却不得不作罢。
“驾!”在她怒吼出口时,街上另一边,同时扬起了一样愤怒的声响。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毕竟,无人敢靠近的十字街上,竟急急冲出一匹通体黑缎般的骏马。只见四只赛雪的白蹄翻飞,几个起落就冲到了御守司衙门前。
王璟与爪牙们微微一怔:御守司的门前,是不会有人敢这样横冲直闯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竟如此作死!
还未等王璟发火问责,一声洪亮中厚的怒吼紧随其来:“淫贼王璟滚出来!”
好家伙!围观者直言一个“好家伙”——这是哪里来的勇士,不但在十字街上横冲直撞,还敢叫骂御守司指挥使!
百尺外的围观百姓纷纷摇头:看来,此人命不久矣!
“哪个不要命的,敢如此大呼小叫爷爷的名字?是要赶着去投胎吗?”王璟霸道惯了,哪里受到过这般屈辱。他插着腰当街一站,指着来者大声呵斥。
未等到回答,之间那黑马直逼王璟,马背上大喇喇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手中一条紫玉鞭狠狠一挥。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围观者还未反应过来,也未听见一声哀嚎,就见王璟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又重重地跌在地上。不过眨眼间,人已滚出数丈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衙役们均怔怔地杵在原地,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王璟躺在地上好半天,挣扎了几下才捂着胳膊勉强爬起来。
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瞧见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立刻跳着脚大叫起来:“出血了!出血了!妈的,竟敢打我!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老夫自然知道,你便是那龟儿王璟!”马上的男子放肆大笑着。
说着,他迅速抬起右手,又是横扫一鞭。
这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力量,王璟一语未毕,只一口鲜血喷出数丈远,人在地上又滚了七八圈,胸前一条赫然的横穿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而马上的男子,好像在玩游戏一般,并不急于出手。他威风凛凛地坐在马背上,握着紫玉鞭紧盯着地上不停抽搐的人,似乎是在等他重新爬起来。
这次,御守司的衙役终于有了反应。几个人冲过去查看伤势,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王璟才勉强爬起来。
他摸了摸胸前的血,眼中添了几分惊恐:“你是谁?敢报上名来吗?我父亲是当朝重臣王肃,他断不会轻饶了你!”
马上的男子不但不害怕,反而放声狂笑起来:“龟儿你听着!我是你爷爷,北渝大名鼎鼎的镇边将军蓝鈺!我今日打了你,就不怕王肃那老贼找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蓝将军提起马鞭左右开弓,只“啪啪”两鞭,王璟的两条腿上顿时衣衫尽碎、血肉横飞。
身旁的几个衙役也受到波及,一个个也顾不得保护王璟,纷纷躲到一旁不敢再逞英雄。
王璟捂着双腿痛声哀嚎,脸上早已涕泪横流。他全身不住地颤抖,奋力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只能用屁股着地往后蹭去,瞪着眼疾呼道:“蓝鈺?我又不曾得罪过你?你凭什么打我?”
听到这话,蓝鈺将军立刻勒紧缰绳,一个跨步从马上跳下,气势昂扬地立于王璟面前。
王璟惊恐的一边后退,一边打量着眼前,如天神般的男子:他体貌奇伟,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上一副金漆山文甲在阳光下灼灼发光,令人不敢鄙视。
御守司的衙役们看到这般景象,均吓得退避三舍,更也不敢上前相劝:这样一个狼行虎顾、威风凛凛的将军,非但身份不简单,还是个不怕死的,有哪个不要命的敢上前去挡鞭子!
只见蓝鈺虎目生威,瞪着地上的人,粗声厉喝道:“龟儿子,你前些日子逼死的女子,正是我的侄女,你说我该不该打你?我不但该打你,还应该打死你!”
王璟闻言悚然一惊,忽然想起翊王的忠告,立刻吓得抖似筛糠。
“将军爷爷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爷爷饶命啊!”此刻什么颜面和自尊,哪有小命儿重要!
