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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焦头烂额步皆殇(三)(1 / 2)

('首辅夏云卿阔步走到殿中,恭敬地拱手作揖,中气十足地说道:“臣夏云卿叩见皇上,叩见翊王殿下!”

羽枫瑾微笑着拱手回敬。渝帝却只“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

夏云卿却不管不顾,他眉头一扬,字正腔圆地说道:“皇上,平阳侯的案子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现在不仅是宫内,连民间都传得沸沸扬扬,若再不能给百姓和朝臣一个交代,怕是这件事最后会难以收场!”

渝帝仍是不抬眸,只冷冷问道:“究竟是百姓和群臣想要个结果,还是夏首辅急于要个结果?”

夏云卿不卑不亢地答道:“陛下,想着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枉死,臣就寝食难安!臣一定要为百姓们讨要一个公道!”

渝帝终于抬起眼皮,瞥他一眼,沉声说道:“那些恶奴都已认罪伏法,被当众斩首。这件事朕已经给众人交代了,可爱卿似乎还不满意?”

夏云卿双眉一竖,疾言厉色地说道:“陛下,这件事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您觉得处死几个恶奴,就能将事情平息吗?臣知道平阳侯是国戚,可越是国戚犯了滔天大祸,百姓们就越愤怒。如果草草了结此事,怕是难以平息悠悠众口!还望陛下三思!”

渝帝脸色微微一变,冷声道:“那爱卿以为,要怎样才能平息这场闹剧?”

夏云卿抱拳拱手,铿锵有力地说道:“百姓和朝臣们都希望陛下,能够尽快将平阳侯父子抓捕归案并按律惩处,以平民愤!”

渝帝不动声色地听完他的诉求,不悦地问道:“夏爱卿,你口口声声说刘炳文胡搅蛮缠、无理取闹、颠倒是非黑白。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云卿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陛下此话何意?恕臣愚钝!”

渝帝狡猾地看了他一眼,得意地笑道:“夏首辅,你一向公正无私。不过,这件事情你似乎急了些。你一直催着朕处理此事,朕始终置之不理,是因为你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是平阳侯父子所为。那些恶奴早已认下这些罪名,你若此时想翻案,就得拿出更有利的证据。否则,朕只能按照当下的证据,秉公处理了!”

夏云卿一怔,情绪立刻激动起来:“陛下,那些恶奴都是平阳侯的人,想让他们认罪,还不是平阳侯一句话的事吗!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陛下想不到吗?”

渝帝脸色一沉,一字字冷冷说道:“朕说了,想要处置平阳侯就要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朕只能如此处理!”

夏云卿眼珠一转,立刻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请陛下授予臣审讯之职。臣愿意日夜不眠,查清这件事的事实,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渝帝却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朕不会轻易处罚一个国戚,更不会让一个国戚被拉到衙门中受审。这件案子可以调查,却只能在暗中调查,不过……这调查的人,却不能是夏爱卿。”

夏云卿双眉一竖,急忙问道:“敢问皇上,为何不能是臣?”

渝帝勾了勾唇角,略有深意地说道:“因为朕知道,如果是你来查案,无论真相如何,平阳侯父子都必死无疑!正如让刘炳文来调查此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平阳侯父子无罪。你们双方都与此案牵连太深,朕无法相信你们的审讯结果。所以你和刘炳文,都不能插手此案的调查!”

夏云卿立刻心领神会,沉声反问道:“莫非,陛下想让王肃来调查此案?”

渝帝没有说话,他沉吟片刻,目光瞥见绣墩上端坐的羽枫瑾,忽然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案涉及皇室,又需要秘密查证,所以其中定会受到重重阻碍。朝中的大臣怕是都不妥。翊王,不如你来审理此案。你是皇室中人,又和平阳侯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你来审理才最为合适!”

羽枫瑾一怔,连忙惶恐地站起身来,拱手道:“皇上,臣弟才疏学浅、又不洞朝政之事,怕难以担此重任!此案关系重大,还望皇上另选贤明之人!”

“天子一言既出,怎可轻易收回!”渝帝的语气生硬起来,神色也愈加严厉:“若让朝臣审讯一个皇室宗亲?岂不让皇室颜面尽失!此事由你去才最合适!”

夏云卿也立刻一揖,道:“臣也以为,由翊王殿下审理此案最为妥帖!”

羽枫瑾侧目瞄了夏云卿一眼,只好顺水推舟道:“既然陛下信任臣弟,那臣弟定当尽心竭力查清此事!绝不辜负陛下的嘱托!”

言念及此,渝帝神色难辨地看向夏云卿,问道:“夏爱卿对这个处置结果,可还算满意?”

夏云卿躬身施礼,恭敬地说道:“陛下英明!”

渝帝随即叹了口气,向二人摆一摆手,略带倦意地说道:“朕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夏云卿和羽枫瑾连忙齐齐一拱手,慢慢躬身退出殿去。二人相伴着一直走到宣德门外,夏云卿忽然站住脚,转过身来向羽枫瑾拱手道:“请殿下留步!老夫有话要说!”

羽枫瑾微微一笑,抬手说道:“夏首辅不必客气,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夏云卿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臣知道孝康太后对殿下有养育之恩。臣敢问殿下,如果您来审理此案,是否会因顾念旧情而刻意包庇平阳侯父子,却不顾百姓的死活?”

一怔过后,羽枫瑾看着他温和地反问道:“既然夏首辅信不过本王,方才又为何同意皇上的提议呢?”

夏云卿眼神有些摇摆,沉吟了许久,也没有说话。

羽枫瑾轻声笑了笑,不得不戳破他的心思:“夏首辅信不过本王,怕本王会徇私枉法。可夏首辅又不得不选择本王,因为朝中其他人更让您信不过,可是如此?”

夏云卿无奈地叹了口气,捻须说道:“殿下说的不错,臣确实有这样的担忧!所以,还望殿下多想想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尽快查明真相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啊!”

羽枫瑾的眸光暗了暗,沉吟道:“既然这是皇上的指派,本王定当尽心竭力去做好。只不过,首辅大人也明白这件事的错综复杂,既然有人想要掩盖事实,那证据一定早被销毁。所以,本王能不能查到首辅大人想要的真相,可不敢保证了。还望到时,首辅大人别冤枉本王是故意徇私枉法就好!”

听他言尽于此,夏云卿也只好拱一拱手,无奈道:“殿下说的不无道理!是臣失言了,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羽枫瑾向他一拱手,笑道:“无妨,本王知道夏首辅虽性子急躁却为人公正。你放心,这件案子,本王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告辞!”

待夏云卿的轿子走开,燕荣才从马车上下来,上下打量他一番,关切地问道:“兄长,你没事吧?皇上没把你怎么样吧?芳芳发疯了似地来找我,说御守司的人把你带进宫了,我就赶紧追过来了。可没有皇上的宣召我进不去,就只能一直在这里等你!”

羽枫瑾心中一暖,一拍他肩膀,温言道:“别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皇上不过是担心我的病情,想见见我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听到这话,立时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搀扶着羽枫瑾坐上马车后,燕荣飞身上马调转马头赶回翊王府。

羽枫瑾却打开了马车前的小窗,吩咐道:“不要回府。现在立刻去潇湘别馆!”

“怎么了?”燕荣一边操控着缰绳,一边问道。

“今日在宫中,我碰到了张亨和刘容,他们威胁我交出人证,看来他已经知道人证在我们手中了!我们一定要在他们有所行动前做好防范!”

燕荣一皱眉头,疑惑地问道:“张亨的手段还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查到我们头上了!不过,我们是哪里暴露了吗?”

羽枫瑾目光一凛,冷道:“呵,你忘了吗?除了咱们,还有一些人也知道此事!”

燕荣沉吟片刻,顿时惊觉道:“莫非是马帮泄密?”

羽枫瑾沉着脸,寒声道:“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了。不过,咱们先别打草惊蛇。等有了证据,本王再去向他们讨要个说法!”

二人正匆忙赶往潇湘别馆时,张亨和刘容却抢先一步,带着金甲卫堵在别馆门外将其团团围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门外负责接待的贝小贝见来者不善,立刻迎上去陪笑道:“张爷今日带着兄弟们来喝酒啊?小的给您带路!”

张亨一抬手“啪”地给他一耳光,怒骂道:“给老子滚开!喝什么酒,老子今日是来办正事儿的!”

说着,他向身后众人一挥手,厉声道:“给我进去挨个房间搜!一个角落都不可放过!”

话音刚落,身后数十名金甲卫便气势汹汹地冲进门去。门内顿时传来大呼小叫的吵闹之声。

许多酒客和歌姬吓得转身就往门外跑,却被守在门外的金甲卫拦住,一个都不肯放过。

酒客们被扫了兴致,一个个开始对这些不速之客骂骂咧咧,张亨和刘容带着金甲卫将他们狠狠踢了一顿,叫骂声立刻停歇。所有人都不敢再造次,只能缩在角落中胆战心惊地,看着金甲卫如蝗虫过境一般,一边找人一边搜刮着潇湘别馆。

有小厮偷偷去通报花芳仪,她从楼上姗姗来迟地走下来,一见到眼前的阵仗,立刻就明白了张亨此行的目的。

“呦,张爷如此声势浩大,应该不是来喝酒听曲儿的吧?”花芳仪翩然走到他跟前向他嫣然一笑,说话软声细语,姿态千娇百媚。

张亨笑眯眯地看着她,不怀好意地说道:“不好意思了,老板娘!有人举报你这里窝藏了逃犯,我奉命前来抓人。打扰之处,你可要多担待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芳仪心中冷笑,脸上却故作风情,娇嗔道:“张爷,奴家记得这抓逃犯的事儿归人家御守司管啊。怎么守卫京城的金甲卫,也管上这档子事儿了?”

张亨一根手指抬起她下巴,冷哼道:“小娘们儿,知道的还挺多啊!怎么,不是御守司的人就不能搜捕犯人了?”

花芳仪看见他的眼中满是杀意,便收起了笑容,温顺地说道:“张爷这是哪儿的话,你要搜便搜,奴家怎么敢反对呢。”

花芳仪表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却有些慌了:她知道张亨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明目张胆地大闹翊王的地方。若自己再挑衅他,便只有死路一条!

见到花芳仪眸中的惧色,张亨得意地冷冷一笑,故意向手下高声喝道:“给我好好地搜、仔细地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今日老子定要搜到那名逃犯!”

花芳仪连连退了几步,一直退到较远的地方,才稳了稳心神,立刻向站在不远处的贝小贝使了个眼色。

贝小贝趁人不备忙跑过来,小声问道:“老板娘,您没事吧?可有什么吩咐?”

花芳仪勉强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遂轻声道:“没事儿!我可是翊王的人,他不敢杀我的。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殿下了,想必他很快就到。你速去让雪雁为寒烟姑娘装扮一下,将她混入检查过的歌姬中。让她撑到殿下回来,切不能自乱阵脚!否则,谁也保不了她!”

贝小贝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金甲卫,担忧地问道:“可是……如今让她出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花芳仪冷声道:“眼下的情况,想要藏一个人已是不可能!看张亨这架势,今天不搜出人来誓不罢休。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好!小的这就去!”贝小贝人小鬼大、十分机灵,拿着一个酒坛装作给众人斟酒的模样,在金甲卫的人群中窜来窜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夜风刮来一片云遮住了皎月。别馆门外两排大红的灯笼,在幽暗的夜色中散发着清冷的光。照例前来寻欢的客人,马车还未停稳,就被堵在门外虎视眈眈的金甲卫,吓得调头仓皇离去。

几声马儿的嘶鸣催走了云朵,冷月重现清辉。一辆华贵雅致的青盖玉路马车,在威风凛凛的金甲卫面前稳稳停下。

一身白袍的燕荣飞身跳下马背,一扫众人凶恶的脸庞,转身打开车门将羽枫瑾从马车上扶下来。

“殿下,别馆出事了!应该是张亨来找人了!”他嘴唇微动,用腹语向对方禀报眼前的状况。羽枫瑾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语不发地走进门去。

“站住!金甲卫在办事,任何人都不许进!”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不知死活的金甲卫拦下。

羽枫瑾沉着脸,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燕荣则一步抢过去,指着二人大骂道:“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翊王殿下你也敢拦着,你们的狗头还要不要了?”

两位金甲卫听到翊王的名讳,踟蹰地相互看了一眼,才不情愿地让出一条路,让燕荣护着羽枫瑾走进去。

别馆内被金甲卫搞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哭喊声响成一片。

羽枫瑾刚一迈进门,花芳仪便如蝴蝶般翩然飞过来,泪眼中漾着幽怨般嗔道:“殿下!您可算来了!咱们别馆都要被张统领给拆了!”

说着,她的玉指跟着眼神向旁轻轻一点,给他们指了指,正坐在大厅中翘着二郎腿喝着酒,一脸得意的张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一把将花芳仪拉到身后,故意扬声喝道:“芳芳,你说!谁有那么大的狗胆,竟敢在王爷的地盘上撒野?今日定有王爷给你做主!”

这句话飞进张亨的耳中。他放下酒杯缓缓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到二人面前拱一拱手,挑衅般笑道:“殿下,真是不好意思。牢中跑了两个犯人,有人见到他躲到这里来了,所以我便带人过来搜一搜。失礼之处,还望殿下多担待了!”

燕荣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地斥道:“监狱的逃犯,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金甲卫管了?张亨,我看你就是故意来闹的!”

张亨却斜眸睨着他,洋洋自得道:“燕荣,我知道你功夫不错!不过,今日我可是带着金甲卫来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再好的功夫,也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若真伤了殿下,可别怪我了!”

燕荣逼近他身旁,寒声问道:“张亨,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亨冷冷一笑,毫不遮掩地说道:“我要干什么,你们心里明白得很。人证的事既然我好说好商量,你们却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燕荣脸色骤变,咬牙怒喝道:“张亨,你如此胆大包天,就不怕我们告诉皇上吗?你可知今日皇上已经……”

“燕荣。”一直沉默不语的羽枫瑾,忽然出声制止:“既然人家公事公办,咱们再拦着就不合适了。芳仪,准备一壶茶,本王要在这里看着他们搜人。”

说完,他找了一间还算整齐的包厢坐了下来。燕荣冷冷瞪了张亨一眼,便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不过一会儿,花芳仪端着一壶茶和几盘点心挑帘而入。她身后紧跟着一位满头珠翠的歌姬。进门后在花芳仪的眼色下,歌姬战战兢兢地走到羽枫瑾身旁坐下,然后怯生生地为他斟了杯茶。

羽枫瑾稍稍抬起眼帘,看到歌姬的面孔先是一怔。随即他微微勾起唇角,从她颤抖的手中接过茶杯,又安慰似地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安排,花芳仪顿时嫣然一笑:“既然殿下满意,那今日就让她陪您吧。”说罢,她轻轻捏了捏歌姬的肩膀,然后挑帘而出。

与外面的人仰马翻相比,这间名叫“忘尘谷”的包厢内,却洋溢着闲适又宁静的气氛。扮做歌姬的寒烟姑娘,一语不发地为羽枫瑾斟茶,她斟一杯羽枫瑾就喝一杯,两个人虽然没说一句话,却配合地十分默契。

别馆中的金甲卫忙活了半天,才气喘吁吁地跑到张亨面前禀报:并没有找到可疑的女子!

张亨顿时脸色一沉,忍不住在大厅中插着腰跺脚大骂,吓得歌姬和客人们都抱成团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他一怒之下会大开杀戒!

一瞥之间,怒火中烧的张亨瞥见包厢内闲云雅致的二人,狐疑的目光便立刻黏在羽枫瑾身旁的寒烟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随后,他的脚步也跟着目光追了过去。他大步冲进包厢内,一把抓住寒烟的肩膀,冷道:“转过来让我瞧瞧!”

寒烟全身一颤,死死咬着牙才不让自己哭出来,目光瞥向一旁的羽枫瑾。

羽枫瑾轻轻啜了口茶,一字字沉声道:“松——手——!”

“你说什么?”张亨侧目看向他咬牙问道,手中的力道却并没减弱。

羽枫瑾也不看他,只不辩情绪地说道:“今天这位歌姬被本王包下了。你若想看她,明日请早!”

张亨咧着嘴冷笑道:“我若不肯松手呢?你又能拿我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知皇上今日宣本王入宫,是所谓何事?”羽枫瑾缓缓抬眸睨着他,微微一笑。

张亨皱眉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羽枫瑾放下茶杯,继续说道:“皇上已命我调查平阳侯的案子。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切人证、物证均由本王看管。若有人在调查过程中企图阻挡,本王有先斩后奏之权。你要试试吗?”

张亨猛然一惊,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撒谎!这……这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让你这个废物调查我们的案子!”

羽枫瑾不理他的辱骂,只轻声笑道:“张亨,搜索完了吗?”

张亨咬了咬牙,却没有说话。

羽枫瑾又笑了笑,继续问道:“可有搜到那名逃犯?”

张亨死死盯着他身旁的寒烟姑娘,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目前、还没有。”

“很好。”羽枫瑾淡淡应了一句,随即脸色突然一沉,立时拍案而起,声音蓦地增大:“张亨!你竟敢假借搜捕逃犯的由头私闯民宅、欺压无辜百姓!天子脚下岂容你胡来!念在孝康太后的面子上,本王姑且饶你这次。你若再胡作非为,本王定将你就地正法!”

“翊王,你是疯了吗?你以为这样说,我会怕你吗?”张亨脸上毫无惧色,一只手抓着寒烟的肩膀不放,另一只手已摸向腰间的刀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许动,小心小命不保!”电光火石之间,燕荣已如鬼影般窜到他身旁,抵在他脖子上的宝剑,闪着瘆人的寒光。

张亨大惊,却不敢动一下,只厉声问道:“燕荣,你要干嘛?”

燕荣紧握着刀柄,冷笑道:“张亨,我明白什么是双拳难敌四手,你却忘了擒贼先擒王了!”

一滴冷汗从鬓间落下,喉结在刀柄前滑动了一下,割破了一点皮肤。张亨看向羽枫瑾,神色竟有些紧张:“翊王!若燕荣杀了我,皇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羽枫瑾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本王为何要杀你?本王可握着你们父子的生杀大权,可以大大方方地玩死你们,又何须背地里使阴招?本王不过是想让你手下的人,把他们弄乱的别馆,给我恢复成原样。还得劳烦张统领告诉本王,究竟是谁在背后污蔑,说潇湘别馆藏匿逃犯的。”

张亨圆撑双目瞪着他,腮帮子不服气地往外鼓着,态度依旧强硬。

羽枫瑾向燕荣递了个眼色,燕荣便立刻翻转手腕,以极快的速度在张亨腿上划了一刀。这速到快到等张亨反应过来,并感觉到剧痛时,燕荣手中的刀又重新抵在他脖子上了。

鲜血从一指宽的刀口中流出,已染红了他半边的裤子。张亨此时面白如纸、冷汗涔涔,却不敢弯腰去查看伤口。巨大的惊恐和疼痛,让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燕荣凑在张亨耳边,一字一字咬着牙说道:“张亨,王爷有顾虑不杀你,我可不一样!我只是一名随扈罢了,杀了你我大不了出去躲几年!所以,你再不听王爷的吩咐,我下次划的可就是你颈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亨脸色一变,强忍着剧痛颤声质问道:“你敢如此对我,就不怕孝康太后泉下有知,迁怒于你吗?你对得起她的养育之恩吗?若不是孝康太后,你还能活到现在,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羽枫瑾却笑了笑,摇着头叹道:“如果孝康太后现在还活着,以她的深明大义,怕是你们父子早被关入大牢,哪儿还能到本王这里来胡作非为呢?”

张亨说不过他,腿上的疼痛让他已全无锐气。迟疑了许久,他才大喝了一声:“全体金甲卫听令——”

随着金甲卫聚集完毕,张亨深吸口气,才费力地喊道:“已经查明是有人诬陷潇湘别馆,今夜就到此为止!你们将方才弄乱的地方都恢复原样!还有,今晚的事谁也不许透露出一个字,否则格杀勿论!”

他的一声令下,让方才还嚣张跋扈的金甲卫,立刻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残局。很快,潇湘别馆便恢复了往昔的风光。

“现在你满意了吧?”张亨瞪着羽枫瑾喘着粗气问道。此时的他已经失血过多,惨白的脸色隐隐透着一抹青色。身体微微有些摇晃,似乎就要站不住了。

可燕荣手中的力道并没有减轻,而是厉声逼问道:“张亨,少给我打太极!殿下要的是那个告密者的名字!你若不说,今晚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张亨咬了咬牙,愤懑道:“知道这个名字,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羽枫瑾惋惜地叹了口气,用悲伤的语调说道:“我当然要知道是谁在挑拨离间,破坏我们皇亲之间的关系!”

张亨双眉一竖,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走到他面前,口吻和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张亨你想想,若本王真藏匿了那犯人,何不直接交给皇上?举报者给你通风报信,可有出示确凿的证据?他一定知道你我二人的关系,却硬要诬陷我,这不是挑拨又是什么?如果本王猜得不错,此人背后一定另有目的!说不定,犯人就在他手中,他却要引得你我鹬蚌相争,他好能渔翁得利!”

他的话让张亨也有些动摇,越细想越觉得自己中计了:

马帮既然帮翊王护送人质,却反过来向自己告密,得罪翊王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看来这背后令有高人指使,目的或许不是翊王,而是自己!

当然,身为金甲卫统领的张亨,勇猛有余却智力欠佳,羽枫瑾的几句话就让他乖乖交出了风长老的字条。而燕荣也终于松开了手里剑。一时精神的松懈,险些让张亨晕过去,幸好副统领一步抢过来扶住他,才让他勉强撑住自己。

虽然眼下是他报仇的绝佳机会,可张亨此时已深信自己被人利用了,再加上羽枫瑾现在受皇命审理他们父子的案件,他便顿时没了争强好胜的心。

如暴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的金甲卫,又如一阵风般快速退去。随着最后一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别馆中的小厮和歌姬们,才终于松了口气。而一直神经紧绷的寒烟,也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丫鬟雪雁和小厮贝小贝连忙跑过去将她搀扶起。

花芳仪款款走到羽枫瑾身旁,心有余悸地说道:“殿下,怕是张亨已经怀疑寒烟姑娘了,要不要将她转移?”

“不必。”羽枫瑾走到寒烟跟前,微笑着说道:“你今天表现得很好。记住,想要活下去就要听我们的安排。今日张亨已经搜过这里,而且相信了本王的话,他暂时不会再来找麻烦了,你安心呆下去便可。”

寒烟拼命忍住眼泪,咬着唇问道:“可是……我究竟要呆到什么时候?今日我看到那恶人的脸,就想起漂在水田里的那些尸体,就恨不得……恨不得……”说着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扑簌簌落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虽然脸上还是一片和煦,口吻却略微有些严厉:“别忘了你要对付的人是皇亲国戚,想要复仇就必须学会忍耐,否则将前功尽弃!”

寒烟低头不语,被雪雁带回楼上。

花芳仪瞧见羽枫瑾正看着手中的字条出神,她已没有了戏谑的心,只关切地问道:“殿下,看来是马帮出卖了您。您有什么打算吗?”

羽枫瑾沉思着没有说话。

燕荣在一旁却说道:“兄长,我觉得鹿帮主不是那样的人。或许是她手下走漏了风声,也有可能是有人冒充马帮。总之,这件事还是仔细查查比较好,以免误伤友军啊!”

二人均盯着羽枫瑾,在等他做出最后的抉择。羽枫瑾仔细收好字条,平静地说道:“真相到底如何,不如就由当事人亲自告诉我们吧!”

“你是说……”燕荣和花芳仪相视一怔,即刻明白了他的打算。

“尽管我很不想以这种方式见面,却到了我们不得不见的时候了。”羽枫瑾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推开别馆的大门走了出去。

又一片云遮住了月,夜色显得更浓。原本喧哗的街道,随着潇湘别馆门前灯笼的熄灭,而渐渐沉寂下去。

因密切关注别馆的动静而紧张了一宿的庄楼,在城楼上敲响了三更的钟声后,才平稳地睡去。怎奈被窝还没焐热,就被一个突兀的敲门声再次吵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帮中女人甚少,所以鹿宁住在庄楼第五进院的绣楼里,这里远离其他男子的居所,安静又隐秘。与帮中其他人不同,得知张亨带人突击潇湘别馆后,鹿宁便在绣楼里坐立不安。

她猜到张亨一定是去抓寒烟的。可她担心的不是寒烟的安危,而是究竟谁向张亨泄的密!直到慕容先生通知她,翊王羽枫瑾正等在大厅中要见她,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前院的气氛有些凝滞。数十名马帮兄弟,恭敬地垂立在正厅门外两侧,似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见到鹿宁走来,大家齐齐拱手,朗声道:“少帮主!”

话音甫落,一袭白袍的燕荣大步走出门来,向她一拱手,客气地说道:“鹿帮主,殿下正在厅里等着您呢。”

鹿宁深深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面皮上都是笑意,看不出一丝愤怒。这让她心中反而更紧张——看来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得罪了王爷这样的人物,马帮怕是要大祸临头了!可她强装镇定地走到门口,在灯笼的阴影里驻足,不由得细细打量着屋内那位,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男子。

羽枫瑾侧向门口,坐在近门的位置。身旁灯罩中的烛光,将他颀长的影子投在地上,一直蔓延到鹿宁的脚边。

他一袭华贵雍容的紫袍玉带,发墨如漆被束在一个羊脂玉的华冠中。他就静静地坐在灯火下,用杯盖轻轻拔弄着水面上的茶叶,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散发着温和的光泽。微微上扬的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虽然他只有二十五岁的年纪,却透露出超越年纪的成熟和稳重。俊雅的眉宇之间,流荡着温润的神采。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番高贵清华的气度,无一丝世家子弟的傲慢狷狂之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自小长在男人堆里,身旁的汉子大多都是托托之辈——一个个孔武有力、鲁莽粗狂。偶有慕容先生这种肚子里有些墨水的,也绝非良善之辈。

这是她此生头一遭,碰到这样一位翩翩公子,着实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一路走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一套,应付流氓恶霸的对策。

可看到羽枫瑾的第一眼,她便知道——这些招数都不好使了。

鹿宁怔怔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色有些窘迫。

燕荣瞧出她的失态,连忙轻咳一声,向羽枫瑾提醒道:“殿下,鹿帮主来了!”

当羽枫瑾缓缓偏过头来,柔和的目光与她四目相对时,鹿宁竟慌乱地躲开目光,连忙向他拱一拱手:“马帮少帮主鹿宁,见过翊王殿下!”

借着微弱的灯光,羽枫瑾第一次定睛端详鹿宁的面孔:她十八岁的年纪,生得花容至艳、俏而不俗、媚而不妖、娇而不嫩。她一袭红装十分考究,为她更添了几分活力。妩媚端庄的气质中,还有一股异于其他女子的英气。

“久闻鹿帮主大名,没想到今日才得见一面。”羽枫瑾将她慌张的神色尽收眼底,便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唇边的笑意更深。

这样风轻云淡的语调,听在鹿宁耳中,似乎是在刻意调侃她那两次爽约。

她款款走进门去,有些心虚地解释着:“前两次因帮中有事脱不开身,我才错过了与殿下的见面,并非故意爽约。不过,毕竟是我的错,我应该亲自登门道歉的。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王不是小气之人。鹿帮主还是坐下说话吧。”羽枫瑾淡淡一笑,用主人的口吻说道。

鹿宁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主位上坐下,待稳了稳心神,才重新迎上羽枫瑾的目光,客气地问道:“不知殿下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羽枫瑾缓缓啜了口茶,放下茶杯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芳仪说,鹿帮主上次道歉可是很大的手笔。怎么今日却不见鹿帮主的诚意啊?”

鹿宁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羽枫瑾竟说得如此直白。

不过,这样的开场白,虽然让她初见时的好感消失殆尽。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能用金钱解决的,总好过欠下还不起的人情!

她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客气地问道:“不知殿下觉得,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弥补过错呢?”

羽枫瑾向燕荣一伸手,燕荣立刻呈过来一张纸,摊放在鹿宁面前。鹿宁狐疑地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这是一张账单,上面罗列了桌椅板凳、古董瓷器等物件的数量和价钱。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鹿宁偏过头看向羽枫瑾,一脸的不解。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仿佛有烛火一般忽明忽暗,十分引人注目。

羽枫瑾强迫自己从她身上收回注意力,平静地说道:“鹿帮主,这是张亨带人冲进别馆砸坏的东西。本王知道马帮一向财大气粗,还望鹿帮主照这个账单赔付,或者买来一模一样的均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鹿宁心中一沉——果然!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她可不打算这么平白无故地担了干系。

她放下账单又推了回去,莞尔道:“翊王殿下,咱们凡事都得讲理!上次是我们的兄弟失手伤了人命,马帮拿钱赔偿死难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可今日这张统领做下的事,为何要我们马帮来善后?我们可与这位张爷不熟。”

“不熟?”羽枫瑾微微皱起眉头,脸上略有不悦:“张亨今日闯馆搜人,搜的人你也认识。这件事只有你我双方知道,如果不是马帮泄密,本王还真想不出消息是如何走露的!”

说罢,他目光一转,锐利的眸光仿若两道闪电,打在鹿宁身上。鹿宁不禁全身一个激灵,对眼前这个看似温润的男子,瞬间有了敬畏之心。

定了定神,她依旧谨慎地说道:“翊王殿下,我们马帮一向以诚信、忠义立足于江湖!这么多年来,只要我们接下了客户的委托,便会负责到底。出卖客户机密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殿下还是查一查身边的人为好。”

见鹿宁如此维护马帮,不像是在故意装傻,羽枫瑾沉默了半晌,方道:“鹿帮主不过是刚刚上任,就对你手下之人如此信任吗?”

听到这话,鹿宁忽然板着脸,一字字正色道:“信任这件事,与我上任多久毫无关系。我们马帮里的兄弟,都是义薄云天、顶天立地的好汉,所以才会在江湖上赢得一些虚名。更何况,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们并不知晓,出卖您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的盲目自信和执拗,忽然让羽枫瑾觉得有些可爱。同时,他也确定了这件事或许鹿宁真的不知情,而是被人陷害了。

“本王怎么听说,前几日张亨刚刚来拜访过马帮。怎么他一走,那个人的位置就暴露了。鹿帮主对此作何解释呢?”羽枫瑾很有耐心地盯着她,脸上似笑非笑。

“不错,张亨和刘容的确来过。”鹿宁微微扬起下巴,坚定地说道:“他们软硬兼施地逼我们将人交出去,可我宁可得罪他们,也一个字没有透露。而帮中其他兄弟并不知道此事,也就没有泄密的可能了!”

羽枫瑾勾了勾唇角,掏出一张字条放在她面前,不咸不淡地问道:如果真如鹿帮主所说,那这短笺又该如何解释?张亨可是亲口承认,这字条是出自马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故意这么说,是在诈她。鹿宁的目光飘到纸条上,看着上面用如枯枝般的笔记写着:据可靠消息,那人就在潇湘别馆,请张大人夜袭别馆,定有所斩获!

初看字条时,鹿宁倏然呼吸一窒,可随即她发现字条没有落款,便暗暗松了口气,不由得笑道:“殿下,这张无名无姓的字条,并不能说明什么。想用此来定马帮的罪,未免太过牵强!”

“好吧。”羽枫瑾一撇嘴,只好说道:“既然如此,也只能请马帮每位兄弟,按照字条一一留下笔墨。这样便能知道,字条是出自谁人之手了!”

鹿宁的身子坐得笔直,却并没有轻易妥协。她知道,一旦应下这个提议,就说明自己对手下的兄弟心存怀疑。尽管她并不是完全信任,可她还要顾及马帮的颜面!

羽枫瑾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继续劝说道:“鹿帮主,你想证明贵帮兄弟的清白,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还是,你希望本王直接向张亨问出那个姓名?到那时,咱们可就再无心平气和谈论的可能了。”

不得不说,他的话还是说动了鹿宁。她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然后看向一旁的平四,吩咐道:“平四,让兄弟们在门外集合!”

“不必!”一直沉默观望的慕容先生,忽然出言打断了她。他稳步走到羽枫瑾的面前,恭敬地抱拳拱手,说道:“翊王殿下,老朽不才,年轻时曾靠着模仿他人字画为生。马帮花名册上的名字都是由每个人亲笔所写,只要让老朽拿着字条比较一下,或许能找出泄密之人!”

“那就劳烦先生了!”羽枫瑾看着他微微一笑,口气温和了许多。

“殿下,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慕容先生躬身再揖,又道:“如果这件事果真是帮内某位兄弟所为,请殿下给老朽三分薄面,让我们自己解决。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羽枫瑾没有说话,而是侧眸看向神色复杂的鹿宁。鹿宁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还是不得不点了头。

很快,平四送来了花名册,慕容先生点起三盏灯,在明亮的灯光下一一对比着上面的字和字条上的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静默地点滴走过,门外的兄弟们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忍着困意和冷风耐心地等着。平四带着几个仆人,小心地侍奉着羽枫瑾和燕荣。

唯有鹿宁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心情复杂地等待着检验的结果。直到慕容先生忽然神色一顿,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在灯光的阴影下,渐渐暗淡下来,垂下的眼帘,遮住了满目的失望和愤怒。

“看来,咱们已经有结果了。”羽枫瑾掸了掸衣衫,缓缓站起身来,不顾鹿宁此时的心情走到慕容先生的身旁,看着他用朱砂在花名册上圈出一个名字。

羽枫瑾拿过花名册看了一眼,随手递到鹿宁面前,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交给鹿帮主处置吧。”

“不必看了。平四,把人带来吧!”鹿宁轻轻推开了花名册,始终低垂着眼帘,不想让任何人看穿自己的情绪:方才她对自己的兄弟有多信任,此时她就有多悲愤——为了马帮的日薄西山而悲伤,为了兄弟的背叛而愤怒!

没过多久,托托和平四就押着风长老迈进门来。他不认得翊王羽枫瑾,却认识他的随扈燕荣。

“少帮主,这么晚了,您找老夫有何事?”或许是猜到二人因何事前来,他说话的口气没有平常那般傲慢。

鹿宁终于抬起眼眸,可里面所有的情绪,都被一把怒火焚烧殆尽。

“风长老,身为马帮的元老,您对帮规应该烂熟于心吧?不如,你提醒一下各位兄弟,咱们的帮规第四条,说的是什么?”

风长老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愤怒地问道:“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半夜叫老夫过来,就是为了给你背诵帮规?”

“不是我要听,是这位想要听!”鹿宁抬手指了指羽枫瑾,面无表情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长老终于得着机会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故作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翊王殿下!他半夜而来,就是想听风长老背诵帮规,你是背还是不背!”鹿宁一拍桌案,疾言厉色地冷喝道。

果然来者就是翊王!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风长老捻须沉吟着:怎么回事?翊王现在应该被张亨缠住才对啊!他不该出现在这里!莫非……其中出了什么变故?

“快背!”未等他细想明白,鹿宁又是一声大喝,怒火仿佛要窜上屋顶。

风长老只好清了清喉咙,朗声道:“马帮第四条帮规规定,任何情况下,都不可泄露客户的身份和信息,如有违背者则革去舌头,逐出马帮。”

“很好!”鹿宁嚯地站起身来,冷声喝道:“来人!将风宝南割去舌头,逐出马帮!如有人敢求情,与此人一并受罚!”

话音刚落,平四二话不说抬起脚,朝着他膝盖窝踹下去。风宝南一声惨呼,重重地跪在地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平四便钳住他双臂往背后一扭,随即,托托走过来,左手揪住他的发髻往后一拽,右手已抽出了匕首。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马帮的长老,你们对我动手就不怕引起众怒吗!”看着托托脸上诡异的笑,和匕首锋利的刀刃,风宝南的惨呼声已经变了调。

鹿宁也不废话,她拿起那张告密的字条,怼到他眼前,厉声道:“看清楚了吗?这下子没话可说了吧!”

看到字条的那一刻,风长老已慌了神,也明白了张亨已将自己出卖,而翊王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凭着一张前言不搭后语的字条,就要处罚我吗?”风长老依旧在垂死挣扎,毕竟一旦认下,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还在嘴硬!”鹿宁对她大失所望,有些怒不可遏:“为了和我争权夺利,你竟丧心病狂到与张亨、刘容暗通款曲、泄露机密。我再三警告过你,这件事非同小可,可你还是一意孤行!既然你心中只有名利,为达目的不惜毁掉马帮的声誉,那马帮便留不得你了。”

说罢,她向托托摆了摆手,然后转过身负手而立,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而风长老则彻底慌了,生死关头之际,他终于扯破了脸皮,冲着鹿宁大骂道:“好你个鹿宁!我看你才是为了权利不择手段!我风宝南在马帮兢兢业业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不管不顾对我下狠手,就不怕帮中其他弟兄不服吗?就不怕有人告到老帮主那里,你少帮主的位置不保吗?”

托托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狠狠钳住风长老的下巴,一把扯出他的舌头,利落地一刀下去,大厅内便再没有了叫骂声——风长老已经因为剧痛而昏死过去。

平四用一方手帕捡起半截血淋淋的舌头,捧到鹿宁面前,鹿宁看也不看一眼,只一挥手让平四交给羽枫瑾,面无表情地问道:“翊王殿下,这样的处罚您可还满意?”

“鹿帮主如此公正无私,本王自然满意。”羽枫瑾缓缓站起身,向她笑着一拱手:“今天耽误得时间太久了,本王这就告辞了!”

慕容先生将他和燕荣送到门口,他却忽然站住脚,转过身问道:“虽然今天有了点误会,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不知鹿帮主哪日有空见面?”

鹿宁强打精神,略有倦意地说道:“以防再被意外的事缠身而爽约,不如等我处理好帮内的事务,我定当登门拜访!”

“好!那本王等鹿帮主消息。”羽枫瑾微微一笑,便带着燕荣扬长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辆豪华的马车稳稳地停在马帮庄楼门前时,天空还没有大亮,只微微地扫了一抹鱼肚白。马车停好后,一位黄面病容、眼珠乱转的年轻男子,从容地下了马车,向守门的四位壮汉客气地报上自己的姓名。

来者正是刑部侍郎顾之礼的儿子——顾纪昀。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鹿宁才姗姗推门而出。倒不是她有意怠慢,而是她一直在思考如何拒绝顾氏父子才比较妥当。

自从上次听过他们二人的委托后,她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因为此事涉及朝堂机密,又触及了皇上的底线。她担心参与其中会给马帮带来危险。再加上经历了张亨和翊王之间的事,她对朝堂的官员更是心有戚戚焉。不过,直到她走出门时,也没有想到比较妥帖的婉拒之词。

看到门口负手而立的男子,黄色面皮上依旧是满脸病容,她只好微笑着拱手道:“顾公子!”

顾纪昀闻声转身,忙拱手回礼:“鹿帮主,这么早来叨扰真是过意不去!不过,家父想请您到府上一叙,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

“这……”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鹿宁面现为难之色:“是这样的,顾公子。这段日子我考虑了一下上次令尊的委托,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的确超出了马帮的能力,所以……”

“鹿帮主别急。”顾纪昀笑着打断她,似乎早有准备地说道:“今日我父亲只是有些话想和你私下聊聊。如果听完这些话,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绝不勉强!”

听他已经如此说了,鹿宁也不好再推辞,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我现在就随你过去。”

顾纪昀大喜,忙侧过身指着身旁的马车,恭请道:“那就请鹿帮主上马车吧。”

“不必了。”鹿宁却微微一笑,对守卫之一的胡来吩咐道:“去将我的雪绒马牵来。”

顾纪昀笑了一下也不再坚持。很快,胡来就把通体雪白的小马牵过来,鹿宁轻盈跃上马背,对顾纪昀说道:“劳烦顾公子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纪昀跳上马车,二人正欲离开。却见燕荣醉醺醺地从对面的别馆走出来。见到二人他顿生疑窦,立刻走过去。

“鹿帮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燕荣看了看顾纪昀,又向鹿宁笑着问道。

还未等鹿宁说话,顾纪昀已抢先拱手答道:“燕爷,家父有些私事,要请鹿帮主过府相商。我们就先不陪您说话了!”

“等等。”燕荣强行拦下他们二人。他深深地看了顾纪昀一眼,顾纪昀被他看得心里一慌,连忙缩回了身子。

随即,他走到鹿宁的马前,一边摸着雪绒的鬃毛,一边压低声音问道:“鹿帮主,刑部侍郎能邀你去府上,你与他熟吗?”

鹿宁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熟,却有推脱不开的理由。”

燕荣沉吟了一下,一拍雪绒马的脖子,别有深意德说道:“盛京可不比别的地方,鹿帮主初来乍到,还是万事小心为好啊!”

鹿宁微笑着向他拱一拱手,便双腿轻轻一挟,跟在马车身后缓缓前行。

燕荣凝眸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狐疑渐深:这方向明明是往城外走,哪儿是去顾府的路啊?想至此处,他立刻转身回到别馆。

天气刚刚变暖,时而还透着微寒。小溪里的流水涨满河槽,岸边的野草繁茂,野花在肆意开放。堤岸旁的柳阴里,一位小牧童躺在草地上,睡梦正酣。他身旁的牛只管埋头吃草,越走越远,直到柳林深处。

顾纪昀带着鹿宁离开庄楼,却往城门的方向驶去。鹿宁越走心中愈加疑惑,她催马行至顾纪昀身旁,忍不住问道:“顾公子,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府上吗,可这不是正往城外走呢吗?”