王璟畏畏缩缩地爬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认错。枯瘦如柴的四肢,圆鼓鼓的肚子,一身血迹斑斑的破烂衣裳,让他看上去活像只癞蛤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鈺却不是个善茬,没那么容易消气!
他双眼瞪得如铜铃般,毫不犹豫地再次高抬起右手,手中的紫玉鞭如狂风骤雨般狠狠砸下来,将地上已经血肉模糊的王璟,被抽得连翻了十七八个滚,直到瘫在地上动也不动白眼一翻、一声都叫不出来。
蓝鈺却还不解气,便插着腰破口大骂道:“你这龟儿子色胆大如天,竟敢欺负到你爷爷头上来,看爷爷今日不打死你!”
一直在旁观战的羽枫瑾终于还是下了马背。
“殿下,何必管他!王璟这种人该死!”鹿宁也跳下马来,一把将他拦住。
“我这不是在救王璟,而是在救蓝钰将军。他若真打死了王璟,非但救不了阮浪,还会失去将军的头衔!”羽枫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然后负手走了过去。
“将军请手下留情!”音量不大的一句话,却让所有目光都盯在羽枫瑾身上。
终于有人插手了!围观的百姓觉得有些扫兴,王璟和衙役们却长舒了口气。
虽然方才二人还不欢而散,可此时羽枫瑾的出现却如佛祖显灵,让王璟看到了一丝曙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蓝钰寻声看过来,皱着眉将来者仔细打量了一番:“你是……翊王?”
“打狗也要看主人!御守司是皇上最重视的部门,将军且不可鲁莽啊!”羽枫瑾微笑着走了过去,假意安抚着。
“哼!”蓝鈺昂着头,一脸的不屑:“杀人偿命是王法也是天理!我管龟儿背后的靠山是谁!他既然杀了人,老夫今日定要向他血债血偿!”
“将军说的不错。既然王法和天理都在你这边,不如到皇上面前说个清楚,讨要个公道!如果您这样当街将人打死,皇上怪罪下来,别说你将军的头衔不保!连你精心栽培多年的西南铁骑也会遭殃啊!”羽枫瑾必须将蓝钰引到皇上面前,让皇上得知所有真相。这样,不但能救下阮浪,还能给王氏父子一重创。
听到翊王言之有理,蓝钰迟疑了许久,才肯收起紫玉鞭,“也罢,老夫就听王爷的!把这个龟儿交给皇上处置!”
羽枫瑾回头向鹿宁打了个招呼,就陪着蓝钰前往紫微城。等二人走远后,御守司的衙役们才敢跑过来,将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王璟抬走医治。
平日里嚣张跋扈、为非作歹的御守司衙役,此时变成了一群软弱无力的小鸡仔。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说到底还是蓝钰的“传奇故事”太过深入人心:
蓝钰出生在南疆的一个地主之家,十八岁前天天舞枪弄棒,武艺超群。十八岁时,他突然弃武从文,竟一举中第,便入朝为官。
南疆彪悍的民风养成了他暴躁的脾气,和一向有恃无恐、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张扬个性!因此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
眼瞧着升官无望,又看不惯这个讲究人情的官场。蓝钰一怒之下竟辞去官职,转而入伍当兵。
常年习武的功底,加上他在军事上的天赋,让蓝钰成了战场上一支往来无敌的新秀!在短短几年内频频升职,很快就混成一个声名远扬的大将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位既有文化又会打仗的将军,从此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他长常年镇守边疆,谁敢惹他,他就拿刀砍过去。在南疆,他从来不守既定的规则,因为所有的规则都是由他来定的!
所以,像这样不讲官场规则、不看人情、只凭武力解决一切的人,如果自己拳头不够硬,谁敢轻易招惹他!