顾纪昀笑了笑,温言解释道:“鹿帮主别担心,我们现在正前往父亲做官前一直居住的老宅。出城之后,再走一会儿就能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顾公子,令尊找我究竟是要说些什么?”

顾纪昀瞥她一眼,微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等到了那里,家父自然会给你解释清楚!”

见鹿宁脸上仍有不安的神色,顾纪昀便柔声安抚着:“鹿帮主不必担忧。这里是京城,不会有土匪恶霸的!你的一切疑问,等到了那里,我父亲自会一一给你解释清楚。放心,事后我会平安将你送回来的!”

鹿宁勾了勾唇角,心中却叹道:若真是土匪恶霸她倒不怕!可有时反倒是一些阴险诡计,倒比那些土匪恶霸还要可怕,让人防不胜防呢!

一车一马出了城又走了不到十里,就看到一片萧疏清冷的竹林:竹林深幽处,空气轻漫、清神怡情。鹿宁控马徜徉在林海之中,顿觉神清气爽。盛京城内的喧哗浮躁,和马帮中的勾心斗角,在这一瞬间,都被统统抛诸于脑后,淹没在林海深处。

二人又走了不久,一个错落有致的院落,就豁然出现在眼前。顾纪昀将马车停在院子前面,自己跳下马车,撑着院门抬手比了个请。鹿宁忙飞身下马,将雪绒在门外拴好,才缓步走进门去。

顾纪昀引着鹿宁走进院子,抬眼处,一身玄色长袍的顾之礼,神情落寞的坐在石桌旁。他看到鹿宁前来,双眸顿时一亮,脸上霎时有了笑容,连忙起身相迎。

鹿宁翩然走向前去,抱拳拱手笑道:“顾大人!您久等了!”

顾之礼微笑着拱手回礼,赶紧抬手示意让她坐下,又提起茶壶为她斟茶。方柔声道:“老夫将见面的地点定在这里,路途有些远,还望鹿帮主别介意。您先喝口水,歇息一下吧。”

鹿宁端起杯一边浅饮,一边打量着院中的景致:这里茂林修竹、小桥流水、桃红柳绿,一个秋千随风轻摆,处处都透着幽静和雅致。

鹿宁放下茶杯,寒暄道:“没想到繁华喧闹的盛京城外,竟然还有这样一处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若不是亲眼一见,还真是很难相信。听顾公子说,顾大人曾经住在这里?”

顾之礼捻须笑道:“实不相瞒,这里便是老夫那表妹入宫前一直住的宅子。表妹过世后,老夫就命人留守在这里,闲暇时就过来坐一坐,缅怀一下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他说得有些惆怅,鹿宁却沉声不语,只自顾自地喝着茶,心中甚是鄙夷:

好一番漂亮的话!说得如此难忘旧情、痴心不已!这表妹深居在这竹林之中,若非有意安排,那紫微城中的天子,又如何能见到她?

况且两人既然有婚约在先,天子又非昏庸。如果顾之礼事先说明,天子就算再喜欢这女子,又怎会冒着天下大不为而强抢民女呢!

他在自己面前说一番这样的话,无非是觉得自己年纪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必然好骗。所以才说一些粉饰太平的话,来掩饰他的冷漠和虚荣!

想到此处,鹿宁忍不住轻嘲道:“既然顾大人与那位表妹如此情义深重,为何还要送她入宫为妃,导致她最后惨死宫中呐?”

顾之礼一怔,没有接话,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道:“哎,皇命不可违啊!”

“那顾大人约我到此处见面,不知是否另有深意?”鹿宁干脆开门见山。

顾之礼呵呵一笑,幽幽叹道:“在这里坐着,那些陈年往事就会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

见他始终顾左右而言他,鹿宁决定不再和他纠缠下去,便温言道:“我知道顾大人请我来,还是为了上次所托之事。我已和师傅商议了一番,既然知道当年秘密的人,都已不知所踪。那女婴当初被送往何处,是否还在人世也无从得知!我们马帮虽然在江湖上有些虚名,也都是凡人而已,实在没那么大的本事。所以这件事,恕马帮无力相帮了!”

对此顾之礼似乎并不惊讶,他没有责备,只微微叹了口气:“老夫这次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切真相的。不过,看你的样子,对老夫表妹的事情似乎并不关心。若是表妹泉下有知,怕是会伤心的……”

鹿宁黛眉微蹙看向他,,不解地问道:“顾大人这话说的奇怪!这位娘娘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何我不关心她的事情,她会为此伤心?”

顾之礼摇着头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你对老夫当年所作所为十分不齿,所以今日才会百般推诿。老夫也不怪你,实不相瞒,老夫为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如今是真心后悔当年之事,不过怕是没人会相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侍立在侧的顾纪昀,连忙轻拍着他的背心,柔声安抚道:“父亲,您别难过了!就算天下的人都误会您,相信萤妃娘娘心中也明白,您当年的无可奈何和,和您现在的刻骨相思!”

二人的一唱一和让鹿宁一时摸不着头脑。可她念在对方与义父相识的面子上,又抱着无论如何都不接受这个委托的信念上,还是退了一步,说道:

“既然我来都来了,顾大人有什么想告诉我的,我洗耳恭听!”

没想到,顾之礼缓缓喝了口茶,旋即话锋一转,问道:“老夫知道鹿帮主是老帮主的义女,你可曾找寻过自己的身世?”

鹿宁被问得一怔,不知他为何突发此问,就没有开口应道。

顾之礼便自顾自地说下去:“老夫可是调查过鹿帮主的身世。你十岁才被你义父收养加入马帮,在此之前你是被人贩子从你的养父母身边拐走……”

鹿宁戒备之心顿起,皱着眉头问道:“顾大人为何要打听我的身世?”

顾之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下去:“鹿帮主只记得自己被一对农家夫妇收养,可曾追问过你生身父母的消息?难道你对此一点都不好奇吗?”

看着他别有深意的表情,鹿宁冷哼道:“我的确不知道,不过看样子顾大人知道。”

“老夫当然知道。”顾之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鹿宁轻声笑了笑,说道:“看来今天顾大人不是来给我讲您的故事的,而是来讲我的故事的。既然如此,我更得好好听了。”

她身子往后一靠,将右腿叠在左腿上,端着茶杯准备好好听听,这个顾之礼将如何对自己胡说八道。

顾之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捻须道:“鹿帮主果然要听吗?老夫劝你还是慎重!因为有些真相不知道,这一辈子反而会更快乐。真相带来的苦恼,鹿帮主真的准备好了吗?”

鹿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顾大人将我叫来不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我人都来了,您就别客气了。否则就枉费您这一番大费周章了!”

“好!”顾之礼拍了一下扶手,大笑道:“鹿帮主果然是侠女风范!那老夫可就将一切和盘托出了!”

鹿宁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抬手比了个请。

顾之礼随即长叹一声,黯然道:“哎,此事说来话长。当初鬼力赤让老夫直接来见你时,老夫还以为,他早就将一切告诉你了呢!却没想到,他还是没有忍心将你的身世告知。不过,既然你想知道,老夫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至于信与不信,就看你的了……”

听到这话,鹿宁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语气却有了些冷意:“顾大人但说无妨,真与假我自有分辨!”

顾之礼深深看了她一眼,怅然道:“还记得老夫上次问你,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某人?”

鹿宁点了点头,问道:“我长得究竟像谁?”

顾之礼笑道:“傻孩子,你长得自然像你娘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蹙起眉头,狐疑道:“我娘?你认识我娘吗?”

顾之礼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道:“不仅认识,还很熟悉啊……”

鹿宁一怔,略一沉吟后脸色骤变,喃喃道:“莫非……你说的我娘……是你的那位表妹?”

顾之礼沉重地点点头,叹息道:“不错,你的生身母亲正是老夫的表妹,也就是宫中的那位萤妃娘娘!”

听到这话,鹿宁的脑袋里“轰”地一下炸开,她紧紧盯着顾之礼,冷道:“顾大人这种玩笑还是不要乱开,可是会死人的!”

顾之礼深深凝着她,痛心疾首地问道:“玩笑?你觉得老夫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再说,老夫欺骗你又有什么好处?”

“是呀,鹿帮主。”顾纪昀连忙在一旁帮腔:“家父找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与你血脉相认。可这么多年,他得到了太多假消息了,本来这次他也不抱什么希望,当他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激动吗?可他怕吓到你,所以当时没敢相认。这么多天来,他始终为了此事而烦忧,思虑再三才决定要将真相告诉你。”

听他说得情真意切,鹿宁却更觉得可笑,又问道:“好呀,就算如你所说,我真是你表妹的孩子。可你的表妹是在入宫后才生下孩子,那必将是龙嗣。敢问顾大人,皇上会让一个龙嗣流落民间吗?”

顾之礼脸上露出一丝难堪的表情,闷声道:“你自然不是龙嗣!否则,南烟她也不会死,咱们顾家……更不会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最后几个字,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脸上的表情也因此变得有些狰狞。

鹿宁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好,既然你连如此隐秘的事都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孩子父亲的身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之礼摇了摇头,叹息道:“不知道,南烟到死都没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鹿宁忽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顾之礼定定地望着她,眼中有一丝悲哀,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南烟是老夫最小的表妹,若活到现在也不过三十八九岁。她从小就失去双亲,被寄养在我家,与我从小一同长大。因为感激我父母对她的养育之恩,南烟便要嫁给我,照顾二老来报答养育之恩。

后来,老夫入京为官,她为了相伴左右,就带着父母搬到盛京居住。可南烟不喜欢喧哗,我便在这里给她盖了个宅邸,让她能安心住下。南烟才貌双全,美名早已传遍盛京。一次圣上外出打猎,偶然见到她就动了心思,执意将她接入宫中,我们便从此失去了联系……”

鹿宁冷笑着讥讽道:“顾大人可真会说话啊!既然你们当时有了婚约,为何不向皇上禀明?我看你就是趁机为自己搏个前程吧!”

听到这话,顾纪昀忍不住怒道:“你怎能这样说你舅舅呢?”

鹿宁瞥了她一眼,冷笑道:“难道不是吗?这里如此远离尘嚣,皇上打猎怎么会在此处?我看是顾大人故意让皇上看到她的吧!”

顾纪昀紧握双拳怒瞪着鹿宁,鹿宁也毫无惧色地回瞪着他。

顾之礼叹口气,说道:“你的怀疑没有错,当初也有很多人是这样怀疑老夫的。老夫百口莫辩!不过你想想,如果老夫果真有此心,当初就不会答应下这门亲事,给自己找麻烦!

说实话,老夫也不知皇上为何会突然来到此处。老夫只能猜测,也许南烟的美名,早已传入皇帝的耳中,他是特地奔着南烟而来的。至于老夫当时没有说出婚约之事,这点确实是老夫的错。因为老夫害怕,皇上若知道他看上的女人有了婚约,就会下狠手!老夫那时年轻也胆小,所以便什么都没说……”

鹿宁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冷道:“继续讲,后来又如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之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娘入宫后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很快便晋升为萤妃。可不到一年的时间,皇上却又突然将她打入冷宫,连个理由都没给!紧接着,皇上就把我贬出京城做官。我就彻底失去了有关你娘的消息……

直到一年多后,宫中派人告诉我,你娘病死宫中并已安葬,我想细问却见那人神色有异不肯多说。后来我派人去调查,派出去的人不是消失了,就是回来一问三不知。

这么多年我几经辗转,到处暗暗打听你娘的事情,才得知,当初你娘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杀死的。而且她有一个女儿,刚出生就被抱出宫,送到了寺庙里。可惜那个寺庙中的和尚被烧死,线索全部断掉,我才不得不放弃。却没想到,你义父突然找到我,我才知道原来你尚在人间……”

提起义父鬼力赤,便犹如晴天中一个霹雳,让鹿宁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相信,她却拼命在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强忍住内心的惊诧,又追问道:“那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找到孩子父亲的身份吗?”

顾之礼再叹口气,沉声道:“你娘将你送出宫时,就说明你并非皇嗣,而是她与旁人私通所生。如此说来,一切不合理的事也能解释得通了!不过……一个皇妃与人私通,本来就是宫中丑闻,谁敢问?谁又敢说?想必知道真相的人,早就被皇上秘密处决了,也许这永远都会是个迷……”

鹿宁失神地看着他,讷讷地问道:“她……会有可能……是皇上杀的吗?”

顾之礼略一沉吟,平静地说道:“即便是他杀的你娘,那也是情理之中!这种事情,连寻常男子都难以忍受,更何况那是天子!他盛怒起来,杀人算什么?灭门都有可能!”

鹿宁脸上的愤怒和惊诧慢慢消退,许久,她凄然一笑,又道:“顾大人,你的故事讲得很动听,不过还缺最关键的一样!”

顾之礼奇道:“缺什么?”

“证据啊!”鹿宁摊开手,冷笑道:“既然母亲有心将孩子送走,必然会在孩子身上放着一个信物,以便日后相认用。难道萤妃娘娘没有留下信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之礼捻须沉吟片刻,才缓缓道:“你娘当初自知死罪难逃,你们自然再无相见之日。而且,她也不希望你被人找到……”

“这么说就没有信物了。”鹿宁忽然松了口气,笑道:“那这件事就无从查起,恕我无法相信您的故事……”

“不过……”顾之礼打断她的话,缓缓说道:“不,为了让寺庙的和尚收留你,她在你身上放了一粒佛珠……”

“佛珠?”鹿宁下意识得摸了摸颈子,她的确带着一个从小形影不离的佛珠,养父母说那是她父母留下的唯一物件。因为是贴身之物,所以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义父和师傅。顾之礼能知道此事,莫非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顾大人,你如此辛苦找到我,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让我认祖归宗吗?你对我说那些悔恨的话,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你以为逝者就会原谅你了吗?”鹿宁终于有些动摇了,她看着顾氏父子的眼中,多了一些悲愤和不平。

顾之礼沉沉地叹了口气,无比懊恼地说道:“老夫犯下的错,老夫自己承担!在知道你下落前,老夫真的很担心你,迫切地想让你认祖归宗,也不过是希望能让你过上平安富足的生活。这样,老夫的心里能好受些。可后来,当老夫知道你身份之后也很犹豫。老夫既不想打扰你现在的生活,却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真相,只是不想让你娘,在黄泉之下伤心罢了……”

鹿宁只觉得满怀酸痛、难以自制,她冷眸睨着父子二人,咬着牙一字字道:“顾大人今日的故事很好听,只可惜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可攀不起什么达官显贵,我在马帮生活得很快乐!就算是皇上送我一个公主当,我都不稀罕!顾大人,我有事先走了,改日咱们再续!告辞!”

说罢,她翩然转身奔出院子,跃上雪绒马疾出竹林去。

“等等!”顾纪昀刚要拔步追上去,却被顾之礼拦下了脚步。他不甘心地说道:“爹,就让她这么走了吗?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望着鹿宁渐行渐远的背影,顾之礼捻须沉吟道:“她此时心意已决,你再追上去只会适得其反。放心,这件事才刚刚开始,我们和她来日方长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鹿宁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地打马往回奔去。一路上,雪绒马四踢腾空跑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城门前,鹿宁赶紧勒马止步,抬头看着城门楼上“盛京”二字,只觉得心绪难平: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到这里之前,自己过了十多年的安稳日子,一直无忧无虑的。可到了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

曾经和和美美、亲如手足的兄弟们,竟然开始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曾经洒脱自由、侠骨柔情的自己,也变得谨小慎微、瞻前顾后。

最可恨的是,今日顾之礼的一个故事,竟让她发现,自己十八年来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原来身上还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往事!

她开始有些憎恶这个地方了!

不过,今日这事来得太突然,顾之礼的话她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还是要给义父写封信问一问,再做打算。

鹿宁一蹬马镫,雪绒听话的往城门里走去。恰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哭喊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鹿宁闻声一惊,立刻停下马来凝神细听,却发现那声音已忽远忽近、时隐时现,十分模糊不清。

她心中暗惊:莫非盛京这种地方,也有恶霸在为非作歹吗?

想至此处,她连忙调转马头,循着声音往西走去。不久便缓缓爬上一个小山坡,远远瞧见到五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正在鬼鬼祟祟的围着一个大箱子忙活。

此刻,他们正合力将那箱子搬上马车。随即,几人四下环顾了一番,才跳上车去,马车载着几个人和那个沉重的箱子,徐徐往前驶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瞧着他们几人,举止打扮都透着古怪:

五人皆是皮肤黝黑、精壮结实、虎虎有威。虽然穿着朴素的蓝衫,却高高挽起两条裤腿,露出壮实、满是青筋的小腿,足下光着脚丫子穿着一双草鞋,腰间别了一把三尺来长的钢刀。怎么看,这几个人都不像好人!

鹿宁心生疑窦之时,忽然听见箱子里发出几下撞击声。坐在一旁的汉子猛然一惊,立刻狠狠拍了两下箱子,里面的撞击声才停下来。

鹿宁立刻就明白了:这箱子里藏着一个人,这五个人应该就是人贩子!

果不其然,坐在箱子旁的大汉,一拍箱子,大声调笑道:“娘们儿,你最好老实点!好少受点苦!反正,待会儿就将你卖到牙公手里了,我们能换几个钱花花,你从此也能荣华富贵。如此两全其美的事儿,你有啥不高兴的?”

听到这话,鹿宁脸色顿时大变,眼中带上了寒霜,手握得骨头几乎碎掉。因为这勾起了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立刻抽出九节鞭,缠鞭在腕。随即,她催马上前,掠过了五人的马车,又兜马回过头来,威风凛凛地拦在当路。

她手指着一帮满脸横肉的人贩子,咬着牙冷声呵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那箱子里是否绑了人?”

几个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待他们定睛一看,瞧见拦路者竟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五人不禁心领神会地淫笑起来。

驾车的大汉头顶心油光泛亮,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鹿宁,不怀好意地说道:“兄弟几个,你们瞧瞧!今天咱们也不知走了什么桃花运,这才刚绑了一个小娘子,便又有一个小娘子送上门啊!啧啧,她这小模样,看得爷甚是喜欢啊!”

他身后的一个大汉,左颊上有颗黑痣,黑痣上还生着一丛长毛。他看到鹿宁,便纵身一跃跳下车来,猥琐地围着鹿宁转圈,垂涎三尺地笑道:“这姑娘的俏模样可真勾人!快来给大爷香个面儿,让大爷好好疼疼你!”说罢,他张开双臂立刻扑抱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股臭气袭来,鹿宁眉头一皱,手中九节鞭迅速扫出,只见寒光一闪,鞭子另一头已死死缠住那人的脖子。她毫不迟疑地用力反手一抽,那人霎时被甩出几丈远,飞得高高得又狠狠地砸在地上,随即便惨嚎一声昏死过去。

鹿宁心中腾起熊熊怒火,冷眸瞪着几人,森然道:“你们算什么狗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这几招一出,车上几个汉子立时傻了眼。他们惊惶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兄弟,顿时浑身一个哆嗦:几人没想到,前面这个娇小的女子,竟出手如此之快,功夫如此之高!

四人心头一震,霎时收起笑意,纷纷从腰间抽出刀来,迅速跳下马车,提刀朝着鹿宁一步步逼近,将她围了过来。

鹿宁见他们走近,却神色未动。她一蹬马镫,轻盈翻身下马,迅速挥动手中银鞭,回身一个白蛇吐信,转身又一个左右披红。眨眼间,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便相继被掀翻在地,鹿宁却大气都未喘一下。

四个人躺在地上痛吟了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几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怒撑双目瞪着鹿宁,恨恨地大骂道:“呸,狠毒的小娘们儿!你这么不识抬举,可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说罢,几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突然提声喝了一句,便提着刀龇牙咧嘴地围了上去。被团团围住的鹿宁却好不慌张,她身形灵动,手中的银鞭上下翻飞、时收时放、好似一条银蛇在跳舞。

不出几招,鹿宁就将他们再次掀翻在地、动弹不得,他们因为全身剧痛而不停的抽搐,看似痛苦至极,却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因为鹿宁并没有下死手,她要这些恶人受尽折磨再死。

唯有身体最壮的大汉似乎受伤不重,他瞪着鹿宁咬牙切齿地怒骂着:“臭娘们儿!竟敢对我们下手!有本事你别跑!待爷爷起来,将你先奸后杀!定不轻饶你……”

他此时已经动弹不得,却依旧不依不饶,满嘴的污言秽语。鹿宁霎时间满面乌云,浑身杀气腾腾。她一步一步逼近那人,两道目光如刀子般,狠狠盯在那人脸上,却紧抿着双唇沉声不语。

那人还不知死活地破口大骂,各种污秽的词语一字字砸向鹿宁。鹿宁缓缓弯下腰去,从他身旁的地上捡起他的尖刀。还未等那人反应过来,她提刀猛地扎向那人心脏。那壮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一口鲜血喷出,便瘫在地上咽了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提着带血的尖刀纵目四顾,见地上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都再无反抗之力,才丢下尖刀快步走向马车。她趴在箱子上屏气凝神听了听,似乎能听到里面有小声啜泣,才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里面的人还活着!

于是,鹿宁不疑有他,立刻砍断锁头打开了箱子。还未等看清箱子里的东西,不过才开了一个缝儿。里面便有一阵烟雾飞出,鹿宁下意识抬手一挡,却见里面寒光一闪,朝着自己袭来。电光火石之间,她本能地往旁一闪身,一柄长剑从她面前刺出,斩断了几缕飞扬的发丝。

鹿宁暗叫不好,立刻回转身体往后连退几步,方定睛一看:这箱子里装的果然是个女子!只不过是个手持利刃、目露凶光、杀气腾腾的女刺客。

鹿宁立刻抽出九节鞭,冷眸瞪着那女刺客,喊声道:“看来是有人故意诱我来此,是为了要杀我啊!”

那女子一步跨出箱子,剑指鹿宁狞笑着:“没错,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鹿宁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可惜啊,大话终归只是大话,会害了你自己!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那女子秀眉一扬,得意的问道:“哦?是吗?你方才中了我的迷烟,很快你就会全身酸软无力。别说我了,就是一个三岁孩童都能轻易杀了你!”

鹿宁大惊,听她这么一说,她发现自己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手中的九节鞭哗啦啦跌落在地上。她双膝一软坐在地上,不过才动了几下而已,竟已出了一身的虚汗。

鹿宁粗喘着气,警惕地看那女刺客一步步走进自己,却无能为力,只冷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设下此计诱我过来?”

那女刺客走到她跟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嘻嘻笑道:“你放心,我现在还不杀你!要等到我主子来了,他才有权决定要不要杀你!”

声音刚落,只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昂首阔步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看到来者,鹿宁脸色大变:来者一个茶色胡子,一个满脸麻子,不是张亨和刘容还会有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暗叹道:糟了!上次潇湘别馆他搜人搜不到,张亨此时一定气急败坏!看来今日,自己是难逃此劫了!

张亨和刘容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得意地俯视着她,眼中不掩杀意。

鹿宁昂着头,冷笑着说道:“你们二人好卑鄙!竟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怎么不敢真刀真枪的和我打一架?”

张亨蹲下身来,玩味地看着她,调笑道:“这叫兵不厌诈!只要抓住你鹿帮主喜欢行侠仗义、拔刀相助的弱点,便能引你上钩!只是我没想到,你功夫竟然这么好!幸好我准备了迷烟,不然还真让你跑了,我倒是白忙活一场!”

刘容在一旁逢迎道:“是呀,多亏马帮的人提醒咱们,说她功夫不容小觑,不然还真悬!”

“马帮?”鹿宁听闻脸色一变,暗恨道:除了风长老,马帮果然还有内奸!

而张亨随即证实了她的想法:“没想到吧!今日这个计划,就是你的手下出谋划策的!你以为除掉一个风长老就安枕无忧了?帮里希望你死的大有人在!”

鹿宁瞥了二人一眼,冷声道:“说罢,你们将我骗来此处,究竟有何目的?”

张亨却像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目的?目的很简单啊!我——想——要——你——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于这个答案,鹿宁早有准备并不意外。她平静地看着张亨,泰然自若地问道:“我死也得死的明白,你因何要杀我?”

张亨狞笑着瞪向她,一字字咬牙说道:“你们马帮合起伙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我耍得团团转!不但让我没有找到那女的,还反被翊王摆了一道!你胆敢招惹我,这就是你的下场——”

鹿宁强打着精神,继续问道:“好,既然我都要死了。那在我临时前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马帮里的谁出卖了我?我也好死而瞑目了!”

“哼,死都死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张亨不理她的请求,向身旁的那个女刺客使了个眼色,冷声道:“别让她死得那么痛快!”

女刺客听到这话十分兴奋,她丢下手中的长剑,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走到鹿宁面前,用刀子在她脸上比来比去,狞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会慢慢玩死你的!我会先划花你的脸,然后将你的鼻子、耳朵一一割下来,最后再将你碎尸万段!”

鹿宁死死地看着她,语气有一丝发颤:“听你的手法,好像一个屠夫!”

女刺客提起匕首,一字字说道:“对,你现在就是我手中待宰的羔羊!”说罢,她提着匕首就往鹿宁的脸上划去,鹿宁仍死瞪着双眼不肯服输。

就在那女刺客脸上笑容越来越狰狞,手中的寒光渐近之时,一只银枪突然划破长空刺过来,将那女刺客穿胸而过,女刺客只痛吟了一身便倒地断气。这突如其来的一杆银枪,吓得刘容和张亨纷纷后退,躲得远远的。

鹿宁稳了稳心神才骋目远眺,只见一辆华贵雅致的青盖玉路马车疾驰而来,御车的白袍男子正是燕荣。

她终于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着:平日里不怎么待见这个燕荣,今日里见到他,还真是有些开心!看来,今日她算是躲过一劫!

马车奔到跟前稳稳停下,燕荣飞身跃下马车,立刻前去打开车门,一袭紫袍玉带、灿烂华贵的翊王羽枫瑾款款走下马车,径自疾步走向鹿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帮主没受伤吧?”羽枫瑾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去,关切地轻声询问着。

鹿宁勉强摇了摇头,她努力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没什么力气,一时间有些窘迫。

羽枫瑾看出她的力不从心,连忙伸出手柔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鹿宁看着他白皙干燥、骨节分明的手一怔,迟疑了片刻,才将右臂递了过去。

羽枫瑾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轻声问道:“还能走路吗?”

鹿宁苦笑着说道:“现在还不能,不过这种迷烟的效力不会很久,相信很快就能走路了!”

羽枫瑾松了口气,温言道:“好,那你先等等,咱们还有些事要处理!”

鹿宁咬着牙点了点头,她已经看到张亨和刘容二人从不远处走回来了。

张亨看清来者,冷冷一笑,一边拍掌一边讥讽道:“好一个英雄救美啊!翊王殿下!看来您和这位帮主关系匪浅呢!”

燕荣一步挡在二人身前,拔剑出鞘剑指二人,冷声喝道:“张亨、刘容,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草菅人命!”

张亨大步走过去,鄙夷地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骂道:“燕荣,我劝你少管闲事!你燕荣在别人眼中是老将军后代,在我眼里屁也不是!只不过是翊王府上的一条狗罢了!你算是什么东西,胆敢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拨开燕荣,冷眼瞧着张亨,口气严峻:“张亨!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你非但不知收敛,还屡屡惹下事端!你再如此嚣张下去,小心皇上也不会保你!”

张亨却不以为意地冷笑道:“我说翊王殿下,现在是谁搞不清自己的处境?我说过和我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看来你的记性也不太好!”

羽枫瑾勾起唇角笑了笑,问道:“瞧你这意思,是想连我也一起干掉了?”

张亨此时正气焰嚣张,不假思索地说道:“翊王殿下,我劝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不问世事的闲散宗室吧!休要管闲事,尤其是我的闲事!这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羽枫瑾淡淡一笑,慢悠悠地问道:“如果本王非要管这件事呢?”

张亨顿时脸色一变,森然道:“翊王,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我劝你赶紧让开,把那女的交给我,否则就休怪拳脚无眼了!”说罢,他连拍了三掌。

声音甫落,数十名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将羽枫瑾、燕荣和鹿宁围在中间。这些黑衣人均蒙着面,手持着开山板斧,凶神恶煞地瞪着三人,一个个圆撑双目、跃跃欲试。

燕荣大惊,立刻剑指张亨,怒喝道:“张亨,你疯了吗?你要对翊王下手?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张亨仰天哈哈一笑,挑衅地看向三人,幽幽叹道:“燕荣,你还真是蠢!眼下这情形,任谁来看都是你们二人出城约会佳人,结果路遇歹徒惨遭毒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皇上又因何要怪我啊?”

燕荣警惕地盯着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咬牙骂道:“看来你早就有所准备!”

张亨插着腰,纵声大笑道:“这事儿你还真是冤枉我了!这些黑衣人,本不是给你们准备的!我知道会有人来救这个小娘们儿,本来以为等来的是马帮的人,却不料竟等来了你们!不过看现在这架势,看来你们和马帮早有勾结!那女的果然是被你们藏起来了!你们这是合起伙来耍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亨眼中的疯狂,让鹿宁开始有些紧张,不由得身子一僵。她知道一个疯狂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是自己此时身上的迷药未解,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燕荣一人对付这些黑衣人,或许可以应付。可如果要保护两个人,会很吃力。而翊王的样子怕是根本不会功夫。她心中着急,额上不禁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别担心!”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鹿宁抬头看去,只看到羽枫瑾棱角分明的侧颜。他虽然没有看自己,可一股温暖的力量,从他的双手传来,让鹿宁迅速平静了心绪。

羽枫瑾能感到鹿宁的紧张,亦能明白她的担忧。他笑看着张亨,淡淡问道:“张亨,你可别忘了,现在本王是你那案子的主审。本来本王还想念着孝康太后的面子上,对你们父子手下留情。可如今,你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人证,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大开杀戒。看来本王也不必再顾及颜面了!”

“那又怎样?”张亨狂悖地笑着,厉声嚷着:“翊王,本来方才我还想,只要你交出那女的,我放你一条生路。可我现在有一条更好的路,那便是只要我将你们三个知情人都杀了,就算那女的还在人世也无法威胁到我了,我岂不是从此高枕无忧了!你们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羽枫瑾笑了笑,言语中按时讥讽:“你杀了我们三人,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你似乎忘了在朝中,紧追此案不放的夏云卿和那些言官,莫非你还能将他们都杀了灭口吗?”

“哈哈哈!”张亨放声大笑着,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不过是假把式罢了,折腾了这么久,皇上可曾动我们父子一根汗毛啊!我何时将他们放在眼中过!不过,如果那夏云卿将我逼急了,我也不在乎再多干掉几个多管闲事的人!”

听到这话,鹿宁已经十分确信:眼前这个人已经疯了!她偷偷拉了拉羽枫瑾的袖子,羽枫瑾侧过头去看向她,温柔的目光中带着询问。

鹿宁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翊王殿下,待会儿我会引开他的注意,然后你赶紧带着燕荣跑到我的雪绒马上,雪绒跑得很快,他们追不上的。”

羽枫瑾微微一怔,他望着鹿宁的眼神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柔声问道:“我们走了,那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叹道:“今日之祸,错都在我!是我被帮里的兄弟出卖了。可我不能连累你们二人。只要您回去,将我的事告知慕容先生便好,拜托了!”说罢,她便拱一拱手,松脱开羽枫瑾的搀扶,却被羽枫瑾一把又拉回到身旁。

鹿宁诧异地看向他,却见他的笑容是清雅温和、目光如水,似乎毫不在意当下的处境。

“你再等等。”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转过头去看向张亨。可是抓着鹿宁的力道却重了几分,似乎很怕她挣脱开冲出去。

羽枫瑾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疯子,眸光深处有一层淡淡的冷意:“张亨,你真的以为,本王会这样草率的过来救人吗?在燕荣看到鹿帮主和顾纪昀离开时,我们就开始部署了。一切准备妥当,我们才会过来救人!”

张亨一怔,连忙看向一直缩在身后的刘容,刘容却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张亨眼珠一转,忽而哈哈大笑道:“翊王啊,翊王!死到临头了,你还敢诈我。不觉得难看吗?既然你早有部署,怎么你们现在被困,却不见有人来救?”

羽枫瑾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说道:“本王始终念着孝康太后的面子,不忍对你出手,只希望你能见好就收,咱们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可你执迷不悟,那本王也没有办法了!”

张亨始终不信,他指着羽枫瑾大声喝道:“好啊,既然你早有准备,叫他们出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还能救得了你们!”

他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刘容惊恐的惊呼声:“别……别动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亨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瘦、脸色铁灰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的绣刀早已抵在刘容的颈子上。男子身穿着御守司的飞鱼服,手中拿着绣刀,却长得却有些面生。

张亨慌得一怔,不由得冷声问道:“你是谁?”

来者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一字字沉静地说道:“御守司衙役——阮浪。”

“阮浪?”张亨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没听过御守司有你这样一号人物!”

一旁的羽枫瑾漫不经心地插口说道:“此人虽然是御守司的新人,却是王璟的心腹,你可不要小看他啊!他一身的功夫,对付你这几个货色,可是绰绰有余,更何况我们还有燕荣!”

张亨却不以为地冷笑道:“你们真的以为,就凭借一个阮浪和一个燕荣,就能击败我培养多年的杀手吗?”

阮浪没有说话,只微微勾了勾嘴角,眼光中闪过一丝轻蔑,便高喝一声:“出来吧!”

话音刚落,十多名御守司的衙役突然从道两旁窜出来,提着绣刀便向那些黑衣人冲过去。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乱了阵脚,只能慌忙抵抗。燕荣护着羽枫瑾和鹿宁退到远处,稍微安全的地方观战。

由于双方实力悬殊,还未等张亨和刘容反应过来,战斗刚开始便已结束,方才还嚣张的黑衣人,此时已被御守司的人全部生擒。

张亨和刘容顿时脸色大变,他愤恨地瞪着羽枫瑾,语气森寒:“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耍我?到底要干什么?”

羽枫瑾淡淡一笑,抬手指着阮浪,说道:“若是方才你放我们离开,就不会闹到现在这般田地了。如今,事情闹到御守司那里,你可问不着本王了,还得问问阮大人,准备如何处置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亨闻言立刻转过头去,向阮浪怒目而视,冷声道:“区区一个御守司而已,敢拿我怎样?别说是你了,就算王璟来我也不怕!”

阮浪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这话张统领还是说得太轻松了!别忘了,我们御守司可以无诏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张统领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张亨脸色一变,眯起眼凝着他,咬牙道:“你敢逮捕我?”

阮浪面色一正,淡淡道:“逮不逮捕你,那就要看张统领如何选择了!是要随我去御守司接受审讯,还是就此罢手,速速离去?”

张亨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忽然冷笑道:“我还真不信,你敢对我动手!”

阮浪不卑不亢地说道:“张统领怕是忘了,我们御守司直接听从陛下指挥,也只需向他回复。你是威胁不到我的!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亲自到皇上面前解释一下,你为何要杀死负责审理你案件的翊王殿下!想必皇上很有兴趣听你讲一讲!”

张亨没想到阮浪的态度如此强硬,顿时怔住了。刘容躲在一旁听了半天,看到眼下的局势,心中有些慌了——他担心事情败露,他们父子二人也会被牵连。

他连忙走过去,拉住张亨压低声音,温言劝道:“张统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今日就算了吧!若真闹到皇上那里,可就不好收场了!”

张亨咬着牙纠结了半天,虽然他还是不甘心,就此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却不敢继续和御守司纠缠,从而惹怒皇上。

思忖再三,他冷哼一声,怒道:“可以,我现在就带人离开!咱们今日就当做,谁也没有见过谁!”

“不行!”阮浪立时拦下了他,口吻生硬地说道:“张统领和刘大人可以离开,这些黑衣人可一个都走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张亨气急败坏的瞪着阮浪。

却见阮浪只一挥手,一阵哀嚎声传来,他连忙转头看去。那些御守司利落地手起刀落,将十多位黑衣人全部斩于刀下,立时毙命。方才还嚣张的张亨,此时彻底傻了眼。

阮浪收刀入鞘,一抬手,恭敬地说道:“二位大人可以走了!”

张亨却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难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拳捏得青筋暴露,双目喷火地瞪着阮浪。

刘容惊魂未定地跑过来,拉住张亨低声劝道:“现在咱们落了下风,赶紧走吧!”说罢,便强行拉着张亨跳上马背,速速打马离开。

张亨一步三回首,恶狠狠地瞪着身后一众人,扬声喊道:“翊王,阮浪,臭娘们儿,你们给我记住,我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的!”

这句凶狠的话,随着二人的离开,迅速消失在空中。鹿宁也终于松了口气。

羽枫瑾看了她一眼,浅笑道:“鹿帮主受惊了。”

鹿宁莞尔一笑,轻声道:“多谢殿下出手搭救,不然我今日定命丧于此了!”

羽枫瑾却轻声叹了口气,柔声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本王将你和马帮牵连在内的,这也是本王该做的。”

鹿宁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松脱开羽枫瑾的搀扶,试图往前走两步,却发现自己步履虚浮,还是用不上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轻轻扶住她,温和地劝着:“不必这么勉强自己了,坐本王的马车回去,好好休养几日就无碍了。”

鹿宁点了点头也不再拒绝,便任凭他扶着自己送入马车中,羽枫瑾也跟着跳上了马车。

阮浪向手下的人嘱咐了几句,那些御守司便开始,就地掩埋黑衣人的尸体。他转身走到马车前,向羽枫瑾一拱手,说道:“殿下,我送你们回去吧!”

燕荣走过来,上下打量着阮浪,好奇地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阮大人怎么会带着御守司,恰好出现在此处?”

阮浪一怔,目光有些闪躲,却闭口不言。

羽枫瑾瞥了阮浪一眼,向燕荣解释道:“不是他恰好在此处,而是他一直在跟着咱们!看到咱们被张亨围住后,才叫来御守司的人援助!”

燕荣一怔,立刻盯着阮浪,冷声哼道:“原来,你就是王璟放在殿下身旁的眼线啊!真没想到,我们竟会被一个盯着我们的人给救了!”

听到这话,阮浪眉头蹙了起来,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止住。

羽枫瑾接口幽幽笑道:“他们的任务的确是看着咱们,并没有保护的职责。只不过,若是他们看着的人忽然死了,皇上怪罪下来他们难辞其咎。所以,他才冒着宁可暴露,也要救人的原则现身相救的。”

一切真相被揭开,阮浪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他也不做解释,立刻一撩衣袍跪在地上,抱拳拱手道:“卑职但凭殿下处罚!”

羽枫瑾却淡淡一笑,说道:“你出手救了本王,本王怎会再罚你呢!走吧,送我们回去。”说罢,便轻轻关上了车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笑着看了阮浪一眼,一拍他胸膛,叫道:“走吧!你驾车,我骑马。”说着,便飞身跨上雪绒的马背。

可方才一直十分温顺的雪绒,立刻变得狂躁起来,它不停地跳跃着,拼命得弓着背,企图将燕荣甩下去。

燕荣紧紧抓着缰绳,抱着它的脖子,惊呼道:“喂,你要把我摔下去,你可就要被扔在这里了!你的主人现在可骑不了你!”

手忙脚乱之际,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从马车中传出来,雪绒立刻安静下来,变得异常温顺。惊吓过后的燕荣,看着胯下这匹判若两马的雪绒,忽然大笑了一声,便轻轻摸了摸它的脖子,控马跟在马车的一旁。

阮浪即刻跳上马车,一扥缰绳,马车便朝着城门缓缓前行。似乎是考虑到鹿宁身上的不适,马车走得很缓,车厢晃动的幅度让人想要昏昏欲睡,鹿宁很想和羽枫瑾寒暄几句,却还是抵不住身心的疲惫,便靠在车厢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狭小的车厢内,充斥着鹿宁身上淡淡的幽香。羽枫瑾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少女,但见她雪白的脸颊上漾着点点红晕,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整个人不施脂粉却美若海棠,他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荡。

他忽然觉得,这样打量着一个女子十分失礼,便即刻收回了目光,随手掀开窗帘一角,骋目眺望着马车外的风光。鹿宁不过睡了片刻便醒来,她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正在渐渐恢复,迷药的效力已经慢慢褪去。她握了握双拳试力,终于放心地笑了起来。

一抬眼眸,看到羽枫瑾正望着窗外发呆,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眸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她心中有话想说,却不知该不该打扰他。

却是羽枫瑾先开口,关切地问道:“鹿帮主醒了?迷药的效力可是过去了?”

鹿宁双颊微微泛红,抱拳拱手柔声道:“多谢殿下今日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鹿宁记下了,日后一定竭力相报!”

羽枫瑾淡淡一笑,说道:“鹿帮主方才已经谢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抬眼看着他,迟疑地问道:“殿下是如何知道张亨要对我动手的?你们……该不是恰巧来的吧?”