一场闹剧散去就此散场,“恶有恶报”的结局大快人心!围观的群众中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不到一天,蓝钰当街抽打王璟之事,就在盛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成了老百姓奔走相告、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然而,身为事件的主角之一的王肃,此时正在紫宸殿被渝帝秘密召见,对自己儿子的遭遇还丝毫不知。
“启禀陛下,御守司最近查到一些有关翊王的事,不知……该不该向陛下禀报……”王肃在逐一汇报完御守司的监视结果后,试探着说了一句。
渝帝正斜卧在紫漆描金榻上闭目养神,听到这里,他微微撑开眼皮,眸光在王肃脸上一扫,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肃的态度甚是谦和:“回皇上,近日来翊王常常独来独往,身边很少见到燕荣,燕荣更是在酒醉后屡次吐露出对翊王的不满。臣多方打听,才知道有关翊王和燕荣不合的说法,早已在民间甚嚣尘上。而今日,翊王更是将燕荣毒打一番后,赶出了王府。”
这件事渝帝已听双喜公公说过,他又阖上眼睛,淡淡问道:“二人因何事不合?”
“臣倒是听到一些风声,有些人说,是因为翊王刻意打压燕荣,引来燕荣的不满。也有人说,二人就是因为争风吃醋,才闹到今日这局面。”王肃字斟句酌,却难掩揶揄。
这句话勾起了渝帝的兴趣:“翊王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竟看不出来是会争风吃醋的人。”
王肃轻声笑了笑:“翊王殿下风度翩翩,又喜欢舞文弄墨。爱慕他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有那些女子与他走得近?”渝帝慢慢坐起身,声音里多了几分警惕。
“回皇上,常出没在翊王身旁的女子,大多是潇湘别馆或江湖上身份卑贱的女子,并没有达官贵人之女。”王肃对渝帝的担忧心领神会,连忙安抚其情绪。
谁都知道:生在帝王之家,绵延子嗣是重中之重!
可渝帝年逾四旬,膝下却只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大皇子。若是翊王在他诞下接班人前诞下男嗣,这个男嗣会比翊王本人对皇位的威胁更甚!
正因为如此,他迟迟没有给翊王指婚,而翊王也不急于结婚生子,二人这样做都是为了自保。
渝帝心中稍稍宁定,又问道:“燕荣离开王府后去了哪里?”
王肃叹了一口气,才道:“燕荣伤势很重,身上又没有太多银两,情况十分糟糕。不过皇上不必担心,臣已派人前去帮他安置好新家,又请来大夫为其疗伤了!”
“你倒是会见缝插针!”渝帝睨了他一眼,言语间颇有些不满。
“臣知道皇上一向重视燕荣,所以才会派人多加照料。臣不敢有私心!”王肃拱手一揖,态度甚是惶恐。
渝帝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记住,你派御守司跟踪翊王的事,朕从未授意过,也并不知晓!若日后翊王找朕来告状,朕可不会替你说情!”
王肃躬身道:“臣明白,这一切都是臣自作主张,是臣妄自揣测圣意而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渝帝的态度,他心如明镜: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他非但既要精准地揣摩圣意,还要在关键的时候替皇上背黑锅。这样,他才能成为皇上身边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宠臣。
渝帝微微颔首,向他摆摆手:“你下去吧!”
王肃一面欠身行礼,一面躬身退出。紫宸殿的门刚被打开,一个娇小的人影踉跄奔进门来,险些撞到王肃身上。
王肃定睛一看,发现来者竟是双喜公公的小徒弟——铭恩。
他立刻板起脸,怒斥道:“你来了多久了,还如此莽撞?双喜公公怎么教的?”
铭恩一震,忙跪在地上颤声道:“皇上、王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渝帝皱起眉头,面带不悦。
“蓝钰大将军方才在御守司门前将王璟大人给打了!”铭恩连珠炮似地将事情讲了出来。
“什么?”渝帝和王肃都没太听明白,相互看了一眼,一脸困惑之色。
“皇上!臣蓝钰有事禀奏!”一个洪亮粗犷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
听到这声音,一股不安的预感在王肃心头蔓延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到渝帝的准许后,蓝钰竟手捧着一条写满血字的白绫,昂首挺胸、神情悲愤地迈进门来。羽枫瑾也跟在他身后,负手走进门来,静立在一旁。
蓝钰走到殿中央缓缓跪下:“臣蓝钰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渝帝面沉似水地看着他,声音冰冷:“蓝钰,你身为便将竟无旨擅自入京,该当何罪?”
蓝钰双手捧着写满血字的白绫高举过头,郑重一拜:“回皇上,臣接到一封血书,得知家中出了大事,便没有请旨急赶回来。虽行为不妥,却情有可原!”
渝帝向铭恩使了个眼色,铭恩立刻将那封血书呈了过去。这上面详细写着:端午节那天晚上,王璟是如何霸占阮浪之妻,还将玩忽职守的罪责推到其身上,并企图在监牢中杀人灭口的种种罪状。
渝帝越看脸色越难看,到最后他一把抓起白绫,狠狠丢在王肃脸上,咬牙骂道:“你们父子干得好事!”
王肃全身一颤,暗叫不好。他虽然早猜到蓝钰的来意,却还是拿起血书匆匆看了一眼,随后故作震惊地疾呼起来:“荒唐!这上面写的太荒唐了!显然是有人在污蔑我们父子俩!请皇上明鉴啊!”
蓝钰顿时火气,刚要发作,却见翊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他只好咬着牙忍耐。
渝帝冷眼看向王肃,厉色道:“王肃,平阳侯父子暴毙当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晚到底是阮浪还是王璟值守?”
王肃低头伏跪在地,面色沉痛:“皇上,当夜的情况臣已据实已报,不敢有所隐瞒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继而把目光转向蓝钰:“这封血书是谁写的?上面的控诉可有证据?”
“回皇上。御守司衙役阮浪之妻,乃是臣的侄女。这封血书正是出自阮浪之手!前来送信的人表示,王璟觊觎臣侄女的美貌,在端午节之夜强行将其占有,还命人打伤了阮浪,并将他推出去做替罪羊,好借刀杀人!而臣的侄女在当晚不堪受辱已自缢身亡了!还请替臣做主!”蓝钰听从了翊王的建议,选择先礼后兵。
“一派胡言!”王肃火急火燎地反驳道:“蓝钰,你我无冤无仇,因何要污蔑我们父子?”
“哦,我知道了!”王肃急忙看向渝帝,辩解道:“想必是那阮浪自知罪孽难恕,又对我们父子揭发他的事怀恨在心。就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为自己开脱,顺便报复我们父子二人!皇上!这件事非同小可,切不可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啊!”
“皇上!”蓝钰也不甘示弱:“此事孰是孰非,不如将阮浪宣来当面问话,自然就真相大白——”
“皇上不可!”王肃急忙打断他的话:“臣怀疑这其中有诈!阮浪刚刚入狱,蓝钰就收到了他的血书,血书上的内容直指阮浪的顶头上司!平阳侯父子刚死,现在正是人心惶惶之际,臣以为这是阮浪的诡计,皇上万万不可上当啊!”
“王肃!”蓝钰再也忍不住了,嚯的站起身来,大声呵斥着:“你先是百般抵赖血书的内容,又拼命阻止阮浪面圣!你究竟是心虚,还是觉得皇上只听信谗言,不能辨别是非?”
一句话让王肃哑口无言,他眼睛上翻,愤愤瞪着蓝钰。
“去将阮浪带来,朕要亲自问个明白!”渝帝最终的命令,终于让王肃心头一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金甲卫去传唤阮浪前来的时间不算短,可对王肃来说还不够长:一滴冷汗从乌纱帽边缘沿着精明的双眸和高耸的颧骨淌进口中,满嘴又苦又涩。
随着一阵铁链声叮当作响。全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阮浪被两名金甲卫架着进门来。走到殿中二人一松手,阮浪像没有骨头一般跌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勉强跪起来。
“臣阮浪……拜见皇上……”堂堂一个八尺男儿,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好像随时要断气。
“王璟给你用刑了?”渝帝上下打量着他,不由得皱着眉头。
“回皇上,璟儿他只是奉命审讯——”王肃急忙插口解释。
渝帝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示意阮浪说下去,王肃只好闭上嘴。
“回皇上,王璟……他要杀人灭口……”阮浪勉强说了一句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阮浪,你休要血口喷人!”王肃见缝插针,急忙反驳。
“王肃!”渝帝一拍案几,怒斥道:“未经朕的允许不许插话!再有下次,朕就拿了你的吏部尚书之职!”