羽枫瑾微微一笑,平和地说道:“是因为顾纪昀明明和燕荣说,要带你入府面见顾之礼,却将你带往了出城的方向。而就在你和顾纪昀离开不久后,你的几个兄弟却偷偷摸摸地从庄楼里溜出来。燕荣觉得事情蹊跷,便回来通知本王。”

听到此话,鹿宁面带愧色,咬着牙愤愤道:“真没想到,竟被身边的人出卖!”

羽枫瑾沉吟稍许,宽慰道:“这件事也不能听张亨的一面之词,或许通风报信的不是马帮的人而是顾氏父子。”

鹿宁一怔,忙问道:“殿下觉得顾纪昀和张亨早有勾结,所以特地将我引诱出城吗?”

“只是本王的猜想罢了。”羽枫瑾摸了摸拇指上的玉扳指,又问道:“对了,顾氏父子找鹿帮主是什么事?”

鹿宁想起方才顾之礼的话,眼神立刻暗淡下去,忙敷衍道:“没什么,只说了一些无聊的话罢了。”

她心里明镜:不管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羽枫瑾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不过,当他看着鹿宁那张与萤妃相差无几的脸,又想到燕荣上次偷听到的对话时,心中便已经有了分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殿下,顾之礼此人……值得信任吗?”鹿宁始终想着顾之礼的故事,不由自主地脱口问道。

羽枫瑾没觉得唐突,反而斟酌再三后答道:“顾氏父子在朝中的名声一向不好。二人看上去一脸和善,却是利欲熏心、不择手段之徒。而且二人冷漠且无情,过河拆桥、倒打一耙之事常有。鹿帮主和他们合作要小心些,不要被他们利用了。”

“多谢殿下提醒,不过我早已拒绝他们了。”从他口中得到确认后,鹿宁看着窗外更觉失神:

如果顾之礼说的故事是真,那二人用此来拉拢自己的目的何在?被皇上发现了他们就是死路一条,难道真有让他们不顾性命的巨大利益吗?

如果故事是假。顾氏父子又为何会找到自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自己究竟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利益?

“如果想不通的话,也不必太过勉强。事情早晚会露出眉目的。鹿帮主还关注身边的人吧,别让他们背着你再与张刘二人勾结。下次或许就没这么幸运了。”或许是看出鹿宁的困惑,羽枫瑾心有不忍地劝诫了一番。

鹿宁脸上扫过一抹愧色,轻声叹道:“殿下说得极是!我这个少帮主御下无方,才会屡屡出岔子,不但害了自己还险些连累了殿下,真是过意不去……”

看着她失落又指责的样子,羽枫瑾不知怎么了,竟脱口说道:“那不如这样吧。如果鹿帮主肯立下誓约,下次不管下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你都不会再突然消失。那本王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你我往日的恩怨也算两清了,如何?”

鹿宁猛地一怔,看到他一脸善意,也终于有了笑意:“好,一言为定!这次,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会再离开了!”说着,她向羽枫瑾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指。

看着她纤细白腻的小指,饱满的指甲莹莹如玉,羽枫瑾不觉心中一荡。继而,他也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指,与她的小指用力地勾了勾。

这一举动让马车中的气氛渐渐松弛下来,二人也开始天南地北地闲聊起来。羽枫瑾如东道主一样,为她介绍着盛京。又贴心地向鹿宁询问着南疆的人土风情。

而一提及南疆和以往自由自在的日子,鹿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滔滔不绝、妙语连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闪闪发亮。此时的她和平日里端庄威严的少帮主不一样,俨然恢复成一位天真娇憨的十八岁少女。光是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羽枫瑾的唇角已不知不觉地微微扬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不紧不慢地到了庄楼门口。燕荣刚一打开车门,鹿宁就从车上跳下来,从燕荣手中接过雪绒马的缰绳并道了谢,就往庄楼里走去。

“鹿帮主。”羽枫瑾忽然挑帘探出半个身子,在她背后叫道:“鹿帮主,如果你方便的话,明日正午在潇湘别馆见,咱们不见不散!”

鹿宁翩然转过身来,嫣然一笑:“好,不见不散!”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朱门里,一身红色的骑装好似一团火,在羽枫瑾的心里灼烧。仿佛她是从梦里走出来,如今又要走回梦中去了。

而羽枫瑾却被尴尬地留在现实,不得不细细回想今日的所作所为:听到鹿宁跟着顾纪昀出城时,自己什么都没想便跟燕荣追了出去。现在想想,这些行为实在有些欠妥,他后怕之余还有些自责。

“若殿下没有其他吩咐,卑职先告辞了!”阮浪跳下马来,向羽枫瑾抱拳拱手作别,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不是在监视本王吗?既如此,你若现在离开,王璟岂不会怪你失职?”羽枫瑾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阮浪垂首敛眸,拱手道:“身为御守司衙役,卑职唯有听命而已。有触怒殿下的地方,请殿下责罚!”

羽枫瑾却淡淡一笑:“既然是奉命行事,本王就怪不到你头上。”说着,他从马车上款款走下,指了指身后的潇湘别馆,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你也别走了。本王会在这里休息,你要继续监视到里面坐坐吧。”

这话让阮浪猛地怔住,他呆呆地目送着羽枫瑾离去,却不知是不是该把他的话当真而进退两难。

幸好燕荣一步跳过来,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笑道:“走吧,我请你喝酒,顺便介绍几个美女给你认识。”

阮浪心中万般犹豫,不知燕荣是在调侃还另有意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继续劝道:“放心吧,我燕荣虽然是个浪子,却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喝酒就是喝酒,绝不会是一场鸿门宴!”

听燕荣这样一说,阮浪稍稍放下心来,也不再推辞:“既然如此,我再推辞下去便不识抬举。不过家中妻子管得紧,咱们只管喝酒美女就免了吧!”

燕荣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威风凛凛的阮大人,竟还是个惧内的。好!就听你的!咱们今天只喝酒,不看美女!”

贝小贝将二人引到包厢内,在燕荣的招呼下,一桌丰盛的酒菜很快就摆满了桌子。对于如此盛情款待,阮浪有些傻眼。燕荣起身为他倒酒,他也忙起身举杯去接。二人执杯互敬,对饮了三杯才作罢。

几杯酒下肚,阮浪一抹嘴,脱口赞道:“都说潇湘别馆的酒天下一绝,今日才有幸尝到,果然名不虚传!”

燕荣好奇地问道:“平日没少见你陪着王璟来啊。他没请你喝过酒吗?”

阮浪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圆场:“平日我们陪着指挥使来都是公事公办,需得打起精神必须滴酒不沾。”

理由有些牵强,阮浪自己都有些心虚。好在燕荣识趣地转过了话题:“那不当值的时候怎么不来?这里对寻常百姓来说,自然是望尘莫及,对御守司来说应该不贵吧!”

阮浪喝了一口酒,尴尬地笑了笑:“俸禄还行,可妻子为人比较仔细,我也不敢花钱大手大脚!”

燕荣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举起酒杯赞道:“真是难得的好男人!来,我再敬你一杯!”

也不知是酒的效力发挥了作用,还是被燕荣的热情所感染。阮浪很快就卸下了钢铁般的心房,与他执杯相敬、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五味后,燕荣却忽然叹了口气:“哎,真是可惜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一怔,笑着问道:“像您这样在王爷面前是红人,又有诸多红颜知己,不知燕爷在可惜什么?”

燕荣将一条腿放在凳子上,大剌剌地说道:“我不是为自己可惜,而是为阮大人可惜呢!”

阮浪心中更奇,便放下酒杯继续问道:“哦?不知燕爷为我可惜什么?”

燕荣醉眼看着他,故作惋惜地叹道:“一想到阮大人一身好功夫,为人正直忠义、又痴情专一,却跟着王璟那种人,就觉得甚是可惜啊!”

阮浪脸色微变,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解释道:“王璟在外人眼里可能是个纨绔子弟。可他不但是我的同乡,还是命中的贵人、救命的恩人!若没有他,我根本不会进大名鼎鼎的御守司……”

燕荣细细琢磨着他的话,忽然哈哈一笑:“阮大人果然懂得知恩图报。不过,你可知上一任监视翊王殿下的衙役,下场是如何?”

阮浪立刻绷紧神经,却不动声色地说道:“知道,他……下落不明。”他思忖了一下,选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

燕荣仰头喝干一杯酒,又话锋一转:“既然你知道那人的下落,还听从王璟的派遣继续跟踪殿下,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阮浪缓缓地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燕荣一拍他肩膀,借着酒意叹道:“如果你与王璟只是普通的上下级,他这样做无可厚非。可你们既然是同乡又是发小,他这样对你可就不厚道了!”

阮浪低垂着眼睑,脸色有些难看。缄默了许久,他才说道:“这件事我和燕爷倒有些不同看法。越是艰难的事交给我,越说明他信任我。如果翊王殿下碰到这样的事,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你而是旁人,你不会觉得失落吗?”

燕荣摸着鼻子略一沉吟,然后笑道:“艰难和要命可不一样!如果殿下知道这件事可能会送命,他绝不会让我去做。对他来说,没什么比兄弟的命更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他自斟自饮一杯,看着阮浪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阮浪一怔,细细琢磨着燕荣的话,猛然呆住了:燕荣的这句话,好像一根鱼刺,让他如鲠在喉。

他忍不住扪心自问着:自己在王璟那里算是兄弟吗?不,更确切的说,自己只是他的一个跟班吧!虽然自己视他为兄弟,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他从始至终都明白这个事实,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阮浪沉默着连喝了几杯闷酒,脸上有了微微的醉意。珠帘被挑开,几个花枝招展的歌姬走进来,和燕荣打情骂俏了一番,又陪着他喝了几杯才翩然离去。

阮浪抬起醉眼看向燕荣,提壶为他斟酒一杯,忍不住问道:“燕爷,有一事我也没想明白,还请燕爷指教!”

燕荣双手执杯回敬他,呵呵笑道:“好说,好说,阮大人但讲无妨!”

阮浪蓦地抬头看他,忽然正色问道:“既然殿下早知道我在监视他,为何他迟迟没有对我下手?”

燕荣勾起嘴角,别有深意地说道:“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我了。我不是殿下,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不过,你日后监视的日子多了,大可以自己去体会,或者也可以亲自去问他,我想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阮浪皱起眉头看着他,不解地问道:“既然殿下知道我在监视他,为何还继续纵容我?可之前的人却早早被下手除掉了?”

燕荣抱着酒壶猛灌一口,幽幽说道:“或许因为阮大人和那些人不一样,所以殿下对你也与别不同吧!总之,殿下的问题我一概回答不了,如果你对我有疑问,我倒十分乐意解疑!”

阮浪苦笑着看他,觉得这个燕荣虽然有些不羁可为人豪爽,和他喝酒倒也十分惬意,便摆摆手不再问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夕阳已西斜,天上开始飘落细细的春雨,将院中的泥土润湿,把绣楼的鸳鸯瓦洗得干干净净,阵阵香风扑面而来。

鹿宁独坐在门前的小院中发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一幕幕在她眼前又过了一遍,却始终觉得有些不真实。

也不知是心乱还是脑子乱,她觉得心中烦闷,忽然很想喝酒。

一瞥之间,一坛酒递竟递到了自己跟前,她心中一喜忙接过酒坛。慕容先生不知何时已坐在身旁,正抱着一小坛酒不紧不慢地喝着。

“回来之后就一直躲在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慕容先生总是漫不经心地表示着自己的关心。

鹿宁捧着酒坛豪饮了一番,才一抹嘴,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一道来。她知道此事应该保密,可她实在无法一个人承受这些,必须要找个人倾诉。而慕容先生来得正是时候。听完了她的故事,慕容先生的脸上始终平静,许久都没有说话,或许他是在消化这个离奇的故事。

“这件事,师傅怎么看?”鹿宁期待地看着他,小心地试探着,希望能从他口中解开身世之谜。

“看来是时候该清理门户了!马帮绝对不能容下这样吃里扒外、出卖兄弟的败类!”慕容先生猛灌了一口酒,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来想个办法一次性解决此事。”

显然,他对身世之事闭口不谈,而是将重点放在出卖鹿宁的人身上。

“师傅……”鹿宁打断他的话,试图将话题再次引到身世上。

“可让我比较在意的是翊王和燕荣的出现,他们果真是担心你的安危,还是……他们在利用张、刘二人的计谋,来彻底拉拢你的心!”慕容先生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下去,又将话题引到翊王和燕荣二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傅!”鹿宁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顾氏父子的故事我该信吗?”

“这酒可真不禁喝,这么快就喝没了!我再去拿几坛吧。”慕容先生看了看手中的空酒坛,起身就要离开。

“师傅!”鹿宁嚯地站起身,冲着他的背影,一下情急将所有疑问都抛出来:“我的身世义父和师傅一点都不知吗?义父一直生活在南疆,是如何认识京城官员?他要顾之礼直接找我,为何不提前和我说?你们是不是在隐瞒些什么?”

慕容先生随声站住脚,背影似乎与暮色凝固成一体,看上去是那样的单薄,仿佛风一吹就整个人就会化掉。

沉默许久,他才有些赌气般地说道:“这个故事你想信就信,不想信就不信!在马帮中的日子你若过够了,就借此去过千金小姐的生活。如果你还不想离开马帮,就当他是放屁好了!”说罢,慕容先生便一甩袖子,愤愤地扬长而去。

这一番话让鹿宁如遭雷击:是呀,故事是真是假又如何?关键是自己怎么看待!十八年前,她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可现在,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就算故事都是真的又怎样?难道真的要投靠那对狼子野心的父子,去当受人摆布的大小姐吗?指不定哪一天,自己也会被当成礼物,送到哪位贵人的床上去。

“师傅,我……”等她回过神时,慕容先生已经飘然远去,早已不见踪迹。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坛有些自责:自己是怎么了,竟为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对身边最亲近的人乱发脾气!

“小鹿?你和老头儿吵架了?他怎么气呼呼地走了?”托托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正呲着一口大白牙,露出一脸纯真的微笑。

“没什么。我累了,先去休息了。”鹿宁现在心情很乱,只想好好大醉一场再睡上一觉。所以,她敷衍了几句便转身回了绣楼。

看到鹿宁反常的神态,托托想了许久却百思不得其解,本来带着美酒要和鹿宁畅饮一番,也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走出绣楼院子的大门,就被一直等在外面的平四拦下:“怎么样?少帮主说了什么?”

和托托的迟钝不同,细心敏感的平四更能看出,鹿宁的苦闷和慕容先生的心不在焉。

托托却插着腰说道:“俺怎么知道!他们两个都不搭理俺。俺有什么办法!”

平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样子还挺严重的,难道是帮内的事吗?”

见平四也自言自语不搭理自己,托托烦躁地搔了搔脑袋,嘟囔着:“哎,怎么这几天大家总在吵架啊!”

忽然,他眼珠一转,用手肘捅了捅平四,嘻嘻笑道:“平四,要不咱俩也打一架吧!”

“什么?”平四被他没有来的一句,说得猛地一愣。

“嘿嘿,俺以前在南疆得天天出去打架,自从来了这里后只能天天呆在屋里,可憋坏俺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俩打一架就当是练功了,怎么样?”托托紧紧握了握双拳,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听到这话,平四气不打一处来,本想责备他几句,可见他脸上孩子一般的表情也只好作罢。只能摇头叹了口气,便负手大步离去。

“平四,你去哪儿啊!你要是害怕打不过俺,那俺让你三拳好不好?”托托以为平四是怕了自己才逃走,立刻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斑驳的夕照染红了暮色,街对面潇湘别馆门前的华灯,也一盏又一盏地亮了起来。街上渐渐变得喧嚣杂乱,唯有三楼的一扇窗前,一抹孤单落寞的人影仿若遗世独立般矗立着,久久未动。

屋内没有开灯,羽枫瑾身上的直襟白袍,在略显浊污的昏暗中也染上了一抹黯然。正在他出神之际时,房门却被猛地推开,燕荣抱着酒坛步履踉跄地撞进屋内。

羽枫瑾顺手关上了窗子,坐下来为他斟了一杯热茶:“看样子方才和阮浪谈得不错?”

燕荣大剌剌地往他对面一坐,笑道:“不错!兄长果然看得没错,阮浪此人值得交!”

“此话怎讲?”羽枫瑾打开鎏金香炉的盖子,往里面丢了一块香料。很快,屋内就被一阵清新馥郁的奇楠香所笼罩。

燕荣喝了一口茶醒了醒酒,笑道:“阮浪这个人知恩图报、心思单纯,还有点惧内。这样的人在朝中可不多见了。不过,这是因为他初入官场,才能保持这样赤子之心,若一直和王璟那群乌合之众待在一块儿,往后可就难说了。”

羽枫瑾抬眼看着他,问道:“该说的话都说了?”

燕荣拍了拍胸脯,笑道:“放心吧,不多不少!”

羽枫瑾微微勾起嘴角,又问道:“他是如何回应的?”

燕荣放下茶杯,深深叹息道:“说来还真是冥顽不灵啊!阮浪明知道王璟在利用自己,却还在替他说好话,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淡淡一笑,接过话头解释道:“你不是刚夸他知恩图报吗。王璟对他有提携之恩,他自然心甘情愿地为其卖命!”

“那可就难办了!”燕荣又喝了一口茶,可砸么咂么嘴觉得不对味,便放下茶杯,换了个杯子倒了杯酒又喝了一口,方才露出心满意足地笑容:“他这个人有点轴,一旦认定的事是很难轻易改变的。除非王璟做了他难以原谅的事,否则,他是铁了心地跟着王璟那个混蛋!”

羽枫瑾看着他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燕荣的父亲燕衡,是渝帝最器重的左膀右臂,也是北渝开过百年来唯一一个,被授予镇国大将军的人。

怎奈老将军燕衡他英年早逝,膝下又仅有燕荣一子,而燕荣好死不死地又跟了不受待见的自己,燕氏一门才渐渐凋零。到了现在,连王璟也不将其放在眼里的地步。

说来,老将军燕衡从未像其他人那样,对羽枫瑾“另眼相待”,还是他在军事上的启蒙之师。而羽枫瑾只能让他儿子,跟着自己做一名整日混迹在风月场所的浪子,一身的本领却无施展之处。

每每想到此处,羽枫瑾都觉得愧对已逝的老将军。

所以他对燕荣一向是有求必应的。对外他是自己的侍卫,可是在府内,大家都把他当二老爷看待!

羽枫瑾与燕荣之间,是愿意为舍去性命的交情,那是因为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这份感情单纯没有被利益熏陶过。

而阮浪就不同了。他和王璟只是同乡而已,情面或许有的,情感却谈不上了。

阮浪此人有些才能、也有些功名,可惜他命不逢时,始终郁郁不得志。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冷落,让他慢慢变得自卑而绝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王璟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他定然会万般感恩、紧抓不放。就好像溺水的人一样,明知道飘过来的不过是稻草,也不肯放弃一丝丝生的希望。

所以,让阮浪彻底背叛王璟为自己所用,这的确有些困难!

羽枫瑾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燕荣还以为他在为今日的事烦恼,也不免担忧起来:“兄长,我真没想到张亨竟会对你下手。若不是你急中生智,引阮浪出来相救,怕是今日咱们都难逃一劫!不过,既然咱们和他撕破了脸,想必他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我看,不如就将寒烟交给皇上处置,这样咱们也省了好些麻烦。”

羽枫瑾面有忧思,沉吟许久才道:“即便现在将寒烟交上去也于事无补,此事的关键还在皇上——他根本不想处置平阳侯父子!让我来审理此案,就是因为他确信我会手下留情,所以交上去也是于事无补。”

燕荣一拍大腿,不满地嘟囔着:“如此说来,平阳侯父子岂不是就要逍遥法外了?那咱们费劲心力将寒烟救回来,又有什么用?”

羽枫瑾缓缓啜了口茶,幽幽叹道:“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最后还得落在夏云卿身上。这朝中唯有他,敢逼着皇上处理此事。不过此事不能心急,必须步步为营。眼下张亨虽已无所顾忌,却也不敢随意对咱们下手,你倒不必担心。”

话音落下许久见无人应答,羽枫瑾再探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燕荣早已睡着,此时正鼾声大作。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拿来自己的软被轻轻盖在他身上。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贝小贝和雪雁的说话声,间或夹杂着一阵阵干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怎么了?”羽枫瑾走出门,看到走廊里贝小贝和雪雁,正搀扶着醉醺醺的花芳仪。

“殿下。”雪雁忙作了个揖,担忧地说道:“今天有几个熟客缠着老板娘陪酒,她多喝了几杯就这样了……”

“呕……”花芳仪一手扶着贝小贝,一手扶着胸口在干呕,雪雁听到连忙跑过去为她拍背。

羽枫瑾大步走过去,一把拎起她的胳膊,责备道:“不过是一些酒鬼而已,你做做样子便好,何必如此拼命!”

“殿下,你回来了……”花芳仪醉眼惺忪地看向他,稍稍屈膝刚要行礼,却身子一软跌在他怀里。

雪雁眼珠一转,忙趁机说道:“殿下,还是赶快扶老板娘回去休息吧,奴婢这就去准备醒酒汤!”说着,她向贝小贝使了个眼色,二人便识趣地匆匆离去。

“殿下,我头疼。”花芳仪瘫软在羽枫瑾的怀中,轻轻阖着眼,喃喃细语着。

羽枫瑾见四下无人相帮,只好将她拦腰抱起,打开她卧房的房门,将她轻放在熏好的帐子里。

“你好好休息吧。”羽枫瑾安顿好她转身欲走,右手手腕却被死死拉住。

“殿下,别走!”

花芳仪婉言哀求着,可一张口酒意就上涌,她又不得不跑到窗边呕了起来。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弄花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

见她狼狈不堪的模样,羽枫瑾终是于心不忍,便添了一杯清茶送到她面前:“喝点茶解解酒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呕吐渐渐止歇,花芳仪半遮着自己的面,接过茶水来漱了漱口,才贴着墙壁疲软地坐在软榻上。她随手掀开身旁的琉璃灯盏,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忽明忽暗的火光,跳跃在她苍白的双颊上,那表情像是在笑,可眼角却又挂着几滴泪珠。

“我失态了,让殿下见笑了。”她说话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却自带一种蛊惑的味道。

“你以前从不这样。不是你说的,万事不需过心吗?”羽枫瑾一甩长袍在她对面坐下,责备的声音有些低沉。

“是呀。”花芳仪好似无聊似的漫应了一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软洋洋地说道:“别听雪雁胡说,大家不过是想和王爷的女人喝一杯罢了,都是别馆的老主顾了,我怎么忍心拒绝呢?”

“本王的女人?”羽枫瑾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意。

“能让王爷一掷千金盘下这座销金窝的女人,自然该是王爷看中的女人——世人总是会有这样的念头。可惜我啊,平白担了这个头衔,倒有些名不副实了。”花芳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声音里含混着自弃的味道。

“何必在乎世人的眼光。”羽枫瑾斟了一杯茶,浅抿了一口,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觉得困扰,我就送你离开这里,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花芳仪用一根手指沿着玉杯的边缘慢慢划着,将沾在上面的胭脂一点点晕开。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浅笑:“我出身风尘,就只会做这个。真叫我闲下来像普通女人那样,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我未必能受得了。能为殿下守在这里,寻觅你要找到的人,才是我最想做的事。”

“辛苦你了。”除了这句话,羽枫瑾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当他可以离宫建府时,就准备建立一个这样的地方:能够自由地和各路人马见面,却不会引起渝帝的怀疑,甚至不被他发现。

于是,在出身风尘的花芳仪的建议下,潇湘别馆便落成了。而富有美貌和智慧又擅长酿酒的花芳仪,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个别馆的老板娘。

不知她是真的热爱这个身份,还是深爱着羽枫瑾。总之,她从此便一心扑在别馆的经营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钻研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后,她研究出了数十种独一无二的美酒,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潇湘别馆也随之成了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

而有关花芳仪和羽枫瑾之间的暧昧传言,也从此甚嚣尘上。从未被证实过,也从未被否认过。燕荣“风流浪子”的名号,也是从那时起才传开的。因为燕荣需要变成这样的人,在与别人交往时,才不会引起渝帝的注意。

因此,羽枫瑾感激花芳仪付出的同时,也对无法回应她的感情而觉得亏欠。

“殿下,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遇的吗?”花芳仪抬眸看着他,神色迷蒙而幽暗。

“当然。”羽枫瑾垂眸浅抿了一口清茶,幽幽叹道:“怎么可能忘了呢。”

断断续续的思绪,随着铜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一路飘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奉渝帝之命,他负责清理京城周边几个乡镇猖獗的地下赌坊。当他和燕荣踹开一家赌坊的大门时,看到一位惊恐万分、梨花带雨的少女,正被当做赌注一样放在赌桌上。

所有赌徒都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虎视眈眈、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开始下注:赢的人便可以撕去她身上的一片衣衫,也可以抚摸一下她的肌肤。

不知道赌局已经进行了多久,当羽枫瑾和燕荣冲进去的时候,花芳仪已是衣不蔽体,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满是罪恶又肮脏的黑爪印。

当羽枫瑾一声令下,燕荣便带着护卫将里面的人全部逮捕,他则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花芳仪的身上,抱着她离开了那座魔窟。

后来,在得知她从小无父无母已无处可去时,羽枫瑾便将她留在身边,做了一名贴身照顾自己的婢女。再后来,他盘下了这个潇湘别馆,花芳仪又成了这里的老板娘。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花芳仪对他有了异样的感情,可他因无法回应所以只能一直故作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花芳仪星眼流波,神情妩媚:“我自幼被卖入青楼,十七岁那年,老鸨因为烂赌,便将我放在赌桌上当作赌注。若不是殿下出手相救,我哪有今日的安稳生活?所以当下我就下定决心,此生此世要侍奉在殿下左右,不离不弃!虽然我知道,殿下对我这么好只是可怜我……”

可怜?仅仅是可怜吗?或许还有些别的,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她所有真相。

羽枫瑾黯然叹了口气,声音也柔和下来:“当初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了你,可这么多年下来,终究是我亏欠了你……”

花芳仪缓缓伸出手,试探着触碰羽枫瑾放在桌上的手。可羽枫瑾却先知先觉似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让花芳仪扑了个空,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殿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风尘女子,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有所不同?”一双盈盈妙目盯着他,可花芳仪的心中却又悲又怕。

悲的是她知道答案,怕的是亲耳从羽枫瑾的口中听到。

羽枫瑾的眉间微微抽动了两下,才缓缓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这与身份无关。”

“果真如此吗?”花芳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垂眸轻声笑道:“如果我的义父也是一名大将军,殿下就会对我与别不同吧。说不定,还会因此喜结连理呢!”

羽枫瑾的表情有些莫测,对于这个问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当他喝完了半杯残酒,才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他前脚刚迈出门,花芳仪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羽枫瑾回到自己的睡房时,燕荣还在熟睡中。他本就一身疲惫,却被花芳仪搅乱了心思,一时还难以入睡。觉得屋内有些闷热,便随手打开了窗子,又拿了一杯热茶凭窗远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潇湘别馆已经结束了营业,门口的灯笼也被熄灭。四下里一片漆黑,整条街都好像消失了一般,让他恍若身置在梦境之中。

唯有一株微弱的灯光,从街对面一个窗子里传出。随后一抹纤细的身影,也抱着酒坛走到了窗前,对月独酌起来。

是她!

虽然光线不明亮,可好在距离不远。居高临下的羽枫瑾还是一眼就认出,窗前的那抹倩影正是鹿宁。

这么晚了,她也没睡?难道也是在为什么事烦忧吗?

羽枫瑾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对街对面的一切产生了兴致……

而另一边,鹿宁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干脆起来喝两杯。她离开绣楼走到第四进院,被一阵呼和之声吸引了注意。

这么晚了,还有人没睡吗?

她怀着好奇心寻声走过去,正瞧见一个瘦高的男子正赤膊在月下练武。月光照在他精壮的身躯上,手中的朴刀在暗夜中画出点点银花。

“平四?”鹿宁认出院中人,试探着叫出声。

“少帮主?”平四又惊又喜,连忙收起朴刀,迅速捡起地上的衣衫穿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您怎么在这里?”他慌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汗,一时有些窘迫。

“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没打扰你吧!”鹿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冒失。

“没、没打扰。”平四挠了挠头皮,神色有些不安。

“如果你练完了,我请你喝酒吧!”鹿宁拍了拍手中的酒坛,向他莞尔一笑。

平四猛地一怔,然后抱拳拱手道:“平四愿意陪少帮主小酌几杯。”

二人走到小花园中在石桌两侧坐下,平四找来两个碗,分别倒满了酒,将一碗递给了鹿宁。

“好、痛快!”鹿宁满饮了一碗,由衷地发出了一声赞叹。

“少帮主,你这么晚也睡不着,是不是……有心事?”平四小心观察着鹿宁的神色,轻声问道。

“嗯。”鹿宁点点头,说出来的声音有些缥缈:“刚接下帮主之职时我还信心满满,可现在我却有些迷茫了。我在想或许就不该来当这个少帮主,因为我的到来才让本来团结的马帮,弄得现在四分五裂,兄弟间反目成仇了……”

“这不是少帮主的错!”平四急忙解释道:“这话或许我不该说。不过,勾心斗角、争名逐利的症结在马帮早就存在了,只是老帮主一直没来盛京,才不知道真相罢了。就算今天来的不是少帮主而是其他人,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知道平四是在安慰自己,鹿宁苦涩一笑,拿起酒碗碰了碰他手中的碗,却什么都没说,显然平四的话并没让她宽心。

看着她一碗又一碗地喝着闷酒,平四几番斟酌后,才道:“少帮主,恕我直言!马帮虽然现在仍是江湖第一,却已到了日薄西山之时。如果再不力挽狂澜,怕是日后也只能和鬼神部队一样,成为江湖传说了……”

“此话怎讲?”这句话成功引起了鹿宁的注意,她已放下了手中的酒碗。

平四喝了一口酒稳了稳心神,才正色道:“因为老帮主的缘故,马帮这么多年都远离朝堂,始终游走于江湖之上。可今日不同往昔,无论士农工商,哪怕是佛寺和道观,都离不开朝廷的庇佑。说句实在的,现在江湖上哪个商号的背后,没有朝廷中人的支持?马帮本就树大招风,如果再不为自己找个靠山,怕是早晚会被其他商号吞并甚至消灭啊!”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可朝廷关系错综复杂,我现在还一时难以抉择。而且……”鹿宁又猛灌了一口,才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担心这样做……会违背义父的初衷……”

“少帮主不能这样想。”平四急忙说道:“时移世易,少帮主要想有一番作为就必须不落窠臼才行!”

鹿宁听得聚精会神、频频点头:“你说得不错!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翊王殿下!”平四毫不迟疑地脱口而出:“无论是身份背景还是人品,他都是万中无一的选择!更何况,他现在向咱们投来了橄榄枝,我们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只要有了他的支持,马帮从此便能在盛京站住脚!”

听平四分析得头头是道,鹿宁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这番话不但打消了她的所有顾虑,还让她对盛京分号的未来,有了新的打算。

一直郁结在心的问题被解决,鹿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她与平四在月色下豪饮了一番,才各自睡去。

下了一夜的春雨,一觉醒来时,红日照着窗纱,街上已有人在叫卖杏花。院中红花多姿、绿荫繁茂。黄莺闪动着翅膀迅速穿梭在园林之间,清脆的啼鸣声不绝于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连忙起来梳洗打扮。今日,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爽约了。

先把帮内的事务都安排妥当,她赶往潇湘别馆。中午时分,别馆内的人大多都在睡觉,灯也没有点起来,整个别馆黑洞洞的安静极了。

唯有贝小贝早早守在门口,看到鹿宁前来,他立刻摆出招牌式的笑脸,一边打着千儿,一边殷勤地将她迎进门去。

鹿宁在桌前翩然落座,贝小贝满面堆笑地问道:“鹿帮主,中午想吃点什么?”

鹿宁微微一怔,反问道:“怎么,不等着殿下来了再安排吗?”

贝小贝欠着身子,笑道:“殿下说,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鹿宁微微一笑,干脆地说道:“那就支个锅子吧,你们也省事儿!酒的话,就来你们的那个羊羔酒吧!”

“好嘞,您稍坐!酒菜马上就好!”贝小贝打了个千儿,便躬身挑帘退出。

鹿宁双手支着腮,悠然望着窗外的美景:这里连着一个小花园,桃花开满了庭院,桃花桃叶相互交杂乱纷纷的,花儿吐出了新红的叶儿,翠绿如碧。

艳阳高照,透过如火似荼的桃花,映红了她的芙蓉面。她心中霎时愉悦起来,唇边慢慢绽开一抹笑意,双颊上嵌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殊不知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也在看着她,眸光中竟漾出春水般的温柔。羽枫瑾在楼梯上驻足,不忍去打扰这迤逦之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几个小厮端着铜锅回来小心地放在桌上,又将菜码和美酒一样样送了过来。

一桌子的美酒美食,让鹿宁将目光从春光中收回。食物还好说,可美酒的香味让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实在受不住诱惑,她还是端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连连惊呼道:“好酒!”

站在楼梯上观望的羽枫瑾会心一笑,终于迈开了步子走下去。他是怕自己再不出现,鹿宁会一杯又一杯将自己灌醉了。

一串清脆的珠帘声响起,鹿宁侧目望去,只见羽枫瑾身着一袭淡雅宜人的青色锦袍,风度翩翩地挑帘而入。

鹿宁脸泛红霞、微带酒晕,眼波流转之际轻唤了一声:“殿下,今日我可没爽约,您却来迟了”。

羽枫瑾撩袍在她对面落座,温柔的一笑,说道:“方才看了会儿美景,看得呆住了,竟忘了过来赴约,抱歉、抱歉!”

鹿宁径自斟了两杯酒,端起一杯递给他,笑吟吟地说道:“我们江湖中人个性豪爽,既然来迟了,就要自罚三杯!殿下,请吧!”

羽枫瑾微微一笑,随即伸手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好,殿下爽快!”鹿宁嫣然一笑,立刻端起酒壶,又为他斟酒一杯。

珠帘又被挑起,一抹紫色的倩影翩然而入,瞧见羽枫瑾正与鹿宁举杯共饮,不由得大吃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她扶着珠帘站在门口,瞪着二人惊呼出口。

“老板娘来了,不如一起坐下喝一杯吧。”鹿宁喝得有些上头,瞧见她来了便立刻招了招手。

花芳仪刚要走过去,却发现羽枫瑾正在极慢地喝着杯中酒,始终没看自己一眼,也没说一个字。

她咬了咬唇,识趣地说道:“鹿帮主是殿下的客人,你有什么需求随时吩咐,奴家就在外面伺候着。”

她微微欠身刚要离开,一直不说话的羽枫瑾终于开口了:“芳仪,把今年的新酒再送来几坛。今日,本王陪鹿帮主喝个痛快!”

花芳仪手上微微用力,差点把珠帘上的珠子拽下来,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确定……是要酒吗?”

羽枫瑾偏过头看着她,淡淡笑道:“今天本王高兴,自然要不醉不归,去拿酒吧。”

花芳仪没再说什么,而是愤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珠帘相撞之声。

望着花芳仪离去的背影,鹿宁觉得有些尴尬,便试探道:“芳仪姑娘如此放心不下,为何殿下不叫她一起过来坐,我不介意殿下带着红粉佳人一起赴约。”

羽枫瑾却神色未动,提起酒壶缓缓斟了杯酒,淡淡道:“鹿帮主误会了,芳仪和本王只是朋友,不是什么粉红知己。”

这句话让鹿宁微微一怔,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句话。咕嘟咕嘟,铜锅里的水开了,恰好掩饰了当下的尴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暗暗松了口气,忙笑道:“离开南疆后,好久没吃过锅子了,今日既然是殿下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她夹起一块羊肉拨到沸腾的水中,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沸水中的红肉渐渐变白。

羽枫瑾见她目光炯炯、浅笑盈盈,唇边不禁浮起一抹微笑,也夹起一块肉放进锅里,柔声道:“都是特地为你准备的,鹿帮主千万别客气!”

羊肉很快浮了上来,鹿宁也不客气,直接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嚼了几下,然后从胃里发出了一声赞叹:“天啊!真是太好吃了!”

吃了几口,鹿宁放下筷子,再举杯敬向他:“前两次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我爽约,小女子自罚三杯,请殿下见谅!”说着,她端起杯一饮而尽,随后向他盈盈一笑。

或许是肚子里暖了,鹿宁也活跃起来,她看到羽枫瑾只是在慢慢地喝着酒,连忙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碗里,催促道:“殿下您也吃啊!如果您不喜欢吃羊肉,可以放些别的!春天吃锅子最舒服了!”

羽枫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亏是江湖中人,经历了昨日那么性命攸关的事,鹿帮主今日还如此精神矍铄,果然不简单!”

听到夸奖,鹿宁粉颊微微一红,羞涩地说道:“昨天的事的确九死一生,实在太过惊险了!说来,我还没有谢过殿下呢!”

说着,她斟了一杯酒敬向他,恭敬地说道:“殿下,我还得敬您一杯,昨日多亏您的机敏和临危不乱,才能让大家平安脱险。说来惭愧,我身为江湖中人应该更警觉才对,没想到昨天竟那么容易就上当了……”

羽枫瑾轻轻抿了一口酒,轻叹道:“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从昨天的行动设计来看,背后主使应该是很了解鹿帮主的人,才会利用你的善良来诱捕你。所以无论你多小心,最后还是会上当的。”

“哎!说来说去,还是我御下无方啊!”鹿宁倒了一杯酒猛灌下肚,突然低垂了目光,声音也跟着低沉下来:“我常常在想,如果不是我来当这个少帮主,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也许我当时就不该接下来这个重任,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羽枫瑾沉吟少许,又问道:“恕在下唐突。既然老帮主还在世,为何急于要将帮主之位交于你?鹿帮主身为女子年纪又轻,要管理这么大一个摊子,未免辛苦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垂下眼睑,面露难色地轻声说道:“我本来对权力富贵,都没什么野心。可义父对我不但有救命之恩,更有养育之情。他老人家如今年事已高,没有精力再管理帮中事务,更不适合长期奔波。所以,我唯有硬着头皮顶上来了!”

羽枫瑾的眸光一闪,又道:“如果老帮主没有早早归隐,想必此时早已飞黄腾达了。”

鹿宁浅饮了一杯,幽幽笑道:“许是对朝廷寒了心吧,这其中的恩恩怨怨,也难说得很。义父不曾提起,我也不敢去问。”

羽枫瑾话锋一转,又道:“本王久闻老帮主的威名,心中甚是敬佩,可惜至今无缘见上一面。”

鹿宁托腮望着窗外的桃花,神色间漾起淡淡的哀伤:“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羽枫瑾刚要进一步询问老帮主鬼力赤的事,没想到一阵珠帘之声响起,花芳仪抱着一坛酒,再次挑帘而入。

“这是我私藏的桃花酿。今日既然鹿帮主肯赏脸前来,这坛就算我请客。”

说着,她敲开了酒坛的泥封,一阵浓郁的酒香迅速弥漫了整个包厢。

羽枫瑾眉毛一动,淡淡道:“芳仪有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鹿宁听到是私藏的酒,立刻双眼放光:“多谢老板娘美意!不如你也坐下来喝几杯吧!人多一些才更热闹啊!”

她再次发出邀请,却发现花芳仪一直瞥向羽枫瑾,而羽枫瑾则沉声不语地坐着,紧抿的唇线有些紧绷。

花芳仪的眸中闪过一丝苦闷,不甚在意地说道:“待会儿别馆就要开门营业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忙,这次就算了吧。”

鹿宁觉得有些尴尬,昂斟了一杯酒敬向她:“多次受到老板娘的款待,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我敬你一杯,聊表谢意!”说罢,她便端起杯来,仰头而尽。

花芳仪淡淡一笑,拿过一个杯子,也自斟自饮了一杯:“像鹿帮主这般豪气、爽快的女子,还真是世间少有。难怪殿下会对您另眼相看。若我是男子,说不定也会为鹿帮主着迷呢!”

说罢,她有意无意地瞥向翊王,却见他容色逐渐冷峻。鹿宁放下酒杯,双颊已染上两片红晕,有些手足无措。

“芳仪,本王和鹿帮主还有事要说,你先退下去吧。”羽枫瑾的声音还是如此温和,可口吻却透着一股威严。

花芳仪知他就要动怒了,便翩翩一福身立刻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鹿宁才端详着羽枫瑾,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芳仪姑娘……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我怎么觉得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好像就在对我生气?莫不是我哪里得罪过她?”

“鹿帮主别放在心上,芳仪喜欢使小性儿却没有恶意。有时,她对我也会冷嘲热讽一番。”羽枫瑾漫不经心地解释着,又夹了一块羊肉放在她碗中,又道:“说了那么多老帮主的事,不如说说少帮主你自己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鹿宁微微一怔,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我有什么可说的?”

羽枫瑾淡淡一笑,开口问道:“不知鹿帮主此次在盛京能呆多久?”

鹿宁想了一下,才说道:“身为少帮主,又是上任之初,自然要去每个分号巡视一番。盛京分号是第一站,等我找到合适的人做盛京总管,就该启程去下一站了!”

她说得很轻松,也十分合理。可不知为何,羽枫瑾的表情却有几分僵硬,一股焦躁的情感涌上胸口,他忍不住追问道:“那你现在可找到合适的人选?”

平四的脸一下子跳出来,鹿宁莞尔一笑:“已经有些眉目了。”

“这样也好,即便再伶俐的人第一次做事也难免手忙脚乱,有人能从旁协助自然就会好得多。”羽枫瑾觉得这话有些言不由心。

“但不知,鹿帮主的下一站会去哪里?日后可还会再回来?”话一出口,羽枫瑾就有些自责:这是什么冒失又愚蠢的问题!

鹿宁似乎并不觉得唐突,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回来了吧。我自幼长在南疆,对京城纷乱复杂的时局实在力不从心。所以才决定将这里交给更适合的人。”

羽枫瑾细细咀嚼着她的话,见她神色不定,便温柔一笑:“本王倒觉得,鹿帮主比别人更适合。你所缺的无非是经验罢了,不过这一点不足却很容易弥补。”

“哦?如何弥补?”鹿宁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嘴角嵌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鹿帮主能找到志同道合者并肩协作,你在马帮内的地位将无可动摇,马帮也前途可期。”羽枫瑾面带淡淡的笑意,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聪慧如鹿宁,立刻明白这是羽枫瑾在向自己抛来橄榄枝。她不疾不徐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沉吟着说道:“殿下说的道理我懂。实不相瞒,入京之后一直有朝中的官员前来拉拢,却都被我一一推辞了。”

羽枫瑾诧异地扬了扬眉,问道:“哦?鹿帮主明知道此事的重要,为何又要将那些示好的人拒之门外?”

鹿宁把玩着手中的空杯,略有深意地说道:“我们江湖中人,骨子里都有些傲气。虽然知道在京城中,有个照应才是万全之策,却也不愿随意攀附权贵。而且,江湖人都是真性情,讲究以心相交。若朋友对我们真心相待,我们便能豁出命去。可放眼盛京城中,却再也找不到像殿下这般,真心看重马帮,愿意在危难时候出手相帮的朋友了!”说罢,她一双妙目凝着他,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羽枫瑾登时会意,他双眸中闪过一抹喜色,举起酒杯敬向她:“能和马帮成为朋友,是本王的荣幸!”

听到这话,鹿宁双眸放光,她连忙举杯回敬:“能与殿下并肩作战才是马帮的荣幸!往后殿下有什么事需要马帮做的,马帮一定鼎力相助,只要殿下能保马帮一方平安!”

羽枫瑾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好,一言为定!只要马帮不犯下谋逆这样的滔天大罪,本王一定保你平安。”

说罢,二人纷纷仰头一饮而尽。随即,端着空杯相望了片刻,便畅快一笑。话说开了,加上鹿宁的豪爽和开朗,酒席间的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鹿宁的酒量很好,几乎每一杯都是一饮而尽。喝了半天的酒,她粉颊晕红却只有浅浅的醉意。羽枫瑾喝得很慢很慢,还未等喝醉酒意便散了。

两个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从日头高照一直到日落西山,不知不觉中已在别馆中坐了大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包厢外渐渐喧嚣起来,酒客们络绎不绝地进门来,纸醉金迷的夜生活即将拉开序幕,二人在包间内说说笑笑,浑然忘却了时间。

直到珠帘再次响起一阵碰撞之声,一抹紫色的身影飘进门来,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殿下,还要再添酒菜吗?外面的客人渐渐多了,我怕下面的人忙起来会照顾不周,所以现在来问问。”花芳仪向羽枫瑾欠了欠身,柔声问着,幽怨的眼神却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的鹿宁。

羽枫瑾望着鹿宁,微笑着问道:“鹿帮主还想添些什么吗?千万别客气!”

被花芳仪盯得有些不自在,鹿宁忙说道:“不必了,我已经吃饱喝足了。”说着,她缓缓站起身来,向二人抱拳拱手道:“多谢殿下款待!今日出来得太久了,我这便回去了,告辞!”

羽枫瑾看出她的局促,也连忙站起身来,柔声道:“夜已深了,我送鹿帮主回去罢。”

“这就不必了吧。”听到这话,鹿宁明显感到花芳仪脸色一黯,便连忙推辞道:“不过就是对街而已,我走两步就到了!就不劳烦殿下了!”

“无妨。”羽枫瑾走到门口一手挑起珠帘,一手比了个请:“今晚夜色正好,本王正好要去散散步,顺便就将你送到门口吧。”

听到这话,鹿宁也不好再推辞,只能向花芳仪抱歉地拱一拱手,便逃也似地钻出包厢,急匆匆地走出门去。就在她刚踏出门时,忽然听到背后飘来一句话:“殿下,这么晚了还去散步吗?要不要我陪您……”

随后便是羽枫瑾当断则断的声音:“不必了。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别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传来。短短几次相处,她已经摸清了二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她不明白花芳仪对自己的敌意因何而来,却不愿意被卷入这段感情旋涡之中。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盛京城被映得一片平静与祥和。一阵夜风袭来,仍带着微微的寒意。

“殿下!”一声轻唤从背后传来,羽枫瑾驻足回眸,只见花芳仪抱着一件银丝斗篷,莲步依依地跟出来。她将斗篷仔细地披在羽枫瑾的肩上,娇声嘱咐道:

“虽然是春天,可夜露寒重,还是披上一件斗篷为好,以免着了夜间的寒气。”

羽枫瑾轻声一笑,说道:“不过是一条街而已,哪就那么娇气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待花芳仪为自己穿好斗篷后,才转身将鹿宁送到庄楼门口。

“殿下请留步吧!”鹿宁在门外驻足,向他拱手拜别。

羽枫瑾抬头看了看夜色,忽然微笑道:“今晚夜色如此撩人,想必逐光湖的景色一定极美。鹿帮主来京这么久,应该没见过逐光湖的夜景吧?”

鹿宁微微一怔,她明白这是翊王在邀请自己同游。她迟疑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穿过羽枫瑾看向街对面,见那里已不见花芳仪的身影,才稍稍松口气。

她唇边浮出一个笑容,柔声道:“听殿下说得我都心动了。既然如此,不知殿下是否介意我与您同行?一起去瞧瞧这座‘不夜之城’的夜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微微一笑,拱手为礼:“能与鹿帮主同游是本王的荣幸。请!”

鹿宁再次确认了街对面才与他转身离去。她不知为何自己明明没有旁的心思,却像做贼一样防着花芳仪。不过,她接受翊王的邀约并非单纯为了赏月,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确认。

二人并肩沿着喧嚣的大街往逐光湖边走去,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虽然入夜后的气温骤降,却仍挡不住百姓们在晚饭后,走出门赏月的心情。

一阵冷风吹过,鹿宁搓着手苦笑道:“还是芳仪姑娘想的周到,早知我也该回庄楼里,取件披风再出来的。”刚说完,她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羽枫瑾立刻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披在她身上,柔声道:“一会儿到了湖边会更冷,小心别着凉了。”

一阵温暖的幽香袭来,鹿宁停下脚步,抬眸望着他温暖的眼睛,还有唇边真诚的笑意,顿时觉得如沐春风般,心也跟着暖和起来。

她抓着斗篷上华贵的狐狸毛,微微低垂着眼睑遮住眼中的慌乱,轻声喃喃道:“殿下将斗篷给了我,您就不怕着凉吗?而且……芳仪姑娘若是知道了,怕又该生我的气了……”

羽枫瑾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道:“本王是男子本就不怕冷,穿不穿的也不打紧。你是女子,要多加注意保暖才是。”

“谢谢。”鹿宁也不再推辞,继续和他并肩往前走去,此时她倒是很庆幸,夜月无光,羽枫瑾看不到她脸上娇羞的红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逐光湖边杨柳依依、芳草萋萋,几艘渔船停歇在岸边,船头上的灯火如豆,水中的圆月好似一颗明珠般剔透。

岸边并排着一高一矮两个背影,看着湖面上粼粼的波影,心中平静得没有一丝褶皱,倍感惬意。

鹿宁骋目远眺,不觉由衷地叹道:“在南疆生活的时候,就常听人提及盛京的繁华。可真到了这里才发觉,自己的想象有多么贫瘠!”

随即,她伸开双手深深地吸了口气:“而我更想不到的是,这样繁华美好的背面,也是我意想不到的危险和腐朽。盛京!还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啊!”

“盛京城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有些人拼命地想挤进来,有些人却拼命地想逃出去……”羽枫瑾幽幽的盯着远方,清澈的眼眸忽然有些浑浊。

“繁花之下,落花成冢。”鹿宁白净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莫名的忧愁:“京城的盛名常常伴随着秽闻,总是勾着人们的好奇心,让人忍不住想来一探究竟。”

“秽闻?”羽枫瑾回了神,脸上浮出一个笑容。

看出他被自己勾起兴趣,鹿宁盈盈一笑,继续说道:“在南疆闲来无事常与兄长去茶馆听书,偶尔有些说书先生会提起盛京的秽闻,心中一直十分好奇,却不知这秽闻是真是假。”

羽枫瑾挑了挑眉,微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鹿宁仔细斟酌了一番,才徐徐说道:“我就听过一个离奇的故事:听说渝帝登基之初便迎娶了北渝第一美女柳南烟。不过,据说这位美女曾有婚约在身,渝帝为了安抚她的未婚夫,便以功名相许才得以平息……”

说到这里,她特地顿了顿,小心地观察着羽枫瑾,却见他眼神微微一敛,表情有些异样。可他没有开口阻止,鹿宁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柳南烟入宫后被封为萤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谓荣光无限。可故事往往都会峰回路转,就在她最受宠的时候却被突然打入冷宫。渝帝不但赐死了所有服侍过她的宫人,还将有关她的一切都从史册中抹去,仿佛此人从未存在过。有人说柳南烟最后病死在冷宫,也有人说她被渝帝亲手杀害,还有人说……她损毁了自己的容貌,和一个老嬷嬷调换身份,带着一个女婴逃离了宫中……”

说完,她再次看向羽枫瑾,他此时的眼神已有些冷,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鹿帮主,盛京不比外面,这里处处都布满了皇上的眼线,随意提及这样的秽闻,会找来杀身之祸的。”许久,他的薄唇间才吐出这句话。

鹿宁蹙了蹙眉,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略感失望:自从听过顾之礼那个“故事”之后,尽管她拼命地告诫自己,绝对不能相信这样的信口开河,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探索得更深。本想着既然和翊王羽枫瑾结成同盟,便能从其口中探听一二。没想到,羽枫瑾竟如此讳莫如深。看来,她还得另辟蹊径了。

“本王……见过她。”羽枫瑾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刺破了湖边凝滞的空气。

“什么?”鹿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是谁?”

羽枫瑾眺望着湖面月色的倒影,从侧面看过去神色有些冷漠和怅然:“本王还是孩童的时候,一直生活在紫微城里,有幸见过那位娘娘。”

“她……是什么样的人?”鹿宁的语气有些迫切。

羽枫瑾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她的脸,淡淡一笑:“她性子很安静,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甚至连给太后请安都不愿意出现。本王也是偶尔在御花园见过她,在湖边呆坐着喂鱼。不过,她看上去清冷却是个温柔的人,每次见到本王都会拿来糕点给我吃。”

“还有吗?”鹿宁迫不及待地追问下去,脑海中已有了些许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很美。”羽枫瑾的声音渐渐温柔起来:“是本王见过最美的女人。可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总是穿着素色的衣裙,带着简单的发誓,在那个百花争艳的后宫里有些特立独行。而且她很痴迷佛教,本王每次见到她,她的手中都拿着一本佛经,看得如痴如醉……”

“佛经……”鹿宁喃喃自语着,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颈间的那颗佛珠。心中不觉诧异:难道仅仅是因为萤妃笃信佛教,才会把一颗佛珠放在自己的身上吗?还是说,这颗佛珠本身另有含义?

“总之,她是个让人见之不忘的女人,是一位活在宫中的仙女。皇帝的宠爱、妃嫔的嫉妒、宫中的寂寞、亲人的背叛,她统统都选择视而不见。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让她哭,也没什么能让她笑……”羽枫瑾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发出一声轻轻的赞叹。

鹿宁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叹道:“原来,那些说书先生的故事都是真的,那后来呢?她果真死在冷宫了吗?”

羽枫瑾的眼神忽然一闪,沉吟稍许,才道:“她的确是在一夜之间失宠的。可具体的原因渝帝始终没有透露过。她被打入冷宫后,本王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毕竟冷宫那种地方人人避之不及,又有谁会去看她呢!不过,她的死讯是在入冷宫后一年才传出。渝帝一点悲伤都没表现出来,反而不耐烦地命人将她草草下葬。一代美人就此陨落,世间只留她的些许传说……”

“那她……可有生过孩子?”鹿宁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羽枫瑾顿了顿,才开口道:“渝帝膝下仅有一子,其母却不是萤妃。如果萤妃果真如传言那般诞下过婴孩,这个孩子却没有出现在宫中,那就只能说明——这个孩子或许就是害死她的原因!”

鹿宁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双拳也暗暗捏紧。此时她的心情十分复杂:顾之礼的话她可以不信,可翊王的话又让她不得不信——自己和这个萤妃是血脉至亲。

萤妃的故事凄美得令人叹惋,她知道自己应该为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而痛哭流涕,可她整个人都是麻麻的,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心里乱糟糟的,想哭又哭不出来,想发脾气却没有一点脾气。

“说来也很巧。”羽枫瑾紧紧盯着鹿宁的脸,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第一次见鹿帮主时,就觉得你与萤妃有几分相像。当时,本王还真以为,鹿帮主与萤妃有血缘关系呢。”

鹿宁猝然一怔,继而假笑道:“是……是吗?天下长得相似的人比比皆是。我哪有那个荣幸,能和萤妃娘娘攀上亲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神色慌乱被羽枫瑾尽收眼底,却没有急于揭穿,而是别有深意地说道:“不过,鹿帮主还是小心为好。你的这张脸若被皇上瞧了去,怕是会大祸临头了!”

鹿宁微微打了个寒颤,低声问道:“整个盛京城中,见过萤妃的人多吗?”

“不多。”羽枫瑾话锋一转,又道:“皇上的妃子他人怎会轻易见到,所以只要不被皇上瞧见,鹿帮主暂时是安全的。不过,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鹿宁淡淡一笑,拱手道:“既然咱们日后是一条船上的伙伴,就没什么话是不能讲的。殿下但讲无妨!”

羽枫瑾深深看她一眼,沉声说道:“毕竟是宫中的秘密,鹿帮主对这个故事的好奇心要适可而止,切不可随意与旁人提及,即便是马帮中的人也不可。这件事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马帮就要大祸临头了,你明白吗?”

鹿宁咬了咬唇,温顺地点了点头:“多谢殿下提醒。我记下了。”

一阵夜风刮过,湖面上月亮碎成一盘珠玉,风过后,珠玉又聚在一起凝成冷月,却比方才缺了一角。

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起来,二人在微有月明的路上折返回去,可回去的脚步却比来时要慢了许多,也不知是舍不得凄美的月色,还是不舍这岁月静好。

冷风比方才还大了一些,羽枫瑾的斗篷很大,恰好将身材苗条的鹿宁裹在里面,她倒也不觉得冷,可羽枫瑾却传来几声隐隐的咳嗽。

鹿宁故意擦了擦脸上的喊,一边解开斗篷,一边说道:“走了一路我现在热得很。还是殿下披上斗篷吧,免得着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知,羽枫瑾却一把按住她的手臂,沉声道:“好好穿着,听话!”

这句话仿佛有种魔力,让一向豪爽的鹿宁竟不敢再反抗,又重新系好了斗篷。

自己这是怎么了?鹿宁心中也有些诧异,她总觉得在羽枫瑾的温文尔雅之下,藏着一种说不出的霸道和强势,会让她常常不明觉厉。

月亮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或许是不想让鹿宁听到自己的咳嗽声,羽枫瑾加快了步子走在了前头。

鹿宁裹着温暖的斗篷,在泛白的路上踩着他的影子,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二人回去的一路上,也没说上几句话。只有断断续续的几声咳嗽,随风传入鹿宁的耳中,她的心中似乎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不知走了多久,街上又开始喧闹起来,原来是回到了潇湘别馆,二人一前一后在庄楼门口驻足。

“多谢殿下今日的邀约,盛京的夜色果然名不虚传!”鹿宁解开身上的斗篷递给他,向他莞尔道别。

羽枫瑾接过斗篷,微微笑道:“既然鹿帮主说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那咱们日后可要常来常往。别馆中的酒随时欢迎鹿帮主来品尝!”

鹿宁向他眨了眨眼,笑道:“有殿下这句话在,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气渐渐转暖,河边杨柳依依,燕子掠过河面带起一圈圈涟漪,蝴蝶伴着落花在树下翩翩起舞,盛京城好一派暮春之景。

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正沿街缓缓而行。看到马上趾高气昂的人,正是一脸麻子的平阳侯之子张亨,街上的百姓纷纷避让、唯恐不及。

盛京城内人烟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铺,市肆繁华。穿过几条街道,眼前便是两条石路,因其笔直交叉所以人称“十字街”。

街的对面,耸着一座黄瓦粉墙的大院。艳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炫目。朱漆金钉大门的匾额上写着“御守司衙门”几个金字,门口左右各一座半人高的石狮子,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御守司衙门门外,近百步之内都鲜有人迹,百步之外才有做生意的店家和往来的行人。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停在御守司门前,守门的两个衙役,立刻凶神恶煞的将其拦下。

张亨并未下马,而是睥睨着两个衙役,豪横地问道:“你们指挥使在吗?”

两个衙役相视一眼,冷声问道:“你是谁?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敢如此放肆?”

张亨歪着嘴冷冷一笑,昂首傲慢地说道:“快去告诉你们指挥使,金甲卫统领张亨来了,有一桩美事要和他说!”

听到张亨的名讳,两个衙役立刻收起嚣张的气焰,连忙派人进去通禀。

张亨得意洋洋地坐在马背上等着,百无聊赖之际,忽然注意到街角站着的一对男女:男子又高又瘦,一张铁灰色的脸,配着一身飞鱼锦服倒是十分扎眼。

张亨眯起眼仔细看他一眼,立刻便认出:此人就是上次,从自己手中救出翊王和马帮帮主的那个御守司衙役——阮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当日他给自己的羞辱,张亨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恨得他咬牙切齿,攥着缰绳的手已青筋暴露。

愤恨的目光一转,落在阮浪面前的女子上,顿时眸光一亮:那女子长得乌云秀发、肌肤如雪、容貌十分出众。

女子和阮浪有说有笑、眉来眼去、行为举止甚是亲密,看样子不是夫妻便是情侣。

张亨暗暗骂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么美的女子,竟跟了这样一个男人,真是可惜了!

可随即,他眼珠一转,唇角微微扬起,脸上浮现一抹阴险的笑意。

前去通禀的衙役去而复返,邀他进去相见。张亨意气风发地跳下马来,将缰绳丢给二人,又瞥了眼街角的男女,才迈着四方大步神威凛凛地走进门去。

张亨刚一踏进门来,就被里面各种臭气混杂在一起的浊气,熏得捂住了嘴巴。因为御守司的衙门设计得十分巧妙——一进门并不是审讯的大堂,而是令人闻风丧胆、臭名昭著的诏狱。

一条狭长的走廊,两旁是数十个昏暗狭小的牢房。每一间牢房中都有十多名犯人,像牲口一样被挤在笼子里。

每个人都毫无生气、半死不活地瘫坐在地上。他们身上或大或小、或新或旧的伤口里,脓血混在一起正散发着腐败的臭味。却不知道和他们沾满全身的排泄物,哪一个更臭。

张亨拿出帕子堵住鼻子,他宁可把自己憋死也不愿被臭死。忽然间,他觉得脚下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啃食他的靴子,他低下头去一看,立刻大骂了一声,忍不住跳起脚来将那鬼东西一脚踢远。

身旁的御守司冷笑着调侃道:“张统领可要小心了!诏狱的老鼠泛滥成灾,那些犯人身上的上,就是被老鼠啃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便指了指一旁的监牢,张亨忍不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牢房中躺着一个瘦骨嶙峋、长发遮面的男子,他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去多时。几只又肥又大的老鼠,正津津有味的啃食着他的尸身。

而被关在一起的囚犯们,却一个个面无表情、动也不动,似乎这一切和他们都没关系,亦或许他们正等待成为下一具尸体。因为这里对他们来说,死亡比活着会更幸福!

“真他妈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张亨忍住腹中翻涌的酸水,狠狠地骂了一句,便放开步子急匆匆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他还未穿过这个修罗地狱,又被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各种刑具发出的阴森恐怖之声所惊吓。

“这是什么声音?”张亨猝然驻足,惊惶地四下张望着,这些恐怖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钻入他的耳中,他顿时冷汗直透后背。

两个御守司不屑地冷冷一笑:“还能有什么?自然是那些犯人在受刑的声音!怎么,带领千军万马的金甲卫统领,竟会害怕这种声音?”

张亨一脸恼怒之色,紧紧咬着牙根却没有说话。心中却怒骂道: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御守司的衙门要这样设计——将诏狱放在最外面,而把审讯的大堂却放在最里面。

因为但凡进到这里的犯人,除了变成尸体之外,是没有任何机会逃离这里的。而被送进来的犯人,在走过炼狱一般的长廊后,再去接受审讯,常常会不打自招。

张亨忍着不适和怒气,又跟着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之间,原本骚臭的空气中,竟混杂了淡淡的胭脂香。而回荡在长廊中的叫骂和哭喊声中,还夹杂了男女的调笑之声。

张亨登时眉头一皱,满心的鄙夷:他早闻王璟此人极度好色,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搞这种龌龊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守司的两个衙役,推开两扇沉重冰冷的大门,一个阴森的刑讯室豁然出现在面前。王肃之子,御守司指挥使——王璟,正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将双腿舒服地搭在面前的书案上。

两位千娇百媚、花枝招展的女子正腻在他怀中,一边与他调情,一边喂为他喝酒吃点心。王璟就像没长手一般,任凭两个女子投喂,自己却动也不动一下。

张亨皱了皱眉头,刚要迈步走过去,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前面,竟宛如一场人间炼狱:一个满是污渍,四四方方的案子上,趴着一个赤条条的汉子,他的四肢被死死捆绑在案子的四条腿上。

他口中肆意地叫骂着,将王璟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个遍。可王璟却享受着软玉在怀,丝毫不理会这个疯狂的囚犯。

桌案旁的两个衙役,不疾不徐地磨刀、擦刀,一个人负责按住桌上的人。另一个提着刀由脊椎下刀,只利落的一刀,就把汉子背部的皮肤一分两半。衙役再用刀仔细而灵活地分开皮肤和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将背部的皮撕开来耷拉在身体两侧,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更恐怖的是那汉子并没有死亡,而是清醒地体验着被扒皮的过程,其痛苦可想而知。剧痛之下,汉子已经骂不出来了,他只一心求死,可行刑的衙役却笑着告诉他——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虽然张亨凶狠,却也看不得这样的刑罚,他忍不住转过头去,捂着嘴干呕起来。可王璟却闭着眼开始哼唱着小曲儿,看上去十分享受当下。

一时间,哭声、骂声,掺杂着靡靡的歌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全身发抖。

张亨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男子:他相貌猥琐、行为卑劣、无才无德,却能凭借着父亲的背景,爬到这个位置。

不,他并非是无一是处,起码他变态、残忍,对皇上表现忠诚,或许这些才是他能爬上来的理由!

反正像御守司这样的地方,不需要有大才之人,只需要他这样——残忍而忠诚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亨忽然对王肃和王璟这对父子心生起畏惧之情。沉吟半晌,张亨走向前去拱手施礼,轻声道:“王指挥使!”

王璟抬起眼皮瞥他一眼,冷哼道:“呵,原来是张统领啊。什么事能劳烦您大驾,到我这个又脏又臭、闻风丧胆的地方来?”

张亨挑了挑眉头,难得地大笑道:“这里的确又脏又臭,是个人都不愿意进来。可奇怪的是,这里同时也是皇城中最瞩目的地方!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来,可只有像王大人这样的不世之材,才配坐殿御守司,替皇上把好盛京的命脉!”

王璟猛地睁开眼看向他,眸光顿时一亮,忽然对这个会说话的人心生好感。他轻轻摆了摆手,两位腻歪在他怀中的女子立刻起身,飘飘然退出门去。

王璟从身旁拉过一个椅子,拍了拍座位,一努嘴道:“坐吧。”

张亨对他的无礼并不放在心上,也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来,翘着二郎腿,骄傲地迎上王璟审视的目光。

王璟摸了摸唇边的狗油胡,吊儿郎当地问道:“张统领大驾光临,有什么话就别藏着掖着了!省着影响我看戏!”

张亨冷冷一笑,不甚在意地说道:“我有个天大的美事,要和王大人分享一下,就是不知……王大人是否感兴趣!”

王璟眼睛瞟向他,不耐烦地问道:“到底什么美事?我这人可没什么耐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的傲慢让张亨立刻拉长了脸,却只能暂时隐忍不发:“宫中的秀女大选就要开始了,这一批的女子可真是环肥燕瘦、各领风骚,是历届中最优质的!”

王璟忽然来了兴致,他立刻坐直了身子,笑问道:“哦,张统领是如何知道如此私密之事的?”

张亨得意洋洋地轻哼道:“因为这次是我负责送秀女入宫,而且检视这些秀女的都是我的人,所以我自然一清二楚!”

王璟放着光的双眼骨碌碌转了一圈,又笑着问道:“不知张统领方才说的美事,可与此事有关?”

张亨得意地笑了笑,遂微微倾过身子,在王璟的耳旁低声道:“只要王指挥使肯站在我这边,那这次的秀女,指挥使就能比皇上先看到。”

听到这话,王璟顿时双眸一亮,可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谨慎地问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张统领如此厚待我,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希望王指挥使能加入我们。”张亨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们?”王璟挑起眉头,明知故问道:“你们……都有谁?”

张亨微微扬起鼻尖,傲慢地说道:“都说眼下朝中官员分为三个党派:以首辅夏云卿为首的言官派,以你父亲王肃为首的宠臣派,还有以礼部尚书刘炳文为首的皇亲派。”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父亲王肃和首辅夏云卿一向不对付,如果由我出面,把宠臣派和皇亲派联起手来,那岂不是从此就无敌了?”

王璟虽然纨绔却不傻,他理了理唇边的狗油胡,沉吟道:“我还是想不明白,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像张统领这般,既有强大的身家背景,又有金甲卫在手,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你搞不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不上道儿,张亨只能咬着牙坦白道:“搞不定的不是事,而是两个人!”

“什么人?”王璟诧异地看向他,心生狐疑。

“翊王和夏云卿!”张亨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名字,又道:“这两个人一直紧咬我们父子不放,非要将我们置于死地才甘心!着实可恨!所以我要王指挥使加入我们,一起对付这两个人!”

王璟不屑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两个人着实棘手,可张统领为何要找上我?莫非你觉得,我能去和他们两个正面对抗?”

张亨哈哈一笑,说道:“若说这世上还有人,既有能力与此二人抗衡,又能真正制约住他,那就只有令尊一人了。只要他肯出手,此二人就是死路一条!”

王璟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恭维,脸上难掩得意之色。他勾起嘴角,幽幽笑道:“夏云卿此人倒好说,至于翊王嘛……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我们父子有几个脑袋,敢和他过不去?”

本以为王璟是个脑袋空空的蠢货,没想到他如此难搞,这有些超乎了张亨的想象。他深思了一下,才道:“好!只要你帮我对付夏云卿,翊王这个人我亲自来对付!”

王璟终于大笑了起来,向身旁的人勾勾手指,吩咐道:“去把通政使长官枚青叫来!”

手下人拱一拱手,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张亨满脸疑惑地看向他,可是王璟似乎并不想解释,继续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轻哼着小曲。张亨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知道他定有手段,便也不急着追问。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方才还萦绕在耳边的谩骂声,不知在何时已经停止。他迟疑了一下,才敢挑起眼皮,下意识往案子上瞟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只是仓促间,他却还是看到桌案上一堆早已辨不出人形的肉。腹中忽然涌起酸水,为了不让王璟看扁,他还是拼命忍了下来。

恰在此时,两个负责剥皮的衙役,拎着一整张鲜血淋淋的人皮,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像展示作品一样撑着供王璟欣赏。

王璟顿时双眸发光,凑过去细细打量着这张人皮,就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却没发现,他身旁的张亨绿着脸,似乎死的心都有了。

欣赏了半天,王璟才摆摆手,兴奋地说道:“好一张皮囊!就拿它来做一面鼓吧,没事儿的时候,让爷的女人们敲着玩儿!”

两个手下将一张人皮小心地带走后,张亨才鼓起勇气环顾着四周,看到这些面无表情、甚是麻木的人,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一阵阵冷意袭来:

这里所有的人,对待死亡和变态似乎都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这里哪里是监狱!明明就是人间炼狱。

王璟看穿他的恐惧,更加有恃无恐地说道:“我王璟这个人呢,没我父亲本事那么大,但谁让皇上看上咱,让咱坐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呢,所以就不要怪咱仗着手中的权利,和你这皇亲国戚讲讲条件了!毕竟,咱们先礼后兵嘛!”

张亨冷冷一笑,向他一抬手,故作镇定地说道:“什么条件,你讲得出,我张亨就做得到!”

“好!”王璟从桌子上放下两条腿,狞笑着说道:“今日,张统领送给我的礼物,很符合我的心意,我也能感受到你的诚意。既然你现在想要拉拢我,我王璟除了财色,也没什么其他的爱好……”

“这个绝对没问题!”张亨立刻打断他,拍着胸脯说道:“只要王指挥使看上的女人,相中的物件,我都能统统送到你府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急,别急啊,你看我这不还没说完呢!”王璟故意慢悠悠地说道:“我王璟除了财、色这两样,最看重的便是忠诚!只要投奔我的人,都必须要忠于我。做到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如果有人胆敢背叛我,都会被丢到这里,尝尝地狱真正的滋味……”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张亨一眼。

张亨沉着脸死瞪着他,咬着牙沉吟了半天,才冷声说道:“你要我忠于你,那我也要问问你,你可会忠于平阳侯?”

王璟一撇嘴,指着门外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来求我的,不是我求你!如果你不满意,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张亨皱着眉头,迟疑了半天,才冷哼道:“好,你让我忠于你没问题,可你也得拿出点真本事,向我证明你有能力摆平夏云卿!”

王璟笑着打了一个响指,向身旁的人说道:“通政使司的枚青应该到了,去把他给我带来!”

听到这个名字已经出现了两次,却只闻其人未见其容,张亨不禁心生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有本事扳倒夏云卿吗?

不过一会儿,走廊里一阵脚步声响起。张亨侧目看去,只见两名衙役带着一位身穿官袍的男子,大步走进门来。张亨眯起眼细细打量起来者:

枚青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面白无须、身形消瘦,举手投足间有些唯唯诺诺,和他的身份十分不符。看到他这副窝囊的样子,张亨所有的期待瞬间幻灭。

枚青走过来向王璟拱手施礼,小声地问道:“王指挥使,您找我?”

王璟鼻子里轻蔑的“嗯”了一声,微微抬起眼皮,傲慢地问道:“听说你近日收到了一封弹劾夏首辅的奏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枚青迟疑了一下,才极慢地从袖中拿出一封奏章双手奉上。王璟一把拿过奏章,打开来看了一眼,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王璟将奏章丢给张亨,懒洋洋地说道:“有了这个,夏首辅自顾不暇,还怕他不放手你们父子的案子吗?”

张亨狐疑地打开奏章匆匆扫了一下,冷哼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

“啧啧”王璟撇撇嘴,脸上难掩讥诮:“哎,张统领再多谋,也不过是一介武夫。这朝政中的事,你还是没摸到门路啊!我懒得和你解释,你若信我,那夏云卿这人,我一封奏折就可以将他搞垮。你若不信我,那就慢走不送!”

张亨没有急于回答他的话,而是侧目打量着身旁谨小慎微的枚青,指着他问道:“王指挥使,怎么不和介绍一下这位兄弟?他是如何拿到弹劾首辅的奏章?”

王璟不屑地白了那枚青一眼,有些不耐烦地介绍着:“难道张统领没有听过,大名鼎鼎的淡墨探花枚青吗?他可是字字锦绣、文采飞扬,写的文章连皇上也改不得一个字!现在,他是通政司的长官,专门负责全国各部交给皇上的奏章。所以,拿到一封弹劾首辅的奏章又有何难?”

张亨顿时明白了枚青的本事,或者说这不是他的本事,而是他手中权利的厉害——被称为“喉舌之司”的通政使司,是负责朝廷与各个部门交流沟通的中枢,位列九卿。

负责人事调动的王肃,在这个位置上安排了自己的人,就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全国各地给皇上的上疏,并从中剔除掉对自己不利的疏奏。

张亨不由得缓缓拍掌,由衷地赞叹道:“王尚书还真是手眼通天啊!竟在这样重要的位置上安插了自己的人。难怪他能风光这么多年!我今日真是受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璟得意地理了理唇边的狗油胡子,一脸得意之色:“张统领考虑得如何了?但凡投奔我们的,我们都愿意给他们锦衣玉食、高枕无忧!但凡和我们作对的,都是被剥皮的下场。你、还要继续与我合作吗?”

张亨眯着眼略一沉吟,还是向他伸出了右手,幽幽笑道:“今日王指挥使的一番话,让我张亨心服口服!从今儿起,咱们就是朝中最坚不可摧的联盟!”

王璟没有握手,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那咱们一言为定!张统领将秀女送来之日,便是他夏云卿滚蛋之时!”

张亨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想着自己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脸色顿时便拉下来,胸中怒火腾腾却敢怒而不敢言。

王璟却丝毫不顾他的不快,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枚青,摆了摆手,冷冷讥讽道:“你可以滚了!读书人都混成你这个窝囊样子,读书还有个屁用,还不如有个厉害的爹!”

听到这句话,枚青的头垂得更低了,他恭敬地向二人深施一礼,才小心翼翼地退出门去,消瘦的背影如幽魂般消失在长廊尽头。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御守司衙门,春风迎面吹来却让他觉得心寒,头顶骄阳刚好却晃得他睁不开眼。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枚青有些恍然失神:寒窗苦读数十载一举夺得探花,从一个贫穷闭塞的小村庄,来到灯红酒绿的盛京,他原以为自己将在这里大展宏图,成为能够名垂青史的一名朝臣。

却不料,自打踏上盛京那一刻起,自己就已被有心之人盯上,还给了自己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加入他们,从此坐拥高官厚禄,可以实现抱负;拒绝他们,将杳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毫无背景、初入官场的他别无选择,只能卖掉良心、任人摆布!他本来以为这很轻松,可当王肃开始把矛头对准他的恩师夏云卿时,他才开始后悔却已没了退路。因为他知道,夏云卿无法保护自己,而背叛王肃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他摇晃着单薄的身体,如行尸走肉一般往通政使司的衙门走去。来的时候是御守司的人将他带来,可回去的时候却没有人理他,他没有雇马车只能选择步行。

“枚大人!”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枚青讷然回首,瞧见一位白袍男子正骑着一匹白马疾奔而来,在他跟前稳稳停下。

待马上的男子跳到自己眼前,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惊呼出口:“你、你是……燕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爽朗地笑了笑,拱手问道:“我路过这里没想到竟碰到了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枚青低垂着眼睫,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来办点事,正、正要回衙门。”

“那正好。”燕荣拍了拍身旁的马儿,笑道:“我顺路将您送回去吧!”

对于初次见面的二人来说,这样的邀约有些突然,枚青摸不清对方路数,迟疑地说道:“这……这样没问题吗?不会耽误你吗?”

“耽误什么!”燕荣朗声笑道:“我不过是要换个地方喝花酒,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上马吧,衙门应该有很多公务等着处理吧!骑马总归要快些!”

听到这话,枚青也不再推辞,他在燕荣的搀扶下跨上马背。随后,燕荣也一跃跳上马背,一扥缰绳策马离去。

恰巧阮浪从外回来,看到燕荣和枚青共骑一马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可想着王璟只让自己盯着翊王而非燕荣,他也没放在心上。

听到王璟在找自己,阮浪立刻赶往刑讯室时,当他看到张亨也在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还未等他细想,王璟便将他叫了过去,把弹劾夏云卿的奏章递给他,并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阮浪听得脸色一变,忙拱手问道:“大人,您……真要这么做吗?”

王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斥道:“废什么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问那么多对你没好处!”

“是!”阮浪恭敬一揖,也不敢再多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此时阮浪谨小慎微的样子,又想起那日在城外阮浪给自己的羞辱,张亨眼珠一转,立刻计上心头。

“我说王指挥使。”他瞄了阮浪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我在御守司衙门口,看到你的这位手下正和一位绝色佳人谈笑风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倾国美人应该是他的亲眷吧!”

阮浪顿时全身一僵,双眸怒瞪着张亨,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张亨却挑衅地迎上他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绝色佳人?”王璟突然来了兴致,抬眼凝着阮浪,沉声问道:“你在我身旁这么久,我怎么没听过,你还有妻室?”

阮浪连忙深深一揖,慌促地解释着:“王指挥使息怒!卑职绝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不敢用私事叨扰指挥使!而且,内人姿色普通,根本不算绝色佳人!”

“阮大人谦虚了!”张亨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阮浪身旁,一拍他肩膀笑道:“我方才可看了半天,您夫人长得和那潇湘别馆的老板娘有几分相像,甚至比她更多了几分风韵。若她说自己是盛京排名第二的美女,可没有人敢排第一啊!”

阮浪还欲张口说话,王璟却走过来,也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还真是好福气啊!竟有如此美貌佳人相伴,也不带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界。哎,想我王璟有钱有权,却无缘得到这般美貌的佳人,想来还真是遗憾呢!”

张亨哈哈一笑,恶意地打趣道:“王指挥使喜欢美人,天下皆知。或许,人家就是怕你抢走夫人,才不敢和你说呢!”说罢,他似笑非笑地瞥了阮浪一眼。

阮浪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一揖到地,惶恐道:“指挥使息怒!卑职绝无此意!”

“哎,这就是你不对了!”张亨阴阳怪气地说道:“如果没有王指挥使的提携,你怎会有今日,又怎能娶到如此娇妻美眷呢?如果我是你,就大大方方地将夫人带来给指挥使看看,即便被他看上了,大不了送给他好了!”

“张统领,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阮浪阴沉着脸,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可没在开玩笑啊!”张亨的脸陡然一沉,忽然正色道:“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王指挥使对你可是大恩,你不过是出让一件衣服,有什么为难的?还是说,在你心中从未将王指挥使当做过兄弟呢?”

王璟的眼神也随着这句话变得阴狠起来,他深深盯着阮浪没有说话。

一滴冷汗从鬓边涔涔落下,阮浪无计可施只能撩袍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指挥使对阮浪的大恩大德,如同再造父母,阮浪自知此生难以报答!只要指挥使一句话,阮浪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走!”

这句话让王璟的面色稍霁,他懒洋洋地一摆手,说道:“你对我的忠诚我知道。起来吧。”

阮浪心中暗暗送了口气,等他缓缓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由于过度紧张,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他的一番举动,打碎了张亨的如意算盘,张亨觉得无趣,便也起身告辞了。

奉王璟的命令,阮浪将张亨送出门去。在随行的衙役去取马的空档,张亨突然凑到阮浪身旁,冷笑着说道:“阮浪,日后我和你的顶头上司可是同盟了。你若再敢在我面前造次,可就得小心点了!”

“卑职不敢!”阮浪拱手沉声道:“卑职只是奉指挥使之命行事。”

张亨斜眼睨着他,冷声道:“你可知何为同盟?”

阮浪知他别有深意,便拱手道:“请张统领赐教!”

张亨一打鼻梁,一字字咬牙道:“所为同盟就是同仇敌忾!从今往后,我张亨的仇人就是王璟的仇人。下次,我再和翊王发生冲突时,你可知该怎么做了?”

本以为方才的一幕吓坏了阮浪,张亨此时的目光多了几分嚣张和自信。却不料阮浪拱手道:“身为御守司衙役,卑职只奉指挥使之命行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话戳破了张亨的傲气,他眯起眼冷冷地瞪着阮浪,咬牙说道:“听着,识相的别来惹我!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他跃上马背恶狠狠地看了阮浪一眼才扬长而去。

阳春三月的景致美得令人心醉。街两旁十里长的柳荫茂密葱郁、暗影歪斜。可阮浪心事重重,已无心欣赏这番美景。他托着沉重的步子地在街上晃来晃去,不知不觉间,被汹涌的人潮带到了潇湘别馆门前。

“呦,这不是阮大爷吗?”贝小贝的叫声唤回他的神志,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没打算出来喝酒,所以根本没带银子,便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阮大人!好巧啊!”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阮浪蓦然回首,发现燕荣正笑着走来,一拍他肩膀,寒暄道:“看来我们芳芳的酒果然是一旦沾上了,就很难断掉。阮大人这怕是闻着酒味找来的吧?”