“是,臣——遵旨。”王肃咬着牙退到了一旁。
“阮浪,王璟因何要杀你灭口?”渝帝看向阮浪,口气缓和了许多。
“是因为他要掩盖端午节那晚所犯下的罪过!”阮浪收紧下巴,眼睛上翻地看着渝帝,一字字痛声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渝帝继续问道:“那日在堂上,因你酒醉朕也并未详加盘查。平阳侯父子暴毙当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阮浪闭了闭眼,当夜的情景,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他悲从中来,恨得咬牙切齿:“端午节那日轮到臣沐休,臣带着两坛酒去御守司探望同僚,当时王璟正带着众人正在饮酒,每个人都有了醉意。臣离开时,王璟忽然提议要去臣的家中喝酒。臣担心诏狱中无人,有负陛下嘱托,可王璟却说有其父罩着,定不会有意外——”
听到这话,渝帝瞪了王肃一眼,王肃立刻垂下眼帘,心中直骂“逆子”。
“王璟既是臣的同乡又是上司,臣不敢违抗他便招待他在家中喝酒。没想到……他竟趁着臣出门时对夫人无礼。夫人性子刚烈不肯屈从,他就打死了一个婢女……最后,还叫来打手将臣打晕,趁机霸占了夫人……”说到这里,阮浪瘫倒在地全身发抖,脸上泪水早已横流泛滥。
渝帝拿起血书,质问道:“这封血书可是你写的?”
阮浪咬着牙沉痛地点了点头:“夫人的叔叔是蓝钰将军。在出事后,臣自知王璟不会轻易放过,臣就将此事写成写书托人带给蓝钰将军,希望他能为亡妻讨要个公道……”
“皇上,王璟此人色胆包天、草菅人命、颠倒黑白!还请皇上严惩此等恶人,还死者一个公道!”蓝钰听得义愤填膺,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
“皇上明鉴啊!”王肃突然撩袍跪了下来,伏在地上深深行了个礼,再抬头时已是老泪纵横:“当日之事有整个御守司的人作证,阮浪才是颠倒是非!而霸占人妻之事更是无中生有!皇上万万不可听他信口胡说,而冤枉了忠臣啊!”
“放屁!御守司里衙役都是你的人,他们自然向着你说话!这些人的证词都不作数!”蓝钰一步冲过去一把将他拎起,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就差挥鞭子了。
“蓝钰,说这些话你可有证据?吾儿可是有人证的!还有,阮浪口口声声说的女子,此时人又在何处?既然她是受害者,为何不让她站出来当面对质?”王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只要对方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他就抵死不认,连皇上也无可奈何。
“王肃,你不要欺人太甚!”蓝钰怒从头起,险些对着王肃伸拳头:“我侄女已经死了!死人如何出来和你对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你无凭无据,就是在栽赃陷害!”王肃脖子一梗,咬紧牙关不松口。
“够了。”渝帝冷着脸一声怒吼,打断了对峙的二人,向双喜公公吩咐道:“宣兵部尚书满庭芳速速前来。”
很快,满庭芳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进殿来。
“满爱卿,朕让你调查平阳侯被杀的案子,结果如何?”
渝帝一开口,王肃的脸上就罩了层寒霜:他没想到,渝帝竞派人在暗地里偷偷调查,而自己竟浑然不知。他侧过头去看向白须白发、背部微驼的满庭芳,忽然觉得这个人人眼中的“老好人”,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满庭芳垂眸拱手,神色淡定:“回皇上,臣详细调查了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也分别审讯了当夜值守的衙役,供词和之前的一致——”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余光瞥见王肃似乎松了口气,而阮浪却面如死灰。
“不过……”满庭芳忽然话锋一转:“审讯中臣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渝帝一挑眉,问道:“什么有趣的事?”