阮浪尴尬地笑了笑,眼神有些闪躲:“我、我只是路过而已。”

“走过路过不能错过!既然来了就得进去喝两杯!”燕荣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胸脯,大笑道:“上次咱们聊得很开心!走!今日我请客,咱们接着聊!”

阮浪不敢与翊王的人过多接触,本想着推掉燕荣的盛情邀约。可他此时心烦意乱,不愿意回家去让夫人担心。更何况,燕荣这人虽然看上去放浪不羁,却是个玲珑心思的人。和他在一起喝酒聊天的确令人愉悦。

想至此,他便不再推辞,与燕荣并肩走进别馆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月色溶溶,满天繁星熠熠生辉。潇湘别馆和平日一样的拥挤,舞姬们曼妙的舞姿配合着靡靡的歌声,撩拨着每一个酒客的心扉。

燕荣和阮浪被小厮引到一个包厢中坐下,在燕荣的安排下酒菜很快被送上来。燕荣立刻敲开泥封为阮浪斟酒,却发现他正盯着舞台发呆。

燕荣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目光落处,是舞台上正拨动琵琶的花芳仪。他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芳芳真是好大的魅力!连我们惧内的阮大人,也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阮浪立刻回过神来,低垂着眼眸,慌促地解释道:“燕爷……误会了!我对老板娘……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只是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

燕荣诧异地扬了扬眉,笑着问道:“哦?不知阮大人觉得芳芳长得像谁?”

阮浪铁灰色的脸隐隐透着红,眼中闪现一抹羞涩,轻声道:“有人说老板娘长得……颇像我夫人,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燕荣微微一怔,即刻哈哈大笑起来,他拿着酒杯搭在阮浪的肩膀上,调笑道:“能娶到这样一位绝色佳人为妻,阮大人真是好福气啊!连我这个浪子都有些嫉妒你了!来,为了阮大人的好运,我敬你一杯!”

“燕爷哪里的话!”阮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忙与他豪饮起来。

几杯酒下肚,阮浪很快一扫方才的阴郁,变得健谈和愉悦起来。他觉得燕荣的身上似乎有种魔力,每一位与他相处的人,都能被他身上的豁达和爽朗所感染。

放下酒杯,阮浪斟酌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燕爷,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不知道该不该问?”

燕荣将一条腿放在长凳上,豁达地笑了笑:“阮大人别和我客气。既然我请你喝了两次,就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朋友间要彼此坦诚,没什么不能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地试探道:“恕阮某直言!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像燕爷这样出身武将世家,为何会甘愿在翊王府做一个普通的侍卫?我相信,以燕爷这一身本事,想要统领千军万马都不是难事!”

“哈哈,阮大人真是抬举燕某了!”燕荣摸了摸鼻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又漫不经心地说道:“燕某对名利没什么兴趣,只希望能有一两个知己,过着有酒有肉有美女的日子便知足了!”

这番话不出阮浪所料,他微微一笑,将信将疑地说道:“对此阮某倒与燕爷看法不同!人生短短数十载如白驹过隙,试问哪一位堂堂七尺男儿不希望能有一番作为?兄弟之情固然重要,可如果为此要蹉跎一生,就大可不必了。”

燕荣微笑着听他分析,随即别有深意地说道:“阮大人怎么就觉得,我跟着殿下就不能有一番作为呢?”

阮浪一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举杯敬向他:“燕爷息怒,阮某今日喝多了几杯说错了话!我自罚一杯算是赔罪!”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都怪自己一时鲁莽,看来今日要不欢而散了!

没想到,他刚放下酒杯,燕荣就提壶为他斟满,笑着说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就算是千里马,也得遇到伯乐才行!翊王就是我的伯乐,他知我、重我、护我,从不会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更不会利用我给他卖命!他从未将我当做侍卫,反而视作手足兄弟。试问阮大人,跟着这样百年一遇的伯乐,何愁前途堪忧?”

阮浪垂眸缓缓喝了一口酒,不知该如何回答。

燕荣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相反,有些人以重利收买人心,动辄就称兄道弟,可实际上只是在利用自己,为他做一些会掉脑袋的脏事儿。这样的人许下的前途,还是不要也罢!”

虽然燕荣没有点名道姓,可阮浪总觉得这些话直戳自己,不由得想起过往和王璟之间的种种,又想起今日张、王二人对自己夫人的调侃,脸上已微微变了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芳芳!”燕荣的一声叫唤,才拽回了阮浪的神智。他猛地一抬头,瞧见一位一袭紫裙曳地的女郎,正浅笑盈盈、衣衫飘动得挑帘而入。

“呦,真难得!咱们盛京的浪子,今日宴请的竟不是女子!莫非这几日又没银子了,才不敢见那些红粉佳人?”花芳仪俏立在燕荣身旁,巧笑嫣然地打趣着。

燕荣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讪讪笑道:“芳芳,你就别打趣我了。平日里我的银子可都填补你这里了,天天大鱼大肉的,就算是我偶尔也会腻啊,就不能交个朋友吗?”

花芳仪美眸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阮浪,娇笑道:“这位就是你新交的朋友吗?看上去可比你靠谱多了!”

也不知这话是真心还是寒暄,阮浪竟觉得面皮上有些微微发烫,可一双眼睛却深深钉在她身上,怎么也拔不出来。

燕荣哈哈一笑,立刻抬手指向阮浪,介绍道:“还是芳芳的眼光独到!这位御守司的阮大人可是一位忠勇无双,还有些惧内的好男人啊!也是王指挥使的左臂右膀!”

听到“御守司”和“王璟”,花芳仪忽然心生反感。她勾起嘴角,为二人各斟一杯酒,幽幽说道:“你误会我的话了。我只是说他比你靠谱,可没说他是好男人啊。真正的好男人,是不会在成亲后,看到别的女人时还这副馋样!”

说完,她娇滴滴地白了阮浪一眼。阮浪见她身姿婀娜、轻颦薄怒、煞是动人,不由得心中一动。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如此做十分失态,便连忙埋头喝了口酒,掩饰自己此时的慌乱和尴尬。

燕荣却拍了拍花芳仪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芳芳可别对这位阮大人太过苛责了,殿下可是亲口赞许过他的,而且……他还是殿下的救命恩人!”

花芳仪一怔,唇角立刻浮出笑意,眼神也变得风情起来。她拿过一个杯子,自斟了一杯敬向阮浪,柔声道:“呦,既然是殿下的救命恩人,那就是奴家的贵人!奴家敬您一杯,还望阮大人见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她用袖子遮住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阮浪怔然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她手中的空杯时,才慌慌张张地自斟自饮了一杯,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

早已习惯男人见到自己后的窘态,花芳仪轻蔑地笑了笑,又拍了拍燕荣的肩膀,慵懒地说道:“行了,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就慢慢陪他喝吧,我这个局外人可不打扰了。”说罢,她翩然转身挑起珠帘离去。

离开前,她却忍不住驻足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阮浪。

直到花芳仪的背影消失许久,阮浪却还在失神中,连燕荣和他说了那一大堆的话,他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几个歌姬忽然挑帘而入,莺声燕语地将燕荣拉出门去。包厢内就剩下阮浪一人,也不知是因为美艳无双的花芳仪,还是因为燕荣方才的话,他只觉得心情比来时更加苦闷。

有些问题不问出口还好,一旦问出口,就会堵在心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他无奈地长吁口气,拿出一直放在怀中的奏折,一遍遍看着上面的文字,心中倍感纠结:

虽然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听从王璟的命令。却也知道,这个夏首辅是朝中所剩不多的正直之人。若要自己按照王璟说的那般害他,这有违自己做官的初衷。可若得罪了王璟,他怕是再也走不出那个诏狱了……

思来想去也无解,阮浪心事重重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恰巧燕荣哄走了那几个美人正往回走,看到阮浪立刻将其拦下,笑道:“阮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我还没和你喝够呢!”

阮浪醉醺醺地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地推辞道:“燕爷,咱们改日再聚吧。怕家中夫人等急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一拍他肩膀,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既然阮大人话说至此,那我就不强留您了!咱们下次再聚!”

说罢,二人拱手告别,燕荣又转身走回方才二人喝酒的包厢。他百无聊赖的坐下来,喝了一口酒,吃了一片羊肉,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竟些失落:

羽枫瑾看人不错!阮浪的确是个可塑之才,只可惜他有些愚忠,一时半会儿还难从王璟的坑里跳出来。本来想着用花芳仪使个美人计,可阮浪偏偏又有了一位花容月貌的夫人,本人还是个有贼心没贼胆儿的妻管严!

这可为难坏了燕荣——与纨绔子弟打交道惯了,他一时半会儿还摸不到阮浪这样人的命门,看来要拉拢他的任务任重而道远啊!

可话分两头儿,虽然阮浪这边进展缓慢,今日他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那就是结识了通政使司的长官——枚青!

和阮浪相比,辩是非、明事理、胸有抱负却一时寄人篱下的枚青,显然更容易攻克:他本来就是被胁迫着加入了王肃的阵营,却是个心向光明之人。一旦他有机会逃离泥沼,是绝不会迟疑的!

燕荣又灌了自己一杯,可酒壶已空,他只好站起身来准备去讨酒喝。一瞥之间,他看到桌子上被阮浪遗落下来的奏章,顿时心头一惊,他四下看了看连忙展开来匆匆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一封弹劾首辅夏云卿的奏章:夏云卿的父亲在老家过世,按照祖制,夏云卿应该辞去官职回乡丁忧,可夏云卿不但没有主动请辞,还瞒下父亲过世之事。

这件事非同小可,燕荣不敢耽搁,立刻收好奏折走出包厢,疾步跑上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燕荣一把推开羽枫瑾的房门,但见屋内烛火明亮,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龙涎香。羽枫瑾已换上一袭宽大的睡袍,斜卧在榻上看书。

瞧见燕荣神色冷峻地走出门来,他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燕荣探头到门外四下看看,才关好房门大步走过来,将袖中的奏折递给他。

羽枫瑾拿过奏折打开看了一眼,却神色未动的又将它合上,淡淡道:“从哪里来的?”

燕荣蹙着眉头,沉声道:“今日我在门外看到阮浪,便拉他一起喝酒,这是被他落在包厢里的。”

羽枫瑾微微点头,又问道:“你觉得阮浪是有意,还是无意?”

燕荣怔了怔,思忖再三,才迟疑道:“当时我被几个歌姬拉出包厢了,所以并不知道包厢内的情况。不过,我回来的时候恰巧他要离开,我们也只是寒暄了几句。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醉酒,反而倒像是有心事,我估计……他是不小心落下的。兄长怎么看?”

羽枫瑾没有回答他,而是缓缓坐直了身子,自斟了一杯茶,才缓缓开口:“眼下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该出现在御守司的奏章,却出现在阮浪的手里,想也不用想,这是王璟那边要对夏云卿下手了,具体会做什么,咱们目前不得而知。不过,若阮浪是刻意留下这个,那他便是在提醒咱们,亦或许是在求救!”

“求救?”燕荣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他为何要向咱们求救,救的又是哪一位?”

羽枫瑾安静地喝了一口茶,又道:“他要咱们救得,自然是夏首辅!或许阮浪不得不听命与王璟,却良知未泯才会向我们求救!”

“他既然要求救,为什么会选择我们?”燕荣更是大惑不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沉吟少许,方道:“这就是你请他喝了两次酒的功劳了。也许他对你有好感,所以也有了莫名的信任感。”

燕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如果是阮浪不小心落下的呢?”

羽枫瑾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现在就要将这奏折原封不动地再放回去,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以防打草惊蛇!”

燕荣恍然大悟,立刻拿起这封奏折转身离去,可他刚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迟疑地问道:“兄长,你说这封奏折会不会是假的?”

羽枫瑾无声地笑了笑,幽幽一叹:“那你更应该将这个烫手山芋放回去,因为阮浪敢揣着这个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看到,那他要试探的就是你我二人。”

燕荣也顾不得再追问下去,连忙跑下楼去。他一路返回方才二人喝酒的包厢,见这里还保持着阮浪走时的模样,他才稍稍松了口气。燕荣四下看了看,然后走进去,凭借着记忆将奏折重新摆到方才的位置上。确认无误之后他才转身走出包厢。

看到几个歌姬从面前走过,他立刻走向前去,一手搂着一个走到一旁去,一边和她们谈情说爱,一边紧紧盯着门口进出的酒客。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阮浪便一脸凝重地去而复返。

燕荣眼睁睁看他进门来,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去打招呼,而是等他进入方才的包厢后,才搂着两个歌姬故作不经意地向那边走去。

他刚走到包厢门口,恰好阮浪也刚从里面走出来。二人碰到一起相视一怔,阮浪慌忙将那奏章藏进袖中,然后向燕荣拱手一拜:“燕爷。”

燕荣看着他的样子,然后会心一笑,揶揄道:“阮大人诈我!你去而复返,是不是看中了我们别馆的歌姬,还是说……你看上了我们老板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见他满脸通红、口齿不清的样子,也没放在心上,只讪讪道:“燕爷说笑了,我落了些东西所以回来找找!”

燕荣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哂笑道:“少来了!我看你是把魂儿落下了吧!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两位美女,包你满意!放心,我绝不会告诉你夫人的!”说着,燕荣向他一挑眉毛,暧昧地眨了眨眼。

阮浪不敢再纠缠下去,只好轻轻地推开他,推辞道:“燕爷,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咱们改日再喝我请客!”

说罢,他向燕荣拱一拱手,立刻转身离开。在门口时,迎面走来一个紫衣女郎,阮郎抬眼看到浅笑盈盈的花芳仪,一时心虚竟站住了脚。花芳仪高傲地瞥他一眼便擦身而过,阮浪怔了怔,方抬步离去。

回去的一路上,阮浪都一直捏着那封奏章,心中细细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再次回到包厢后看到的景象,一切都是他离开时的样子,看来燕荣应该没有回去过,那这封奏折目前就是安全的。

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害怕万一燕荣看过之后又放了回去,那这封奏折的内容,想必翊王已经知道了。可他现在却无法证实这件事,更不能直接去质问燕荣。

可不知为什么,他本该担心的却莫名地松了口气,心里甚至有了“如果翊王能出手阻止这件事,那自己也不算是对不起夏首辅了”的念头。

一阵阵轻轻的春寒袭上绣楼,清晨的天色,竟阴沉的如深秋一般,让人兴味索然、心情阴郁。

鹿宁在铜镜前理了理云鬓,仔细看了看自己这张脸。忽然发现,无论自己多么严肃地板着脸,看上去都略显稚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无论如何,今日她都要打起精神来,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最后一个机会。她缓缓站起身来,推开门走出庄楼。一阵东风吹过,树上的桃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沾在她的头发上。她一路踩着红云般的路走向正厅。

慕容先生早已等在门前,见她走过来便迎上去,低声问道:“你今天早上要开会?”

鹿宁郑重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慕容先生容色冷峻地说道:“那你可要小心点了。自从风长老被赶出马帮后,帮中近日来人心惶惶,近日来常有异动。”

鹿宁面沉似水,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把兄弟们都叫过来吧!”

说完,她转身一步一步走进正厅中,在主位上缓缓坐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帮内的兄弟已齐聚一堂,恭敬地站在正厅中。

鹿宁抬起美眸一一扫过下面的每一张脸,发现大家果然神色各异、各怀心事。她缓缓开口说道:“众所周知,风长老因为坏了马帮的规矩,而被革去了舌头赶出了马帮。我知道,许多弟兄对此十分不满,觉得我很苛刻、很残忍。也有一些人担心,我会对那些与风长老亲近的人下手……”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下来,仔细端详着每个人的神色:有些人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怒色,却敢怒而不敢言。

她看向慕容先生,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我鹿宁虽不是大英雄,却也不会那么卑鄙。我与众位弟兄相处时间不长,却尊重各位前辈,更尊重老帮主挑人的眼光。

只不过,像风长老这种浸染在盛京许久,被权利熏心的人,会渐渐迷失了自己的初心,他背叛了马帮,背叛了信仰。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我只是将他赶出马帮,已是大发慈悲、网开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诸位不必担心!我当上少帮主后,一切只按帮规行事!我不管你们谁立了多少功,也不想知道你们背后的势力,更别告诉我你们的资历有多久。在我这里——一切都要归零。

我不希望,在我当上帮主之后,马帮在江湖中的声誉有所下降,也不想让马帮的生意减少。我立志要将整个马帮发扬光大,比老帮主在位时更创辉煌!所以,从今日起,我要众人都收起那些花花心思一切按规章办事,听明白了吗?”

底下人相视一眼,才齐齐拱手,朗声道:“是!”

“报!”胡来和苏丙高喊一声,并肩走进大厅内,向鹿宁一拱手:“启禀少帮主。翊王殿下和燕爷来访。”

鹿宁一挑眉,连忙说道:“快快有请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一袭紫衣玉带的羽枫瑾就风度翩翩地迈进门来,他身后一袭白袍的燕荣则带着一脸笑意。马帮众人立刻列立两侧,让出中间的路来齐齐拱手施礼。

鹿宁大步迎过去,向他一拱手,嫣然道:“殿下大驾光临马帮,可是有什么吩咐?”

羽枫瑾一撩衣袍款款坐下,抬眼看向鹿宁,淡淡一笑,轻声道:“吩咐倒是谈不上,本王今日来是有事想请马帮帮忙。”

鹿宁缓缓坐下,向他一抬手客气地说道:“承蒙殿下看得起我们马帮,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您直说,我们定当竭力!”

羽枫瑾转过头一扫马帮众人的脸,才幽幽启唇说道:“是这样的,本王要护送一个朋友去云州,不知道鹿帮主可否帮忙一路护送,并保证其安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浅笑盈盈地看着他,轻声问道:“沿途护送的任务,我们马帮也接过不少。这个任务不难!只是不知殿下要护送的这位是何人?沿途需要多少人手?”

羽枫瑾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正色道:“抱歉,此人的身份,本王不便透露。不仅如此,你们在护送的途中不能和此人说话,不能掀开轿帘看此人,更不能暗自去打听,可能做到?”

鹿宁微微一怔,诧异地问道:“哦?什么人如此神秘?连我都有些好奇呢。”

羽枫瑾淡淡地笑了笑,却加重了说话的口吻:“此人对本王来说十分重要,甚至是性命攸关的朋友。所以,护送她的任务本王谁也不信,唯有能相信以诚信为本、以性命相护的马帮了!”

鹿宁莞尔一笑,朗声说道:“请您放心,我们马帮的奸细已除,在座的都是忠肝义胆的兄弟。既然殿下信得过我们,我们定当全力以赴,一定会安全的将您的朋友送到云州!”说着,她淡淡扫了一眼,底下各怀心思的弟兄。

羽枫瑾款款起身,向她淡淡一笑,轻声道:“好,那就有劳鹿帮主了。事成之后,本王必不会亏待马帮!告辞!”

说罢,他阔步往外走去,鹿宁连忙跟在他身后相送。

燕荣走在一旁,笑着说道:“鹿帮主,明日我会将轿子送到城门口,你只要安排好兄弟在那里接就行了。”

鹿宁莞尔道:“好,明日咱们不见不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淡淡的月华映入窗帘,一只鸿雁向银河飞去,窗外的草丛中传来阵阵蝉声。后院的绣楼中,灯火早已被熄灭,楼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似乎里面的人早已睡去。树后一直藏匿着的几个人,探出头来看了看绣楼的窗子,等了许久许久,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几个人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不一会儿便各自散去。他们刚刚离开,绣楼的窗子就被打开,鹿宁面沉似水地凝着几个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用这样的手段,去测试兄弟们的忠贞实非她所愿。可如果她继续装聋作哑、隐忍不发,又实在是寝食难安。

可她也明白——一味的包庇纵容下去,这颗毒瘤会越来越大,早晚有一天终会爆发。真到了那时,说不定会闯下塌天大祸,怕是连翊王也无法庇佑了。那马帮其他的兄弟就再无翻身之日,她便是亲手毁了马帮。

虽然不愿意怀疑身边的兄弟,可这样无奈的试探,也正是为了保护其他忠心不二的兄弟和马帮的未来。想到此处,鹿宁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一些,那沉重的负罪感,才有所减轻。

她抱着一坛就轻盈地跃上阳台,斜倚着窗棂,敲开泥封便猛灌了一口。早知这是难眠的一夜,她唯有苦中作乐才能抵挡明日将要面对的鲜血淋淋。

殊不知,街对面三楼的窗纸上,也印着一抹同样清寂的影子。羽枫瑾捧着一杯热茶,缓缓推开窗子,静静地看着绣楼的少女。

他看不清鹿宁脸上的神色,却能猜到她此时的心境,更明白她的无奈和纠结!因为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能明白,不敢相信任何人,总是担心身边人,随时会要了自己命的那种心情了。

恰在此时,房门倏地被推开,羽枫瑾同时关上了窗子。

燕荣抱着一个酒坛,大摇大摆走进门来,就往榻上一躺,打趣地说道:“兄长,你真的日后都不回府,准备在这里长住了吗?”

羽枫瑾笑了笑,转身坐到榻上,说道:“这几天事情多,我来不及回去。不过你这么一提醒,我也发现似乎好久没回去了,也该回去呆几天了。再住下去,怕是芳仪又该多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支着脑袋笑看他,调笑道:“兄长,我看你不把芳芳的身世直接告诉她,让她知道你不能接受她的真相。也省着你现在左右为难,处处加着小心,她还满腹牢骚,这又是何必呢?”

羽枫瑾摆弄着桌上的棋子,幽幽叹道:“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我多加小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我欠她的,就该受到如此折磨!”

燕荣见他眸光晦暗,只叹了口气,便转过话题问道:“兄长,为何你要帮着解决马帮内部的事,你不是一向最讨厌多管闲事吗?”

羽枫瑾一挑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这是在多管闲事?”

燕荣怔了怔,笑着问道:“莫非兄长想插手此事,还别有用心?”

“当然。”羽枫瑾低低地笑了笑,耐心解释道:“念在鹿帮主上次舍命相救的情谊,以及被平阳侯之案牵连的歉意,我应该帮她一把。而且,既然我们决定合作,那我们也必须向他们展现诚意。”

燕荣沉吟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咱们就按照鹿帮主所说的去办?”

羽枫瑾微微颔首,轻声道:“她的兄弟她最了解,江湖上的事咱们不懂,就听她安排吧。”

“好,我知道了。”燕荣一个打挺坐起身子,又问道:“对了兄长,那日我把奏折放回去之后,没过多久,阮浪就急匆匆回来找了。他进门的时候,我并没有过去,等他出来的时候,我才装醉走过去和他打招呼。他只说来取东西,并没有说取什么东西。不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发现奏折被人动过了。”

羽枫瑾轻声笑道:“如果他是无心之失,应该不会留下记号。不过,他即便是怀疑有人动过,也不敢来质问你我。所以,这几天他一定会密切观察咱们的动向,一旦发现什么苗头,他就会及时干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咱们该怎么办?”燕荣皱着眉头,低声惊呼道。

羽枫瑾神色未动,只淡淡问道:“什么怎么办?我没想做什么啊。”

燕荣一怔,蓦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什么都不做?难道兄长不打算管夏首辅了吗?这奏折上说的事情,可是连夏首辅都无能为力啊!”

“管,自然要管,必须得管!可这件事却用不着我们自己出面去管!”羽枫瑾喝了口茶,忽然认真起来:“想拉下张亨就必须解决平阳侯,要彻底扳倒平阳侯,夏云卿这个人则是重中之重。此时此刻,谁都可以倒,唯有夏首辅不可以!所以,我们必须要帮他逃过此劫。”

燕荣叹息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兄长,不是我泼冷水,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办啊!除非把这封奏折拦截下来,不让皇上看到。否则,只要有人当众宣读这封奏折,皇上即便想要放过夏首辅,怕是也难和祖制相抗啊!”

羽枫瑾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道:“这封奏折不管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到了阮浪手中,就说明王氏父子已然知晓。以王肃那样睚眦必报的性格,以及对夏首辅的仇恨,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可以一举将他从首辅位上拉下来的机会。所以,这封奏折王肃一定想办法会让皇上看到,并且将事情闹到最大。最好能逼得夏云卿自己认输。如若不能,也要逼着皇上赶他走。”

燕荣眼神黯了黯,一拍大腿沉声道:“如此说来,咱们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啊!这件事情环环相扣、极为严密,肯定是有人一早就设计好的!再说,就算咱们想动手,有御守司的人一直盯着咱们,连我不能有大的动作,更何况是您呢?就算是您让别人来做这件事,咱们也得有机会去安排啊!”

羽枫瑾抬手指着他,笑看打趣道:“所以啊,这件事就要看堂堂浪子的本事了,到底能不能联络到这个关键人物,可就看你的了!”

燕荣一怔,揉了揉鼻子,苦笑道:“哎,看来兄长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好吧,那就算我找到这个人了,他愿意出面帮助夏首辅,可这件事怕是连皇上都无可奈何,他又该如何救下夏首辅呢?”

羽枫瑾深吸了口气,淡淡笑道:“谁说这件事情没有解决办法了?你可别忘了,虽然这是祖制,可凡事都有例外,先皇在世时就有过一例。这件事的关键并不是闹得多大,而是最后的决定权只在皇上一人身上。只要让他想明白,夏云卿此人不能走,那任凭谁也扳不倒这个夏首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恍然大悟,笑着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说道:“兄长,你看上去一直是不问世事、闲云野鹤,可朝中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似乎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难怪渝帝这么多年了,对你还是放心不下。”

羽枫瑾笑了笑,神色间颇为无奈:“朝中之事,不是天天站在那里参与其中,就能看得明白。因为别人用的是眼睛,我用的是心和脑子。”

燕荣眯起眼,低低地笑起来:“那我就好奇了!兄长,你既然要救夏首辅,为何不直接将他拉拢过来?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我知道他很难被拉拢,那是因为朝中的人,大多都入不了夏首辅的法眼。可兄长不一样,如果是您去拉拢他,他未必不会动心。”

羽枫瑾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不是他动不动心的问题,是我对夏首辅丝毫不动心。我承认夏他是个正直的大好人,朝堂上也很需要这样的好人。或者说,若不是有夏云卿的存在,北渝的江山怕是早就摇摇欲坠。渝帝正是因为看清这一点,才会即便多不喜欢夏云卿,却还让他继续做首辅。

可夏云卿这样的人,棱角太过分明,性情太过刚烈。他太招风,树敌又太多。即便他无所畏惧,可站在他身边的我,却不敢轻易冒险。我们要做的事,是一件急需耐心的事,可能要花很久的时间用来蛰伏和等待。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谁更聪明、更正直。需要的反而是绝对的忠诚和长命!”

“长命?”燕荣诧异地看向他,这个答案让他倍感意外。

“没错。”羽枫瑾紧紧盯着他,没有感情的声音,一字一字说道:“这场游戏的关键,是看谁能平安活到最后,无论是你、我,还是日后我们身边越聚越多的人,都必须要有能活下去的能力。可这样的能力,我在夏云卿的身上却看不到。他做事一直都是飞蛾扑火似的,指不定那一日,这火就将他焚烧殆尽了。所以,这样的人,我们虽然心神仰慕,却也只能敬而远之了……”

燕荣慢慢垂下眼睑,也不再说话,心中却不得不承认他言之有理:的确如此,能活到最后的人,才会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

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见到明天的朝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条条绿柳在晨光中轻摆曼舞,粉红的杏花开满了枝头,满城的新春分外妖娆。一辆素雅的马车从兵部尚书满庭芳的府邸驶出,往紫微城走去。早上,皇上派来小太监命他奉旨入宫。虽然他不知道皇上找自己是什么事儿,可心中却不知为何一直惴惴不安,觉得好像总有大事要发生。

也不知是心情焦虑,还是马车里憋闷,满庭芳将窗帘掀开准备透透风。一人一骑恰好速度极快地迎面而来,车马相错之际,一个暗器从窗外被丢进马车中。满庭芳下意识地往里一躲,待他看到丢进来的是一块石头,石头上还绑着的一封信时,才掀开窗帘探出身子张望,可那一人一骑却早已不见踪迹。

满庭芳狐疑地捡起石头,待看到信上的内容时登时脸色大变:果然是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他又看了看这封信,虽然末尾没有署名,他却大概猜到了笔者是谁。

马车在宣德门前稳稳停下,随扈搀扶着满庭芳走下马车。他站在大门前怔然驻足,忽然间瞥见,御街上阮浪正带着十多个衙役,押着一群满脸戾气、神色猥琐的人往诏狱走去。

他微感吃惊,便提步疾走过去,拦下阮浪问道:“阮大人,你们抓了这么多人,都是什么人啊?”

见来者是满庭芳,阮浪忙拱手恭敬一拜:“原来是满尚书,今日我们御守司巡街时,看见这十多个人在御街上张贴反动标语,正准备把他们带回去审问呢。”

满庭芳登时一怔,细细看了那几人一眼,问道:“不知他们贴的是什么反动标语?”

阮浪微微思忖,将手中一沓被撕下来的红纸递给他。满庭芳双手接过红纸,一张一张看过去,愈看愈奇,脸上渐渐变了颜色:

这些红纸上面所写的,都是在抨击夏云卿贪图富贵、贪恋权威,因此才不肯为老父回去丁忧,乃是不忠不孝不义之奸臣!

满庭芳拿着那些红纸,诧异的问道:“阮大人,这些人因何要抨击夏首辅?还闹到四处贴大字报的方式啊?”

阮浪四下看了看,将他拉到僻静的地方,低声说道:“满大人还不知道呢吧,几天前,弹劾夏首辅的奏章就送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却压着奏章不理,这些官员们便开始闹起来了,闹到现在就变成您看到这样了。”

满庭芳佯装不知地问道:“不知奏折上是弹劾夏首辅什么罪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浪沉吟了一下,才解释道:“夏首辅的父亲在老家,以九十岁的高龄寿终就寝,当家里人把死讯传来时,夏首辅却把这个消息瞒了下来,并没有通报给皇上。更没有回去丁忧守孝,因此才会受到弹劾和抨击,也才会有这些大字报。”

满庭芳捻须听他说着,心中不胜骇异:能够组织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行动之人,不用查也知道,这定是王肃一手策划的。

他一面动员旗下党羽将事态闹大,一面又派出御守司来镇压示好,以此摆脱自身的嫌疑,却不知这有些惺惺作态,反而更引人注目。

看来,这次夏云卿可真是惹上了大—麻烦!首辅之位或将不保啊!

言念及此,满庭芳便将那堆纸还给阮浪,又问道:“阮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啊?”

阮浪毫不迟疑地说道:“将他们全部关押起来严刑逼供,等待皇上审判。”

满庭芳轻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阮大人,老夫见这些人都是些流民,他们敢公然抨击国家首辅,想必背后定有高人指点。老夫以为阮大人不要过于苛责他们,省得日后落下口舌啊!”

阮浪一怔,连忙拱手说道:“多谢满大人提醒!”

满庭芳摆了摆手,温言道:“这是老夫的拙见。那阮大人继续忙吧,老夫得入宫了,告辞!”

拜别阮浪,确认了事态的严重性,才明白为何有人要用这样的方式通知自己。满庭芳更加紧了脚步往紫宸殿跑去,他心如明镜——自己将要面对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当他迈进殿内时,吏部尚书王肃、礼部尚书刘炳文、刑部侍郎顾之礼等人早已在殿里静立。他一一寒暄后又放眼瞧去,却独独没看到夏云卿,不禁心生疑窦:是渝帝没有宣召夏云卿,还是他自己不想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爱卿,你来了?”渝帝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满庭芳连忙走到跟前,深施一礼:“回皇上,臣来得迟了,还请皇上责罚。”

渝帝支腮看着他,淡淡地问道:“满爱卿可知朕找你来所因何事?”

满庭芳拱手一揖,诚惶诚恐地说道:“恕臣愚钝,臣不知。”

渝帝不辩情绪的声音又响起:“近日来,有众多朝臣弹劾夏首辅,你可有听闻此事?”

满庭芳毕恭毕敬地说道:“臣方才入宫时,瞧见御守司的衙役正在逮捕张贴大字报的人。臣询问之下方知此事!”

渝帝目光转向王肃,沉声问道:“王爱卿,怎么事情闹得如此严重?”

王肃连忙拱手一揖,正色道:“启禀皇上,首辅大人一向严于律己、两袖清风,是朝中官员乃至民间百姓、文人举子的表率。可如今夏首辅不肯回家丁忧守孝之事,于情,是不遵守孝道、有悖人伦。于理,不但违背了祖制,甚至违反律法。这件事确实触怒了许多人,也让夏首辅的形象一落千丈。”

渝帝锐利的目光扫过下面心思各异的几人,又问道:“众位爱卿,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话音刚落,刘炳文便按捺不住,第一个大步走出来,拱手道:“皇上,百善孝为先!祖制对此有明文规定:朝廷官员在位期间,如若父母去世,则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辞官回到祖籍,为父母守制二十七个月。唯有武将不必解除官职,而是放假百天。

如今,夏大人身为百官之首的首辅之位,对祖制和律法比任何人都熟悉,更应该遵纪守法,为文武百官做出表率。然而,他非但没有回家丁忧守孝,反而将丧事压下来,没有禀奏皇上。其悖逆之心,天地可鉴。事关重大,必不能轻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刘炳文瞥了顾之礼一眼,顾之礼也赶紧走出来,拱手道:“皇上,刘大人说的有理,祖制规定,凡官员有父母丧须报请解官,若匿而不报,一经查出将受到惩处。首辅大人如此行径,的有悖祖制和人伦。如果此次皇上轻易放过此事,那么可想而知,日后这样的事会层出不穷,众官员定会纷纷效仿。”

听到这样带有威胁的话,渝帝的脸色一沉,眼里有了些冷意。

王肃看到皇上的脸色,也跟着附和道:“皇上,臣以为,夏首辅藏匿不报家中丧事,无非是不想辞去首辅之职,害怕大权旁落。夏首辅虽然平日里常以公正严明、清正廉洁标榜自己,因此盛名于天下。然而,他此举却着实证明,他非但不是公正严明、清正廉洁,反而是贪慕富贵、不忠不孝之人。若百官均效仿他的行径,那岂不是天下大乱!还望陛下严惩此事!”

渝帝的脸色愈加难堪,他紧抿着双唇、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听着众人又逐条列举了,夏云卿从执政到品行的种种作为,并逐一抨击以为佐证。

忽然之间,他目光一转,落在了站在角落里默言不语的满庭芳,眼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

“满爱卿,朕瞧你一直都不说话,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满庭芳走上前一步,缓缓施一礼,不疾不徐地说道:“启禀皇上,首辅大人此举确实不妥。不过首辅一职举足轻重,先皇在世时也有过夺情的先例。是否让首辅大人回去丁忧,还得陛下酌情定夺。不过,臣方才一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渝帝挑了挑眉头,奇道:“说来听听。”

满庭芳略一沉吟后,才道:“臣方才看了街上贴大字报的人,都是一些街边流民,可大字报上所说之事却十分详尽。所以,臣担心这一群流民敢公然抨击首辅大人,并对他的事如此了解。看来这皇城之内,已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上均变了颜色。尤其是渝帝,他虽然神色未动,眸光却愈加幽深了。

满庭芳的一番话忽然提醒他了:其实如何处置此事,并不是最关键的。虽说有祖制的规定,可万事都有个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问题是,如果夏云卿不在了,朝中的局势还能否保持现在的平衡?下一个可以担任首辅的人是谁?

刘炳文虽然身份高,却愚蠢张扬,必是做不得这个首辅之职。

王肃虽然颇通自己的心意,但他已经担任了六部之首,手中又握有御守司。若再让他担任内阁首辅,那他可就是权倾朝野了,这是渝帝绝不允许的!

更重要的是满庭芳的话提醒了他:事情闹到这么大,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想将夏云卿拉下首辅之职。不用问也明白,这个背后之人,定是自己面前这几个利益相关的大臣!

想到此处,渝帝也不再询问大家意见,忙问道:“御守司指挥使可在?”

话音刚落,阮浪从殿外迈着大步走进来,抱拳拱手道:“回皇上,指挥使大人正带着人四处抓捕张贴大字报的人,今日御守司是卑职当差。”

渝帝上下打量他一眼,皱眉问道:“你就是王璟提过的阮浪?”

阮浪一拱手,朗声道:“回皇上,正是卑职。”

“既然王璟忙,那就由你亲自带人,去审讯那些张贴大字报的流民,一定要将这背后之人给问出来。”渝帝说话时却略有深意地瞥了王肃一眼。

“是,卑职遵旨!”阮浪深施一礼,躬身退出殿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渝帝留下几个老头儿,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自己则在双喜公公的搀扶下退去偏殿。几个朝臣心有不甘,他们都憋着劲儿要齐心协力,将夏云卿拉下去的目的而来,却不料话才说了一半就草草结束了。

可渝帝心意已决,众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散去。满庭芳跟着众人离开紫宸殿,王肃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

“满大人请留步!”

满庭芳刚走出去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叫自己。他听出这是王肃的声音也不甚在意,只缓缓回过头去,笑看着王肃一步步走近。

见众人已走远,王肃才眯起眼看着满庭芳,沉声说道:“我说满大人,你方才那一席话是何意?你是在向皇上暗示,这件事是有人主使污蔑夏首辅的吗?”

满庭芳呵呵一笑,拱手说道:“王尚书多虑了。这件事已经证据确凿,根本不存在虚构事实污蔑之事。”

王肃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哼道:“按照满尚书方才的意思,这个首辅之职除了他夏云卿就无人能胜任了吗?”

满庭芳连忙陪笑道:“王大人这是误解啊!我方才只是说首辅之职举足轻重,不管动还是不动都必须要谨慎。不过话说回来,首辅之职的任命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吗!”

王肃微微眯起眼,不依不饶地说道:“满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睁开眼好好看看现在的局势,你若是站错了队,小心你就是下一个夏云卿!”

满庭芳笑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大人这可是看错了,我这不是在帮着夏首辅而可是在帮着你啊。”

王肃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是在帮着我?呵,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满庭芳捻着胡须,幽幽笑道:“这朝中若论功劳、资历和声望,自然是王尚书做首辅之位才最为合适。如果夏首辅辞官归乡,首辅之位必然会轮到您。可我担心,这朝中会有其他人觊觎首辅之位,才会提醒一下皇上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肃沉吟着眼珠一转,冷声道:“你是说刘炳文?”

见满庭芳但笑不语,王肃却哈哈大笑道:“满大人啊,你这个担心可是多余了。那刘炳文是个什么货色,皇上比咱们更清楚不过,别说不会让他当首辅,怕是连内阁都不会让他进,他怎配和老夫争?”

满庭芳看着他得意洋洋、自信满满的样子,微微勾着嘴角,叹息着说道:“王尚书此话不假,在皇上心中,的确没有谁比您更适合这个位置。可刘炳文和平阳侯这两位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也会这么想吗?”

王肃一怔,目光如鹰般望向刘炳文的背影,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满庭芳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王大人,我不知道刘国仗和平阳侯是如何拉拢您的。不过就我所知,刘国仗一直对首辅之位虎视眈眈。而平阳侯一直在背后支持他登上这个位置。您想想,他俩现在拉着您打压夏云卿。等夏云卿走后,他们会不会联起手来再对付您?我知道您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可您也看到皇上对平阳侯的态度了,若平阳侯一心想要扶持刘炳文,皇上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满庭芳这一番话,让王肃彻底陷入了沉思:满庭芳说得不错!刘炳文在此之的确处处和他作对。现在刘炳文能一时放下自尊来拉拢自己,怕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这个首辅之职,他可不会轻易让给别人!

王肃的态度稍缓,向他一拱手,说道:“多谢满大人今日的提点,这份恩情老夫是不会忘的。”

满庭芳连忙躬身道:“不敢不敢!老夫对王尚书一向敬仰,是不忍看到您被人利用才会如此说的,可不敢邀功哇!”

王肃深沉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才转身扬长而去。

满庭芳捻须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叹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刘炳文和平阳侯果然拉拢了王肃,若不是方才自己说了那番话,暂时瓦解了这个不牢靠的联盟,夏云卿此次可真是麻烦了!

转念一想,光安抚王肃仍然不够,他便立刻提起袍子往宣德门外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午艳阳高照,鸟儿啼声繁碎,花影儿叠叠重重,大街上开始热闹喧嚣起来。抨击夏云卿的大字报还随处可见。可张贴的人却看不到了,在街上四处游走的御守司,倒比平日里多了一些。

满庭芳坐在马车上微微阖着眼闭目养神,脑中却思绪万千:

就算是自己方才的一番话,能够暂时拦下王肃继续行动,可却不能收回他们之前的部署。王肃都能想到满街张贴大字报的方式,那夏云卿的府邸前,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情景!