满庭芳沉吟了一下,才道:“御守司衙役的供词,好像背下来一般,每个人的证词几乎一模一样。可等臣进一步祥问时,他们又一概不知或漏洞百出……”
听到这里,明眼人已心如明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肃,这件事你又有什么解释?”渝帝双眼似火,声音如冰。吓得王肃后退了一步,却始终矢口否认任何罪状。
“来人!”渝帝低沉的声音,让殿内的人都有些透不过气来:“翊王,把当日所有当值的衙役全部抓起来,拖到外面打!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没过多久,殿外便传来哭天抢地的哀嚎声,和噼里啪啦板子砸在肉上的闷响,听上去就知道使了十足十的力道。
渝帝口-唇紧闭,久久沉默。众人皆垂首噤声,殿内一时鸦雀无声,沉默得令人近乎窒息。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翊王双手捧着一份供词返回紫宸殿,呈报给渝帝:“皇上,那些衙役受不住刑罚已全部招供——当天晚上的确是王璟值班,并带着众人喝酒。也是王璟胁迫阮浪去他家喝酒。平阳侯父子暴毙后,也是他威逼着衙役们串通口供栽赃阮浪!”
渝帝扫了一眼书案上证词,狠盯王肃半晌,语气森寒:“王肃,现人证物证皆在,你还要狡辩吗?”
王肃缓缓摘下头上乌沙,高举过头慢慢跪在地上,郑重磕了一个头:“是臣教子无方,犬子玩忽职守又掩盖事实,实乃罪行恶劣,还望陛下重则!至于强占人妻致死,仅凭阮浪一人口供难以信服,恕臣不能替犬子认下这不白之冤!”
“好个王肃,别人都道你狡猾,今日老夫才领教了你的本事!你以为避重就轻,就能敷衍了事吗?”见他抵死不认,蓝钰立刻火冒三丈。
“好了。”渝帝一摆手,面露不悦:“朕面前不得放肆!这件事朕会命人查个水落石出,孰是孰非很快会有定论的。至于王璟,玩忽职守、蒙蔽圣聪,撤去御守司指挥使之责,待伤好后领脊杖四十!”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王肃,你包庇劣子企图蒙骗朕。就罚你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
“谢皇上隆恩!”王肃俯身一揖,态度毕恭毕敬,看不出半分不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上!”蓝钰双眉一竖,奋起嚷道:“杀人偿命!这样的判决太不公平了!”
“放肆。”渝帝一拍案几,怒斥道:“你侄女的案子还需详加调查,再没有查清来龙去脉前,朕怎能妄下断言!”
对于这个屡屡犯上的大将军,渝帝实在喜欢不起来。可怎奈他脾气虽大,能耐也大,边疆离了他还不行,自己也只得对他一再忍耐。
他放缓了口气:“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王璟真是杀人凶手,朕绝不轻饶!”
“臣——但凭皇上做主!”话说至此,蓝钰也不得不退让一步。
最后,渝帝看向一脸死灰之色的阮浪,语重心长地说道:“阮浪,如今你已是清白之身,回去好好养伤。伤好后,御守司指挥使之责由你暂代。”
“谢皇上——”阮浪缓缓磕了个头,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喜悦。他的眼底已涌起了水雾:这一刻他才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幼稚可笑。竟会将王氏父子当做恩人,竟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公道!
众人迈进紫宸殿时还在下雨,现在却是比浓雾大不了多少的斜风细雨。
王肃惧怕蓝钰,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便一出门就逃跑了。等蓝钰冲出门时,早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看着渝帝斜卧在榻上,微微皱着眉头一脸的痛苦之色。羽枫瑾主动留了下来,命双喜公公熬了一碗安神汤送来。他跪坐在榻边,小心地服侍着渝帝,就像从前他住在宫里那样。
“皇上,龙体要紧。别为他们气坏了身子。”羽枫瑾舀了一勺热汤,放在唇下吹了吹,才小心地送到渝帝唇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