马车一路急奔,扬起的尘土泛着清香。他掀开窗帘探出身子张望,发现在身后不远处跟着一辆马车。这马车看上去十分豪华,车主人一定是非富即贵。

满庭芳暗叹道: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不过,他决定不动声色、将计就计,看看这跟踪他的人究竟是谁。

满庭芳的马车刚走到夏府所在的街口,远远便看到,通往夏府的街道早已被一堆人挤得水泄不通。

满庭芳命马车找个隐秘的地方停下,然后他掀开窗帘往外偷偷观瞧,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将夏府层层围住的人,竟都是些朝中的芝麻小官。

满庭芳一声冷笑,暗暗骂道:好下作的手段,竟找人堵在人家门口大闹!也不知道是当皇上傻,还是当夏云卿傻。这样的芝麻小官,敢在首辅大人门前闹事,若说背后没人指使,谁会相信!

略一沉吟,他不愿再多做纠缠,便让车夫立刻调头,退回到前一个街口再拐进去。这样就能从小路绕到夏府的后门。

果不其然,夏府的后门没有人守在这里。不过也难怪,对夏府不熟悉的人,都不知道这条小路。

满庭芳下了马车,命车夫停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待他四下观望之后,确认无人跟着自己,才抬手敲了敲大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敲了好一会儿,大门才缓缓打开一个缝,从里面露出半张男人的脸。此人眉间愁苦、眼角下垂,正是夏府的管家夏仁。

他打开门一看,见来者是满庭芳,才稍稍松口气,低声问道:“满尚书,您有什么事吗?”

满庭芳四下看看,凑过去低声问道:“首辅大人在家吗”

夏仁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在是在,不过……老爷吩咐了,现在谁也不见……”

满庭芳微笑着安抚道:“首辅大人谁都可以不见,但一定要见一见老夫。你放心,你放老夫进去,他一定不会怪你!”

夏仁略一沉吟,才点了点头,立刻将门又打开了一些,侧过身让满庭芳进来,门随后在他身后被落锁。

入门后,夏仁一路引着满庭芳走到夏云卿的书房门前,却在门外驻足。

夏仁面带难色,迟疑地说道:“满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您已经知道了。小的只能帮您通禀,但如果老爷不想见您,还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满庭芳笑了笑,轻声道:“放心,夏首辅不肯见,老夫立马转身就走。”

夏仁长长地吁了口气,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可敲了好久,里面却没有人应答。夏仁只好趴在门缝上,轻声喊道:“老爷,满大人求见,您是否让他进来?”

过了好半天,门内才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仁松了口气,连忙将门打开一道缝儿,让满庭芳走进门去。

在这间不大不小、简单而典雅的书房中,烛火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丁香的气味。

满庭芳放眼一瞧,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孤独的盘坐在蒲团上,拿着一本《孝经》认真地品读着。书案上跳动的烛火,映在他刚毅的脸上,竟隐有一丝落寞和愁苦。

满庭芳微叹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深躬一揖,悲切地说道:“首辅大人,还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啊!”

夏云卿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转身,只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满庭芳知道他因何叹息,便轻声说道:“首辅大人不必多心,我满庭芳绝不是落井下石之人。我来这里只是担心您,并不是来逼您的。您我相交这么多年,我是怎样的人您应该明白……”

听到这话,夏云卿缓缓转过身面色稍霁,一抬手招呼他坐在自己的对面。满庭芳连忙走过来,在他对面的蒲团上落座。夏云卿也没说话,只是提起炉子上的锡壶,为他沏了一杯茶,便又端起书来随手翻了几页。

瞧见他脸上憔悴的神色,满庭芳叹了口气,忍不住想说几句安慰的话:

“哎!俗话说人过七十古来稀,令尊过世时已年逾九十,这是寿终正寝,是他的福气,也是首辅大人的福气啊!首辅大人不必太过于悲伤了!身体要紧,朝中的事务,还等着您去处理呢。”

夏云卿再次放下了书,沉重地叹了口气,淡淡道:“满大人此时前来,竟不是劝我辞官回家丁忧,反而是担心老夫的身体,想必这朝中像你这样有人情味儿的大臣没有了。老夫不去上朝却也能想到,朝中的那些人是如何痛骂老夫的!什么不守孝道、贪慕权利、违背祖训,或者更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听到这话,满庭芳捻须笑了笑,温言道:“哎,这些事既然首辅大人能想到,那我也没什么可瞒着的了。您也知道,首辅这个位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所以,趁火打劫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不过,夏首辅也别担心,他们怎么折腾也没用!依我看啊,您这首辅之位是不可撼动的!”

夏云卿忽听他这么说,不由得一呆,好奇地问道:“满大人为何如此自信?”

满庭芳喝了口茶,笑道:“您想啊,您是首辅,是百官之首。能决定您的去留,那是皇上的事儿,其他人的话都做不得数。如果我没有猜错,想必用不了几日,皇上便会下旨,驳回那些让你回乡丁忧的奏折。所以您还是宽宽心吧。”

夏云卿诧异地看向他,试探的问道:“满大人为何如此说?莫非是你劝皇上夺情了?”

“呵呵,我哪有那个本事!”满庭芳笑着给他斟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其实皇上内心早有定夺,我只不过是顺着圣意多说了两句罢了!天下谁人不知,这朝中大小事务都是您在处理?皇上岂不知,这朝中可以没有王肃,但不能没有您夏首辅!皇上明知这事不妥当,却一直没有处理,我就猜到了皇上的意思。”

夏云卿凄凉地笑了笑,痛心疾首地说道:“满大人果然很会揣摩别人的心思。不过,你还是没看到老夫的心事啊。老夫伤心,并非只因父亲过世之事,而是因为那弹劾我的人之中,竟有几人曾是我的门生。一想到自己竟教出过这样的门生,难免有些心寒罢了。而且,老夫还听说,此次弹劾的人中没有一人是言官,都是些从未有过任何政治作为的冗官!这些人只会在执行御令时争吵不休、拖延时间,实在是朝中之祸害!现在竟敢来看老夫的笑话,老夫看他们才是笑话!”说到这里,他眼中孕着的全是失落,便又是一声长叹。

满庭芳听到这里,也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首辅大人切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只要皇上不肯放你走,就任他们闹去吧!等您恢复了元气,他们自然就缩回去了,到时候您再找他们算账也不迟啊!”

夏云卿却冷冷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皇上肯放过老夫,其他人肯这么轻易放过吗?平阳侯知道老夫追着他的案子不放,恨不得让我死了才好,不闹个天翻地覆他是不会罢休的!而王肃始终盯着首辅之位,他能趁机拉下我就绝对不会手软。事情闹到最后,怕是皇上也顶不住这个压力啊!”

满庭芳却呵呵笑道:“首辅大人,这世间一切都皆有命数。放心吧,你要相信皇上,相信那些你的追随者,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二人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随即,两个争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一个苍老而急促的声音喊道:“夏云卿在吗?快开门,我是刘炳文!”

紧接着,是夏仁诚惶诚恐的声音:“刘大人,您别敲门了,老爷不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炳文怒不可遏地大喊道:“放屁,你想骗老子?老子知道他就躲在屋里呢!”

夏仁的声音愈加无奈:“刘大人,您别敲了,老爷真的不在!”

门外的争执声越来愈大,刘炳文的骂声越来越难听。夏云卿的脸色愈加阴郁,忽然之间,他猛地站起身来。满庭芳却抢先一步站起身将他拦下,冲他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不过此时,满庭芳心中已经十分确定:跟踪自己而来的那辆马车里,坐的就是这紧随其后而来的刘炳文!

门外的争吵声愈加激烈,刘炳文干脆气急败坏地嚷起来:“夏云卿,老夫知道你在你面。我跟着满庭芳一起来的,他的马车就停在外面,你俩少躲着我!”

夏云卿看了一眼满庭芳,见他点了点头,便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只见一个尖嘴塌腮、五短身材的小老头儿站在门口,他一见到门被打开,就立刻一个大步冲了进来。

夏云卿冷冷地瞪了一眼门外的管家,夏仁吓得脸现惶恐之色,立刻躬身道:“老爷息怒,他方才说是来替皇上传旨的。小的不过就开了一条门缝,他就马上钻进来了,小的想拦住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夏云卿一顿足,指着他鼻子,怒喝道:“从现在开始,这个门无论谁敲都不许开!你没长脑子吗,圣上传旨会走后门吗?还不快滚!”

夏仁全身一颤,立刻躬身退下。

夏云卿重重地关上了房门。他转过头来怒瞪着满头大汗的刘炳文,冷声问道:“刘大人如窃贼般潜入老夫的房子,是有什么事吗?”

刘炳文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冷哼道:“首辅大人这般聪慧,老夫因何这般狼狈前来,你应该明白得很!”

夏云卿圆撑双目却一语不发,牙龈咬得咯咯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庭芳立刻走过来,一边搀扶着刘炳文坐下,一边笑道:“别急别急,有什么事,咱们且坐下来细说!”

说罢,他又拉着夏云卿坐下。为二人各添了一杯茶,自己则打横坐在中间。

夏云卿看到刘炳文大喇喇地坐下,又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下去,就气不打一处来:“刘大人这般气势汹汹地前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呵。”刘炳文瞪着他,不屑地冷哼道:“或许这对夏首辅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就在老夫来的路上,皇上已经下旨,将首辅大人回乡丁忧之事驳回了。”

满庭芳大喜,立刻向夏云卿拱手笑道:“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老夫在这里恭喜首辅大人了!”

“好什么好!”刘炳文却嚯地站起身来,气得直跳脚,指着夏云卿吼道:“你们还不知道呢吧,就在咱们刚刚离开圣旨就下来了。便有二十多个朝廷命官奔去紫宸殿门前抗议。他们大吵大闹、不依不饶,劝皇上收回圣旨,因此而触怒了皇上,不但被皇上责罚,还被御守司给关了起来。”

刘炳文虽然气急败坏,可满庭芳和夏云卿却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

满庭芳打着圆场说道:“刘大人也不必担心,想必这只不过是皇上一时气急罢了,等过几天气消了,这些人也就被放出来了。”

刘炳文一拍书案,冷喝道:“什么一时气急!圣上已经下旨要将他们定罪,还要撤职发配呢!估计这个时候,那些人已经上路了!”

满庭芳故作吃惊,无奈地叹道:“没想到事态,竟发展到如此严重的程度!不过,既然皇上已下旨,驳回了首辅的丁忧之请。这件事便已是板上钉钉了。再去吵闹,便是逼着皇上收回自己的圣旨,也难怪会龙颜大怒了!我看呀,这些人是自作自受。刘大人也不必为这样的蠢人担忧!”

刘炳文恶狠狠地瞪着他,厉声道:“满大人还有时间在这里说笑?那些可都是咱们的同僚,他们说的又没有错,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到如此待遇吗?”

满庭芳故作不解,皱着眉头问道:“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这件事和老夫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谁撞上去谁倒霉,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庭芳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却十分明白:现在刘炳文这么着急,想必那些去紫宸殿闹的人,都是他派去的自己人。如果那些人被罢官赶回乡,夏云卿此次安然无恙,王肃又半路撒手不管,那刘炳文这一次,可就是全盘皆输了!

果不其然,刘炳文急不可耐地开口说道:“首辅大人,咱们都是同僚!您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因为你而被罢官啊。你得去皇上面前为他们说情啊!”

夏云卿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是皇上要罚的,你和我说也没用啊。再说了,老夫被人诬陷,被自己的学生堵在门口谩骂时,怎么不见刘大人带着那些人,前去皇上面前求情啊?更没见到老夫的同僚们,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老夫一马。现在,他们自作自受出了事,却要让老夫为他们去求情?刘大人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啊!”

刘炳文气得一跺脚,呸地一声啐道:“放屁!皇上这么生气,还不是都因你而起?按照祖制和律法,你本该辞官回去丁忧守孝!旁的官员都能做到,身为首辅,如今你却赖在这里不肯走!你不但不尊祖制、违反律法,还是个大逆不道的逆子!现在,还让无辜朝臣因你受罚,你好意思坐在这里袖手旁观吗?”

夏云卿心中恼怒,立刻反驳道:“我夏云卿向来恩怨分明,别人对我有恩,我披肝沥胆亦无怨无悔。可若有小人在我背后使阴招,我也绝不会再给他情面。所以别和我说什么人情,大家既然已撕破脸,就别再谈人情!”

刘炳文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你恩怨分明?好,那咱们今日就将话说明白!你可知道有今日之灾是因何而起?”

夏云卿挺直了腰板,昂然说道:“自然是有心之人想觊觎这首辅之位,才想趁机拉下老夫!”

刘炳文咬牙切齿地说道:“满朝文武只有王肃那么想!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若不是你紧紧揪着平阳侯的案子不撒手,怎会有今日之祸!”

夏云卿脸微微一沉,眸中精光一闪,义正言辞地说道:“平阳侯仗势欺人,残害无辜百姓,实属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老夫身为内阁首辅自然要管!老夫要还百姓们一个公道!这有什么错?”

刘炳文一步走到他跟前,指着他骂道:“夏云卿,你真是好一张巧嘴!怎么说都是你的理!方才你不是还说,既然是皇上下的旨,你就不会再过问和追究吗?那怎么到了平阳侯的案子,满朝文武都看出,皇上并不想处置他,唯独你还紧咬不放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夏云卿鄙夷地俯视他,轻蔑地说道:“刘炳文,你如果没有老糊涂,就好好回想一下,平阳侯的案子,皇上何时下过旨说不追查此案?他前几日还命令翊王重新审查此案,怎么,难道你也敢去指责翊王、指责皇上吗?”

刘炳文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喊道:“夏云卿,你如此不知好歹,就不怕得罪了平阳侯,日后没有你好果子吃吗?就不怕,今日之祸会再次发生吗?”

“我怕什么!我夏云卿一生光明磊落,就算死也会在百姓心中永垂不朽”夏云卿一拍胸脯,冷笑道:“该怕的是他平阳侯,小心他死的时候,都有儿子送终!”

“你!”刘炳文火冒三丈,夏云卿却毫不退让,两个人都凶狠地瞪着对方,眼瞧着就要打起来。

满庭芳赶紧站起身来,拦在二人当中,两方温言安抚着:“大家都消消气吧!刘国仗,皇上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是那帮人不能体谅圣上,苦苦相逼才落得如此下场,和夏首辅无关啊!首辅大人,同为皇亲国戚,平阳侯有难,刘国仗心中着急也是人之常情!二位大人切勿争执,这件事最后还是皇上做主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夏云卿觉得心下甚烦,已不再说话。

刘炳文却横了满庭芳一眼,责备道:“满尚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劝皇上夺情的。那些人如今被罢免官职流放,你也脱不了干系!”

满庭芳也不恼,只苦笑道:“刘国仗真是冤枉我了!皇上问我的意见,我一向胆子小,不敢欺瞒皇上只能实话实说。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朝政好,你说这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哪一件能离了首辅大人啊?”

刘炳文听到这话,立时勃然大怒:“放屁!我就不信这朝中没了他夏云卿,还能塌天了不成?再说,他这样一个为了权力富贵,不忠不孝之人,还有什么脸面当国家首辅,有什么脸面站在众人面前装腔作势?”

“够了!”夏云卿一声怒吼,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俩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夏云卿悲愤交加,立刻急转身躯,一个箭步就冲到墙边,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提剑在手中。随即,他又一个转身,竟杀气腾腾、满目怒火大步奔向刘炳文。

“首辅大人,别冲动!”见他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满庭芳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齐声高呼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炳文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斜身退步,恶叫道:“大胆,我是皇亲国戚,你……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满庭芳立刻稳住心神,连忙虚挡着夏云卿,温言安抚道:“首辅大人冷静!刘国仗也是一时心急并无恶意,您千万不要冲动啊!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然而,夏云卿却没有搭理满庭芳,他手提着尖刀,撑圆着双目,满面的肃杀之气。他一步一步逼近刘炳文,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刘炳文想要再往后退,可惜双脚发软,早已不听使唤,只能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吓得全身抖似筛糠,只连连摇头摆手,大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睁睁看着夏云卿逼近自己,就在刘炳文以为,要为国捐躯时,却见夏云卿一翻手腕,竟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满庭芳和刘炳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相视一惊,均不解其意。

满庭芳不敢轻易靠近,只惊呼道:“首辅大人,您……您这是作何啊?”

夏云卿仰天长叹一声,气得身子微微发抖,失声悲吼着:“皇上要留我,你们要赶我!我现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得!你们到底要我怎样才能满意啊!要不你一刀杀了我,这样就一了百了!这样,平阳侯的案子没人追,首辅之位也拱手相让了!”说着,他圆撑双目瞪着刘炳文,眼眶却微微泛红。

吓破了胆的刘炳文杵在原地,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虽然脸都吓白了,却还是大呼小叫道:“夏云卿!你……你休要威胁老夫!这满朝文武都怕你这个硬骨头,偏偏老夫可不怕你!你……你有本事,就当着老夫的面抹脖子!老夫就敬你是条汉子!”

“刘大人!你怎能如此说话!”满庭芳听到这话猛吃一惊,立刻怒瞪着刘炳文,厉声喝止。

随即,他一步抢上前去,一把握住夏云卿手中的剑柄,惊呼道:“首辅大人,这种玩笑可开不得!皇上已经下旨驳回您丁忧的请求了,现在谁也更改不了这个事实。你若此时做出这等傻事,就是在表示你抗旨不尊,对皇上的处决不满,那你的家人也会跟着遭殃的啊!”

说罢,他严肃地瞥了刘炳文一眼,沉声道:“刘大人,你们都是朝中重臣、国之栋梁,今日这事再闹下去,若被陛下知道了,可就不好收场了!你逼死了一个首辅大人,那您的儿子、女儿,可就是大祸临头!您别忘了,皇上的圣旨可是不会轻易收回的!”

他的话骂醒了刘炳文,他呆立在原地,心中又是惊吓又是不甘,竟双膝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只听“哐当”一声,夏云卿手中的利刃落地,他虽是要强却也支持不住,重重跌坐在蒲团之上,心中又是气闷又是恼怒,竟忍不住仰天悲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我夏云卿十二岁参加童试,十九岁乡试成为举人,同年就入选庶吉士,在仕途上老夫是一步一个脚印。升为首辅之时,满朝文武日日登门想要讨好拉拢,可老夫既不阿谀奉承,也不拉帮结派。从政以来,老夫一心只想为百姓做事,为天下做事而已。如此兢兢业业、大公无私,怎么就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呢!”

满庭芳听到这话,心中颇有感触。

他向夏云卿抱拳拱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首辅大人不要灰心,也不可轻易放弃!您要走的路,显然是一条孤独而辛苦的路。可这条路若是走到底,一定是满园花香、硕果累累。您不是第一个要走这条路的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人!”

说罢,他走到刘炳文身旁,俯身将他小心地扶起,轻声劝道:“刘国仗,首辅大人刚失去了父亲正在悲痛中,你就少说两句吧!现在事实已定,咱们赶紧离去吧,不要再打扰他了!”

刘炳文晃晃悠悠站起了身子,不甘心地看了夏云卿一眼,才拉着满庭芳夺门而出。二人直到离开夏府,心中的惊吓才微微退去,刘炳文赫然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早被汗水打透,便连忙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满庭芳见他惊魂未定的狼狈样子,也顾不得给自己擦汗,连忙拿出帕子递给他,轻声道:“刘大人,擦擦汗吧!”

刘炳文白了他一眼,一把拿过帕子擦了擦额头,怒道:“我说满庭芳,你到底是哪一头的?怎么一会儿向着我说话,一会儿向着夏云卿说话?人人说你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笑面虎,如今老夫可真是领教了你的本事!”

满庭芳无奈地苦笑道:“刘大人可别挖苦我了!你们方才那一番惊心动魄的争吵,可真是难为死我了。我是怎么劝都不合适,想拉谁都不够分量!我甚至都想抢过刀来,自己抹脖子算了。

哎,我满庭芳在朝中,既没有夏云卿的威信和才智,又没有您刘国仗的家世背景,更不像王肃那般会讨得圣心。我如履薄冰,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今日,不过是想图个安稳度日罢了!”

刘炳文见他说得如此掏心掏肺,也不再为难只愤愤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夏云卿方才在给我使苦肉计呢!我就不信他还真能抹脖子。呵,他夏云卿这一辈子,受到的谩骂和委屈还少吗?就算是在朝堂上舌战群儒,也没见他这么激动过!怕是今日被我攥住了短处,他说不过我,就想到了这样恶劣的手段!”

“哎。”满庭芳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刘大人,可别怪我多嘴啊!您今日若逼死了夏云卿,对您可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炳文心知肚明,却嘴硬地说道:“这可不见得吧,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皇上怎么知道是被我逼死的。我大可以说他是羞愤自尽的!反正刀在他的手中,又不在老夫的手中!”

满庭芳却摆了摆手,苦口婆心地解释道:“刘大人此言差矣!您想想,夏云卿真的不在首辅之位了,这首辅之位会轮到谁的头上?”

刘炳文眼珠一转,沉吟道:“按理来说,内阁都是论资排辈的,若是首辅不在了,那便是将次辅升到首辅!那又如何?如今王肃可是站在我这边的了!”

满庭芳呵呵一笑,不动声色地说道:“刘大人也不想想,王肃一向恃宠而骄,可曾将您或者其他人放在眼中过?他需要做的,只是抱紧皇上的大腿,便从此高枕无忧。他坐上首辅之后,是不会遵守你们之间的同盟的。而且,我担心他为了立功,反而有可能力查平阳侯的案子,从而将刘大人的力量彻底削弱,好达到他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的目的!所以,您这样不遗余力地铲除夏云卿,可不是为了平阳侯好,而是在为王肃登上首辅之位排除障碍啊!”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刘炳文醍醐灌顶,不由得连连点头:“满大人分析得极是呐!若真把夏云卿干掉了,那岂不是不能帮助平阳侯,反而还让王肃从此洋洋得意了?”

满庭芳抱拳拱手,朗声道:“刘大人圣明!”

刘炳文哈哈一笑,一拍他肩膀,笑道:“好!满大人的恩情老夫记下了。日后,老夫若发达了,绝少不了你的份儿!”

满庭芳立刻深施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刘大人提携!”

刘炳文捻须大笑一番,向他拱手告辞,转身登上马车便扬长而去。

满庭芳敛起笑容,怒瞪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光中闪过一抹鄙夷。随即,他登上自家的马车也匆忙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春雨从窄窄的屋檐上掉下,将宽敞的马路变得泥泞,马车穿行在东区的大街小巷,缓缓向西区行使去。

兵部尚书满庭芳靠在车厢上,微微阖着双眸,只觉得这一天过得身心俱疲:

在紫宸殿力挽狂澜、在夏府左右逢源、在刘炳文和王肃之间挑拨离间,这一番作为虽然有效阻止了惨剧的发生,却着实让他费了好大的力气。

深深叹了口气,他从袖中拿出早上被丢进来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晚上见面的地点。看到这个地点他便猜到了写信之人的身份,可是他不太明白,那个人为何选了自己。

马车外的喧哗声渐渐大了起来,车轮也慢了下来,满庭芳掀开帘子,看到潇湘别馆那块硕大的金字招牌,又看了看进进出出的衣着光鲜的酒客们,他迟疑了许久,还是毅然决然地跳下马车。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盯着酒香和脂粉香飘出的酒楼,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本就不喜欢享乐,如今又早已过了享乐的年纪,走进去着实有些难为情。

“这位爷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正在他踟蹰之际,贝小贝已满面堆欢地迎了过来。

满庭芳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只能客气地说道:“嗯,第一次来,帮我找个包厢吧,我等个朋友。”

“好咧,里面请!”贝小贝向他打了个千,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进门去,挑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包厢坐了下来。

波光粼粼的珠帘半遮着包厢,外面充斥着歌声、笑声和说话声,里面满庭芳正襟危坐,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一阵珠帘撞击的声音,让满庭芳顿时神经紧绷,一瞬不瞬地盯着一位仪态翩翩的紫衫女郎,迈着莲步轻挪进门。

这还是满庭芳第一次见到如此绝色美人,他不觉得一怔,连忙站起身来深施一礼,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而有些词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芳仪向他欠了欠身,柔声问道:“您是兵部尚书满大人吧?”

满庭芳一怔,忙拱手答道:“正是老夫。”

花芳仪吩咐小厮将酒菜送进来,摆满了一桌,随后微微福身,笑道:“请满大人先用些酒菜,殿下今日有点事要办,很快就能回来了,他命奴家好好招待您。”

果然是他!

满庭芳暗暗松了口气,向她拱一拱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无妨,老夫就在此处等一会儿吧,劳烦姑娘和殿下的招待了!”

花芳仪向他嫣然一笑,转身挑帘而去。看着她翩跹的背影离去,满庭芳才如梦初醒般坐了下来。他被四处飘散的脂粉香弄得有些不自在,可想着翊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便只好硬着头皮等下去。

却不知,羽枫瑾此时并不在城内。

时间退回到稍早的时候。

慕容先生带着数十名马帮兄弟,扮成小商贩的模样从庄楼出发,紧赶慢赶地走到盛京城门口。

白衣白袍的燕荣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正英姿勃发地等在城门外,他身边停放着一顶通体黑色的轿子:

这轿子和普通的轿子不一样,它的门帘十分厚重,两侧还用钉子固定在轿体上。连轿子两旁的窗帘也被封死了。整个轿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口死气沉沉的棺材。

马帮兄弟看到轿子不由得心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朋友,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被送出城!这里面……装着的真是活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先生看到燕荣,立刻带着兄弟们大步走过去,二人见面后彼此微微颔首。

燕荣抬手指着身旁的轿子,低声说道:“先生,这便是殿下的朋友,就有劳马帮的兄弟护送到云州了!”

慕容先生抱拳拱手,正色道:“燕爷放心,我们一定将此人平安送到云州,绝不辜负殿下的嘱托!”

燕荣爽朗地笑了笑,又仔细嘱咐道:“别忘了殿下的嘱托,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打探此人的身份,不可与里面的人交谈,更不可打开轿子查看。”

慕容先生点了点头,拱手说道:“燕爷放心吧,殿下的嘱托我们会时刻牢记!”

燕荣看了看他身后的兄弟,诧异地问道:“怎么没看到托托?”

慕容先生笑着解释道:“托托负责在盛京保护帮主,这次就由老夫负责此次的押送工作。怎么,燕爷似乎不信任老夫?”

燕荣有些理亏地摸摸鼻子,讪讪笑道:“先生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此次护送的任务比上次还要艰险万分。如果托托在的话能保险一点,我不想让先生受到任何伤害。”

慕容先生仰天哈哈大笑,一拍他肩膀,说道:“燕爷有些小瞧老朽了,老朽当初跟着老帮主四处开辟疆土从未退缩过,这点小事还难不住老朽的!”

燕荣连忙抱拳拱手,郑重地说道:“是燕某失言了!那就有劳先生了!等你们回来,我一定带着好酒登门致谢!”

慕容先生向身后的人一摆手,几个兄弟立刻走过来,将那顶轿子稳稳地抬了起来。慕容先生和燕荣拱手拜别,别有深意地互看了一眼,便带着兄弟们护着轿子转身离去。

一行人抬着轿子,浩浩荡荡地往云州走去。春雨过后,城外的景色更加青翠美丽,凤凰山上的树木葱茏,山路两旁开满五彩缤纷的野花。一阵风过,树梢的榆荚,随着柳絮在空中飘荡游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延钊骑在马上走在最前面,不用回头他也能感觉到,身后的这些人都在打量着这顶漆黑的轿子,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因为他在等待,他知道风长老的离去,并没有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死心,反而更想反客为主,试图控制马帮在盛京的分号。

而今天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

又往前走了一段,直到几个人回头,发现燕荣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便心照不宣地相互使了个眼色。

帮中两个跟随风长老多年的弟兄——泥鳅和虎子走过来,二人一左一右将慕容先生给围住。慕容先生却不动声色,故作不知地骑马前行。

泥鳅笑嘻嘻地问道:“先生,你说这轿子里装的是人还是物件啊?为啥搞得这么神秘?连看都不让看啊!”

慕容先生神色未动地说道:“翊王殿下不是说过,这里面是他的朋友吗。谁的朋友是物件啊!”

虎子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能和王爷做朋友的人不简单啊!从盛京到云州这么远的路,这轿子密封得这么严实,就不怕把人憋死?再说,轿子中的人这一路上不吃饭不喝水,也不上茅房吗?”

泥鳅也随声附和道:“依我看啊,估计这就是王爷从哪里收来的不义之财,怕被皇上发现,就趁机赶紧转移呢!”

慕容先生知道这是他们在试探,便轻声笑了笑,说道:“打听那么多对你们来可没什么好处。最近马帮的不太平,都和这个王爷有关,你们可得小心点!好奇心太重,或许这个轿子里的东西,就能要你们的命!”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是在警示同样也是在试探。可二人似乎仍然不死心,彼此交换个眼神,决定继续打探下去。

虎子拉住慕容先生坐骑的缰绳,让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故作淡定地问道:“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和咱们透露透露吧。方才听那个燕爷说的挺吓人,这一路上指不定碰上什么事。就算是死,你也得让兄弟们死得明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泥鳅也连忙帮腔:“就是呀,先生。虽然少帮主没有说,不过兄弟们多少也猜到了,风长老不就是因为泄露了一个女人的藏身之处,才被逐出马帮的吗?那是个什么人啊?会不会就是轿子里的这个?不会给咱们惹来杀身之祸吧?”

慕容先生若有所思地审视着二人,又转过头看了看,背后那些假装赶路,却支起耳朵细听的弟兄,冷冷笑道:“你们在盛京这个地方呆久了,都习惯安逸了吗?不过护送一个人而已,就怕得要死吗?看来是时候让你们多历练历练了!”

二人怔了怔,都讪讪道:“我们这不也是随口问问吗,漫漫长路,不说话还不把人憋死了?再说,你对这个神秘的轿子,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不好奇!”慕容先生斩钉截铁地说道:“老朽活了这么久,什么稀奇的事儿没见过,早已对任何事都没好奇心了。不过,老朽要奉劝你们二人,没事儿多想想风长老,究竟是因何被赶出马帮的!你们还年轻,没有必要为了一些虚幻的东西丢掉性命!”

二人相视一怔,大惑不解地追问着:“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慕容先生指了指身后的轿子,别有深意地说道:“有些事、有些人,你们不去问、不去想,没有装着不该有的心思,才能活得长久。正如这顶轿子,老朽倒真的希望,你们能把老朽的话听进去,永远别知道这里藏着什么!”

说罢,他拉过缰绳,往前紧走了几步。心中却暗叹道:他们若能听懂我的话,就不要动那个轿子、永远不要!还有一段路,咱们就走到头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虎子和泥鳅打听过后,便走回到队伍中,向其他的人使了个眼色:看来这个轿子果然可疑!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慕容先生一抬头,见到凤凰山的半山腰上,隐隐投出一个亭子的角。

约定的地点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五十章忠孝仁义莫能当三

慕容先生向后面的人一挥手,高声说道:“大中午的,太阳太热了。大家就在这里稍事休息,再继续赶路吧!”

众人听到这话,连忙放下了轿子,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稍事休息。虎子和泥鳅仍是一左一右,坐在慕容先生的身旁,二人为他拿过水壶,又为他扇扇子,伺候得十分周到、甚是殷勤。

慕容先生心照不宣地闭着眼,享受着这份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虎子上下打量着慕容先生,忽然被他腰间的那柄铁扇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他一边问着,一边伸手便要去摸。

“别动!”慕容先生忽然一把按住他的手,慢悠悠地说道:“这是老朽自保的兵器,你们可别小瞧它,谁碰谁死!”

二人相视一怔,立刻捧腹大笑起来:“先生,你又吓唬我们。谁不知道,你是马帮的军师,却不会功夫。我看这不过是假把式,用来吓唬人吧!”

慕容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半真半假地说道:“没有人知道这个铁扇子的厉害,是因为碰过它或者见过它打开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啊,你们还是收一收那要命的好奇心吧!”

听到这话,二人却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

泥鳅眼珠一转,又笑着问道:“先生,有个问题兄弟们一直想不明白,帮中人多口杂也不好意思问,现在就咱爷仨,能问不?”

慕容先生微微挑起眼皮,懒洋洋地问道:“说罢。看你们这架势,要是不问出来,你们也不让我这个老头子睡个好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泥鳅和虎子相互使了个眼色,才笑着问道:“先生,我们这些兄弟们,其实就想问问,为什么咱马帮在全国各处的分号,都有一个总管,偏偏咱们盛京分号就没有总管,而让少帮主来亲自坐镇。这是不是老帮主不信任我们啊!”

慕容先生轻声笑了笑,摇着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要问这个。不过,既然你们一直心中存疑,那我今日就给你们说说。首先,盛京是天子脚下和别的地方不同,自然关注得要多点!其次,少帮主年纪轻、经验少,所以老帮主有意让她多历练一些。除此之外,并无他意!”

泥鳅满脸不屑地问道:“什么多关注!说来说去,还不是老帮主对我们不放心,才会单单在盛京不设立主管,还让少帮主过来看着我们!”

慕容先生冷眼看着他,沉声说道:“别以为老帮主现在不出山,就不知道你们的心思!马帮多少个分号的主管,都打着马帮的头号为自己谋取福利,大大败坏了马帮在江湖中的名声。老帮主之所以不出手管这件事,是因为他要把这个任务,交给少帮主去做!”

虎子和泥鳅相视一眼,满脸的不屑。虎子四下看了看身旁的弟兄,一个个虽然看上去都在休息,可实则都提高了警惕,正在蓄势待发。

虎子也摸向自己的腰间,满不在乎地看向慕容先生,冷哼道:“先生,你说了那么一大堆,兄弟们也听明白了。可我们都不甘心,咱们在盛京苦熬苦业了这么久,最后却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踩在头上。换成谁,谁能甘心!”

慕容先生皱着眉头看向他,厉声问道:“这天下哪有绝对的公平?马帮是老帮主一手创立的,他指定的接班人,可不是谁立功多就让谁来做!”

泥鳅横打鼻梁,冷声说道:“先生,在少帮主来之前,盛京分号一直很平顺。可少帮主来了,不但给我们下马威,还赶走了元老。兄弟们现在都人心惶惶,兄弟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自保,对不住先生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了!”

慕容先生眯起眼瞪着二人,沉声问道:“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虎子冷冷一笑,从背后抽出匕首来,在袖子上蹭了蹭,狞笑道:“先生,实不相瞒。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就和张亨等人有所勾结。张亨他很大方,不但给我们大把大把的银子,还将弟兄们的亲属都分配到朝廷中去当差。所以,这个人情我们不能不记得!如果先生识时务,那日后兄弟们发财也少不了您的。若是您不识时务,那兄弟们就得罪了!”

两个人全身杀气腾腾、目露凶光,手中的兵刃闪着寒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先生毫无惧色地迎上二人的目光,轻声笑道:“看你们这架势,今日是硬拉着我入伙,我要是不从的话,就要杀了我?难道你们忘了我方才说的话吗?”

闻言,二人相视大笑起来,狂悖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随即,二人打了一个响指,那些在一旁佯装休息的兄弟们,立刻从身边拿起家伙,从地上一跃而起,向慕容先生一步一步围过来。

虎子狞笑着说道:“先生,抱歉了,我们和张亨他们已经做了交易,如果我们不能把这个证人交出去,那我们的亲眷就要受到牵连了!”

慕容先生一扫众人狰狞的脸,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果真都要对付少帮主吗?覆水难收,我劝你们还是谨慎思考一番再做决定!”

众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泥鳅冷笑道:“先生,都到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虚张声势了!我们这些人都是风长老的追随者,都对少帮主恨得咬牙切齿!等今天已经等不及了!”

慕容先生轻声问道:“那……现在庄楼里,可还有你们的同党?”

众人哈哈一笑,说道:“那庄楼里现在就剩下吃里扒外、没骨气的怂蛋!”

“哈哈哈哈!”轮到慕容先生仰天大笑,许久,笑声才渐渐停止。他一拍大腿,摇头惋惜道:“也罢、也罢!老朽都土埋到眉毛了,还想多活几年。这样吧,只要你们放老朽一条命,这个人你们就带走吧!”

他的这个态度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可大家见他轻摇羽扇站在一旁,既不像准备抵抗的样子,也不像是准备逃跑,才稍稍放下心来,一拥凑到了轿子前。拿着工具将轿子的窗子和门帘上的钉子,一个一个掀开。

很快,轿子上的钉子都被卸下来,可里面却透出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围着轿子却不敢掀开来瞧一瞧。最后还是虎子和泥鳅鼓足勇气,往前走了一步。

虎子小心翼翼地抽出刀来,一把挑开轿子的门帘,探着身子往里面一看,顿时全身一僵。手中的剑跌落在地上,整个人便一动动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泥鳅发现他的不对劲,立刻警觉地叫了几声:“虎子、虎子,怎么样了,里面是不是有个女的?”

过了许久,才传来虎子含糊而嗫喏的声音:“是、是个女的。”

说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好像被什么人胁迫一般,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是直直地往后退去,眼神中却满是惊恐。

随后,一抹红色的身影从轿子中缓缓走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方才骂了许久的少帮主。

她手中还拿着一柄闪着锋利的长剑,正直指虎子的鼻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中,蕴着满满的愤怒和失望:“真没想到啊!马帮里竟出现了这么多,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看来,是风长老这一颗老鼠屎,搅浑了马帮的一锅汤!”

众人看到鹿宁突然现身皆大吃一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提着兵刃围着马车,谁也没有冲上去却也没有退下。

鹿宁缓缓扫视着众人震惊又愤怒的脸,突然提剑指着大家,一字字冷声道:“既然如今已经撕破脸,大家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我最后再问你们一句,你们果真要背叛马帮了吗?”

大家迟疑地互看了一眼,还是泥鳅当断则断地喝道:“我们不是背叛马帮!我们只是对你不服气!更不满你将风长老赶走!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的帮主!”

听到他说得振振有词,其他人也将心一横,纷纷应和道:

“对,我们反对你当帮主!”

“我们是替风长老打抱不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鹿宁平静地看着昔日的兄弟讨伐着自己,心中酸涩而苦闷。待众人高亢的浪潮渐渐退去,她才痛心疾首地说道:“好,既然你们把想说的话都说了,那咱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

虎子走上前一步,狞笑道:“我说少帮主,你现在还有什么硬气的!你即便功夫再好,面对我们这一帮人也是没有胜算的!”

鹿宁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真以为我会单刀单枪面对你们,而不带任何帮手吗?我既然能设下计谋挖出内鬼,就一定会所有准备!”

说着,她连拍了三掌。掌声落处,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从山路上渐渐逼近,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吆喝声,众人顿时一个激灵:马帮的弟兄对这个野兽般的呼喊声都十分熟悉,除了托托再不会有别人!

托托的到来仿佛为众人敲响了丧钟,所有人立刻转变对付的目标,将阵型从进攻改成防御。

“妈的,我们中了埋伏了!”看着山路上被马蹄扬起的漫天尘土,虎子持刀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泥鳅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说道:“托托那条狼牙棒天下无敌啊!咱们不过是白白送人头,依我看还是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说得不错!”托托离得越紧,虎子就越害怕,他立刻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听到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四散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抱头鼠窜。就在他们以为躲过了托托的狼牙棒时,却不知已踏入另一个陷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恰在此时,一旁的树丛中,忽然窜出来数十名身着官府的士兵,手持兵刃将这些逃跑的人虎视眈眈地团团围住。

看到从天而降的士兵,众人倍感错愕,不敢再轻举妄动。

泥鳅率先反应过来,立刻转过身来,剑指鹿宁大喝道:“好呀,你一边指责我们勾结官府、结党营私,另一面却带着官兵来围剿自己的兄弟!我看你早有打算,想要干掉我们这些老人,好招纳效忠你的新人!”

鹿宁看着这个冥顽不灵,还栽赃自己的人也不辩驳,只高声喊道:“殿下,您可以出来了!”

众人听到“殿下”二字,纷纷全身一僵,暗叫不好。话音方落,只见一位紫袍玉带、眉目俊雅的男子,带着一位白衣白袍的男子,从树林中缓缓走出来。士兵们立刻让出一条路来,让翊王羽枫瑾和燕荣走进来。

羽枫瑾的目光冷冷扫过这些叛徒的脸,最后落到鹿宁的身上,却霎时变得温柔起来,微微扬起了唇角。

鹿宁疾步走到二人面前,抱拳施礼轻声道:“多谢殿下相助!”

羽枫瑾轻轻笑了笑,柔声道:“能帮上鹿帮主是本王的荣幸!不过,你帮内的事情,本王就不便插手了!”

虎子听到二人的对话,立刻疾言厉色起来:“难怪你看不上张亨、刘容呢,原来竟是勾结上了翊王!”

鹿宁瞥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朗声说道:“自从我入京之后,大家的分歧就不断。今日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决定和大家开诚布公。你们不是一直都埋怨我,不让你们讨好张亨和刘容吗?实不相瞒,我带着托托和先生到盛京来,就是为了帮翊王殿下护送一名女子。而这名女子,就是张亨要找的人证。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你们和张亨有任何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公,我们马帮一向行侠仗义,明知道这名女子,落入张亨的手中会没命,就绝不能出卖她。于私,我更不希望你们和翊王殿下为敌。我不说这些,是因为我不能说。可你们却偏偏不理解,处处逼迫我、陷害我,不惜拉整个马帮下水!到如今这个局面实非我所愿,可马帮容不得你们这样的叛徒,你们既然不认我这少帮主,也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说罢,她抬头看向托托,终是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字痛声道:“托托,这些你曾经的兄弟……就交给你了。老帮主对待叛徒是如何处置的,你应该很清楚……”

她又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弟兄,才转过身去,却迎上了羽枫瑾温暖的双眸,目光中那一丝关切,让她喉咙一哽,又缓缓垂下了眼睫。

听到吩咐,托托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他高举着狼牙棒,高声叫嚷着:“好嘞,小鹿放心!以前跟着老头儿对付叛徒,都是俺出的手!俺这辈子最恨叛徒!”

话音刚落,他便带着平四等人向着惊慌失措的叛徒们,高叫着横冲直撞过去。霎时间,一片撕心裂肺、哭天抢地的喊杀声响起,间或夹杂着兵刃相撞之声。

羽枫瑾抬眸瞥了一眼战场上的惨状,又再次看向鹿宁,见她死死咬着下唇,似乎在强忍内心的悲恸,紧紧握着的双拳已有些泛白。他不由得眉头微微一抖,抬手伸向她想予以安慰,却又觉得唐突便只好作罢。

晴朗的天色突变,一大团云雨迅速聚拢在一起,一场瓢泼大雨突然而至。冲刷掉人们脸上的血迹,转眼间地上就满是一个个血色的水坑。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只有雨声兀自淅淅沥沥地响着,将那些喊杀声浇熄,将浓重的血腥味冲淡。可鹿宁还呆立在原地,迟迟没有转过身去,她娇小的身影仿佛和晚霞凝固在一起,让人不忍打扰。

许久,燕荣才忍不住插口道:“鹿帮主,那边已经好了……”

可他刚一开口,就被羽枫瑾伸手按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等到托托向鹿宁高呼着:“小鹿,都弄完了!”

鹿宁才深深地吁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一地的狼藉,她容色平静地说道:“既然事情都办完了,大家收拾收拾赶快回去吧!”

吩咐后,她又转过身来,向羽枫瑾和燕荣一拱手,轻声说道:“今日之事让大家见笑了!多谢殿下和燕爷的出手相助!”

羽枫瑾勾起唇角,淡淡笑道:“举手之劳而已,鹿帮主不必放在心上!”

燕荣皱着眉头一直在沉思,他终是忍不住拦下鹿宁问道:“鹿帮主,恕燕某直言!这些人背叛了马帮的确很可恶,可他们毕竟曾是追随马帮的兄弟,你也犯不着如此霹雳手段吧?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

鹿宁略一思忖,抬眸平静地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燕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连自己定下的规矩都不遵守,马帮将在江湖上难以立足。虽然江湖不比朝堂,可这马帮的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说罢,她向二人拱手一拜,才转身翩然离去。这一番话让燕荣有些哑然,默然许久,才怔怔道:“这个鹿帮主果然有点意思!”

他转过头去看向羽枫瑾,却发现他正呆望着鹿宁的背影,一如既往地缄默不语,暗沉的眸光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

回城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鹿宁带着自家兄弟,跟在羽枫瑾及他府兵的后面,在铅灰色的雨幕里沉默地前行。众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并没有因为铲除叛徒而欣喜,甚至有人还在小声啜泣。

慕容先生跟在鹿宁身旁,见她眉头紧锁、面白如纸,想安抚几句却又作罢,因为他明白——这一切,都是鹿宁成为一帮之主,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她只能咬牙挺过去,谁也帮不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则控马走在羽枫瑾的马车旁,见他将帘子掀开一角,总是时不时地回望着马背上神色失落的少女,忍不住轻咳嗽了一下,揶揄道:“兄长,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她的啊?”

羽枫瑾下意识收回了目光,平静地说道:“我们和马帮既然是并肩作战的同盟,对他们多些关注也是人之常情。”

燕荣笑着摸了摸鼻子,看穿却不揭穿。

和城外的漆黑冰冷相比,城内已是万家灯火。一众人在庄楼门前停下,一直等在门口的花芳仪,看到羽枫瑾的马车立刻飞扑过来,她敢要禀报满庭芳等在里面的事,却见羽枫瑾下了马车,径自拦下了欲离开的鹿宁。

“昨日潇湘别馆上新了佳酿,鹿帮主是否有兴致去品尝一下?”不知为什么,羽枫瑾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忍不住想要安抚一下。可他除了请她喝酒,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抚才好。

“喝酒?”鹿宁望着他诚恳的双眸,咬了咬唇似乎有些迟疑:她明白羽枫瑾的好意,她也的确想把自己灌醉,好能忘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可她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和别人寒暄应酬。

听到羽枫瑾发出邀约,花芳仪连忙走过来,轻声提醒道:“殿下,您忘了今天可是约了别的客人呢!人早就到了,您不见了吗?”

经她这么提醒,羽枫瑾才想起约了满庭芳的事,可邀约已经说出口,眼下的情况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多谢殿下好意!”鹿宁反而松了口气,赶紧借此推辞道:“好酒不怕晚,既然今日您有约在先,那咱们改日再聚吧!”

“好,那咱们改日再见。”羽枫瑾向她微笑着欠了欠身,便和燕荣转身走进潇湘别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长出了口气,正准备回到庄楼,却见花芳仪一步走过来,当下将她拦住。

“鹿帮主,我有几句话憋在心里,今日不得不一吐为快。”她看向鹿宁的目光里,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善意。

鹿宁不愿与她纠缠,也知道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却念着羽枫瑾的面子,还是耐心地问道:“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花芳仪淡淡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知道最近殿下和鹿帮主走得有些近,不过,殿下有他的使命在身,丝毫不能分神。你们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我劝鹿帮主最好别动旁的心思,以免日后会害人害己。”

受到莫名的羞辱,鹿宁脸色微微一变,却仍耐着性子问道:“姑娘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莫非你觉得我对殿下动了什么心思吗?”

花芳仪微微扬起鼻尖,傲慢又清冷地说道:“没有最好。我也不过是提醒一下罢了,省着鹿帮主到时候会伤心……”

“多谢姑娘提醒,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鹿宁冷笑着向她拱一拱手,转身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她含怒似地瞪着花芳仪,忽然不客气地说道:

“芳仪姑娘,我也有些话憋在肚子里,既然你今日开了此局,那我也不得不坦白了。姑娘喜欢的东西,不见得别人看到就会眼馋,你不必对我抱有敌意。不过,如果我真想和谁在一起,你想拦也拦不住!”

说着,她笑看着脸色发白的花芳仪,又道:“这也是我送给姑娘的忠告,告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是潇湘别馆最热闹的时候,时不时会有喝醉的女郎冲进包厢内,对兵部尚书满庭芳纠缠一番。若不是羽枫瑾和燕荣及时出现,满庭芳早已逃之夭夭了。

“抱歉,抱歉,有点事耽搁了,让尚书大人久等了。”羽枫瑾十分谦逊地向他连连道歉。

“殿下这样说可是折煞卑职了!”满庭芳连忙向他深施一礼,神色惶恐。

“快坐,咱们坐下说!”羽枫瑾抬手引着他重新坐下,看到他立刻掏出帕子,擦了擦满头大汗,又看到桌子上的酒菜他一口未动,便知他方才有多难熬。

“燕荣,酒菜凉了撤下去上新的,今日本王要与尚书一醉方休!”羽枫瑾转头向燕荣吩咐道:“另外和芳仪说一下,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再有纠缠尚书大人的,本王绝不轻饶!”

“是!”燕荣一拱手,便转身大步离开。

“哎呀,殿下见笑了。”满庭芳将潮乎乎的手帕塞进袖子里,难为情地说道:“早已过了吃喝玩乐的年纪,对这种地方……实在有些不适应啊!”

“约您在这种地方见面,的确有些为难您了。”羽枫瑾为他斟了一杯酒,苦笑道:“可你也知道,御守司的人遍布京城各处,也只有在这种地方见面,才能躲开他们的监视。”

“理解、理解。”满庭芳双手执杯敬向他,郑重说道:“卑职替夏首辅谢谢殿下今日的提醒。”

二人对饮一杯,羽枫瑾笑着说道:“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用那种方式通知满尚书了,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不过,以满尚书的聪慧,想必一定化解了夏首辅之难吧!”

满庭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哎,看到字条第一眼,我就猜出是殿下在通风报信,于是便想了一路的对策却都不满意。直到我看到御街上,有人在贴弹劾夏首辅的大字报,意识到这件事或许是吏部尚书王肃、礼部尚书刘炳文等人在从中作梗,才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也算是暂时化解了夏首辅的危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连忙为他斟满一杯,笑着问道:“哦?究竟是何种办法?本王洗耳恭听。”

满庭芳自饮一杯,沉吟着说道:“‘丁忧’这件事夏首辅的确冒了天下之大不韪,连平日里站在他这边的言官,都已爆发了强烈的不满。不过,他不愿意辞官归去的心情老夫也能理解——他绝不是贪恋权位,而是担心王肃等人蒙蔽圣听、搅/弄风云罢了。好在,他到底能不能辞官,并不是他一人说了算。只要让皇上肯下旨夺情,其他人即便有所怨言也不敢反驳。而咱们的皇上一向多疑,只要提醒他,这件事或许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愿受人摆布的皇上,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夏首辅离开的。”

羽枫瑾慢慢地喝了一口酒,又道:“皇上这边倒是好说,可想必幕后黑手却不会轻易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吧。”

“殿下说的不错!”满庭芳又喝了口酒,润了润嗓,才道:“首辅之位让多少人眼红,他们都迫不及待地见缝插针、落井下石。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彼此互为竞争对手,临时建立的联盟也不会牢靠。所以,只要在他们之间稍加挑拨,这种联盟自然一哄而散了。毕竟,同盟者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比外人更心知肚明!”

“哈哈哈!高,果然是高!”羽枫瑾一拍大腿,连忙执杯敬向他:“本王就知道没有找错人,这件事交给满大人就一定不会出错!来,本王敬你一杯,感谢满大人又为朝堂,解决了一个大隐患!”

“殿下过奖了,卑职惭愧!”满庭芳执杯与他相敬,随即二人痛饮一杯。放下酒杯,满庭芳却毫无征兆地深深叹了口气,看上去面色有些愁苦。

“满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心事?”羽枫瑾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忙关切地问道。

满庭芳又叹了一口气,才幽幽启唇:“实不相瞒,卑职和殿下想得截然不同,本来前一阵就有很多人弹劾夏首辅,甚至扬言要他的命。如今又发生了‘丁忧’这件事,卑职只怕……夏首辅前路堪忧啊……”

听他这样说,羽枫瑾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忙放下酒杯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请满大人细细说来!”

满庭芳捻着胡须,娓娓说道:“数月前,夏首辅下令裁汰冗官、冗兵十四万八千五百,减漕粮百五十三万二千余石。这件事情闹到现在,已经不可开交了!”

羽枫瑾微微蹙起眉头,沉声道:“夏云卿是户部尚书,手中掌管着国家经济命脉。他平时总是主张节俭,如今北渝虽是表面上天下太平,实则国库年年亏空、入不敷出,夏首辅也是为了国家好、为了百姓好,才会下狠手整顿经济。不过,这的确动了许多人的利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庭芳微微眯起眼,捻须叹道:“是呀,夏首辅的确是为国为民。可在他裁撤的人中,不乏许多官宦子弟。这些因为夏云卿的新政而失去俸禄和仕途的人,可是恨毒了他!我听说,许多人甚至雇佣了刀斧手埋伏在他出行的路上,随时准备对他下手呢!”

听到这里,羽枫瑾也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他沉默了许久,又问道:“夏云卿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采用一刀切的方式挽救经济,虽然大有成效,但确实挡了很多人的利益。这些人这么恨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件事皇上知道吗?”

满庭芳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即便皇上知道了又能怎样!敌在暗我在明,那些人不会因为皇上一句话,就收回屠刀的!”

羽枫瑾沉思了许久,才道:“这样吧,这件事交给本王吧。”

满庭芳微微一怔,忙问道:“哦?殿下可有妙计解首辅之忧?”

“解忧倒谈不上。”羽枫瑾换了个杯子喝了口茶,才徐徐道:“不过本王认识一些跑江湖的人,可以让他们派几个高手,暗中保护夏首辅免遭毒手。那些人找不到机会下手,时间长了便也放弃了。”

“嗯,殿下思虑得极是。这的确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了。”满庭芳也换了杯茶,举杯敬向他:“那卑职就以茶代酒,替夏首辅谢谢殿下了。”

燕荣带着几个小厮将一桌酒席送了进来,羽枫瑾与满庭芳又畅谈了许久,将他脸上有了倦容,才命小厮送他出门。

“今日和满大人一番畅谈,觉得你我十分投机。”担心被别人看到二人走在一起,羽枫瑾只能在包厢内与他拜别:“日后满大人如果有事要找本王,就直接来此便可。本王会吩咐好这里的小厮,只要您报上姓名,便将您带到一个更安全的包厢去,在那里,我们可以放肆畅谈,绝不会有人偷听!”

“能与殿下喝酒畅谈是卑职的荣幸!”满庭芳向他抱拳拱手,深施一礼,随后便跟着小厮匆匆离开了别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他登上马车,燕荣才迫不及待地问道:“看来兄长是看中满尚书了,可他性格温吞,您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羽枫瑾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可不要小瞧他的温吞,满庭芳能在党争如此激烈的时候独善其身、游刃有余,他可是有大才的,前途必不可估量!”

燕荣摸了摸鼻子,皱眉道:“不懂。”

羽枫瑾沉吟了一下,又道:“聪慧过人,又耐得住寂寞,一步一个脚印不急不躁。能轻易看到对方的弱点并能加以利用,同时还能巧妙地脱身。如果我们想做成大事,他是我们必须要拿下的人!”

燕荣仔细想了想,才点点头道:“兄长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哦,对了。”羽枫瑾好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话题说道:“帮我去约鹿帮主尽快见一面,我有要事与她相商。”

“在哪里见面?”燕荣问道。

“自然还是这里。本王答应要请她喝新酿。”羽枫瑾不假思索地答道。

燕荣咧了咧嘴,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兄长,别馆这里虽然适合您见朝中大臣,却着实不适合您和鹿帮主见面。”

“为何?”羽枫瑾一时没反应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荣指了指门外的花芳仪,小声说道:“有芳芳这个醋坛子在,每次您和鹿帮主见面她都来闹腾,搞得不欢而散。要不要换个地方啊?”

“你思虑得很周到。”羽枫瑾叹了口气,沉吟片刻才道:“这样吧,约鹿帮主在王府见面吧。”

“好,不过还有件事……”燕荣摸了摸鼻子,迟疑地说道:“前几天我和平四喝酒,听闻鹿帮主似乎准备离开盛京了……”说到这里,他偷偷打量着羽枫瑾的脸色。

“因何离开?”羽枫瑾果然脸上微微变色。

燕荣为他斟了一杯茶,赔笑道:“平四说,鹿帮主准备去其他分号看一看,所以,会在盛京设立一个总管来管理帮中事务。”

“怎么这么突然……”羽枫瑾想起上次鹿宁和自己说的话,本来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或者至少再等上三五个月,没想到分别竟近在眼前。

“你可知鹿帮主看中了谁来做这个总管?”

“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平四。”燕荣答道:“平四此人忠心耿耿又有一身好武艺,从鹿帮主来的第一天就十分看好他。而且也私底下找他聊过此事,应该不会有错。”

“好,我知道了。”羽枫瑾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又补了一句:“对了,帮我找来平四的资料,我要他全部的资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暖融融的阳光,穿过漫天的白云,照射着大地上的万物。鹿宁牵着雪绒马站在翊王府的门外,抬头望着庄严肃穆的牌匾发呆。

收到燕荣的口信后,她立刻赶来了,可到了门前她却有些踟蹰:翊王究竟要和自己说什么要事?为何这一次不在潇湘别馆见面,反而会选在王府?

还没等她理清思路,一个守门侍卫已大步走过来,拱手问道:“您可是马帮鹿帮主?”

鹿宁微微一怔,连忙拱手回礼:“正是在下,我是受殿下邀约而来,请问殿下可在?”

“请鹿帮主稍等!”守门将士转身进门。

很快,一位身材高大、将宽体阔,一身武人打扮的男子阔步迈出门来,走到鹿宁面前拱手一拜:“在下铁霖,是殿下身旁的随扈,殿下命我来接您,请您随我入府吧。”

“麻烦小兄弟了。”鹿宁暗暗深吸口气,将手中缰绳递给一旁的守卫,便跟着他走进门去。

庭院深深,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盛京城皆传:翊王府邸的奢华举世无双,连紫微城都比不过其万一!

可惜翊王平日里为人低调,从不轻易在府内待客。哪怕是渝帝派人来宣旨,也只能在最外面的待客室内宣读。

出了中规中举的待客厅,就是一条平坦的青石路,路两旁遍植银杏。鹿宁跟在铁霖身后踩着小路,穿过重檐八角的探春亭,就登上了一座人造小山。鹿宁站在四景亭内纵目远眺,便能看到院内的四时之景。和煦的春风迎面拂来,鹿宁缓缓闭上了眼深吸口气,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二人从山上走下来,经过一座宛若飞虹的廊桥,便身处在一片茂林修竹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竹涧中掩映着一处全竹结构的庭院。竹轩之下水声潺潺,门口栽种的四棵梧桐威武挺拔!铁霖介绍说:这里就是翊王羽枫瑾的书房——梧竹轩,也是他平日待得最多的地方。

出了竹林向右望去,就是一片繁荣的花海。适逢暖春,漫山遍野山茶如火、玉兰如雪,皆齐聚在百余步间,如锦帐重叠。离开花海向南,是一处梅台:上面栽种着竹、松、梅,一眼望去,岁寒三友之美兼得。

穿过梅台,便是翊王的起居室——海棠春坞:这是一处独立封闭的幽静庭院,院落小巧精致,是造型别致的书卷式砖额,嵌于院落的南墙之上。从窗口看去,只见墙上藤草作画,墙下花丛堆砌,院内几株海棠,万点猩红、迥出凡尘!

海棠春坞与山上四景堂南北对望,坞外有水流环绕、假山林立,把整个王府,都隐藏在盛京城的喧闹之中。园中的山水亭廊、湖榭楼台,无一不透露着宅邸主人的风雅和含蓄。

忽然,从竹林中传来一阵低缓轻柔的琴音,如春风拂面又如山涧溪水,琴音袅袅的、舒缓的回旋在耳边。这琴声让人的心情,顿时变得宁静起来。

不用铁霖的引荐,鹿宁觅着琴音神魂飘荡地走进竹涧中,却在梧竹轩外驻足。

只见茂竹修林之中,羽枫瑾正盘膝坐在古琴前,清虚和畅的琴音,正潺潺地从他十指尖流泄出来。

春风轻柔地抚着他雪白的锦袍,乌亮的发丝轻轻骚动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唯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鹿宁静静的看着,这个如诗如画的男子,双眸中发出熠熠的光芒。

她缓缓闭上眼睛,心思忽然变得极其纯净,过往一切的不快和伤痛,在此时此刻纷纷离她远去,周身上下都沐浴在温暖之中。

然而,她在这琴音中,听到了一抹无边无际的寂寞感,突然扼住了她的心。这种寂寞中夹杂着对死的恐惧,对生的渴望,更多的却是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鹿宁慢慢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此刻,她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身份高贵、处事圆滑的王爷。而是一位无力和命运抗争,却不甘于命运的可怜人。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坐了下来。

琴声缓缓止歇,羽枫瑾慢慢抬起眼眸,看向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女,四目相对时,他忽然在她的眸中,看到了一丝悲悯,不由得手指一颤。

羽枫瑾的脸上不辩情绪,只轻轻地喃喃着:“鹿姑娘,你来了。”

这一刻,他不再叫她鹿帮主。因为他面对的只是一位卸下全部伪装,被他的琴声打动的少女。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已经告诉自己——她读懂了自己的苦涩。

鹿宁迎上他温润的眸华,莞尔笑道:“嗯,收到燕荣的口信,我就来了。”

羽枫瑾烫了一个茶杯,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看着青绿色的茶汤缓缓注入茶杯,他才幽幽叹道:“知道鹿帮主日理万机,不必我这个闲散宗室,可有件事希望鹿帮主能帮忙,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厚着脸皮将你请来了。”

鹿宁垂眸浅笑,客气地说道:“殿下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照办就是了。”

“好,那本王就有话直说了。”羽枫瑾啜了一口茶,才徐徐开口:“目前有一位大人的人身安全受到迫害,此人在朝中位高权重,他的性命极为重要。所以,我希望鹿帮主能派几个身手好的兄弟,能够暗中保护这位大人。”

鹿宁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

羽枫瑾微微一笑,说道:“内阁首辅夏云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这名字如雷贯耳,却还是让鹿宁猛吃一惊,她稍作思忖,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此事不难!我回去尽快安排。”

“不忙。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鹿帮主能成全!”羽枫瑾抬眸看向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成全?”鹿宁微微挑起眉梢,心中大为不解。

“没错。”羽枫瑾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坛。他敲开泥封为鹿宁斟了一杯,笑道:“我听闻鹿帮主准备将盛京分号交给平四,然后再走访下一个分号。”

“没错。”鹿宁垂眸叹了口气,苦笑道:“既然盛京分号的叛徒已经铲除干净,我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而且,平四此人在帮中声望极高,又很有头脑,我相信让他来做总管,一定比我做得更好。”

羽枫瑾微微勾了勾嘴角,笑道:“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本王也看中了平四此人,还望鹿帮主能够割爱。”

听到这个要求,鹿宁不由得蹙起眉头,心中更是不解:“殿下想要平四做什么?您是想要招募他入府来保护您,还是……去保护其他大人?”

“都不是。”羽枫瑾自斟一杯,浅抿了一口,方道:“我想动用一下关系,把他送入御守司为我做眼线。”

鹿宁诧异地扬了扬眉,又问道:“殿下为何看中了平四?”

羽枫瑾的唇边浮出一个惬意的笑容,淡淡道:“众所周知,御守司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谁能掌握御守司便能掌握朝堂乃至皇上。我一直想在里面安插眼线,却苦于没有何时的人选。幸得燕荣和平四素日里走得很近,常常听他夸奖平四为人不但忠勇,还十分机智,我就对平四产生了兴趣。一来,平四和王璟同出一个村子,更容易获得任人唯亲的王璟的青睐和信任。二来,平四之前一直在江湖上闯荡,身世十分清白,不怕他们调查。”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鹿宁捧着酒杯喝了一口,看样子有些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莫非鹿帮主舍不得平四?”羽枫瑾借着戏谑试探着。

“倒也不是。”鹿宁放下酒杯,开诚布公地说道:“实不相瞒,在盛京考察了这么久,我只看中了平四一人。如果殿下将平四叫走了,那我怕是一时半会儿都不能离开了。”

羽枫瑾的眼里闪过一抹趣味,不由得笑道:“那倒也不错。鹿帮主自打来了盛京,就一直忙于整治马帮,如今也是时候该好好参观这座美丽的都城了。而且,我相信只要你假以时日,一定能发现更忠诚、更有才干的人。”

鹿宁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无奈地说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我和平四商量看看,如果他愿意去御守司,我绝不拦着!”

羽枫瑾举杯敬向她,纵声而笑:“好!鹿帮主豪爽,本王敬你一杯!”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向鹿宁抬手比了个请:“我这里平日里鲜有访客,今日既然鹿帮主大家光临,不如我就带你四处参观一下吧。”

“从进门起我就对这里十分喜爱,既然殿下这样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鹿宁粉红的双颊上,浮起两个淡淡的梨涡。

二人并肩缓步走出竹林,便来到了一片如火似荼的花海。放眼望去,桃花桃叶相互交杂乱纷纷的,花儿吐出了新红叶儿翠绿如碧。

鹿宁一袭红衣站在花海之中,被朵朵桃花映红了双颊。她漫步徜徉在花海中,双手轻轻拂过每一朵桃花,脸上浮着一抹惬意的笑容。

羽枫瑾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忍不住轻声道:“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常来,这里随时欢迎你。”

鹿宁回眸浅浅一笑,看着偶尔路过的侍卫,却不自觉地“咦”了一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鹿宁和羽枫瑾并肩走出花海,在梅台的亭子中坐下休息。很快,便有侍卫过来为二人送来茶点。

“鹿帮主方才‘咦’了一声,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吗?”羽枫瑾为她斟了一杯热茶,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鹿宁慌忙摇了摇头,垂着眼眸不敢看他。

“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本王不是小气之人。”看出她的顾虑,羽枫瑾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鹿宁捧着茶杯轻啜了一口,才鼓起勇气问道:“殿下,我听闻您没有娶亲,可为何这里来回走的也都是男子,却不见任何女眷呢?”

羽枫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娶亲,这府内也没有任何女眷。粗使的婢女倒是有几个,不过她们都在后院,是不许到前面来的。”

鹿宁托着腮,满脸困惑地问道:“殿下,莫说像您这样的皇亲国戚,就算是普通的官员,家中都有几房妻妾。哪怕像我义父,虽然正房死后没有续娶,可与他相好的女子也有很多。为何您却如此清心寡欲?莫非……是因为芳仪姑娘?”

羽枫瑾把玩着茶盖,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和芳仪没有关系。或许是到现在,还没有碰到过让我动心的女子吧。既然没有喜欢的,何必还放在府中烦自己呢。”

鹿宁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道:“那……不知殿下为何至今没有娶亲呢?”

羽枫瑾用杯盖轻轻拔弄着水面上的茶叶,轻声叹道:“皇室的婚姻都是皇上指派,大多是政治联姻。可皇上日理万机,无暇顾及我的婚事,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既不喜欢政治联姻,也不愿与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生活在一起。”说罢,他缓缓喝了口茶。

鹿宁踟蹰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问道:“殿下,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只是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羽枫瑾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只淡淡道:“鹿帮主可是想问芳仪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人说破心事后,鹿宁双颊微微发红,小声说道:“没错,我有时也常常回想我的所作所为,却实在找不出哪里得罪过她。不知她为何如此生我的气?”

羽枫瑾放下茶杯,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其实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是本王连累了你。芳仪总是会对出现在我身旁的女性,产生莫名其妙的醋意。虽然这些女性中,大多对我没有男女私情,她仍是不肯轻易放过。加上她平日里受许多男人的拥趸,有些被惯坏了,所以常常目中无人、牙尖嘴利,请鹿帮主别见怪。”

“原来如此。”鹿宁恍然大悟,苦笑着摇头道:“我还以为芳仪姑娘只是对我如此呢。不过这也难怪,她那么喜欢殿下,会吃醋也是正常的。只是殿下,恕我多嘴了,既然您为她开了这间潇湘别馆,又对她这般好,甚至所有人都以为……芳仪姑娘是您的女人,为何……你们没有在一起?”

羽枫瑾眸光幽暗的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凄然叹道:“芳仪的父亲……是我的恩人。我待她如同家人,从来没有非分之想。除了情感,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她。正如你和托托,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视彼此为家人,你们不会想要和对方结婚,这是同样的道理。”

听到这话,鹿宁垂下眼睑不再说话,只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身旁的花草。

羽枫瑾见她神色不定,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问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可有兴致说说你自己的故事?”

鹿宁回过神来,猛然一怔,失笑道:“我?殿下想知道什么?”

羽枫瑾弯起唇角,轻声问道:“我最感兴趣的是,鬼力赤老将军究竟是在何种机缘下,收了鹿帮主做义女?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鹿宁的神色忽然有些黯然,她叹了口气才问道:“若殿下想听我的故事,没有酒我可是说不出来的。”

“鹿帮主稍等,你喜欢的酒很快就送到。”羽枫瑾向不远处的侍卫勾了勾手指,并在他们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个侍卫退下后,很快便搬来了一坛美酒。

刚一敲开泥封,浓郁的酒香就飘散到空气中,和花香混在一起,更令人心醉。羽枫瑾拿来一个气色琉璃盏,将酒水慢慢注入并送到鹿宁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垂眸看着杯盏中琥珀色的液体,沉默了许久,才婉婉道来:“其实我很少和别人提及我的身世,就算知道我身世的兄弟,也都避之不谈,因为那是我终其一生,也无法抹去的痛……”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羽枫瑾预感到这会是一个沉痛的故事,便不忍打扰。但凭她眺望着远处水边台榭、暗香浮动出了一会神,缥缈虚无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从我记事起,就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农家。有一次我偷听到父母的对话,才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是一直对他们有恩的和尚,捡到的一个孩子,因为寺庙中不能养女婴,才拜托他们照顾的……”

鹿宁仰头猛灌了一杯,又道:“其实,我对养父母基本没什么印象了。因为在我四岁那年,村里闹天灾,养父母活不下去,将我卖给一个牙公。我记忆中他们最后的样子,是牙公将我强行抱走,他们拿着十个铜板兴高采烈的笑脸……”

“牙公?十个铜板?怎么这样……”羽枫瑾忽然心头一沉,有些后悔如此唐突地询问鹿宁的身世,不由得自责起来。

他刚要出声打断,却听鹿宁继续说道:“想必殿下应该听过‘瘦马’吧。”

羽枫瑾眸光一暗,冷声道:“略有耳闻,是一些牙公和牙婆低价买来贫家幼女,养成后再高价卖出去。这和商人低价买来瘦马,养肥后再高价卖出的经营方式一样,所以人们就称这类女性为‘瘦马’。”

鹿宁眸光也变得森冷起来:“那些黑心的牙公牙婆,用低价买了许多贫家女子。他们将我们圈禁起来并日以继夜地加以训练,等到我们到了十三四岁,便可以卖给一些达官贵人做玩物。

遥想当初,我过了六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不但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他们拿鞭子逼着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稍有不如他们的意,他们轻则打骂,重则就将我关进臭烘烘的小黑屋里,几日不给吃喝,直到我快要被饿死,他们才会将我放出来……”

羽枫瑾右手支着脸安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平静如水,左手却在长袖中慢慢捏紧,一股莫名的怒火在胸口灼烧。

鹿宁深吸口气又闭了闭眼,她感到心像被人割开了一道伤口,一股撕裂般的痛楚漫延至全身。再睁开眼时,她的声线又恢复了平静,不带丝毫感情:“我是那群瘦马里年纪最小的,六年的时间,我眼睁睁看到多少花一般的少女,被卖给大腹便便、身形猥琐的老男人,又有多少少女因为不堪忍受牙公的虐待投缳而死,还有企图逃跑最后却被活活打死的。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也没有勇气自我了断,只能在绝望中慢慢等待着,和其他人一样悲惨的结局……”

羽枫瑾为她斟了一杯酒,不忍地问道:“那后来你是如何遇到鬼力赤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眼眶微湿,忙垂下眼帘,轻声说道:“到了我十岁那年,义父带着马帮正好路遇我住的镇子。那是马帮已经闻名天下,牙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结识有钱人的机会,便带着我和其他姐妹一起去给义父表演。

本以为义父也像那些男人一样好色,会买走一两个留在身边。没想到,义父和其他兄弟不但严词拒绝,还将牙公打了一顿赶出门去。牙公气不过,便用鞭子将我们狠狠抽打了一顿。

他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义父,便带着马帮的人将牙公、牙婆一窝端了,并把我们所有被困的女孩儿都解救出来。年长的女孩儿都自行离去,只有我年幼无处可去。义父看我可怜,便将我收为义女……”

鹿宁一口气讲完故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乎觉得是不过瘾,她干脆抱起酒坛猛灌了起来,她粉颊上潮湿了一片,也不知是酒水还是泪水。

她眼中的那些愤怒、那些痛苦、那些酸楚,统统被羽枫瑾收进眼底,让他的双眸染上一层迷雾,心口莫名地一阵抽痛。

“一切都结束了。虽然前半生你历经坎坷,可终是遇到了一生的贵人,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这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得多了……”羽枫瑾沉沉叹息,语声有些低沉沙哑,隐隐有些凄凉。

鹿宁的故事让他悲悯的同时,也勾起了他不堪回首的往事,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他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眺望着八角亭的一角发呆,久久不语。

见气氛冷下来,鹿宁连忙扯出一丝笑容,歉然道:“不好意思,是我的故事太过沉重,搅了殿下的好心情,我自罚一杯!”说着,她自斟自饮了一杯。

“这与鹿帮主无关。”羽枫瑾温柔地凝着她,轻声喟叹道:“是你的故事勾起了一些往事,让我不甚唏嘘罢了……”

鹿宁端量着他的神色,迟疑地问道:“殿下,我听义父讲过您的故事,不过也只是个大概。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十年来,羽枫瑾都尝试着将那段惨痛而剧烈的回忆,紧紧锁在脑海深处,让它沉入一片漆黑的深渊里。

可鹿宁的提问,却让他不得不把手伸进深渊中,把那些血淋淋的记忆重新拾起,将那些被岁月剪断的碎片,又一片片缝合起来,仿佛又活了一次。

二十年前——北渝——盛京城。

一道响雷劈开了笼罩着紫微城的夜幕,巍峨肃穆的皇宫今日更显阴森。寝宫内烛火昏暗、气氛压抑,隐隐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年轻的小玉皇后带着年幼的太子跪在先皇床边,她眼含泪花、脸色苍白、悲痛不已。她身后中规中矩的跪着四位顾命大臣,一个个垂头敛眸、面色凝重。

老皇帝弥留之际,看了看身旁年轻的皇后、幼小的儿子,心中顿感悲凉:

自己就要丢下这孤儿寡母撒手人寰,尽管已将皇位传给太子,可那些虎视眈眈、早成气候的皇子们,又怎会轻易放过他们母子啊!

自己活着,他们尚且明目张胆、毫无顾忌。自己死了,这样柔弱的母子岂不是任人宰割?

两行泪珠从浑浊的眼中滚落——这位戎马半生、叱咤风云的天子,竟在临终之际落泪了。

他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太子的小脸,又紧紧握住小玉皇后的手,一字字道:“皇后,瑾儿尚幼……朕不在了……今后……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小玉皇后反握住他的手,含泪哽咽着:“陛下放心,无论何时,臣妾一定会拼上性命护着瑾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皇帝略感安慰地点了点头,又看向皇后身后的四人,再次嘱咐道:“你们四人是朕最器重的大臣,如今朕将太子和江山都交给你们了……你们不但要护着太子登上皇位,日后也要忠心辅佐他……”

一语未尽,那只握着小玉皇后的手,便无力地跌落下来。皇后悚然一怔,立刻扑到他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请陛下放心,臣等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护着太子登基,日后一定会用心辅佐,绝不会辜负皇上重托!”四个人均泣声应答、伏地叩首。

一代贤明又仁慈的君主就这样走了,盛京也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雨。这雨下得猛烈、下得突然,嘈杂的雨声掩盖了殿内此起彼伏的哭声,和殿外铁甲钢盔的摩挲之声。

急促的脚步声踏着泥水逼紧皇城大门,守门将领看到来者出示的腰牌,立刻退至一旁为这些不速之客打开了城门。

身负铠甲的沛王骑着高头大马,跟着大队人马进入城门后,立刻指挥着守城的金甲卫控制住各个城门——从此刻起,禁止任何人出入城门!违令者立斩之!

寝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四位顾命大臣跟在小玉皇后和太子身后,面色沉重地迈出门来,最后跟着的是贴身服侍先皇的太监总管——双喜公公。他手中捧着一个金黄色的卷轴,上面写着北渝的未来。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奔过来,“噗通”跪在小玉皇后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皇后娘娘……不……不好了!沛王带着金甲卫……将紫微城包围了!”

先是皇帝驾崩,然后是沛王夺宫!噩耗一个接着一个,让年轻的皇后如遭雷击般讷讷地站在原地,双目直勾勾地看着虚无的黑夜,一时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个沛王果然狼子野心!”内阁首辅张元美愤愤地骂了一句,常年应对各种状况的经验,让他迅速稳住心态。他向皇后深施一礼,沉声道:“请皇后带着太子先回寝殿休息,这边有老臣们应付。您放心,一定会让太子顺利登基的!”

小玉皇后回过神看向他,双唇间轻吐出一句话:“首辅大人,我们……会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元美猛地一怔,即刻抱拳拱手:“先皇将皇位传给嫡子,这合乎传统也是众望所归,正义和胜利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吏部尚书白义山也躬身拱手,正色道:“请娘娘放心,臣等一定拼死护卫太子!”

小玉皇后轻叹一声,向四人微微颔首,便拉着太子的小手缓缓转身离开。她纤细婀娜的背影,散发着一抹决绝与孤独。其实,方才她想问的是——如果失败了,他们……会死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沛王率领着金甲卫在皇城外控制城门,得到消息的睿王,则带着御守司步步紧逼皇后的寝宫。

他不顾男女之别、长幼有序,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宫门。然而,皇后此时却不在宫中,这让一鼓作气的睿王有些泄气。

而此时,睿王的生母莲妃正站在窗边,定定地凝视着窗外,风韵犹存的脸上笼着一抹遗憾和哀伤。

“娘娘,皇后娘娘携太子前来。想要见您一面。”一个婢女匆匆前来,低声禀报。

“本宫这就去恭迎皇后。”莲妃似乎早有准备,她恢复了一贯的优雅,恭敬地侯在门外。小玉皇后带着太子款款而至,二人像往常那样施礼问安,随即屏退了所有宫人。

还未等莲妃开口,小玉皇后扶裙而跪,泪水扑簌簌洒下。

看着一国之母跪在自己面前,莲妃连忙伸手搀扶,惶恐地说道:“皇后这是何意?嫔妾怎受得起您这一跪?”

小玉皇后不肯起身,坚定地说道:“我跪的是北渝未来的太后,姐姐自然受得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莲妃目光一闪,却明知故问:“皇后这话我不明白。先皇驾崩后皇位传给太子,皇后是太子的生母,你才是未来的太后啊!”

“先祖立国时曾下旨,凡皇位继承人必是嫡子或长子。承蒙先皇厚爱封我为后,可我不过是继后,怎能抢走本该属于姐姐的一切!姐姐诞下的皇长子,不但深受先皇喜爱、立下功勋赫赫,还有一众朝臣的支持,他才应该是北渝未来的皇帝!相反,瑾儿虽为嫡子,可他年幼无知,既没有服众的功勋,也没有指点江山的本事。妹妹不敢让先皇收回成命,只盼睿王能继承大统,这是为北渝好,更是为百姓好!”小玉皇后抬起头,目光诚恳地看着莲妃,言之凿凿、情真意切。

莲妃也跪在她面前,紧握住她的手,感慨道:“妹妹可别这么说!后宫不可干政,这些事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不!”小玉皇后紧紧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妹妹这番话发自肺腑!只要姐姐能让瑾儿平安长大,做一富贵散人,妹妹什么都愿意做!”

“这……”莲妃故作深沉,明知她因何而来,却始终没有表态。

“姐姐!”小玉皇后眼中不住的溢出迫切感,口气也加重了许多:“沛王手握兵权,还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莽夫!日后他必将成为睿王最棘手的对手!唯有瑾儿和睿王联手,才能彻底消除这个隐患,不是吗?”

莲妃察觉出她的言外之意,遂接口问道:“皇后此话何意?沛王非嫡非长,就算他再有本事也难以服众,又何以为惧?”

小玉皇后缓缓摇头,语带戏谑:“如果所有人都遵守老祖宗的规矩,这世上就不会有篡位者,更不会有朝代的更替!没错,沛王的确没资格继承大统,可因其手握兵权又有功勋在身,朝中支持他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武官!当然,支持睿王的朝臣更多,可如果睿王不顾亲弟弟的死活,让那些本来支持太子的朝臣,纷纷转投沛王麾下,那睿王的胜算还剩多少?”

莲妃神色一凛,紧抿着双唇一语不发。

“相反。”小玉皇后继续分析着:“如果支持太子的朝臣,转而支持睿王,那沛王就与皇位彻底无缘!平分天下不过是痴人说梦,二王相争的局面近在眼前。说句不自量力的话,现在谁能掌握支持太子的朝臣,谁就能坐上龙椅,姐姐难道想不明白吗?”

一时间,莲妃没有说话,可脸上的神色却千变万化,想必心中已是思虑再三。良久,她才抬头看向小玉皇后,问道:“妹妹说的我自然明白。不过,让那些大臣投奔睿王可不是简单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姐姐放心!”小玉皇后拉过太子推到她身边,一咬牙狠心说道:“只要姐姐能保瑾儿平安长大,妹妹自有办法让睿王合情合理登上皇位!”

莲妃转头看了一眼一脸稚嫩的小太子,温柔地笑道:“都是人母,你的心情我已明了!这家国大事我管不了!但既然妹妹放心将瑾儿托付给我,我便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平安一天!”

小玉皇后终于松了口气,稳了稳情绪,她捧着太子的脸亲了又亲,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只化作了无尽的泪水。她站起身,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便一狠心转头离去。

“母后!”太子推开莲妃跑过去,抱住小玉皇后的腿,不明所以地问道:“母后,你要去哪儿?不带着孩儿一起去吗?”

小玉皇后双手紧紧扶住门框,好久好久才转过身来,使尽全力拥抱了一下儿子,忍住眼泪,柔声道:“瑾儿,你最听娘亲的话了。你要记住,以后莲妃娘娘就是你的娘亲,你要像爱娘亲一样爱她!日后你要听她的话、孝敬她,要待她比待娘亲还好!否则,娘会不高兴的!”

太子似懂非懂,用力地点点头,红着眼眶说道:“孩儿记住了!”

一串晶莹的泪珠滚下,小玉皇后扯出一丝笑容,亲了亲他的脸蛋,又声道:“还有,和你皇兄好好相处,要听他的话,千万不要惹他生气。别忘了娘和你说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中,一刻都不能忘记!”

太子虽然不明白母亲为何要说这些话,心中却觉出了七、八分不安。母亲眼中温柔如水的神情,深深的眷恋和不舍,都在刺痛他幼小的心。

小玉皇后心中纵有千般不舍,却也明白:此时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慢慢分开太子抓着自己的手,一咬牙便转身跑开。

“娘!”太子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抬腿又要去追,莲妃却一步抢过来抱住他,一边轻声安抚,一边担忧地看向殿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过二更,外面的夜色更深了,大雨夹着大雪拍打着红墙绿瓦,冷风嚎叫着穿堂而过。小玉皇后一身素服跪在先皇的床前,红肿的双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悲伤与痛苦。

兵部尚书满江红迈着沉痛的脚步走进殿内,颤颤巍巍地跪在她身后,俯首叩头:“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睿王和沛王联手,不但策反了金甲卫还拿下了御守司,现在他们完全是逼宫的形势,臣等手中没有兵权已无力阻挡!不过,臣等愿意拼死一搏,将您和太子送出城去!”

“不必了。”小玉皇后一抹脸上的泪水,平静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二王一旦登基坐殿,是不会放过我们母子的。更何况,谁都能逃走唯有太子不能,他的重任才刚刚开始……”

“娘娘的意思是?”满江红不解地看向她。

小玉皇后款款起身,转过身来看定他:“睿王就要来了,本宫得去迎接他。时间不多,本宫就长话短说了。满大人,既然先皇信任你,那本宫也用人不疑。你要答应本宫一件事,否则本宫和先皇死不瞑目!”

满江红不知她要说什么,可皇后周身露出的沉痛,让他不敢拒绝:“请皇后放心,臣一定不负重托!”

“好!不要问为什么,只要替本宫告诉那些支持太子的朝臣——不要反抗,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如果真为太子好,那么从今天开始,就全力辅佐睿王!”

满江红悚然一惊,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不由得深深一揖,沉声应道:“娘娘的心意微臣明白,请娘娘放心!”

看着小玉皇后的裙摆从身旁划过,他不由得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个年轻的寡妇:短短的时间内,能有如此的决心和算计。其母如此,其子定不会逊色!他不禁对未来有了新的展望。

凌厉的脚步声逼近先皇的寝殿,一群金盔金甲的禁军侍卫迅速将这里包围,睿王手提长剑,独自闯入。

寂静肃杀的东宫大殿上,一身素服的小玉皇后早已等候在中庭,她此时容色平静、毫无惧色。见睿王目光锐利、步步紧逼、全身杀气必现。小玉皇后款款福身,双手奉上一个金黄色的卷轴。

睿王冷道:“这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玉皇后不疾不徐地说道:“瑾儿无德无能、年幼无知,无法担起先皇委托的重任!所以他想将皇位让给睿王,自己只愿做一闲散宗室,还望睿王成全!”

睿王收刀入鞘,一把拿起诏书,展开来一读,阴阴笑道:“禅位诏书?”

小玉皇后抬头看他,镇定地说道:“聪慧如睿王,应该明白这诏书的重要。有了它,您便是北渝名正言顺的新皇,无人再敢质疑您的合法性。它既能堵上天下的悠悠众口,还能让某些人的狼子野心胎死腹中。只要您能保护瑾儿平安长大,您曾想要的一切便唾手可得!”

睿王看了又看手中的诏书,却依旧有些迟疑:“皇后娘娘果然心思缜密、不可小觑。此时太子尚不成气候,你当然如此说。若是日后他羽翼渐丰,你撺掇他夺回皇位怕也是易如反掌!”

小玉皇后跪下身来,飘飘一拜:“太子的禅让诏书已在您手中,只要您能保我儿一命,我愿追随先帝而去!”

睿王锋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她,思虑良久他才收起禅让诏书,向一旁的公公使个眼色。公公行至小玉皇后身边,拱手深深一揖,低低地说了句“请”。

小玉皇后缓缓起身,再次回头深深环顾了,这座承载着她所有快乐的紫微城,才毅然决然的跟随公公离去。

天阴沉沉的一丝光亮都没有,殿外的风雨愈加猛烈,一缕孤单的芳魂在空荡荡的大殿中飘来荡去。

睿王背着手仰天而叹:“传令下去,小玉皇后因哀思先皇太甚,心绞痛病犯,已随先皇而去……”

回忆戛然而止,王府内桃花盛开、垂柳依依,春风温暖,烟霭淡淡。两个人不知不觉地,就向彼此透漏了自己最想忘掉的往事。

鹿宁看着手中的美酒,却一口也喝不下去了。翊王羽枫瑾的故事太过悲壮,甚至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世太过不值一提。其实二十年前的事,她听义父鬼力赤提过,却远没有如此详尽和真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其同时,或许因为背负着同样沉痛的过去,让她竟对眼前的男子,有了惺惺相惜之感,而不再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而羽枫瑾向一个并不太熟悉的人,说出了自己的故事后,全身却有种莫名的轻松感,就好像一个长在身上许久的脓包被捅破的一瞬,虽然连脓带血流了一地,可疮口丢掉腐肉后就会慢慢愈合。

“抱歉,殿下。”鹿宁双手执杯敬向他,轻声道:“我不该多嘴,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了。为表歉意,我自罚一杯。”

“鹿帮主不必在意。”羽枫瑾浮起一抹苍白恍惚的笑容,轻声道:“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涉及到朝堂,便鲜有人提及罢了。更何况,我也许久没有与人如此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心中也松快了不少。”

两个人把最难堪的秘密分享出来,似乎觉得彼此更亲近了一些。二人又闲聊了好一会儿,鹿宁忽然有些坐立难安,她感觉到羽枫瑾的目光,似乎总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己。那目光中饱含着一种,她看不清也想不明白的情愫。看得她粉颊滚烫,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再看回去。

她其实也没想明白,为何羽枫瑾问起自己的事情,她竟毫不迟疑地坦诚交代。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瞧不起马帮,瞧不起自己……

“鹿帮主?”一个温和的轻唤声,将鹿宁从沉思中叫醒。她猛地抬头,蓦地撞进羽枫瑾春风般的目光中,不禁双颊微微发烫。

“你怎么了?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羽枫瑾的目光中满是关切。

“没……没什么。”鹿宁摸了摸发烫的双颊,喃喃道:“我可能是喝了点酒,又吹了些风,就有些醉了。如果殿下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说罢,她缓缓站起身来,却因为脚麻而趔趄了一下。

幸亏羽枫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柔声道:“的确是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铁霖很快备好了马车,燕荣还像以往那样,替鹿宁骑着雪绒马。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雪绒对燕荣客气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去的路上,鹿宁和羽枫瑾同乘一车。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殿下,今日我和您说的话……希望您能帮我保密,虽然这件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我不想有人因此而瞧不起马帮……”

羽枫瑾望着她的眼中带上一抹痛色,不忍叹道:“放心,你的秘密在我这里仍然会是秘密。不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因此而瞧不起你或者马帮,反而会佩服你的坚强。”

鹿宁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感激地笑了笑,心中跟着春风微微一动。

马车一路缓缓行到庄楼的门口,燕荣跳下雪绒前来打开车门。羽枫瑾先跳下马车,转身将鹿宁扶下车来。

“哦,对了。马帮的兄弟保护首辅大人时,千万别让他发现。首辅大人是个性格倔强、自尊心强的人,若被他发现自己受到保护,他会将所有人都赶跑的。”分别前,羽枫瑾忽然郑重地嘱咐了一句。

鹿宁微微蹙起眉头,大惑不解地问道:“首辅大人明知道有人要杀自己,还不许别人保护,难道他不怕死吗?”

羽枫瑾苦笑着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首辅大人觉得他一身是胆,不怕那些宵小之辈在背后使阴招,他更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敢杀他!所以,一旦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会挫伤他的自尊心,反而好心办了坏事。”

鹿宁讪讪地笑了笑,拱手道:“好吧,既然殿下这样说了,我会安排人在暗中保护的,绝不会惊动他,请殿下放心吧!”

羽枫瑾抱拳还礼,柔声道:“多谢鹿帮主屡次出手相帮,不然首辅大人这件事,我还真是头疼。只是不知,我该如何谢姑娘呢?”

鹿宁莞尔一笑,俏皮地说道:“只要殿下有好酒招待,那就算是谢我了!”

羽枫瑾心中一动,即刻大笑道:“好!鹿帮主往后的酒,都算在本王头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送鹿宁走进大门,羽枫瑾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准备回潇湘别馆。却捕捉到一直守在门口痴望自己的花芳仪。

“你怎么在这儿?”羽枫瑾缓步走近,轻声问道。

花芳仪盈盈福身一拜,柔声道:“猜到殿下今天会过来,所以早早就在这里恭候,只是……只是没想到,殿下竟是和鹿帮主一起回来的……”

“嗯。我们有些事要商谈,所以便同行了。”羽枫瑾口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想过多解释,便负手踏进门径自登上三楼。

花芳仪却站在门外,定定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幽怨的眼眸渐渐朦胧,她紧握的双拳,长长的指甲却把掌心戳破了。

“芳芳。”燕荣轻轻一拍她的肩膀,轻叹道:“你这是何苦呢?”

“他们是从王府来的吧。”花芳仪轻轻别过头去,悄悄擦了擦眼角。

燕荣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她的答案。

“呵。”花芳仪突然凄然而笑:“她应该是被殿下第一个邀请入府的女子吧,果然在殿下心中的分量不同,看来这不是我在胡思乱想了……”

燕荣张了张嘴,想告诉她:选择在王府见面,不过是因为她每次都会作怪的无奈之举。可他转念一想,话一出口更会惹怒她,干脆一语不发,只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榴花院落、细柳庭轩,乍见引雏之燕,市井焕然一新。

四月初八乃是佛诞日,街对面开始售卖,潇湘别馆去年年底酿出的新酒。小贩们推着车,走到街上售卖新杏、樱桃和御桃等时令鲜果。

刚过正午,庄楼门前就热闹起来。马帮兄弟围在门前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原来是托托昨天连夜用艾草扎了一个草人,钉在了朱红的大门上。

慕容先生推开人群走过去,诧异地问道:“托托,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托托回头咧嘴一笑,嘿嘿说道:“俺看他们每个家门口都扎了一个草人,俺也扎一个,听说能辟邪!”

慕容先生轻摇着羽扇,皱着眉说道:“话是没错,可你见谁家门前的草人,做得比门还要高啊?”

托托拍拍胸膛,骄傲地说道:“俺托托做的草人,自然也要像俺一样高大,这样才能辟邪!”

守门的胡来哈哈一笑,感慨道:“咱们庄楼有你这个钟馗在,什么邪祟都不敢来了,还需要什么草人来辟邪啊!”

说罢,他看向周围的人一眼,大家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托托见大家都在笑,有些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问道:“咋啦?俺是哪儿扎错了吗?还有,谁是钟馗啊?”

守门的苏丙走过去,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调笑道:“托托,你没发现这街上的人看到你时,都不自觉地往后退吗?钟馗也是这样,他是门神,谁见他都害怕!”

他说完之后,众人捧腹哈哈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托托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家,搔了搔头皮,不解地问道:“你们……你们笑啥?你们说这话是啥意思?”

他看向慕容先生,先生捻须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们的意思是你这草人,完全是照着自己的模样扎的!”

托托搔了搔头皮,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慕容先生摇了摇头转身回去。

苏丙和胡来则一人搭在他的一个肩膀上,继续讥讽道:“哎,这你都听不明白啊!先生的意思是,这草人啊和你一样,不但吓人还很丑!”

说完,二人一人锤了他一拳,便一溜烟儿地跑了。托托站在原地呆了呆,才反应过来,立刻挽起袖子,挥着拳头追了上去。

三个人打打闹闹正撞上出门来的鹿宁,二人连忙藏到鹿宁的身后,惊呼道:“少帮主救命啊!托托要打人了!”

鹿宁见托托挥拳冲过来,连忙将其拦下,安抚道:“好了,兄长,不要闹了!你的拳头可是会打死人的!”

托托插着腰,不甘心地叫嚷道:“小鹿,让开!俺今天要打死这两个人!让他们还敢说俺丑!”

鹿宁拉住托托,温言笑道:“兄长,他们在开玩笑呢。何必大动干戈!走,我带你出去玩儿去。”

“真的?咱们去哪儿?”一听到能出去玩,托托立刻忘了辱骂之仇,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兴奋得像个七岁孩童。

胡来从她身后走出来,笑着说道:“少帮主,今天是佛诞日,不如你们去趟佛寺烧香拜佛吧,今天各个寺庙都很热闹,许的愿也很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丙却摆摆手,说道:“今天城内各个佛寺都是人山人海的,去哪儿都是人挤人。不如去城外的凤凰西山吧,半山腰有个兰若寺。因为比较偏僻,所以人少、香火也不旺,落得个清静,还能顺便在山上踏青。”

鹿宁迟疑道:“香火不旺?那去祈福岂不是就不灵验了?”

胡来走过来劝道:“苏丙说得对!再说了,那些香火旺的地方菩萨太忙了,管不来那么多人。去人少的地方,没准儿反而更加灵验呢!”

鹿宁微微一笑,说道:“说得有理,咱们心诚则灵,去哪儿都是一样。去城外还能顺便踏青!走,咱们就去兰若寺!”

说着,她拿出几个散碎银子,抛给四个人:“谢了兄弟们,大家好好看家,我们天黑之前就能回来!”

几个壮汉分了银子,都乐呵呵地拱手道:“少帮主放心去玩吧!我们几个一定看好门!”

平四前来了雪绒马,鹿宁飞身跨上马背,双腿轻轻一挟,雪绒马四蹄轻盈,直奔城门走去。托托和慕容先生也一左一右,紧紧跟在她身后。

街上鳞次栉比、热闹非凡,三人三骑只能控马缓行。先生闻着四下飘散的酒香馋得迈不动步,鹿宁就买了十坛流香露,命人送回马帮庄楼去。

三个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托托被肚子里馋虫勾住了魂儿,看到街边售卖的梅花包子、烧肉干和各色香药果子,就统统都买下放在马背上边走边吃。

凤凰西山,山下一水环山,山上云洞遍布。因为洞中聚集了不计其数的卢甘石,因此整座西山终年空气濛郁,远远望去宛如仙境。

凤凰东山又名万岁山,渝帝的行宫——水晶宫就建于此绝顶:整个宫殿恢弘起运、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由半山坡延伸直达山顶,十分壮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三骑沿着西山蜿蜒的山路拾级而上,山中春风习习,草木的清气扑面而来。几人勒马缓行一阵,就看到了隐于半山腰的兰若寺。

寺门外有一棵古柏,树冠苍翠茂密,彷如一把撑开的绿绒大伞。三人飘身跃下马背,缓步走向寺庙,却被守在山门口的几个长得像护卫的男子拦下。

一名蓝衫男子板着脸,正色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许进入!”

托托立刻瞪着眼睛,怒吼道:“你怎地拦我?难道这寺院是你家的啊?”

蓝衫男子冷声哼道:“今日这寺庙被我们主人包下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入,你们想祭拜就去别的地方吧。”

托托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操起狼牙棒,大声嚷嚷道:“你家主人是天王老子吗?凭什么包下这寺院不让人进?老子今日非要进去不可!”说着,托托便挥着棒子就要往里闯。

“休得放肆!不想活了吗?”几个侍卫抽刀在手,也不甘示弱地对峙起来。

“是谁在此放肆?”一个浑厚之声从庙内传来。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神色皮肤的男子,正神威凛凛地大踏步走出门来。看到来者鹿宁不由得一怔,因为来者正是翊王的贴身护卫——铁霖。

他本来满面怒气,一看到门外的鹿宁,便立刻缓和了口气,躬身拱手说道:“咦,真是好巧啊!怎么鹿帮主也来此了?”

托托和慕容先生纷纷看向鹿宁,鹿宁尴尬地笑了笑,拱手道:“莫非,今日这兰若寺是被殿下包下了?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铁霖却一步抢上去拦下她,陪笑道:“鹿帮主别走。若是殿下知道您来了,卑职将您赶走了,一定会责罚卑职的!您请进吧!”

听他这样说,鹿宁也不再扭捏,便带着托托和慕容先生迈进门去。

待三个人进门后,一个守卫凑过来好奇地问道:“铁霖哥,那女的是谁啊?”

铁霖白了几人一眼,薄斥道:“你们懂什么?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女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马帮帮主!”

几个人相视冷笑,嗤之以鼻道:“帮主有什么了不起!”

铁霖四下环顾了一眼,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笨!马帮帮主是没什么,可她是唯一一位进咱们王府,还能与王爷把酒言欢的女人。这说明什么?”

一个年轻的侍卫窃喜道:“我知道了,这说明日后,她很有可能就是咱们的女主人!”

众人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铁霖一拍几个人的脑袋,骂道:“所以,你们几个识相点。现在对她不好,小心她过门后一一找你们算账!”

几个人立刻挺直了身板,正色道:“是,我们知道了。”

“谁在外面吵闹?”鹿宁三人刚刚走到大雄宝殿前,白衣白袍的燕荣就一个大步冲出门来。他看到三人微微一怔,连忙拱手笑道:“鹿帮主和殿下还真是有缘,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寺院还能见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宁双颊微微一红,轻声问道:“殿下在里面吗?”

燕荣闪身让出一条路来,抬手示意道:“进去吧,殿内只有殿下一人在祈福。”

听到这话,鹿宁反而有些迟疑:“那我还是等会儿再进去吧,别打扰他祈福。”

燕荣轻轻将她推进门去,打趣道:“我们进去叫打扰,你进去就不是了。”

鹿宁尴尬地笑了笑,只好半推半就地迈进大雄宝殿去。

燕荣看着托托和慕容先生,呵呵笑道:“二位要进去祈福吗?如果不去的话,咱们到偏殿去吃素斋吧!”

慕容先生顿时会意,轻摇折扇,笑道:“好,咱们走吧!”

托托却愣头愣脑地说道:“俺才不吃素斋呢,俺要去看看,这里的菩萨长得什么样!”

慕容先生却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半真半假地说道:“哪里的菩萨不都长得一样?你懂什么叫祈福!走!陪我过去吃素斋。”

托托还是不依,频频回头望着大雄宝殿,慕容先生立刻给燕荣使了个眼色。燕荣连忙走过来,与慕容先生一宾馆拉着托托,往西侧的偏殿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肃穆庄严的大雄宝殿内漂浮着淡淡的檀香,石砌佛台上观音大士身披雪白细纱,面容丰腴、神态端庄。她的脚下堆着十多盘瓜果点心,和一个长方形的镀金香炉,里面插了三只烧到一般的香。

不过,在她脚边放了一个被黑布蒙住的物件,看外形大小像是一个牌位,只是不知是谁的,又为何要蒙着黑布。

翊王羽枫瑾身着一身霜色长袍,端正地跪在蒲团上,捻着佛珠默默诵读着经文。金色的阳光照在佛祖身上,又折射在他的额上。眉间皱起的几道刀刻般的皱纹,仿佛蕴着无尽的苦难。

鹿宁没由来地一阵冲动,想要伸手去抚平那些皱纹,拂去他所有的苦难。后来,鹿宁回忆起这段往事,才意识到,自己就在这一刻爱上了他,只是当初她还情窦未开,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心意。

一旁的小沙尼,不疾不徐地敲着木鱼,令人内心平静。

她忍住向他眉间伸手的冲动,缓步走到菩萨前请香三支。随即,她也如羽枫瑾一般端正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在平缓而温和的诵经声中闭目祝祷。

二人挨得很近,羽枫瑾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隐隐传来。鹿宁不由得心念一动,忍不住撑开美眸偷瞧着身旁的男子。

羽枫瑾感受到一顾炽热的注视,便缓缓睁开眼睛,侧脸看过去时,鹿宁早已收回视线,重新闭上了眼。

他深深凝着她。殿外虽阳光明媚,鹿宁却安静地跪在大殿的阴影里,菩萨身上折射过来的金光,映得她双颊绯红,周身笼着一层圣洁的光芒。那一瞬的错觉,在羽枫瑾的眼中,鹿宁的身影刚好和菩萨重叠在一起,他刹那心动。

鹿宁缓缓撑开双眸,羽枫瑾立刻偏过目光,假装在注视着菩萨。感觉到鹿宁注视的目光,他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向她淡淡一笑:“好巧啊!没想到咱们在这里还能相遇。”

“是呀,咱们……还真是有缘。”鹿宁莞尔一笑,美玉般的双颊已艳若海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从蒲团上缓缓站起,掸了掸身上的香灰,轻声道:“鹿帮主,要不要一起去偏殿用些素斋和点心?”

“也好。爬了一早的山,现在的确有些饿了。”鹿宁也款款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出大雄宝殿,往东侧的偏殿走去。

偏殿面积不大,装修得古朴而典雅。二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对面而坐,桌上摆着了几样素斋、点心和清茶。

看着羽枫瑾提壶为自己添茶,鹿宁轻声问道:“殿下,听说城内的大小寺庙都人满为患,为何风光秀丽的兰若寺却如此清冷?”

羽枫瑾轻啜了一口茶,才轻叹道:“其实,以前这里的香火还是很旺的。前一任觉远方丈还曾应邀入宫为藩王讲经。十八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场火灾,让这里成了不祥之地,便再也没有香客前来了……”

“火灾?”鹿宁微微一怔,诧异地问道:“十八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羽枫瑾身子往后轻轻一靠,双眸盯着门外,怅然道:“十八年前我也只是个孩童,并不知道详情只是听了一个大概:听说这里的方丈藏匿了一个不该藏匿的人,渝帝大怒,便派人将这里的人绑在一起烧死了。”

听到这话,鹿宁的眸光一紧,蹙着眉头问道:“那殿下可知,这里究竟藏匿了什么样的人?”

羽枫瑾轻轻摇了摇头,叹道:“能惹得龙颜大怒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而且,皇上要保密,谁又敢去打听?不过,我隐约能记得,和尚藏起来的……是个刚出生的女婴……”

他的目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瞥向了鹿宁,鹿宁只觉得心头一紧,头皮竟跟着发麻起来:自己今年正好十八岁!如果刑部侍郎顾之礼所言非虚,那十八年前被这里的和尚藏匿起来的女婴,岂不正是自己?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故事,没想到真相却远比想象惨烈得多!光是藏匿自己,就让渝帝气愤到烧死了一寺庙的和尚,那如果渝帝知道自己还在世,岂不是整个马帮都要跟着殉葬!甚至连认识自己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抬眸定定地看着羽枫瑾,心里不由得开始隐隐作痛。

“你怎么了?”看出她的失神,羽枫瑾贴心地询问着。

“没什么。”鹿宁赶紧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羽枫瑾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温和地说道:“这里是山上,温度要比城里低很多,坐得久了是会觉得冷。那要不要去花园里散散步?走走路或许就能暖和些。”

“也好。正好我也吃饱了。”鹿宁借机站起身来,跟着他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东偏殿,往后花园走去。

园中古木森森、怪石林立,只闻泉水之声,却不见泉水之径。

“不亏是寺院,光是随便走一走,就能让人心情平和。”鹿宁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顿觉通体舒畅。

“对了,殿下。”她偏过头看着羽枫瑾,忽然问道:“你来这里祈福,如果皇上知道了,他不会责怪你吗?”

羽枫瑾垂下眼睑,淡淡道:“放心吧,如果渝帝果真痛恨这里,这座寺庙早就不复存在了,所以即便他知道我来过,也不会因此就降罪与我。而且……我不是来祈福的,是来祭奠一位故人的。”

“祭典故人?”鹿宁微微挑起黛眉,诧异道:“那为何不去故人坟前祭拜?”

“哎。”羽枫瑾温柔无力的叹气中,充满了辛酸和悲凉:“这位故人身份特殊,在渝帝的眼中是个罪人。所以她不能有牌位,我更不能去她的墓前祭拜。无奈之下,我只能在每年的佛诞日,来到这个偏僻无人的寺院中偷偷祭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不起,又勾起殿下的伤心事了。”鹿宁既懊恼又自责:如果是像花芳仪那般体贴细心的女子,就早该想到这一层不是吗?为何自己总是这样莽撞又冒失,一次次地提及翊王的往事,往他的伤口撒盐!

“对了。”羽枫瑾很快恢复神色,仿佛若无其事地问道:“平四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可愿意加入御守司?”

“这件事我和他谈过了,他表示一切听从我的调配,并没有明确的表示。”鹿宁如实回答。

“看来这件事的关键就是鹿帮主了!怎么样,鹿帮主是否愿意割爱呢?”羽枫瑾忽然停下脚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眉眼间皆是笑意。

鹿宁觉得心跳有些快,便立刻垂下眼帘,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平四是我最中意的人选,我实在不愿轻易放他离开。不过,当我提及御守司时,他看上去似乎很感兴趣,所以,我也不得不放手了。”

羽枫瑾脸上神色一亮,向她一拱手,笑道:“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那本王要多谢鹿帮主慷慨解囊、忍痛割爱了!”

“殿下不必这么客气。”鹿宁双颊微微泛红,心跳得更快了。

“还有件事需要提醒你。”羽枫瑾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说道:“进入御守司前,我会尽可能地抹去平四的大部分经历,所以,日后你们再碰面,可就不是旧相识了,这一点你可千万要注意。”

鹿宁淡淡一笑,轻声叹道:“殿下放心吧。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懂得!为了他们的安全,也为了马帮的安全。只要殿下一日不让他们回来,他们就不再是马帮的兄弟。”

二人在后花园走了一圈,觉得有些累了,便顺着假山拾级而上,坐在山顶的亭子中稍事休息。从这里纵目四顾,可以看到兰若寺的全景,美不胜收。

“哈哈哈!十八年了,贫道终于等到你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刚刚坐下,一阵豪迈癫狂的笑声就从四周八方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谁!”鹿宁如触电般从石凳上窜起,立时九节鞭在手,神色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殿下,别担心,有我护着你,谁也不能伤害你。”她一步跨到羽枫瑾身前,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掩护着他。

看着她气势磅礴的样子,羽枫瑾心下一动,不禁微微勾起嘴角会心一笑。

那疯癫的笑声越来越近。不过一会儿,一位身着道袍的光头男子,从后山走出大摇大摆地逼近二人。

“十八年了!贫道等了十八年了,你果然是如约而至啦!”他不停地说着疯癫的话,目光紧紧盯着鹿宁身后的男人。

“站住!再往前走一步,我定叫你血溅当场!”鹿宁双手执鞭横在身前,口气森然地警告着。

光头道士看到眼前的少女,全身猛地一僵,立刻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热泪盈眶,声音竟微微有些发颤:“如果觉远大师能看到今日的你,想必一定能瞑目了!看来,他和师弟们当年没有白白牺牲啊!”

他说的话越来越离谱,鹿宁稍稍转过头向背后的人问道:“殿下,您认识他吗?可知道他在说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羽枫瑾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款款站起身来,径自走到鹿宁身前,上下打量了光头道士一眼:他约莫六十多岁的样子,身穿着一身油腻腻的黑色道袍,却留着和尚的光头还有九个戒疤。

他长得面黄干瘦、一个油亮亮的酒糟鼻子,一双倒三角眼里布满血丝,活像一只喝醉酒的病虎。

羽枫瑾虽然觉得来者不善,仍客气地问道:“听方丈的话,似乎是冲着我们二人而来,你可知我们是何人?”

光头道士即刻仰天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儿,才中气十足地说道:“翊王殿下,你可知菩萨脚下那蒙着黑布的牌位,正是你母亲小玉皇后的?那可是贫道送给殿下的见面礼啊。”

听他这样一说,羽枫瑾的脸色微微一变,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光头道士随即看向鹿宁,目光却柔和了许多:“你,本不该出生在这世上。是一段孽缘铸造了你,又有无数条枉死的冤魂,换来你十八年的平稳人生。不过,想必从今日开始,你平稳的人生将不复存在了……”

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让鹿宁全身绷紧,一股焦躁和不安在身体里蔓延开来。沉默片刻,她冷声问道:“少用这些玄而又玄的话来诓我!这不能证明你认识我!”

光头道士闭着眼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无奈地说道:“你从小就贴身佩戴的佛珠……它就来自兰若寺……”

刹那间,鹿宁脑中一片空白,手中的九节鞭也从一把剑,软成了一条蛇。

看到鹿宁的失神,羽枫瑾暗叫不好,即刻厉声问道:“既然说完了我们,不如说说你是谁?为何会认得我们,又是因何要等我们?”

“阿弥陀佛。”道士摸了摸光头,怅然道:“十八年的光景啊!十八年前你还是黄口小儿,贫道也只是个中年人。如今时移世易,早已物是人非了。可十八年之约,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咱们还是如约见到了。你要问贫道如何得知的,贫道也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谨慎之色愈浓,冷声道:“哼,好一个‘天机不可泄露’!我看你满口胡言,全身的酒气,不是个酒鬼就是个疯子!”

道士单手立掌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请容许贫道介绍一下自己。贫道俗名许道澄,法号道济。从小就拜入天师门下学习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因而会推演命数。贫道推演出十八年后,陛下会需要贫道相助,便早早等在这里了。”

羽枫瑾闻言冷冷一笑,戏谑道:“这真是天下奇闻!既然你推演出,本王十八年后才需要你,为何要在这里苦等十八年?岂不是荒废时光?”

许道澄目光转到鹿宁身上,忽然沉声道:“因为她!”

“她?”

“我?”

羽枫瑾与鹿宁相视一怔,更觉眼前的人神志不清。

许道澄却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贫道推算出,兰若寺会因她的到来而引来天火,若没有贫道十八年来的坚守,这里早已不复存在,你我二人也无法见面!”

这颠三倒四的话却让羽枫瑾心头一惊,他紧紧盯着鹿宁那张酷似萤妃的脸,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可现在没时间追问这些,他再次瞪向许道澄,又问道:“既然你花了十八年等到本王了,那你说说,本王究竟需要你做什么?”

许道澄忽然双手合十,大笑着说道:“贫道等殿下十八年,是有份大礼相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轻哧一声,讥讽道:“本王是皇亲国戚,一向锦衣玉食,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什么是你这个道士能赠与的?”

许道澄摇着头,呵呵笑道:“殿下说得不错!您看似什么都有了,可这天下,还有一样东西是您梦寐以求,却又求之不得的!”

羽枫瑾紧盯着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道长还是不要故作高深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许道澄微一沉吟,施一礼说道:“殿下若用我,贫道愿意送王爷一顶白帽子!”

羽枫瑾听到这话立刻骇得失色,顿觉一身冷汗:白帽子?王字上加一个白字,不就是皇吗?

他立时勃然大怒,指着许道澄,厉声斥道:“好一个疯道士!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你想要陷害本王吗?”

鹿宁也吓出一声冷汗,冷声说道:“殿下,我看着倒是是彻底疯了,不如杀了他以免他胡说八道害了别人的性命!”

却不料,许道澄丝毫不畏惧,仰天长啸道:“哈哈哈,杀不得!你们杀不得!杀了我,殿下必败!”

本来也打定主意要灭口的羽枫瑾,在听到这话后却起了犹豫。他深吸口气,冷声道:“这个道士疯疯癫癫,满口胡言乱语,一看就是喝多了。就算是送入官府,也只会当他是个疯子。罢了,我们且不去理他,今日饶他一命任他疯罢!”

说罢,他向鹿宁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边警惕地盯着许道澄,一边小心地走下假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道澄站在亭中似笑非笑地盯着二人,似乎并没有追上来或出手的打算。直到二人下了假山,他才扬声道:“殿下,贫道就在此处等你,用不了多久,你自会来找贫道的!这是命数!谁也逃不掉的!”

而此时,燕荣、托托和慕容先生正在西偏殿围桌而坐,相谈甚欢。

看着燕荣为自己斟了杯茶。托托一把推开杯子,不满地嘟囔着:“俺从来不喝茶!俺只喝酒!”

慕容先生剜了他一眼,低低地骂道:“混账,这里是寺院,哪里有酒喝!”

托托倏地站起身来,一脚踢翻刚坐过的凳子,大声嚷嚷着:“这是什么鬼地方,连酒都没有!俺要去找小鹿,咱们下山喝酒去!”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托托兄莫急!”燕荣一步走过来,将他拉回到桌边,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下,指着茶壶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啊!是你最喜欢的那种!”

说着,就将壶嘴凑到托托的鼻子下,他用力一闻,没有闻到茶叶的清香,却闻到了美酒的醇芳,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酒!是酒!哈哈!太好了!”

“嘘,小声点,不要被和尚听到!”燕荣连忙向他比了个手势。

托托用力一拍燕荣的后背,朗声大笑道:“不亏是俺的好兄弟,深知俺的心意!竟用这么巧妙的方法藏酒,俺对你刮目相看啊!”

“这可跟我没关系,是我在院中偶然发现的。应该是寺院中有和尚在偷酒喝!”燕荣苦笑了一下,连忙为慕容先生斟满一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这些和尚也需要这俗物,才能度过山中一个又一个的夜晚啊!”慕容先生举杯与二人碰了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有了酒做媒介,三个人越聊越投机,越喝越尽兴,很快都有了微微的醉意。

慕容先生轻摇着羽扇,忽然感慨道:“缘分这东西还真奇妙!我们三人是因为翊王殿下的一封信来到了盛京,之后便与殿下一直纠缠不清,就连上山拜佛也能遇到。”

燕荣哈哈一笑,一边为他添酒,一边说道:“军师这话说早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缘分就能让咱们成为一家人呢!”

“哦?燕爷此话怎讲?”慕容先生一挑眉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燕荣摸了摸鼻子,笑道:“凭借我京城浪子的经验和直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暧昧,言谈举止也愈加亲密。只是两个人都情窦未开,有些不自知罢了!只要咱们在一旁多多撮合,这事儿啊,就成了!”

慕容先生捻须一笑,拿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也笑道:“那敢情好啊!老朽还一直担心,少帮主一心扑在马帮上,会耽误了终身大事呢。若最后能与殿下走到一起,那可是不错的归属!”

二人正说话时,话题的二位主角先后走进门来。

“瞧瞧!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燕荣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大步迎上来。可他一看到羽枫瑾脸上的神色,立刻敛起笑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脸色如此难堪?”

羽枫瑾没有说话,他转过头和鹿宁对看一眼,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摇了摇头,决定要暂时隐瞒方才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天色不早了,大家还是下山去吧。”鹿宁立刻换个话题,转移了燕荣的注意。

众人从兰若寺出来已是傍晚时分,站在半山腰俯瞰整个盛京城,城内万家灯火,仿若天上繁星。

鹿宁星眸斜睨着身旁的男子,见他眉宇间笼罩着一抹淡淡的哀愁,紧抿的薄唇甚是刚毅。

她知他今日必不好受,想要缓解下气氛,便轻声笑道:“殿下,你知道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对你误解很深,甚至还有些讨厌你。”

听到这话,羽枫瑾终于回过神来,诧异地看向她,奇道:“你为何讨厌我?”

鹿宁掩嘴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初入盛京时,得知潇湘别馆是殿下的产业,还是你为了芳仪姑娘开的。后来又看穿了芳仪姑娘污蔑王半山杀人的诡计,就觉得你是个妻妾成群、好吃懒做、奸诈狡猾的纨绔子弟。”

羽枫瑾皱了皱眉,苦笑道:“这个误会可真是大了。”

鹿宁小心地望向他,赧然笑道:“后来你带着燕荣到庄楼来兴师问罪,话里话外都让我觉得您盛气凌人、狂妄自大,还有些得理不饶人。所以,当你约我见面时,我心里是有些抗拒的。”

羽枫瑾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我得反思一下,日后该如何和女子相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我现在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羽枫瑾的语气十分热烈,与往日大相径庭。

“嗯……是……是个好人……”或许是受到他的气势所迫,鹿宁垂下了头。

“好人?哈哈哈,这个词……我听上去怎么有些敷衍。”羽枫瑾见她眉间眼角皆是娇羞嗔怒,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嚏。”山风一阵阵吹来,鹿宁衣衫单薄渐渐抵受不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子也开始发抖。

羽枫瑾连忙脱下身上的长袍,仔细地披在她身上,柔声道:“虽然是春天了,可山中的温度还是很低,不如咱们赶快回去吧。”

“谢谢。”男子的气息伴着一股暖流袭来,鹿宁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慢慢涌上胸口。

羽枫瑾忽然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轻轻挂在她脖子上。鹿宁低头一看,那竟是一枚小小的护身符。她不由得抬眸望向他,露出诧异的神色。

“这是我年初时,去相国寺求来的平安福。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你只要随身佩戴,必会得到佛祖的庇佑。”羽枫瑾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语气却一如往常。

鹿宁垂眸浅笑,轻轻抚摸着脖子上的护身符,觉得身体深处正微微发烫。

见此场景,站在不远处的燕荣和慕容先生相互使了个眼色,窃笑道:“瞧没瞧见,二人已经交换定情信物了!这事儿肯定有戏!”

话一说完,几个人便凑在一起偷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笑得这么开心?”鹿宁和羽枫瑾走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几个人。

几个人回过头来,都不约而同地齐声说道:“没事儿,大家说笑话呢!”

“时间不早了,赶紧下山吧。”羽枫瑾别有深意地瞥了燕荣一眼,拂袖登上了马车。随即,他向鹿宁提议道:“夜寒露重,鹿姑娘不如与我同乘一车吧。”

鹿宁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的雪绒马,苦笑道:“那雪绒怎么办?”

燕荣连忙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缰绳,顺了顺雪绒的鬃毛,笑道:“把它交给我吧,现在我俩混熟了,它还挺喜欢我的!”便不由分说地跨上了马背,雪绒也识相地没有再为难他。

鹿宁登上马车后,一行人便趁着暮色缓行下山。日暮时分,柔和的霞光铺满山野,空气中隐隐传来草木的清香和野花的芬芳。

可没过多久,天空突然开始飘下细细的雨丝,马背上的人纷纷带上斗笠和蓑衣,冒着斜风细雨踽踽行下山坡。

山路变得泥泞起来,马蹄很容易陷进泥里,所有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一行人眼看着就要抵达山脚,草丛中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呻吟声:“救命、救命!”

燕荣和铁霖耳朵尖,率先听到了呻吟声。可二人只是相看了一眼,却没有勒马停下。然而,呻吟声却并没有停止,这声音听上去有些恐惧、也有些着急。

燕荣沉吟一下,催马走到马车旁,轻轻敲了敲车窗。车窗被打开,露出羽枫瑾棱角分明的侧脸:“怎么了?”

燕荣凑过去,低声禀报道:“兄长,我听到草丛中有人喊救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枫瑾抬眸看向他,问道:“是何人在呼救?”

燕荣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要不要去看看?”

羽枫瑾垂眸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去看看吧。不过要多加小心,以防有诈。”

燕荣即刻拨转马头,带着铁霖寻声走过去,托托瞧见二人神色紧张,也催马跟了上去。

几个人走到草丛旁止步,燕荣低头一看,发现草丛上沾染了一些新鲜的血迹。他拿出宝剑拨开草丛,警惕地问道:“谁在里面?”

里面传来一个痛苦的呻吟声:“好汉,救救我,我受了很重的伤!”

燕荣回过头看了铁霖和托托一眼,二人向他点了点头,便纷纷提起兵器分站两侧防备着。燕荣壮了壮胆子,一把拨开草丛,赫然发现了一个双腿受伤的男子,正趴在草丛上惊恐地看着自己。

他年纪五十岁上下,长得天庭饱满、双目有神、一脸正气,虽然穿着百姓的粗布麻衣,却掩不住身上的华贵气质。燕荣走过去搜了搜,发现他只带了一个包袱并没携带兵器,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又看了看男子腿上的伤口,发现那些刀伤,有些已深可见骨。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怎么受伤的?”燕荣连珠发问。

男子惊恐地打量着前来的三个人,目光落在铁霖的身上。见他穿着官兵的衣服,立刻目露喜色:“你是官府的人?”

铁霖一怔,沉声道:“是又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子喜极而泣,激动地说道:“太好了!我终于见到北渝官府的人了!”

燕荣和铁霖面面相觑,听他的强调怪怪的,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北渝人?”

男子却不答反问:“你们能不能带我去见皇上?我有天大的事情要面圣!”

此话一出,二人大吃一惊,心中愈加狐疑。燕荣心中再三忖度,向铁霖使了个眼色,二人走上前去将男子小心抬了出来。铁霖拿过酒壶为他清理了伤口,又撕下衣服为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让男子惨呼一声,几欲昏厥过去,待疼痛有所减轻,他才虚弱地说道:“多谢几位好汉相救,我正在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不知你们能否带我入宫去面圣?”

燕荣警惕地看着他,正色道:“入宫可不是小事,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能轻易带你进去。再说了,皇上也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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